大当家by过河矣
过河矣  发于:2025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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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得?书院的三位夫子辨了小孩没错,郑晓光一行人心里那丁点儿顾忌也没了,取了单子快速离开,都赶着送完回来帮忙。
人沉老板梅夫郎这样好心地的人,孩子却受那颠倒黑白的朱苟仁这般磋磨,但?凡是个人都看?不下去。
心头愤懑,更?是没什么怕的了。
等人的空当,沉川和梅寒仍不放心,抱小孩去医馆,让许大夫瞧了,另开两瓶更?好的药膏,才带孩子回茶馆。
待郑晓光一行人带着家伙来齐,梅寒与清水秋霜留下看?小孩和铺子,沉川和孔方金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朱苟仁家去。
路上又特地拐到卫中淳、王雪几个小孩家里,见小孩都还没回家,就将今日的事一一与人说明?,几家大人一听,立马扔下手头的活计,又怒又心疼地往学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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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本来11点过要更新五千的,等回过神来已经是00:01了,就干脆写完六千再发了[让我康康]

第66章 讨伐
朱家学堂, 卫中?淳、王雪等三五个小孩站在?门口,正嘀嘀咕咕说着?朱苟仁坏话呢,冷不丁瞧见自?家大人气势汹汹走来, 不由头皮一紧, 止不住地?心虚。
然而没等到想象中?的问责, 反而被一把抱住,嘘寒问暖。
“我的儿?怎么被打得这?样厉害?这?朱夫子好黑的心肠,不是自?家孩子他就不心疼啊!”
几家大人瞧了孩子,不禁更是气愤, 眼泪水浅的更是当?即泪眼婆娑起来。
沉川一马当?先,一脚踹开了朱家大门,瞧见错愕看过来的小孩们, 又拦住了孔方金郑晓光等人。
四下一扫, 没见着?朱苟仁夫夫俩,勉力?压着?怒气问小孩人去了哪里。小孩在?后室喝茶,不待一行人进去揪人, 朱苟仁夫夫俩听?见动静, 掀开门帘双双露了面。
“朱苟仁你?出来!”
孔方金一声爆喝, 不知情况的朱夫郎看出来者不善,当?即叉腰骂道:“你?们想干嘛?反了天了你?们?一帮子泥腿子敢来我家闹,我家可是有功名的,我劝你?们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否则我报官将你?们抓起来, 到时可别说我家欺负平头老百姓!”
朱夫郎好生有气势, 那朱苟仁却是下意识后退两步,甚至不敢看打头的沉川一眼。
郑晓光:“你?就报官,到时官差老爷来了, 你?且看看他们是抓我们还是抓你?们两口子黑心肝的东西!”
几家大人也加入进来,双方骂了几个来回?,朱苟仁夫夫俩输人又输阵,梗着?脖子不肯出来。
沉川:“不出来也行,那我也不跟你?们废话。”
闻言,朱夫郎以为人被镇住怕了他家了,面上心里多是得意。朱苟仁顿生不好的预感,抬脚就要出去,动作却并不坚定,心里还怀着?一丝侥幸,一下被朱夫郎拉住。
噔噔噔——
咚咚咚——
嚓嚓嚓——
郑晓光领着?几个跑腿掏出锣、鼓、镲几样家伙来,极其熟练地?敲敲打打一番,“各位街坊邻居父老乡亲们来瞧一瞧看一看呐,咱岭安府里出了位百年?难得一见的文曲星老爷嘞!”
几位跑腿很是弄出一番大动静来,这?时辰又是人下学下工的时候,路上行人正多,听?得动静纷纷围拢过来瞧热闹。
“在?朱夫子家门口,可是朱夫子中?了举、成举人老爷啦?那可要恭喜朱夫子,不,朱举人了!”一人猜测道。
他旁边许是与他相熟的,笑说:“你?怕是热糊涂了?还是三年?没得见报录人往这?头来,不记得流程啦?朱夫子考过秋闱才是举人,还有三四月呐。”
那人一听?,便问郑晓光:“小兄弟你?快别卖关子,文曲星是谁?朱夫子学堂里出了小神童不成?我住这?附近不远却是没听?说过。”
见围观的人不少了,郑晓光清清嗓子,高?声说:“诸位有所不知呐,这?文曲星不是别人,就是朱苟仁,朱秀才,大家伙尊敬的朱夫子。”
“啊?何出此言?”众人一头雾水。
郑晓光:“千字文大家伙都知道吧?咱朱夫子可厉害了,说是那千字文里出了错!事情是这?样的,今早,青松书院对面茶馆的沉老板,他家两个小孩来朱家学堂上学……”
郑晓光几位跑腿一唱一和?,将早晨发生的事一一道来,待说得差不多了,孔方金取了朱苟仁字迹和?那本千字文出来,传递给围观的人看。
围观众人里有识字的,兴致勃勃拿了两样来比对,一下有些不确定了,“这?、这?真是朱夫子写的?我记着?这?个‘德’字不是这?样写的啊……”
郑晓光:“千真万确、如假包换呐!各位要是心里有疑虑,回?头找朱夫子借来他从?前的书文来比对,想来朱夫子也不会拒绝。”
起初还有人觉着?兴许是自?己也学错了字,然而等那字迹和?千字文一起,过了好几道手,便是不识字的也能比对出二者的差别,看的人多了,少不得心生质疑。
“书院那般多夫子都没说这?千字文有错,偏生朱夫子说了,好生奇怪……你?莫不是说白话来夯人?还是要败坏朱夫子和?书院那么多夫子的名声?”说着?就瞪起了眼。
“大伙儿?可请了朱夫子出门来,问问这?字是不是他写的,问问我方才说的可有半句假话。”郑晓光一敲铜锣,转了口风:
“他朱苟仁枉为人师,人沉老板家小孩指出他错处来,他没有半点该有的惭愧之心,反而施以淫威,生要强迫所有人跟着?他写错字,还将人一顿好打……”
王雪她娘牵着?她过来,边抹着?眼泪边将王雪青紫肿胀的手心露出来。
“各位且看看,那烂心烂肺的朱苟仁说肯给姑娘哥儿开蒙,我才将我家姑娘送来他这?处,收了我家三两银子,却狠心把我闺女打成这?副模样,烂心肝的东西良心教狗吃了!”
众人瞧了王雪伤势,一阵骇然,要是自?家孩子,是指定舍不得下这么重手的。
郑晓光趁热打铁:“便是青松书院里出了名严厉的刘夫子,也从?不这?样惩戒学生,他朱苟仁装得一片好名声!”
郑晓光:“方才在?沉老板家茶馆里,宋刘陈三位夫子可判了,他朱苟仁误人子弟呀!若请他开蒙学了错字再改不回?来,他日下场可如何是好?写了错字,甭管你?再好的文采,也只有名落孙山的份儿?!”
全家人勒紧裤腰带送孩子上学,为的就是一个功名,要是因开蒙的夫子不好而误了前程,那起码要葬送三代人的心血,实在?是可恶至极。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愤愤,而打算送孩子来上学或是亲近人家有孩子在?这?儿?上学的,更是感同身受,三三两两指责起朱苟仁赚黑心钱来。
说着?说着?,有人发现了什么,问郑晓光:“你?说的姓宋的夫子可是宋知章宋夫子?”
要是的话……
郑晓光:“正是!宋夫子可是咱岭安府出的第?一个状元郎,皇上钦点的!对朱苟仁如此学问作风,宋夫子不耻至极,直言‘朱苟仁误人子弟’!”
全场哗然,这?下连一个替朱苟仁说话的人都没了。
心虚躲在?学堂里不敢出来的朱苟仁,又是敲锣打鼓又是一片喧哗,好不容易让朱夫郎拽出来,已经完了,正正好听?见这?句话,登时两眼一黑,几欲昏厥。
完了,全完了!宋知章下了定论,那他再没有狡辩的余地?,这?么多年?经营出来的好名声更是毁于一旦,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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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菜我先说:真是短小的一章[狗头]
明天,明天要是更不了六千,我名字倒过来写!

“真想不到这朱夫子竟然是这样的人, 以前看走眼了。”
“还朱夫子呢,你也不瞧瞧他配不配人称一声夫子。”
“心黑手狠,误人子弟!”
听着堪称明目张胆的窃窃私语, 朱苟仁两眼发黑, 几欲昏厥, 却教?朱夫郎一把搀住,不得不再睁开眼。
朱夫郎伸手扫了一圈,指着敲锣打鼓的郑晓光几人大骂、放狠话威胁,抽空还要驱赶看热闹的路人, 但?没人怕他或受他威胁。
从?前尊敬爱戴朱家,那是敬朱家门第家风,虽学费比之寻常要贵一倍, 也想着哪日自家或是亲戚家孩子兴许要送往他家开蒙。
朱家出?了影响这样遭人唾骂的事情, 往后他们是绝不肯再送孩子来?的,更别说还拿人当座上宾般敬着了。
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朱夫郎听得事情来?龙去脉, 起初不信, 说是众人污蔑诋毁他家;后来?架不住说的人多, 看朱苟仁神色也很不对?劲,才不得不信了。
但?仍然有恃无恐,心里暗想:便是写错一个字又?如何?他家堂堂一个秀才来?与小孩开蒙,这帮子人就该感恩戴德!这会儿说得多正义凛然, 回头学费降个百十来?文, 还不是巴巴儿送孩子来?了。
这副滚刀肉模样看得人来?气, 卫中淳他阿爹也忍不得骂:“黑心烂肺的两口子,钻钱眼儿里去了!收那样高的学费不说,逢年过节还收我家多重的礼金, 原是这么个水平,我家不在?你这儿学了,你把礼金和今年剩下的学费还我!”
“我家也时常往这处送礼,为何你家孩子没什?么事儿,我家的却手都打肿了?”
“许是人家嫌送得少呢?我家在?乡里有几块地,隔三差五与他家送瓜菜,一年到头也不是笔小开销了,还不是把我家孩子打成这样?”
“怎么好意思厚脸皮要三两银子的学费?”
“我早就想说了,还单收一两银子伙食费?我家孩子都不敢吃饱,说吃多了你朱夫郎就要拿眼睛瞪人,每日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找东西吃!”
“竟还这样?!一小娃娃才能吃多少?怪道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两口子烂锅配烂盖了!”
听到消息后赶来?的其?余孩子家大人,见找麻烦的人没进学堂,自家孩子没吓着,听了几耳朵,再相互一对?账,不出?意外看清了朱苟仁两口子真面目,火冒三丈地要人归还学费和礼金。
那朱夫郎自是不肯,拿撮箕装到他手里的东西,你就是拿钉耙也掏不出?来?!
几方谩骂扯皮之间?,朱苟仁眼见面子底子都被掀了个干净,血气直冲脑门,老牛一般大喘两口气,哐当一下倒了下去。
“啊呀!朱夫子昏死过去啦!”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嗓子,与人吵得正凶的朱夫郎猛地回头,登时大惊失色。
“啊呀,快送医馆!快!”
“天这么热,还大气了一场,可别得卒中呀!我有个远房表亲就是卒中走的!”
围观路人七手八脚抬起朱苟仁往医馆送,朱夫郎着急忙慌想跟上,教?人喊回家取银钱。
人命关?天的事态,几家大人便没趁机生拽住人讨要银钱,反帮着把人送到最?近的医馆去。
所幸是到医馆后大夫诊治一番,发现?并无大碍,扎了两针,朱苟仁悠悠转醒。
见人只是简单昏迷,先?前暂时歇火的几家人又?重振旗鼓。朱苟仁两口子缠磨不过,只得答应退了剩下的学费和礼金。
回到朱家学堂,朱夫郎不情不愿拿出?银两来?,还想掰扯:“今年过去了四个月,这四个月里我们是尽心尽力的,一个学生可只能退八个月的钱,二两学费和六百六十个铜板的伙食费。”
“你正月间?又?没上学,凭什?么算钱?怎么的我家钱是大风刮来?的?”
“我家三月底才送孩子来?的,满打满算也才上了一个月学堂!”
朱夫郎还想再说什?么,朱苟仁嫌丢人,不愿再跌份儿,只想赶紧把这事儿了结了关?门大吉,让他将钱如实退还。
小米和阿简教?了六两学费和二两伙食费,回到茶馆,沉川直接从?里面拿了三两银子散给郑晓光几个跑腿。
“今儿多谢几位不怕得罪人,与我们讨公?道,这点心意几位拿去打二两酒吃。”
郑晓光几个见他给这么多钱,面面相觑,挠着脑袋:“先?前沉老板说一人一百个铜板已远高出?市价了,这一下给这么多……我们几个分?下来?一人都有四五百了,我们几个心里也不安稳,不如还是照先?前说的给吧?”
他询问地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也一样说辞,还说:“便是不给钱也使得,沉老板夫夫俩对?咱好,又?是糖水又?是遮阳布地安排,你家小孩受了委屈,于?情于理我们都该跑这一趟。”
“咱情分?是情分?,亲兄弟明算账嘛。”沉川直接将钱塞在?几人手里,“再说也不是白给几位的,还要请几位帮帮忙。”
“从?今往后要是有人打听起今日这事儿,请几位将朱家所作所为公?布开,不需添油加醋,如实说来?即可。”
否则时日长了,难免有人春秋笔法揭过了这茬去,让朱家卷土重来?是一则,倒打他们一耙又?是一则。
郑晓光几人既叫跑腿又?叫打听,结伴的、认识的人多,让他们干这个最?合适不过了。
只是闻说帮的是这样简单的忙,几人收钱都收得不好意思极了,暗想要尽力才是。
德建名立,形端表正。朱苟仁错德,他朱家失德,往后再无法借声名和教?授姑娘哥儿的噱头来?敛财,但?也不会饿死了去,从?前敛收的财物只多不少足够一家子开销。
再者,若是朱苟仁肯舍得下脸面,降了学费,与寻常开蒙先?生一般价格,只怕也有些人家肯送孩子去他那儿。
朱苟仁最?看重的、经营半生的声名破灭了,沉川却还不解气。
两个小孩正伤在?右手上,手肿得连勺子都拿不稳,用不习惯左手,吃饭还得沉川和梅寒喂,又?还闷闷不乐的,瞧着好可怜。
是以半夜里,沉川潜进朱家,神不知鬼不觉动了手脚。
翌日一早,朱苟仁还在?睡梦中,就觉很是不对?,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了似的。
挣扎着醒来?,一下痛出?声,一条胳膊疼得动也动不得,赶忙唤醒了朱夫郎。
二人又?是按揉又?是热敷,却半点不得缓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手肿得像熊掌一样。忙去了医馆诊看,竟是莫名其?妙折了一根掌骨。
这还不算完,两日后孔方金放假回山寨,将事情与邵元说了,邵元当天晚上就下了山,去看阿简伤势。
“已经消肿了,还要些日子才能好全乎。”
小孩已经睡了,沉川举着油灯,给邵元照了照阿简手心见,人看过后没说什?么就收回视线,他又?把阿简的手放到薄被里。
两人从?小孩房里出?来?,梅寒也穿好衣裳出?来?了,三人说了会儿话,邵元就起身一副要走的样子。
沉川连拉住人:“这么晚了你还回山寨?等明儿天亮了再走。”
梅寒也道夜里走山路危险,“我把小米抱去我们那屋,你和阿简凑合一晚,如何?这时辰也不好去找客栈。”
“不用,能下山就能上山。”灯火不甚明亮,照着邵元半边脸,他没甚表情,却无端叫人觉得他面色发沉。
沉川:“别说什?么上山下山的,起心实意来?看阿简,哪有不教?人晓得就跑了的?坐着,我去给你打水。”
瞪了人一眼,就拿了盆去与住处独立出?来?的灶房,从?水缸里打水;梅寒也回屋给人拿换洗衣物。
沉川才舀了两瓢水,就听见院里有动静,回身一看,人已经走到院门口了。
他叫住人:“嗨,怎么讲不听呢?”
邵元默了默,只得道:“我去一趟朱苟仁家,稍后回来?。”
“你晓得他家怎么走?”沉川问。
邵元点头,“问过二哥。”
“成吧,你下手别太重,我已经给他点教?训了。”沉川说,“弄完了赶紧回来?,要是明早看不见你,我回寨子要找你麻烦的。”
邵元应了声,闪身离开。
第二日下午些时候,郑晓光来?茶馆,见面就问:“沉老板听说了没?那朱夫子昨晚起夜,不知睡昏头了还是如何,失足掉进茅坑里,呛了许多粪水不说,还崴了一只脚!他夫郎去拽他,先?把自己?胳膊拽脱臼了。”
“掉粪坑里?那岂不是……”沉川没说完,一脸恶寒。
昨夜邵元回来?时他和梅寒已经睡下,今早吃早饭时问了人,人只说吓朱苟仁崴了脚,那时沉川还想邵元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只教?人受些皮肉之苦。
之后便谈了孔方金没来?得及说的从?寨里支钱买硝石的事宜,没详细过问。他和梅寒不问,邵元就不说,要不是郑晓光消息灵通,沉川还真不知他这三弟竟还有几分?恶劣。
郑晓光:“之前听说朱苟仁一觉醒来?就骨折了,昨晚又?倒了大霉,别真是缺德事儿做多了,这厢遭报应了吧?”
前头骨折的手还没好利索呢,一下又?崴了脚,连带着他夫郎胳膊脱臼,这一连串的瞧着就玄乎。
“这谁说得准呢?兴许还真是。”沉川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唏嘘”道。
郑晓光不察,正聊得起劲儿。
两人没唠多久,午间?卖完东西收摊回家的阮哥儿去而复返,满脸喜色。
“沉大哥,梅阿哥!我方才得了准信儿,东西今晚就能到货栈,你们可要去走一趟?还是明日再说?”
西北的硝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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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大家好,介绍一下,我是晋江作者矣河过[捂脸笑哭]
服了我自己,每次立flag都……[化了]

第68章 训小孩
入夜, 一队二三十人的客商行在土路上,很快上了官道,看见岭安府的城门, 紧绷月余的神经不由放松下来。
“前头就是岭安府, 大欢应当到?货栈打点?好了, 抓紧点?到?地方休息!”
领头的中年男人何老三一开口,疲惫不堪的众人强打起?精神,心里有了盼头。
一鼓作气到?了牙行,何老三口中的大欢果然打点?好了, 十数个脚夫等在货栈,他一招呼,脚夫相?继过来卸货。
“终于到?地方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成日?除了赶路就是赶路,却觉着比心最黑的王庄主家?下地还累。”等着卸货的年轻汉子不由感慨。
“让你去给庄家?种?地你又不肯,非要跟我们?几个要养家?糊口的出来, 多不安生。”大欢笑话?人一声, 又说:“得?了这儿不用你看着, 进屋洗刷去。”
“有三叔和欢哥关照我才跟来的嘛,等我攒些钱成家?了,也要养家?呢。”年轻人嬉笑,“那我先进去了欢哥, 给你们?留热水。”
大欢:“别, 给他们?留, 我不要。这地方热得?的……”
其他二十五六的汉子都道自个儿用冷水,何老三笑说:“都用冷水,等你们?年纪上来就该失悔了。”
外边说着话?, 那年轻人又从屋里探出头来,问?:“欢哥,桌上这些东西,是夜宵吧?你叫的吗?”
大欢想起?什么,与何老三道:“傍晚时候阮牙人家?哥儿带来了两夫夫,说是姓沉,开茶馆饭馆的,想与我们?做生意?,提了些茶叶来。我先没答应,说等三叔你到?了再说。”
何老三还记得?阮牙人,从前与人打过交道,后来听说人去世了,不成想他家?哥儿能干这个。
沉川三人离开后,大欢向货栈掌柜问?了问?。
掌柜的言他家?生意?好得?很,估摸着人是来打听硝石的,还替人说了几句好话?,“天热,我都几日?没去沉老板那儿吃茶了,还怪是念想。要是沉老板买到?硝石,制了冰出来,那我可要跑去花销一番。”
大欢:“之后我又询问?了几个打听,都说他家?好,没人说一句不好的,想来人品应当可信。”
说罢又道:“我也觉着他家?人不错。他们?问?我你们?到?货栈的大体时辰时,我只当人要按着时候过来,结果半个时辰前,几个跑腿送了他家?饭馆的菜食来,另有他们?茶馆里的几样?饮子,让人带话?说天晚就不来打扰了,等明早再来拜访。”
“倒确实会做人。”何老三点?点?头,“明日?再看看。这回带的货多,要能谈妥了,销给他家?也成。”
心里的秤已很是倾斜,思忖着人要是一口气能吃下三四?百斤硝石,那便能谈价;但?再少就不成了,不如另谈一家?。左右他们?是来得?最早的一批硝石商,再看这边天气,不愁卖。
脚夫卸完货,客商一行进了屋,闻到?若有若无的饭菜香,等不及洗漱,先坐到?了饭桌上。
桌上点?了两盏油灯,只模糊看得?见有些什么菜,待下了筷子才发觉,菜色多为菜籽油炒出来的,又有几个凉菜、卤肉、炙肉,都是极适合冷吃的。
何老三吃到?一筷子炝羊肉,忍不住道:“他家?是本地人?这羊肉炝得?地道,跟咱那儿的口味像了七成。”
“我没问?到?这个啊,”大欢吃得?狼吞虎咽,抽空给人夹了一筷子肉,“这个,三叔,卤牛筋,跟镇上咱常去吃的那家?也像极了!”
一行人已经离家?两个来月,回去时车马轻快,也要一个半月,中途能吃上一口正宗家?乡菜,令人再动容不过了。
满满当当三桌菜,教二十来个壮年人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净,一个个打着饱嗝,又还启了茶馆送来的饮子喝,个个吃喝得?尽兴。
“难怪都说他家?好话?,做事熨帖,吃喝滋味又好,还没见着面呢,我都觉着与人亲近了不少。”
同时心里想着,便是人要不了三四?百斤那样?多,只要不是少得?太过分,能上一百斤,他都跟弟兄几个商量商量,咬牙卖给他。
第二日?早晨,辰时刚过一刻,让何老三牵肠挂肚一夜的沉川登门拜访了。
“沉老板何沉夫郎是吧?幸会幸会。”阮哥儿给双方介绍了,何老三多热情?地与人打了照面,“二位孩子都这样?大了,当真是年轻有为啊!”
沉川吿歉:“家?里没人看孩子,我夫夫俩只能走哪儿带哪儿,还望何三叔不要怪罪。”
说完把手上提着的食盒递了过去,“今儿端午,带了些自家?包的粽子来,何三叔尝尝滋味如何。”
何老三接过食盒,“哎呀沉老板真是太客气了,昨儿送了上好的茶叶来,又还给我们?叫了饭菜,合心意?得?很,倒显得?我们?招待不周了。”
他们?还没到?时,大欢就借着请货栈掌柜喝茶试探打听了,这尚品茗送来的茶叶是顶顶好的,且是方圆百里独一家?,便是有钱也买不着,只能上他们?茶馆里喝。
昨日?送了贵礼,今日?送些寻常的粽子,不显失礼,反而更教人觉着亲近。
几人客气寒暄几句,沉川和梅寒说明来意?,何老三有意?与人成事,领着二人到?货栈给他们堆放货物的仓库,开了几箱硝石。
“先就听阮哥儿说三叔是实在人,果不其然,这硝石品质上乘,不见多少杂色,是好东西。”沉川看了看,只见几箱硝石都白净,少有些难去除的青白色杂质,不由夸赞了一声。
得?人肯定,何老三也愉悦,互相?试探一番价钱,双方都较为满意?,若沉川要量不小……
“八百斤??”
听了沉川报的数目,何老三登时瞠目,与他预想的竟是相?去甚远。
转念一想也是正常,虽人只是一家?小小茶馆,但?卖的东西多是新颖、好滋味,便是他带班子走南闯北十来年也不曾见过,且去年来岭安府时还没听闻,想来便是这一年里起?的生意?,能攒下这么多银钱也是本事。
“只我们?这回虽多带了货出来,但?许多都是老主顾定下的,能匀出七百斤来,沉老板意?下如何?”何老三说,“若沉老板要了,咱头一遭做生意?,我也给沉老板让些利,与老主顾一个价钱。”
因为班子里进了几个新人,走一趟的车马粮草、几方分成,还有一年到?头制硝开硝的开支更大,才冒险多带了七百斤硝石。
但?跑岭安府的硝石商不止他们?一个班子,各自与岭安府的财主家?有交易,轻易不会做改。
只这般一次能吃下上千斤货的主顾还是少数,他们?本打算待安生到?岭安府了,寻看一两家?相?对?薄资的新客,能分两次吃下七百斤就好。
再小量了卖是不成的,容易耽搁到?其他硝石商到?来,少不得?有与他们?一个打算的,那再是紧俏好销,只怕也要稍稍压价才好使。
沉川和梅寒提前问?过阮哥儿,硝石单价一般在一百一到?一百二十个铜板之间,要是新客,有的得?到?一百二十五文。
何老三给他们?一百一十五的价,不是最低的,但?已经很是实惠。再者便是遇着一百二十五的价,他们?也是要咬咬牙买几百斤的。
沉川:“那便七百斤,多谢三叔关照,肯卖我们?不说,还给这样?实心实意?的价钱。”
“沉老板沉夫郎实在客气,这生意?做得?爽快利落,你们?高兴,我们?也欣喜。”
顿了顿,何老三想到?什么,迟疑片刻,还是道:“沉老板可晓得?这硝石不是用了一次便没的东西?”
“虽是喜欢沉老板一回将我们?硝石吃下了,只这东西还算耐用……若是专茶馆用,想来三五百斤足够用一夏了。”何老三面色不免纠结。
“三叔且放心,我二人考量过,预备过些日?子开新店,这硝石只有不够用的。”这厢夫夫俩更觉得?人实心眼,是可长久往来的,也与人交底。
若是一切顺利,最迟五月下旬就能开新茶馆,岭安府城这么大,人这么多,不多开几家?店多可惜?
闻言,何老三再没顾虑了,直贺二人生意?兴隆蒸蒸日?上。
沉川笑说:“待事情?了了,我夫夫二人置席,请三叔带上弟兄几个赏光啊。”
“一定一定!”何老三拍着沉川肩膀大笑。
这桩生意?双方都满意?,很快立了书契,一式两份,梅寒瞧了没问?题,才递给沉川签字。
何老三忍不住朝沉川竖了大拇指,“沉老板能耐,娶的夫郎还能写会看的,多厉害,难怪生意?做得?这么好。我这头就不成了,一整个班子,就我识得?几个大字,干这些都没人能搭把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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