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只能扮演神明了by程惊堂
程惊堂  发于:2025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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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辩抬眸看他:“大人真贴心。”
“那是自然。”秦枭在下手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你千辛万苦下凡来找我,我自然要好好招待。”
他语带调侃,神情中更是一点敬畏都没有,显然还是不相信楚九辩“神”的身份。
楚九辩也不接话了,定定坐着。
他不说话,秦枭便也不说。
静默中,水清水云送了茶水进来,又静静退出门去。
楚九辩端起茶抿了一口,又将杯盏置于桌上,一举一动体态优美,便是世家中最注重礼仪姿态的王家子弟,也就如此了。
秦枭摩挲了下指间的扳指,而后起身走至书桌边,从袖间拿出了由手帕包着的那块硝石放到桌上。
“你要的东西。”秦枭抱臂在桌前站定,目光始终游移在楚九辩脸上,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楚九辩拿过帕子打开,露出了一块斑驳的白色石块。
是硝石,但却是天然矿石。
如果要得到纯净的硝石,还需要再加工一下才行。
只是就这么一小块,等加工提纯之后剩的就更少了。
楚九辩抬眼看向男人,勾唇道:“宁王大人如此拮据吗?”
秦枭大大方方道:“没办法,国库空虚啊。”
说罢,他又一笑,说:“不若请这位神仙公子帮帮我?”
“好啊。”楚九辩果断答应。
秦枭一顿。
楚九辩笑意深了些,自下而上看着男人,道:“我帮你赚钱,你放我出这个院子。如何?”
“仨瓜俩枣的可救不了这近火。”秦枭道。
“放心。”楚九辩一字一顿道,“够你修筑堤坝了。”
萧侍郎提出修筑堤坝是今日早朝的事,一直被看管着的楚九辩可绝没有机会知道此事,可他却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让秦枭胡思乱想。
这样的事多了,对方迟早要相信他是神。
秦枭眸色阴沉了一瞬,又恢复如常道:“成交。”
其余需要的东西,楚九辩只需告诉小祥子,让他去办就行了。
两人无话可说,秦枭便准备离开。
只是临出门前他又顿住,回头问道:“名字?”
楚九辩愣了下,道:“楚九辩。”
“辩论的辩?”
“对。”
“楚九辩。”秦枭低声念罢,莫名笑了声。
楚九辩看着他走远的背影,默默道了句“神经”。

秦枭离开后,楚九辩就将需要的东西列了清单交给小祥子。
小祥子亲自去太医院和内务府跑了一趟,过了好一阵,才把更多的硝石和制冰需要的容器都带了过来。
瑶台居里都是秦枭的人,楚九辩就是想藏着也藏不住,便直接指挥着小祥子等人和自己一起干活。
提纯冷却硝石就需要一晚上时间,因而众人忙到天黑也不知道楚九辩究竟要做什么,不过也没人多问,能被秦枭信任的宫人,这点嘴严的觉悟还是有的。
天色渐暗,楚九辩最后检查了一遍冷却中的硝石后,便也准备洗漱休息。
两个小太监小金子和小银子从厨房那头取了火,拿过来点上了各个屋内的灯,又熏着药草驱蚊。
楚九辩愣了愣,这才发现大宁朝居然连火折子都没有,也没有蜡烛,点火只能用燧石。
所以如今的硝石,真的就只是用来入药。
难怪搞了半天,小祥子也只找到那么两筐的硝石,原因竟然是宫里真的没有那么多存货。
硝石的作用可不仅是制冰,火折子、火_药、烟花,可都是需要硝石的。
如果将开采硝石的活收归朝廷所有,民间不得私自采集买卖,那等之后硝石就只有朝廷可以使用。
而硝石做出来的东西,除火药外都可以向外售卖,先紧着权贵赚波大的,再慢慢普及到民间,那就是源源不断的收入。
楚九辩洗漱好后躺到床上,心道真是便宜秦枭了。
不过朝廷也不是他秦枭一个人的朝廷,之后做主的还是小皇帝,楚九辩就当是投资男主了。
在他细细琢磨着这些的时候,却不知道京中已经因他那两首诗词闹翻了天。
不说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就是精于权谋的大小官员,也都与谋士门客们聚在一起品评讨论。
文人墨客自是对这两首诗词研究再研究,从平仄对仗、从意象情感、从各个方面剖析,最后得出“此般诗词只应天上有”的感慨。
一时间,诗仙李白与易安居士李清照的名号传遍了士人圈层。
有人感叹道:“若是能亲身拜会这二位仙人,此生无憾矣。”
更有那些曾经自诩名仕才子的文人,道心破碎,不愿再提笔作诗。
不同于这些一心搞学问的才子文人,在官场臣服的大小官员们则看到了更多,关注点也不在李白和李清照两位“仙人”身上,而是在将仙作带到人间的楚九辩身上。
楚九辩的名字,早就随着诗词的传扬而被众人熟知。
如今提起“九公子”,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苏府内,户部尚书苏盛凝眸望着手里的薄纸,上面誊写着的正是几个时辰内就传遍京都的那两首诗。
“这九公子当真是个奇人。”他沉声道。
谋士范和也面色凝重道:“的确。秦枭这一手棋也下的好。”
这两首诗出来,众人心中自然是各种盘算。
起初还有传言称这诗是秦枭手下的文人写的,可若他手下真有这样的人才,还不止一位,那他也不至于到如今还在朝堂上孤立无援。
端看那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就知道写下此诗之人心怀抱负,绝不可能甘心隐在幕后当个谋士。
所以,那位诗仙李白,绝不可能是秦枭的人。
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大家自然就只能相信这两首诗出自楚九辩之手。
若是只有一首《行路难》,众人或许会认为这是楚九辩自己写的,可偏偏还有一首《一剪梅》。
除非楚九辩经历过两种人生,否则断不能写出这样两首截然不同的诗。
“先生觉得,那九公子身后的势力,为何会派他来京城搅乱这一池浑水?”苏盛问道。
范和摇头道:“不知。但这样一个无知无觉潜伏了不知道多久的势力,咱们能争取就尽量争取。”
苏盛颔首:“看来,要再给王爷传个信儿了。”
他透过书房大开的窗户,遥遥望向西北方向。
银月洒落一地莹白。
后宅小院中,豆蔻年华的少女亭亭玉立,纤纤玉指间握着一张粗糙泛黄的纸页,上面秀丽的字迹誊抄的,正是那首《一剪梅》。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匆匆从院外进来,见礼后禀报道:“小姐,方才吏部侍郎家的赵三小姐送了帖子来,邀您明日一早去府上参加赏词宴。”
苏二小姐娇俏明丽的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太好了,我还正愁无法与人探讨呢。”
身边的大丫鬟扶着她的手笑道:“那小姐快些歇息吧,明日一早咱们就去。”
京中各院中的小姐夫人也都先后收到了帖子,全是相熟之人邀请去赏词的。
而与此同时,养心殿东侧院中,小祥子正将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汇报给秦枭听。
“方才奴才去帮公子准备硝石与容器,期间就有御膳房的小虎子,御花园的小桃姑娘,尚服局的海棠姑姑接近过奴才。”小祥子将手中的几颗小金豆呈给秦枭道,“他们给了奴才这些,只说是奴才如今得了好差事,想与奴才交好,没说其他。”
“做的不错。”秦枭道。
小祥子忙道:“奴才惶恐。”
秦朝阳送他出了书房,将他那些小金豆都还回去,还又额外多给了几颗金瓜子,道:“这些你自己拿着,继续盯着,有什么事再报。”
“是。”小祥子喜笑颜开地出了东侧院,蹦蹦跳跳就往养心殿正院去。
正院门口,洪福公公仰头望着高悬的银月出神,可察觉到有人过来后他便立刻朝那处看去,眸色冷厉。
见着来人是熟悉的身影,他眸中的厉色才散去。
“师父。”小祥子跑到洪公公面前,笑嘻嘻地把自己刚得的金豆子、金瓜子都放到对方掌心里,“这都是徒儿今日挣的,还有大人赏的,大人还夸我了呢。”
洪福公公平日里就一副和善模样,如今看着面前的徒儿,笑容就更慈爱了,也多了分真心的疼爱。
他把那些金子都塞回徒儿的小荷包里,道:“你自己好好拿着,但也别乱花,攒着钱以后好养老。”
“徒儿知晓了。”小祥子笑弯了眼,双颊酒窝深陷,“那师父我先走了,我怕公子夜里要找我的。”
洪公公见他如此,不由又叮嘱了一遍道:“你可记着,陛下和大人才是咱的主子。”
“知道了师父,徒儿记着呢。”小祥子告别师父,又乐颠颠地跑了。
洪公公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这才笑笑,仰头再次看向那轮明月。
他平日里躬着的腰在无人时挺的笔直,尽显风骨,可他眼中却渐渐显出些悲伤之色。
不过而立之年的大太监,却有一双如同垂暮老人般的眼瞳,衬着他的身影也萧瑟单薄,孤独地融入月色中。
许久,直至月上中天,一道模糊的孩童哭声自身后的正院中传来。
他才又变回了白日里那个万事周全、和善爱笑的洪大公公。
洪福快步走回院内,一路进了正殿。
正殿里侍候的宫人正慌慌张张想要出来找他,见他已经来了,便当即语带哭腔道:“洪公公,陛下方才又做了噩梦,惊醒后一直哭呢。”
“知道了。”洪福脚步不停地朝内殿去,“去煮碗羊乳,多加些糖。”
“是。”宫人立刻去准备,洪福则已经走进了内殿。
内殿伺候着的宫人见到他来都忙缩小存在感,头都不敢抬。
而在那宽大的龙榻之上,穿着纯白色绸缎里衣的小男孩正抱着被子,头发散乱,圆圆的眼睛和鼻头都哭的红彤彤。
见到熟悉的人后,小朋友当即哭的更可怜了。
洪福心里一酸,加快脚步走过去,在塌边单膝跪下来,用帕子轻轻擦拭小皇帝哭花的小脸。
“陛下莫怕,奴才陪着您呢。”洪福轻声细语地哄着。
百里鸿哭的一抽一抽的,他用汗湿的小手握住洪福的手,哽咽道:“我、朕,想要舅舅。”
洪福柔声笑道:“好。奴才伺候您穿衣。”
养心殿西侧院。
正屋外传来一丝微弱但急促的脚步声,寝殿内的人倏然睁眼,同时他整个人也已经从床上起身,抽出枕边长剑,幽暗的双眸望向门外。
“谁?”他声音里丝毫没有刚睡醒的喑哑。
门外传来小太监的禀报声:“大人,陛下来了。”
秦枭一顿,随手拽过一件外衣披上后便往外走。
出寝殿前他才放下手中长剑。
他出了寝殿,还没走出院子便借着月光,看到一团小小的身影朝他跑了过来。
秦枭上前两步,将已经奔至眼前的小外甥一把抱起,举过头顶。
刚刚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朋友立刻就被逗笑,小腿在空中蹬着空气,嘴里叫着“舅舅舅舅”。
洪福早就有眼色地让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他自己也没走近,只在院门处远远守着。
秦枭把百里鸿放下来些,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上,如曾经做过的无数次那般。
百里鸿用小手攥着他的衣服,吸了吸鼻子。
“又哭鼻子了?”秦枭毫不客气地扯起小朋友的衣摆,给他擦了鼻涕。
百里鸿当即眼泪汪汪,哽咽道:“舅舅,我想母后。”
秦枭粗粝的指尖擦掉小孩的泪,说:“舅舅也想她。”
小孩眼泪掉的更凶了:“母后、母后真的变成仙子了吗?她真的在天上看着我吗?”
可是以往他每次掉眼泪,母后都会很心疼,都会一直陪着他,为什么现在他都哭了这么多次了,母后却不来找他?
“洪福是这么告诉你的?”秦枭问。
百里鸿点了点小脑袋。
舅舅说母后是死了,和外祖父外祖母一样,和外曾祖父一样,他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也再也见不到母后了。
但洪公公告诉他,疼爱他的亲人都去了天上,变成了仙人,他们一直都看着他,保佑着他呢。
秦枭看着小孩可怜兮兮的双眼,冷漠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变成仙人之类的话,百里鸿不是普通的小皇子,而是皇帝,他必须比普通孩子更坚强,更早熟。
可到底是刚失去娘亲的三岁小娃娃,他也不好在对方哭的冒鼻涕泡的时候再打击他。
于是,秦枭便转移话题道:“记着昨日从天上掉下来人吗?”
百里鸿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一抽一抽地说:“神、神仙哥哥。”
秦枭不由朝院门口看了眼,也不知道这个洪福每天都教了些什么,怎么堂堂皇帝张口闭口神啊仙啊的。
“不是神仙,你以后可以叫他楚九辩。”他纠正道。
百里鸿点了点头:“九哥哥。”
秦枭再次纠正道:“你是皇帝,不能叫他哥哥。”
“哦。”百里鸿乖乖点头。
秦枭:“他那里有好玩的东西,明日我带你去找他。不过你今晚要乖乖睡觉,不然明日我就不带你去玩了,还要让你多吃一个鸡蛋黄,知道了吗?”
外甥像舅,百里鸿继承了秦枭不少优点,比如过目不忘,比如不怕学习。
但他也继承了秦枭一些缺点,比如挑食。
百里鸿听到要多吃一个鸡蛋黄,当即用小手捂住嘴,惊恐摇头,又点头。
秦枭轻笑一声,把他放到地上:“行了,回去睡觉吧。”
“嗯,舅舅也睡。”百里鸿像模像样地朝秦枭拱了拱手,然后就倒腾着小短腿往回走。
洪福遥遥朝秦枭行礼,而后便也跟着百里鸿走了。
秦枭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远,轻轻呼了口气。
今日楚九辩说明早就能给他看到好东西,一个能足以让他短时间内解决资金困难的东西。
本来秦枭就在慢慢教百里鸿接触这些事,所以,明日他带人去见楚九辩倒也没什么。
一夜无梦。
楚九辩一觉睡到天蒙蒙亮,便自然醒了。
而他刚刚睁眼,脑海中就响起了熟悉的机械声:【宿主早上好,恭喜您的信仰值已经达到五十积分,有望今日破百,请再接再厉。】
楚九辩腾地一下就坐起来了。

楚九辩点开系统界面,果然见信仰值那一栏已经变成了亮闪闪的“58”积分!
他不可置信地退出重进了一下,结果一看积分竟然就又涨到了“59”。
这一晚上是发生了什么?
楚九辩想了想,很快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想来是他昨日写的那两首诗传出去了,而且秦枭并没有让人隐藏他的身份,于是托李白和李清照两位先人的福,楚九辩的名气真的打出去了。
并且,定然有不少人信了他“神仙”的身份,所以信仰值才会涨的这么快。
楚九辩眼底有了丝狡黠的笑意。
这才一晚上就已经有这么多信仰值,想来都是些消息灵通的人贡献的。
等到天亮之后,知道这两首诗的人会更多,信仰值肯定还会继续涨。
若真是如此,那系统说信仰值今日有望破百,还真的很有可能。
一醒来就有这般惊喜,楚九辩的心情不言而喻。
只是,那两首诗能在一晚上的时间传到那么多人耳朵里,肯定有秦枭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管对方为何要这么做,看在他阴差阳错帮了自己的份上,楚九辩把硝石能制造火折子和烟花的事告诉他也没那么肉疼了。
思及此,他便起身准备穿衣洗漱,再去看看硝石冷却好了没有。
听到屋内有动静传来,守在寝殿外面的小金子当即请安道:“公子可是要起了?奴才可以进去伺候您吗?”
经过昨日的相处,瑶台居的人都知道楚九辩不是个事多的主子,很多事情他都不愿假手于人,也不愿下人们伺候。
楚九辩已经穿好了外衫,闻言便道:“帮我打盆水来。”
“是。”
不多时,小金子和小银子便一起进来了,一人拎着水桶,一人拿着洗脸用的皂荚和刷牙的齿木。
齿木就是一截杨柳条,用牙将其咬碎的过程就是清洁牙齿了。
楚九辩演过好几部古装戏,又喜欢学各种知识,所以一有机会就去学,对这些东西也都有过研究,便很熟练地拿过来就用。
这东西确实有效果,只是和牙刷没得比,还有皂荚,也比不上香皂。
看来他得找机会把牙刷牙粉、以及香皂之类的日用品都做出来才行。
只是要徐徐图之,不能给秦枭一种他太积极的错觉,免得对方不把他当回事,或者直接把他当成好用的工具人。
洗漱好后,他随意将后面的长发绑了下,便出去看昨日晾起来的硝石。
小祥子也起了,此刻精神抖擞地跟在他身边。
楚九辩仔细检查了已经提纯好的硝石粉,确认没问题后便对小祥子道:“一会下了早朝就去把你们大人请过来吧。”
“是。”小祥子点头,“还需要奴才做些什么吗?”
楚九辩顿了下,侧头看他。
小祥子当即笑得更友好,两颊处的酒窝深深陷进去。
还是个挺讨喜的孩子。
水清水云端着托盘从后厨房来了前院,托盘里放着还算丰盛的早饭。
“公子,早食备好了。”两人齐齐朝楚九辩见礼。
楚九辩颔首,道:“就在院子里吃吧。”
院子虽然不算大,但也有些景致,还有一处小亭子,里面放着一张圆形石桌和四个石凳。
水清水云应下,把早饭端放到桌上后便立在一旁。
楚九辩走过去坐下,小祥子当即拿起筷子递到他手边。
楚九辩接过,顺口问道:“你们吃了吗?”
“奴才等吃过了。”小祥子回道。
他们确实在楚九辩起床之前就洗漱好,吃过饭了,这样才能好好伺候主子。
楚九辩不由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又朝正屋看去,小金子和小银子正在里面打扫。
这五位是他今后要长期相处的邻居,虽然他们都是秦枭的人,但如果楚九辩和秦枭也在明面上成为密不可分的一体,那他是不是也有机会借他们的口了解些外面的事?
楚九辩眸中暗芒一闪而过。
不多时,他吃完早饭,便又慢慢在院子里踱步。
小祥子守在他不远处的位置,小金子小银子在给院里的花花草草修剪枝丫,处理杂草,而水清水云也把刚刚用过的餐具放回厨房,交给粗使婆子后便也来了正院,安静立在正屋屋檐下。
楚九辩眯眼看了看初起的朝阳,耳边不时有鸟雀的几声鸣叫。
真是个适合与邻居们拉近关系的好日子啊。
于是,本就注意着楚九辩的五人,就忽然听见他轻叹了口气。
众人不由看过去,就见朝阳洒落,谪仙般的公子身着藏青色长衫,红色的里衣领口衬得他本就苍白的皮肤更加通透细腻。
而他那双浅色的瞳孔,正遥遥望着养心殿所在的方向,好似有千般万般的悲伤无人可诉。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几人脑海中几乎同时涌现出这两句词,而面前的楚九辩,也好似变成了诗中那位正在思念爱人的多情人。
水云最是多愁善感,见此场景不由心中一酸,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说罢,她才恍然自己好似越界了,当即行礼告罪。
楚九辩却摆摆手,说:“无妨。”
而后他就又深深叹了口气。
这回小祥子也忍不住了,关心道:“公子有什么事可以和奴才说,奴才定竭尽全力为您办成。”
楚九辩看了看他,又扫过其他人,这才道:“倒是也没什么事,只是有些思念你们大人罢了。”
“思、思念......”小祥子艰难道:“我们大人?”
楚九辩垂眸不再多言,只身形落寞地立在那,好似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留给其他人无尽的想象。
不要小看人的想象力,自由的猜测和脑补,远比楚九辩自己编出一个故事更加吸引人。
果然,此刻院里除楚九辩外的五人面面相觑,眼里全是惊诧和不可思议。
小银子抓心挠肺得难受,忍不住起身悄悄退出了院子。
关于楚九辩的事他们其实都知道的不甚清楚,只知道对方好似是在登基大典上从天而降的神秘人,还会预测降雨之类的,众说纷纭。
只是这些说法中,没有一条能与“楚九辩思念秦枭”这事对上的。
小银子快步出了瑶台居,目的明确地直奔养心殿,准备找那里伺候的小太监们问问,他必须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然真要吃不下睡不着。
楚九辩自然是注意到了他,却只做不知。
去吧,打听吧,总要把“情劫”这事打听回来才行啊。
脑海中忽而再次响起提示音:【恭喜宿主,您的信仰值已经达到80,有望午间破百,请再接再厉。】
楚九辩眼睫不由轻颤了下。
与此同时,吏部侍郎家中,后花园内未出阁的高门小姐们正聚在一起,足有十二、三人,加上各自侍候的贴身丫头,足有三十多人。
正值花样年华的姑娘们各个俏丽漂亮,只是穿着的裙子却是单调的几样颜色,且都有些沉闷,像是粉色、黄色这样鲜艳漂亮的颜色却是一个都没有。
这倒不是姑娘们不爱这些,只是如今染布工艺差,能染出来的不过就是那几种而已。
一位穿着纯白色长裙的少女站在凉亭中,手中一把团扇轻轻摇着,她活泼清亮的嗓音含笑道:“我最喜欢那句‘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当真是美。”
“苏二小姐这是喜欢月满西楼的美景,还是喜欢谁寄回的‘锦书’啊?”另一位小姐意有所指地打趣。
顿时姑娘们都娇笑出声。
苏喜儿当即闹了个大红脸,又羞又臊:“胡说什么,不准笑了!”
姑娘们笑的更是开怀,闹的苏喜儿忙找了处位置坐下来,将自己藏在身边姑娘的身后。
身边这姑娘正是吏部侍郎家的赵三小姐赵熙,见状也是笑,但还是护着身后之人,道:“好了好了,不准闹她了。谁再来说说这词才是正经。”
便又有一姑娘起身,念出自己最爱的那句,众人总算跳过了方才那茬。
赵熙这才回身看身边的苏喜儿,见她脸蛋还红着,不由又是一笑。
苏喜儿更羞了:“你也闹我。”
“好好,不闹了。”赵熙握着她的手,又凑近了些,在她耳边小声道,“听闻那安总军近日很是得脸,你父亲总该看他顺眼了些。”
苏喜儿脸上热意更甚,下意识左右看看,确定无人听到她们聊天,才稍稍放松了些。
提起心上人,她也忍不住想和小姐妹说一说,便拉着人起身朝别处去。
赵熙索性就将人带去了自己的院子,这才好好聊起来。
“父亲近日确实不再对他横眉冷对了。”苏喜儿眼里满是笑意,“只是父亲舍不得我这么早出嫁,又想着那人是个武夫,不会疼人呢。”
赵熙立刻道:“谁说武夫就不会疼人了?我瞧着那安总军少年英才,与其他武夫便是不同的。且你若是嫁过去便是低嫁,他家中又无长辈,你过的定会自在。”
“母亲也觉着如此。”苏喜儿脸上却又浮现出一丝落寞,“可到了如今,我与他也不过见过那么两次,或许只是我单相思,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呢。”
“怎么会。你长得好性格好,家世也好......”赵熙压低了声音,才继续道,“再说你父亲又是纯臣,正是宁王大人需要结交的,安总军又是宁王大人的手下。只要你有意,那这婚事定会成的。”
这京中权贵关系错综复杂,大部分都与四大世家与各路藩王牵扯不清,但这位户部尚书苏盛却不同,他祖上是跟着武宗打过天下的,后来几代传下来也都是忠于皇室的纯臣。
如今秦枭就代表着百里鸿,代表着皇室,苏盛与他结交也无人会觉得不对。
苏喜儿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可少女心事,总想着若是心上人也对自己有意才好。
京城另一处宅院中,年轻的夫人们也凑在一处,赏的也是那首《一剪梅》。
与那些小姐们不同,夫人们面上虽也笑闹着,可之间总好像隔着些什么。
而她们谈着诗词,渐渐却又聊起了人。
从那两位红遍京城士族圈层的诗仙和易安居士,再到那位神秘的“九公子”。
“那九公子竟能知晓仙人们作的诗词,怕不会真的是个下凡的神仙。”
“我瞧着八成是呢,不然登基大典那样戒备森严,便是那江湖上最厉害的轻功高手,也做不到悄无声息地出现吧?”
“这世上竟真有神仙,我这心里怎么反倒有些慌了。”
“我昨夜也一直没睡,今日一早就忙来找各位了。不若下午咱们结伴去趟灵觉寺,叫大师为咱们念念经文,也能安心些。”
“正是呢,那就这般说定了。”主家的夫人便道,“中午咱就都在这用了饭,歇一歇,便去庙里。”
各家夫人便忙让自家丫鬟回去禀报家里,备上车马。
之前她们也是信这些神鬼之说的,也常邀着一同去庙里祈福,可如今“神仙”真的到了眼跟前儿,她们却又心慌恐惧,也不知道怕的什么。
不过她们这样的敬畏之心,对楚九辩这位“神仙”来说,却是顶好的事。
这不一上午时间,他眼见着自己的信仰值一路涨上来,如今已经到了“98”的高数值,再来两点信仰值,他就能开启神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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