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只能扮演神明了by程惊堂
程惊堂  发于:2025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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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辩刚刚下凡,因思念仙界好友,所以抄写一些自己好友的诗作,以做怀念也说得过去吧?
而他的好友,自然是与他同在仙界生活的诗仙李白,诗神苏轼了。
他们的诗放在这个诗词已经发展不错的时代,不仅不突兀,还更显得难能可贵,惊为天人。
崇敬与信仰,往往密不可分,他只需让大家相信这些诗都是他仙界的好友所作,那他“神仙”的身份可就坐得更实了。
且如此一来,便是秦枭不信他是神,也会知道他并非孤家寡人,从而忌惮他身后的“好友”,由此不敢随意对他动手。
楚九辩看向小祥子,问道:“小祥子,你可读过书?识得字?”
“奴才跟着师父读过几年。”小祥子诚实道,“奴才的师父是陛下身边的洪福洪公公。”
楚九辩又道:“那你帮我磨墨吧,我想写点东西。”

楚九辩走到书桌边坐下。
既然要达到传扬名声的目的,那这诗自然要惊艳,且如今这大宁朝的文人们看重名声更大过生命。
因而想让文人墨客高看自己,楚九辩要写的诗就不能太接地气,反倒要表现出文人风骨,高洁坚韧,总归要阳春白雪就对了。
小祥子侍奉在一侧,见楚九辩好似沉入自己的思绪中,便也不打扰,只悄悄朝守在不远处的两位宫女使了个眼色。
两位宫女名为水清水云,与小祥子相识多年,于是对方只一个眼神,她们便明白了意思,这是让他们给楚九辩准备些茶点呢。
于是两人无声地退出了门。
楚九辩注意到了他们的互动,但也没在意。
半晌,他终于确定要写什么了,就那位的诗吧,名头说出去也更唬人一些。
确定之后,他便不再犹豫,重新沾墨,落笔。
粗糙泛黄的纸页上,缓缓呈现出几行苍劲有力的文字——
【吾友,诗仙李白之作。】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小祥子的视线落在纸页上,起初只是好奇楚九辩要写什么,想着记好了晚些时候去找师父汇报。
不过在看到楚九辩那笔锋凌厉的字迹时,他便忍不住在心里叫了声好,这字好的和宁王大人都有的一比了。
而当他再仔细读了内容后,一双圆眼霎时瞪大了,忍不住凑得更近了些。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他忍不住低低地念出声来,眼前场景也好似从六月酷暑到了冰天雪地中。
皇宫大内,慈宁宫。
宽大的贵妃榻上,雍容华贵的妇人闭着眼斜斜倚着,她四十左右年纪,身着轻薄的金色宫装,长发挽起简约的发髻,缀着华丽的金饰。
榻边的矮几上摆着一小盆洁净的冰块,已然融化了些许。
宫人跪坐在矮几前,手握蒲扇,一下一下扇着,将冷气向前送去。
身着暗色裙装的刘嬷嬷手里拿着一纸信笺,缓步从殿外走进来,一直到了贵妃榻前才停下,轻声唤道:“主子,家里又遣人送了些冰过来,奴婢已经让人给王爷送去了。”
被唤作主子的妇人缓缓睁开眼。
刘嬷嬷伸手,将其扶坐起来,小宫女当即捧着茶盏上前,嬷嬷便又伺候着人漱了口。
待妇人散了些睡意,刘嬷嬷才将手中信件递给妇人道:“这是家里送进来的信,您看看。”
妇人接过信纸,轻嗤道:“一日内送了三回的冰,这是又有什么事要求着哀家了。”
刘嬷嬷笑道:“家里是惦记着您和王爷呢。而且也就咱们萧家能每日都用得上冰,奴婢可听说养心殿那头只有正屋里能每日用上一阵的冰,热的那小陛下夜里还哭鼻子呢。”
太皇太后萧若菡眼底有了笑,这才打开信纸看。
寥寥几行字,说的不过是早朝那点事。
萧侍郎提了修筑堤坝一事,逼着秦枭想办法充盈国库,又说如果秦枭真的弄到了钱交给工部去修缮堤坝,那届时再看看有没有机会让剑南王出去练练手,收收民心。
信件最后,又说了关于昨日登基大殿上出现的那位陌生男子。
对方并非萧家派去的杀手,可查过之后,却发现那人也并非其余势力的人,甚至萧家根本没找到零星半点关于那人身份的消息。
就好似,对方真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萧若菡合上信件递给刘嬷嬷,刘嬷嬷便也看了一遍,而后将信件收进袖口。
她眉心微蹙,看向萧若菡问道:“主子,奴婢听闻昨日那男子有预测天象的能力,还说自己是神仙。如今家里又查不到他的身份,莫不会......”
萧若菡睨了她一眼,笑道:“这宫中传言向来都是有心之人散播引导,你如何也信?”
“是奴婢无知了。”刘嬷嬷也舒展了眉头,“只是方才咱们的人汇报说宁王将那人送去了瑶台居,奴婢是怕对方身上确有些神异之处,平白给宁王多了丝助力。不过如今看来,许是宁王刻意为之。”
“秦枭那人,从不做无用功。”萧若菡眸色微凉,“什么神啊鬼啊的,不过是想借此震慑各方人马罢了。”
说不准那男子就是秦枭自己找来的,故意让人在登基大典上从天而降,说自己是神明,后期再让那男子与他们站到一处,来坐实百里鸿这个小皇帝的身份已经被神明认可的假象。
百姓蒙昧无知,说不得就真信了。
刘嬷嬷也明白了,放轻声音道:“许是宁王也知道小皇帝得位不正,心里虚着呢。”
萧若菡目光悠远,不由想起曾经。
当年她还是皇后的时候,成宗那个老东西声色犬马,后宫妃妾成群,生了一个又一个儿子。
成宗本人不行,可偏偏生下的儿子一个较一个地出类拔萃。
这也就导致当这些皇子长成后,夺嫡之争便势不可挡。
萧若菡自己没有孩子,幸好一步步走的谨慎,才借着萧家和秦家的势,将虽然并非萧家血脉,但对她最有利的英宗送上高位,安安稳稳地成为太后娘娘。
只是秦家手握三十万大军,在夺嫡之争中是一把锋利的刀,登上高位之后,却又成了萧若菡,甚至整个萧家最大的威胁。
只要有秦家一天在,萧家就无法完全控制英宗。
好在英宗与萧若菡亲近,于是在她几次三番的挑唆之下,英宗与先皇后秦枫渐生嫌隙,秦家也成了他的心腹大患。
自然,时间久了谁都会变,更何况那九五之尊。
英宗自然也变了,他变得更加疑神疑鬼。
他忌惮着秦家的兵权,也担心几大世家和藩王,他虽感恩于幼时萧若菡对他和亲娘的照顾,可对萧家却也并非完全信任依赖。
他成了孤家寡人,也曾试图平衡这些势力间的关系,可能力有限,结果差强人意。
不是自家人,不能一条心。
萧若菡本也没指望着英宗给她养老,所以才把由萧氏女与英宗生下的大皇子接到身边。
她想着等大皇子百里海再长大一些,秦家的势力再被蚕食一些,她就找机会把英宗换下去,把有萧家血脉的百里海送上帝位。
可这世上又不止她萧若菡一个聪明人,秦枫那个女人显然更聪明,也更豁得出去。
她早就知道英宗想要秦家的兵权,却一直伪装的单纯无害,还总是和端妃等人争风吃醋,让自己像个恋爱脑,好让英宗放下戒心。
英宗与她确实是有感情的,因而在她的温柔攻势下,他心软了。
于是,秦枫终于有机会生下五皇子百里鸿,一个拥有秦家血脉的皇子。
彼时大皇子百里海养在萧若菡身边,已经十三岁,英宗为了安抚萧家,便给百里海封了王。
只是这些手段根本安抚不了萧家,也安抚不了其他人。
当有秦家血脉的皇子诞生开始,多方势力就都蠢蠢欲动了。
所有人都知道,风雨欲来。
可如今名声大过天,凡事都要“师出有名”,所以谁都不愿做那个出头鸟,都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这一等就是三年。
就在五皇子百里鸿过完三岁生辰,就在各方势力都紧绷如同满弓之时,变故突生!
才而立之年的英宗与皇后秦枫竟然在寝殿内遇刺,双双身亡。
几乎是在各方人马接到消息的同一时刻,由原秦家军组成的御林军便包围了皇宫,抓了一批又一批的所谓刺客,杀无赦。
神武门前的血流了三天三夜。
而后,秦枭拿着染血的太子诏书行至百官面前,坐实了百里鸿的正统地位,将他送上皇位。
百官自然不信,可一个个看了一圈,却发现那字确实是英宗亲自所写,还有帝印。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有猫腻,可就是抓不到证据。
那些各大势力安排在宫里的眼线探子或许知道点什么,可却也都被秦枭当成刺客杀了,死无对证。
萧若菡心中明镜一样,其他人或许不了解秦枫,但她与对方斗了许多年,实在了解那个女人的手段。
她敢肯定,英宗的死,多半就是秦枫干的,根本没有什么刺客。
可偏偏秦枫自己也死了,这就让人抓不到把柄,毕竟秦家嫡系基本都战死了,如今剩的就秦枫和秦枭这对姐弟。
而秦枭有多在意和维护这个姐姐,随便在街上抓个百姓问问都知道。
所以,即便其他人传播说是秦枫和秦枭联手弑帝,也没几个人信。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秦枭舍不得自己唯一的血亲死去,毕竟就连秦枫不小心崴了下脚,秦枭都能去找英宗闹一通,又如何舍得她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去?
这就是秦枫的高明之处,她或许根本没告诉秦枭自己会死。
而秦枭,秦家,其实是有机会护住她的,只是到时候秦家便坐实了狼子野心的事实罢了。
比起秦枫的命,秦枭这个家主自然能放下那些所谓的名声气节。
可一旦名声臭了,大儒名士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秦家,秦家这些年戍边立的战功威望都将毁于一旦。
所以秦枫死了。
这个被秦家捧在掌心里的嫡长女,用自己的死,用喉咙处狰狞的伤疤,保住了秦家的荣耀,用自己的血,铺成了儿子登上皇位的路。
而如今,那个好似被秦家惯坏了的嫡长子秦枭,却一夜之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从不着调的纨绔,长成了如今这幅城府极深的权臣模样。
比起其他人所说的“一夜长大”,萧若菡更相信秦枭本就是这幅模样,曾经的不着调才是假象,否则秦枫不会,也不敢死的这么干脆。
“秦家......”萧若菡面色冷肃。
还真是难对付的很。
刘嬷嬷见她情绪不对,忙温声细语地转开话题道:“主子,那维修堤坝之事若是成了,咱们王爷岂不是会收获一批民心?”
萧若菡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动了些。
她抬起手,刘嬷嬷当即上前搀扶起她。
两人缓步在屋内走着,萧若菡心气顺了不少,才道:“往年修建堤坝的钱根本到不了地方,若是今年阿海去了,这堤坝就修成了,那百姓谁不记着他的好?”
“那是,咱们王爷本就是顶顶好的。”
萧若菡轻笑一声,道:“那孩子好是好,就是太善良了些。晚上让人做些他爱吃的菜,哀家得再教教他如何处事,不然去了地方要受欺负。”
“是。”
两人行至殿外,望向天边。
雨后的烈阳,晒得人又热又闷。
一只白鸽顶着烈日越过皇城街巷,扑扇着翅膀飞进高门大院。
小厮伸手接过白鸽,从其爪边取走纸条,又将白鸽递给其他人拿去喂食,自己则快步朝书房走去。
书房内,户部尚书苏盛手执一颗黑棋,蹙眉置于棋盘之上。
在他对面,谋士范和身着一身墨色轻衫,左手抚须,右手落下一颗白子,而后便含笑端起茶盏。
苏盛看了半晌,摇头失笑:“先生这棋艺又精进了。”
“大人亦是。”范和若有所指。
苏盛对上他的视线,不由朗笑出声。
正这时,小厮在殿外扬声禀报。
“进。”
小厮躬身走进,将手中纸条递给苏盛,而后再次退出殿外。
苏盛快速看完纸条上的字,又将其递给范和。
范和看毕,就将纸条放入袖袋中。
“大人与王爷越发默契了。”他道。
“修筑堤坝这事,看来非剑南王莫属了。”苏盛抿了口茶,意味深长道,“这可是造福百姓的大事,想必定会获得不少好名声。”
“但愿如此。”范和笑笑,又问道:“对了,大人可听说昨日那男子的事了?”
“你是说预测降雨那人?”
“不错。”
“他怎么了?”苏盛顿时好奇起来。
身为一品大员,他昨日站的位置距离秦枭几人最近,所以是亲耳听到那怪异的男子预测了降雨的时辰。
当时他也看了眼天色,阳光明媚,几乎万里无云,绝不可能下雨。
所以之后当他在奉天殿大殿之中,看到那雨如期而至时,也难掩心中惊骇。
范和眸中有精光闪过:“那人又预测对了雨停的时间,一息不差。”
苏盛心脏猛跳了一瞬:“果真?”
“千真万确。”
苏盛当即恍然道:“难怪秦枭会将人请去瑶台居,这是看出对方身上的神异之处了。”
范和却抚须道:“我看倒也未必。”
苏盛忙问:“何解?”
范和:“秦枭此人不信天地,只信他自己。他将人放出来,还大摇大摆地将人送至瑶台居,这一路上好似恨不得昭告天下。”
“先生的意思是,秦枭是有意为之,想用此人做鱼饵?”
“不错。若那男子真是能预测天象之人,那说不得他还有其他本事。”范和沉声道,“这样的人,可太有吸引力了。”
“若是如此,那我们还要派人去接触那男子吗?”
自从秦枭屠了三日三夜的“刺客”后,各方势力安插在宫里的密探就折损大半,剩下的反倒都是那些隐藏极好的暗桩。
如今御林军对皇宫严防死守,外人想再安插人进去太难了。
因而如今各方势力想要接触那男子,就必须动用暗棋,就必然有被秦枭发现的可能性。
秦枭这是要把各大势力,安插在宫里的眼线彻底拔出干净才罢休啊。
范和凝眉思索片刻后道:“暂且等等。”
先看看其他人都是什么反应再说。
“没有反应?”安无疾有些惊讶地看向身侧坐着的人。
秦朝阳点头,道:“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些人都很谨慎。”
安无疾抬眼看向主位上的男人。
秦枭坐在书房的宽椅上,右手掌中握着一方帕子,帕子里包着一块掌心大小的硝石。
他神情中不见一丝惊讶,好似早有预料。
“大人。”安无疾性子急,蹙眉道,“如果这些人都不行动,咱们还怎么查出那些暗桩?”
秦枭淡声道:“本就没指望他们这么快上钩。”
仅仅是预测对了两次天气,也不见得楚九辩就真的有本事,那些人可不会冒这个险。
“那咱们怎么办?”安无疾问道。
“自然是加大筹码。”秦枭望向手中的硝石。
他不知道楚九辩要用硝石做什么,但他看得出对方确实有些不同于常人的本事,说不准借着这硝石,还能再造什么“神迹”。
当然,利用楚九辩吊出暗桩也只是他一时兴起,不成自然就算了,他会再找其他办法。
书房外忽而传来宫人的通传声:“大人,瑶台居的宫人有要事禀报。”
“传。”秦枭道。
很快,宫女水云便走进殿内,躬身见礼。
秦枭放下手里的东西,问道:“何事?”
“回大人,公子做了两首诗词,说是他在仙界的好友诗仙李白和易安居士李清照所著,小洪公公命奴婢传给大人。”
“诗词?”安无疾好奇道,“还是诗仙和居士写的?快念来听听。”

第8章 谈判交锋
水云二八年华,有一副轻柔婉转的嗓音,她一字一句念出萦绕在脑海中的词句:“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三言两语就描绘出一副盛大奢靡的宴会场景,单这一句就能看出写诗之人的才华横溢。
“妙啊!”安无疾眼睛倏地便亮了。
秦朝阳也微微凝眉。
水云继续念道:“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前几句诗带来的苦闷,也在此刻消散不少。
终于,水云念出了她自己最喜欢的哪一句,也是最后一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她本该轻柔动听的声音,在念出这句时,也变得激昂有力。
“好!”安无疾直接站起了身,在原地团团转,“好诗!这诗仙李白当真是一位大才,难怪人家能成仙!”
他本人是相信鬼神之说的,对楚九辩的神明身份也在对方两次预测对天气后,没了怀疑,真心将其当成了下凡的仙人。
尤其如今听到这首诗,他更是相信有仙界的存在,相信有位豪气干云的“诗仙”。
秦朝阳性格稳重,比起安无疾更沉得住气,可听完这首诗,他心里也并不平静。
这样的诗才,这样的豪迈,真的是普通人能写出来吗?
莫不是,真的有那位诗仙的存在?
他抬眼看向主位的秦枭,对方微微凝眉,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安无疾并不在意另外两人的反应,他兀自激动完,又忙对水云道:“另一首词呢?那位易安居士李清照的词也快念来听听。”
水云应是。
其实比起方才这首诗,她私心里更喜欢的是这位居士的词。
她脑海中好似渐渐浮现出一抹窈窕纤细的身影,模糊在朦胧仙雾中。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少女婉转的嗓音实在适合念出这般词句,还沉浸在激动情绪中的安无疾都不由安静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秦枭双眸微眯了下。
安无疾忍不住和秦朝阳对视一眼,又双双看向秦枭。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水云念出最后一句,心里不由再次赞叹,这词真是写的太美了。
安无疾是个大老粗,但他也能听得出这词写的有多美,包涵的感情有多动人。
只是......这是情诗啊。
他不由想起昨日登基仪式上,楚九辩说的“情劫”。
即便不知道情劫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就这两个字也很好理解,显然就是楚九辩和秦枭有情,只是这感情里会有点劫难磨难之类的。
昨日他听过就罢了,没往心里去。
可今日这表达相思的词念出来,“情劫”这两个字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这、这该不会是楚九辩故意传给他们宁王大人听的吧?
越是这么想,他脑海中的画面就开始不受控制,他似乎都看到楚九辩顶着那张苍白美丽的脸,形销骨立地站在云层之上,因为思念他们宁王大人思念的不行,就直接从天上跳下来,扑进了他们大人怀里......
秦朝阳没安无疾那么丰富精彩的心思,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他问水云道:“这易安居士李清照,可是位女子?”
端看这词句,便知晓应当只有女子才有这般细腻美好的心思。
果然,水云颔首应道:“公子说这位易安居士是位女子,也是他们仙界有名的词仙人之一。”
那就是说,如这般的仙人还有许多。
秦朝阳:“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水云退下后,秦朝阳便立刻对秦枭道:“大人,这两首诗词不可能出自一人之手,所以大概不是公子自己所作。”
“而且属下派去的人能查的都查了一遍,但都没有查到一点关于公子身份的蛛丝马迹,反倒发现其他势力也都在暗暗查公子的身份。”
他看着秦枭淡漠的神情,欲言又止。
秦枭轻笑一声:“你也觉得他真是神仙?”
“属下只是想不通。”秦朝阳蹙眉道,“能写出这般诗词的人,绝不可能寂寂无名,可属下想了一圈,也猜不出那些有名的才子才女谁有这般诗才。”
安无疾好不容易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身来,闻言道:“若是隐居山林的高人呢?”
他其实心里已经笃定了楚九辩是神仙,可秦枭不信,他也就不敢明目张胆地触霉头。
秦朝阳的神色更凝重了些:“若真有这般高人,那公子身后或许是我们从未探查到的势力。”
而且显然其他势力也对楚九辩的身份一无所知,那这个背后的势力,该有多强大才能隐藏的这么好?
如这位诗仙和易安居士一般的高人,又还有多少?
秦枭的想法与他大差不差。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势力,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昨日能控制他身体的力量,是否也与那个神秘的势力有关?
安无疾看看秦朝阳,又看看秦枭,不解道:“你们怎么这么紧张?”
“自然是紧张的。”秦朝阳解释道:“若真有这样一个势力,也不知道会不会妨碍到咱们的大事。”
他们最终的目的,就是彻底将藩王和世家都打压到再也兴不起风浪,给小皇帝打造一个盛世大宁。
所以他们的每一步棋,都要谨慎。
可听完他的解释,安无疾不仅不和他一样焦虑,反而忍不住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瞟了秦枭一下又一下。
秦枭淡淡扫了他一眼。
安无疾忙凝眉假装沉思。
秦枭:“说。”
安无疾神色一滞,抬头冲他干笑了下,说:“其实属下觉得不用担心。”
“为何?”秦朝阳以为他有什么好办法,忙问道。
安无疾理所当然道:“那公子显然对咱们大人有情,而且他现在人就在咱们手里,只要大人对他好一些,他和他背后的势力定然会和咱们站在一处啊。”
那些权贵之间的联姻不就如此么?
秦朝阳从听到他说出第一句话开始,就惊呆了。
等他说完后,房间内陷入了长久的静默中。
安无疾觉得自己说的没毛病,不由又道:“大人,属下说的没错吧?”
秦枭唇角笑意不变,他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安无疾的话:“那人对我有情。”
“没错。”安无疾点头,“他这首情诗分明就是故意给您看的,想让您去陪陪他呢。”
秦朝阳默默缩小存在感。
他本就暗卫出身,存在感低的离谱,如今刻意为之,更是几乎直接消失在了房间内。
秦枭低笑了一声,道:“安平,我看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交给你个任务。”
安无疾不明白自己除了打仗和学武之外还有什么天赋,但听到有任务便当即起身拱手道:“请大人吩咐。”
“把这两首诗传扬出去,传得越广越好。”
安无疾喜欢胡思乱想,但正事上从不含糊,也从不多问。
于是接了任务后他就立刻转身出了门去。
待人走后,秦朝阳才道:“这两首诗传出去,那些人该是坐不住了。”
他们能猜到楚九辩背后有个庞大神秘的势力,其他人自然也能猜到。
若只是一个楚九辩,或许这些人都不会轻易动那些暗桩,但若是再加一个强大的势力,那任谁也坐不住。
秦枭笑了声,拿起那块硝石,起身向外走去:“既然他想本王了,那是该去见见。”
这不,他们大人也坐不住。
而背后有“庞大势力”的楚九辩,此刻正在院子里无所事事地转悠。
他本来只打算写一首《行路难》来着,可又怕别人会误会那是他自己写的,便又写了首《一剪梅》出来。
风格相差极大的两首诗词,让人一听便知道不可能出自一人之手。
那样好的诗词,再有仙气飘飘的“诗仙”和“易安居士”的名头,总有人会信他是“神仙”。
比如他院里这五个太监宫女,现在看他的眼神里都是亮闪闪的。
再比如他已经向上狂飙了五点的信仰值!
楚九辩心情特别好。
即便秦枭扣着不把他的诗词传出去,他也不怕,因为他自信那两首诗词可以把秦枭钓过来。
只要人来了,他就可以谈判。
原著里这个时候,国库空虚,到处都要用钱,这两日下暴雨,修缮堤坝这事更是刻不容缓,所以秦枭应该正为银钱愁的焦头烂额。
所谓谈判和交易,就是要拿捏住对方的心理,找到对方最需要的东西。
如今秦枭需要钱,楚九辩恰好有能短时间内赚到钱的方法;而楚九辩需要可以在皇宫内自由接触更多人的机会,秦枭也能满足他。
双赢的事,秦枭不会不答应。
楚九辩看着自己的信仰值,不由想着等达到第一个一百积分,他要找谁当自己的信徒。
院门处忽而响起宫人的见礼声:“见过大人。”
“公子。”小祥子也忙对楚九辩道,“宁王大人来了。”
楚九辩转身朝院门处看去。
来人身形劲瘦高挺,神清骨秀,薄唇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幽暗的双眸中藏着灼灼野火。
院内所有人都跪伏在地,秦枭一眼便看见那唯一挺立的身影。
青年重新梳洗过,换了身藏蓝色长衫,可他那不伦不类的头发看着还是怪异。
秦枭缓步走至青年面前站定,看了看他脖颈上的青紫淤痕,颇为熟稔地问道:“好些了吗?”
你还挺自来熟。
楚九辩腹诽,面上却平静道:“好多了。”
“那就好。”秦枭笑道,“进屋聊?”
楚九辩便率先迈步进了外间,在书桌后的主位上坐下。
秦枭跟着走进,打眼在屋里看了一圈,道:“缺什么就和小祥子说,别跟本王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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