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兄长嫁给隐疾猎户by左洵
左洵  发于:2025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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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敲半天屋里竟没动静, 项巧儿只好轻声喊着, 还没喊两声,房门便被打开,项祝站在屋里,视线往床榻那边望去。
“大嫂果真没起?”项巧儿探头望着, 边询问项祝,项祝后退一步,让她进来,“昨日说得算数, 你来将你大嫂叫醒试试?”
“那敢情好。”听着项祝的话,项巧儿顿时来了劲儿, 她三两步跨到床边, 又在项祝的叮嘱下放轻动作,她先是拍拍纪舒愿的肩膀,轻声叫着,“大嫂,要醒来去狩猎了。”
被被褥盖住的纪舒愿始终一动不动, 项巧儿有些疑惑,难不成不是背对着的,她又转头看向项祝,确认后才再次拍了拍,这下纪舒愿倒稍微动了动,不过是裹紧被褥,继续往里缩着。
难怪昨日项祝说纪舒愿醒来就走,没想到他还真挺难叫醒,项巧儿叉着腰站在床榻前,盯着被褥思索半晌。
项祝趁这会儿空闲去井边洗漱,待他回来时,纪舒愿已经坐起身,他缩在角落里,一脸茫然地瞪着项巧儿,摇头向她说:“你这样不好。”
瞧见门被打开,纪舒愿立即皱了皱鼻尖,向项祝娇嗔道:“夫君,她用凉手冻我。”
虽说有点被吓到,但项巧儿这法子确实有用,纪舒愿这会儿清醒的很。
“昨日大哥只说让我叫醒大嫂,可没说不能用这个法子。”项巧儿说完又瘪瘪嘴,“大嫂在这儿赖床,我可是早早就醒来,在门口等你的,话说过来,我这手凉还都怪你。”
被她倒打一耙,纪舒愿不由得争辩几句,等他反应过来时,睡意已经完全消散,项祝将项巧儿带出屋子,纪舒愿则拿过衣裳穿好。
今日稍微有些降温,他拿过那日丁红梅帮他加一层棉的袜子,坐在床沿套上,穿上布鞋后走出屋,洗漱后项祝已经把豌豆糕热好。
他递给两人各自一块,又分给项巧儿一个水壶,纪舒愿也伸手朝他要,项祝扫他一眼:“之前都是喝我的,怎么今个儿还想自己带水壶了?”
纪舒愿斜视着项巧儿,很想让项祝给他些面子:“我不是怕你不够喝吗?”
突然如此贴心,项祝还有些不习惯,他拿过一个水壶装满热水,不过并未将它递给纪舒愿,仍旧自己背着:“你就等着喝就好,别装贴心了。”
不得不说,项祝这会儿已经将纪舒愿的脾性了解透彻,他不再吱声,把豌豆糕放在掌心暖手。
今日地上下了一层霜,踩上去有些滑,上山的路比往常更难走,纪舒愿扶着项祝的胳膊,走得小心翼翼,他担忧地看着项巧儿,没想到她却走得挺稳。
“不用担心她,她经常借着霜打地滑,根本不怕这个。”项祝安抚着纪舒愿,殊不知落在他耳中,就像在告知他项巧儿走得更稳。
纪舒愿顿时不乐意了,他松开握住项祝胳膊的手,扬起下巴抬步往前走,第一步落在地上,第二步刚抬起,他脚下再次一滑。
他心里一慌,下意识寻求项祝的帮助。
项祝也一直在瞧着他,在纪舒愿刚一滑的时候就扯住他的腰带,将他带到自己怀里,他无奈开口:“还是扶着我走吧,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已经试过,纪舒愿便不再逞强,他干笑两声,老老实实被项祝扶着往山上走。
或许是因为降温,今日野兔野鸡各自只有一只,项巧儿蹲在地上,有些泄气地甩了甩布袋:“怎么才一只,难不成它没有大哥的吗?就不能带着大哥或者弟弟过来吗?”
她这话说的,看来想把野兔一家子都抓回来。
纪舒愿也觉着今日狩猎收成不行,他蹲在地上,望着项祝脸上的沉闷脸色,试图缓解此时的氛围:“都怪夫君一直不教我用弓箭,若是我学会了,就能去那边树林深处去了,一定能射到野鹿,卖个好价钱。”
树林深处确实猎物更多些,可更强势的猎物也多,除了上次遇到的野猪外还可能有野狼。
项祝握紧弓箭,调侃着纪舒愿,不过脸色也明显因他的话而变得轻松些:“野狼一口就能把你吃了,可能还会嫌你骨头塞牙。”
纪舒愿轻哼一声,看身侧许久不吭声的项巧儿一眼:“你瞧什么呢?”
“嘘──”项巧儿朝纪舒愿伸出手指,指指她视线落在的位置,“大嫂,那个是不是狐狸啊?”
听着项巧儿的话后,不止纪舒愿,项祝也转过头望去,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缩在干草旁,小心翼翼地往前边走边嗅,貌似正在找吃食。
不止是狐狸,还是只少见的白狐。
纪舒愿从布袋里拿出弹弓,轻手轻脚往它的方向走去,项祝示意项巧儿噤声,也随着纪舒愿的步子往前走。
怕惊扰了它,纪舒愿提前拉开弹弓,边走边观察着它的动静,貌似察觉到危险,白狐嗅探的动作突然停滞,纪舒愿趁机松开弹弓,一石子打到它的耳朵,它发出一声叫,匆匆跑开。
项祝快步走过去,只能看到一抹发白的背影。
纪舒愿有些自责,他方才忘记了预瞄,这才导致石子打偏了,他低下头很是愧疚:“夫君,我没有纪舒愿打中。”
“你打中了,没听到它方才的叫声吗?”项祝走到他身侧,握住他的手揉搓两下,他手太冷,一时不知是气温冻得还是方才太紧张的缘故。
“可它没倒下,就是因为我打偏导致的。”纪舒愿捏着弹弓,指尖泛白。
“大嫂已经很不错了啊。”项巧儿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纪舒愿面前夸赞着他,“你瞧瞧我,我连弹弓都不会使呢,这回肯定不是大嫂的真实实力,不如这样,大嫂回家教教我打弹弓,就当重新学一遍。”
项巧儿期待地望着他,纪舒愿一时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哄自己还好当真想学。
“你当真想学?”纪舒愿问道。
“当真,大嫂方才的模样属实太让人羡慕了。”项巧儿并不是哄纪舒愿才如此说的,这儿的猎户只能是男子,幼时项长栋自然先教习项祝,于是项巧儿连弹弓都没怎么碰过。
虽说项长栋已经算是开明的了,可关于猎户他的思想还是很顽固的,只能男子来狩猎。
“好,那稍后回家我就教你。”纪舒愿被她说得有些羞赧,而且从她的话中确实听出,她对此是有些兴趣的。
项巧儿的话将他方才的自责冲淡不少,不过还是得往前再走些,不然仅仅靠这两只野鸡野兔,属实不太好进家门。
项祝把弹弓接过去,想瞧瞧还能不能再找到那只白狐。
纪舒愿则与项巧儿在后方跟着,此时日头正在缓慢上升,下的霜也正开始融化,地上的土也逐渐变得黏糊。
纪舒愿甩了甩鞋子上的泥,继续往前走着:“这泥也太沉了,都黏到鞋子上了。”
项巧儿抱着一棵树,把鞋底在上面蹭了蹭:“大嫂,学我这样。”
鞋底被树皮剐蹭掉一大块,确实有些用处,纪舒愿也学着她的法子,把鞋上的泥蹭掉后,再次抬头时,项祝却不见人影。
纪舒愿一怔,片刻后面色变得慌张,他转过头看向项巧儿:“你大哥呢?”
“我……我也不知道啊。”项巧儿方才只顾着蹭鞋底的泥,根本没往前看,项祝也没叫他们,甚至连一丝怪异的声音都没有。
项巧儿握着纪舒愿的手都开始颤抖,她眼眶湿润,抽泣两下,想着方才大哥说的野狼:“大哥不会被野狼……”
“别瞎说。”虽然纪舒愿也有些怕,可他年纪比项巧儿大,肯定要作为稳住她的心神,幸亏今日下霜,纪舒愿很明显瞧见地上的脚印是往里走的。
他拍拍项巧儿的手,示意她往地上瞧。
“你大哥的脚印,许是发现了什么猎物。”纪舒愿猜测着,不仅是在安抚项巧儿,也是在安慰自个儿。
他走在前方,踩着脚印往里走,越走越觉得气氛不对,纪舒愿感觉他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可直觉告知他,项祝就在前方,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短促的“呦呦”声突然出现,纪舒愿被吓得一个激灵,项巧儿也把他的手臂握得更紧:“大、大嫂这是什么声音啊?”
根据纪舒愿去动物园的猜测,这声音应当幼鹿的叫声,他顿时一喜,说不定真是项祝捕捉到的。
“这是幼鹿的声音,定是你大哥抓到了鹿。”纪舒愿说着,项巧儿面上也一喜,不过下一瞬,两人就不敢再乱动了,只见正前方,一只野狼正盯着他们,锋利的视线仿佛将他们锁定为猎物。
两人瞬间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项巧儿下意识想跑,纪舒愿连忙阻止她,低声训斥着:“狼的步子可快得很,若是你跑的话,它必然会追过去啃咬。”
项巧儿一听更怕了,她缩着脖子,小腿都开始发抖,声音中也带着哽咽:“大嫂,我们今日不会要被狼给吃了吧?”
“不会。”纪舒愿心里也没底,狼鼻子是弱点,若是有弹弓在,他说不定能用石子打它的鼻子,将它赶走,可方才他的弹弓被项祝拿走,现在也不知项祝在何处。
两人只能先这样站定不动,可即便他们不动,野狼也没这么大的耐心,它试探性地往前走两步,纪舒愿始终不敢动,可项巧儿却下意识后退一步。
看到项巧儿的动作,野狼以为她要跑,便朝她攻击而来。
纪舒愿揽住她的胳膊将她挡在怀里,闭着眼睛把后背给野狼,疼痛并未袭来,反而是野狼的“嗷嗷”声。
直到声音逐渐远去,仓惶的脚步声出现在面前,纪舒愿才缓慢抬眸。
项祝拎着一只野鹿,手里握着弹弓,惊慌失措地望着他俩:“没事吧?不是说了让你们在原地站着等我吗?”
纪舒愿松开项巧儿,三两步走到项祝面前,方才的惊吓和委屈瞬间爆发,他一把抱住项祝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肩膀颤动的同时反驳着他:“你方才根本就没说让我们在原地等你,我还以为你被野狼吃掉了……”

第38章 野鹿
“哪儿这么容易被野狼吃掉。”与野狼硬碰硬确实不太行, 把它打跑却不是难事,项祝拍拍纪舒愿的后背,示意他松开。
待他松开后, 项祝回复方才他的话:“没听着我方才跟你们两人说的话吗?大概是我声音有些小,你跟巧儿都忙着刮掉鞋上黏着的土, 没听着。”
项巧儿腿还软着,她扶着树站起来,朝项祝责怪道:“就是大哥说话声音太小了, 不然我和大嫂怎会都没听着呢。”
“是我的错,下次不会独自往前走了。”项祝主动认错, 将手中的幼鹿举起来, 朝他们晃了晃,“也不是没收获。”
幼鹿腿上被利箭刺穿,它奄奄一息地躺在布袋里,合着眼睛喘气。
虽说野鹿没狐狸更难抓, 可它用途倒比狐狸更多,鹿肉鲜美、皮毛能制毳毛、甚至能养着玩儿,价格自是少不了的,两人对项祝的埋怨瞬间消失, 纪舒愿伸手摸摸野鹿的头,兴奋地看着项祝:“夫君, 这野鹿能卖多少银两?”
“比狐狸要便宜点, 我想要五两银子,但还是得等到集上再瞧瞧,若是价格差不多就卖掉。”项祝这会儿也定不了,若是到时有人故意压价,他也管不了, 只能稍微吃亏些,野鹿总不能自个儿留着。
五两,虽没有狐狸卖得多,但也不算少,往日只狩猎到野兔野鸡时,才能卖出一两左右。
这也算是喜事,纪舒愿原本以为今天只能狩到野鸡野兔各一只,没想到最后竟有如此惊喜之事,他弯腰拎起装着野鸡野兔的布袋,拍拍项巧儿身上沾上的干草,把她腰间的水壶拧开,递到她嘴边:“方才吓着了吧,喝点水歇会儿。”
项巧儿接过水壶,喝完后拍拍胸口,沉沉呼出一口气:“还是大嫂贴心,我方才真的快要被吓死了,我还从未见过野狼。”
她说着突然想起些事来,连忙望向两人,请求道:“大哥大嫂,我们这怎么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你们可别告诉娘今日所发生的事,若是被她知晓,肯定不让我再来了。”
别说她求两人别说,就算是不求,纪舒愿也不会将这事告知丁红梅,说出来不止项巧儿,说不定她连纪舒愿也不会让上山了,项祝肯定也要被数落一顿。
总之,不吭声对三人都最好。
纪舒愿向她保证:“我不会告诉娘的,夫君也别告诉娘。”
他说着凑到项祝耳边,轻声说:“若是巧儿向娘告状,夫君你肯定会被娘数落的。”
项祝也想到这一茬,方才确实是他的错,虽说是他及时赶到将野狼打走,可若不是他声音太小导致两人没听到,也不会遇到如此危险的情况。
“好,我也不告诉娘。”项祝顺着纪舒愿的话说,项巧儿也眯着眼睛笑起来,方才的惊恐感已然消失,她把水壶拧好,绑回腰带上,抓着布袋另一端跟纪舒愿一块儿抬着。
项祝把装野鹿的布袋留了个口,让它得以呼吸,它腿脚被项祝捆住,虽然仍旧在不时地挣扎,不过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怕被旁人瞧见,这次野鹿的布袋始终将它遮挡住,可野鹿比狐狸体格更大,即便他们低调地想将它藏起来,还是被人发现了些端倪。
“项家老大今日收成不错啊,这是狩到了什么?”一男子往项祝身后的布袋瞧,甚至想抬手去抓,纪舒愿挡住布袋口,拉着项祝的衣摆将他往后拉,“哎呦夫君,我怕是吃坏肚子了,我们赶紧走吧。”
纪舒愿说着,握项祝衣摆的手更紧,项巧儿也趁机跑过来,很“不小心”地撞到那男子的肩膀,又“意外”踩到那男子的脚。
“哎真是的,你没事儿吧,我这布袋里的东西太重了,走路都有些不稳。”项巧儿不认得这男子,只是听他说话便知晓不是什么好人,就算她是个姐儿,也不惯着欺负项祝的男子。
“你……”男子瞧项巧儿一眼,还想说些什么,只见她再次往前走一步,弯着眼眸朝他笑,男子呆愣一瞬,只见项巧儿再次抬起脚往他脚上踩。
“啊──”这下项巧儿可没收着劲儿,男子顿时弯腰捂着脚,后退两步拧眉瞪着项巧儿,连忙往前方跑,“你个姐儿下手还真狠!”
“踩的就是你!”眼瞧项巧儿想继续跟着他去骂,纪舒愿赶紧走到她身侧,拉住她的手臂,“别追了,我们还是先去集上卖掉这鹿更重要。”
项巧儿也知晓孰轻孰重,她弯腰继续拉着布袋,放缓步子跟在项祝身后。
抵达集上后,纪舒愿始终站在墙根,项祝与项巧儿在前方叫卖着,不过今日有特殊猎物,没叫卖太久便有人主动来到他们面前,蹲下来看着正躺在布袋上的幼鹿。
“这伤口可不浅呐,光是治伤就得花不少银子呢。”一男子捏捏幼鹿的角,说完这句话后抬眸看着项祝,想压价的意思显而易见。
项祝早就猜测到这事儿,不过时辰还早,他还是想多等等,售卖给出价更高的客人,他轻笑一声:“确实如此,不如您再去旁边瞧瞧?”
压价的话还未出口,就被项祝堵住,男子冷哼一声,松开摸鹿角的手,有些不甘心地退到一旁,悄然看着野鹿,并不想就此善罢甘休,也不愿掏太多银子。
不知野鹿能卖到多少银子,项祝也不想吃亏,今个儿的野鸡野兔并未贱卖,而是用原本的正常价格,一时之间,三人卖猎物的布袋前格外冷清。
纪舒愿凑过去,走到项祝身侧:“夫君,不如我们去卖给徐嗔?他或许缺野鹿呢?他那鲜食斋说不定有鹿肉这道菜。”
纪舒愿说得不无道理,可项祝这儿缺不了人,总不能直接背着去,若是徐嗔不要,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跟巧儿先去鲜食斋询问一番,若是他要的话,我们再来寻你。”纪舒愿也看出他的担忧,向项祝说着。
项祝应声:“那你就跟巧儿一同去吧,记得要快些,我怕有人会来询价钱,我们得稍微比一下,售卖给出价最高那人。”
“我知晓的。”纪舒愿点头,拉着项巧儿往巷子外走,步子也逐渐加快。
“大嫂,徐嗔是何人?”项巧儿从未听过此人的名字,听纪舒愿与项祝的话,好像与他们相识。
纪舒愿抽空侧目向她解释:“是间食铺的掌柜,前些日子他买了我们的猎物,恰好就认得了。”
“他看中了你大哥的斗鸡法子,我看上了他食铺的掌柜身份,算是各取所需,不过出门在外,多认得几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项巧儿默默点头,虽没读过书,但纪舒愿最后这句话属实挺对,在家靠爹娘,出门靠朋友,这话她倒是天天听旁人说,不过她一介姐儿也不出门,根本没交朋友的机会。
她对这徐嗔还是有些好奇的。
时辰还早,鲜食斋似乎刚开门,徐嗔拎着一张椅子走出来,手里端着茶盏,抬眸便看到脚步匆匆的纪舒愿朝他走来。
他视线绕一圈,最终又落回纪舒愿脸上:“找我吗?”
纪舒愿站定在他面前,朝他点头:“徐掌柜,您这食铺里有鹿肉的菜式吗?”
徐嗔思索片刻,拧着眉不确定出声:“好像有。”
他说着,探头朝铺子里喊着:“阿风,铺子里有鹿肉的菜式吗?”
“有是有,不过这鹿肉有点稀罕,已经好几日没把菜式挂上去了。”听到铺子里阿风的声音,纪舒愿立即觉着有机会,他连忙往前一步,向徐嗔推荐着,“我们今日狩到一只幼鹿,不知徐掌柜有没有采买的意愿?”
原来是来卖猎物的,徐嗔靠回椅背上:“也不是不行,你们卖什么价?我得考虑考虑。”
“这得您出价了,我对这也不太熟悉。”纪舒愿不好多说,万一说高了他直接拒绝,再回到项祝那边又没客人要,这幼鹿说不定就砸手里了。
纪舒愿想让徐嗔主动说出价格,他才好加价,可这徐嗔也是人精,他瞧着他的模样,又将问题抛回去:“这我说多不好,万一我说高了,不就影响我跟项兄的关系了吗?你跟我说你们心里的价格,我多掏些。”
纪舒愿不知他这话兄有几分真,可项巧儿却信了,她往前一步,朝徐嗔伸出五根手指:“我大哥说要卖五两银子。”
徐嗔这会儿才往旁边看去,他视线落在项巧儿脸上,探究一番后询问:“这位是?”
“我家三妹。”纪舒愿向他介绍着,徐嗔恍然大悟,不过对项巧儿没太大兴趣,他思索着开口,“五两银子也不算太多。”
听到他这话,纪舒愿还以为他会出五两银子,没想到他话锋一转,狡黠地眼神望着纪舒愿:“旁人出多少银两呢?”
这会儿项巧儿倒知晓不能开口,她看向纪舒愿,将话留给他说。
既然他问到此处,纪舒愿自然开始随口胡诌,先把人忽悠过来再说:“旁人哪儿有徐掌柜重要,这不一到集上夫君便让我们来寻你了,要不是这幼鹿我跟三妹不好背,就直接带来给您了,此时夫君正在那儿等您呢,若是您诚心要的话,我这就回去跟夫君说,让他送来给您。”
徐嗔听着纪舒愿的话,虽然有些不信他,但他说得还挺真诚。
左右都是闲着,他把茶盏放置在椅子扶手上,站起身:“这多麻烦,正好我想逛逛,一起去瞧瞧。”
这样更好,纪舒愿朝他弯眸一笑,率先转身带他往巷子走着。
等三人回到巷子时,项祝售卖猎物的位置前站了几人,纪舒愿还不清楚情况,不过听着动静,不像是来采买,更像是挑事的。
他扒开人群挤进去,发现情况并没他想象中那么差,项祝站在靠墙的位置,朝面前的男子笑着:“这位掌柜,我方才都说了,这鹿已经有掌柜的要了,我只是在这儿等他来取。”
项祝说完,转眸看到纪舒愿以及他身后的徐嗔,他扯了扯唇角,朝徐嗔看去:“这掌柜的来了,不如您与他商议一番,若是他松口,这鹿我便卖给您。”
那买家顺着项祝的视线望去,先是看到纪舒愿,纪舒愿怕他误会,连忙抬手指向徐嗔。
徐嗔刚挤过来,还未站稳就被人挡住去路,方才项祝的话他明显没听着,满脸都是疑惑,纪舒愿趁机向他解释一番,他听到后恍然大悟,瞧一眼项祝面前的鹿,看上去还挺肥,五两银子确实能接受。
“他说的不错,这只鹿我要了,你是想多出银子?不如这位掌柜先说你能多出几两?”徐嗔不愧是做生意的,一开口便将问题抛给那掌柜的。
男子顿时朝他伸出手指,冷哼一声:“我出四两。”
“四两?不如去抢来得快,”徐嗔站在项祝面前,伸手就要去抓布袋,却被男子挡住,“你给多少,总不能给十两吧?”
“十两倒不至于,反正比你多,松开。”徐嗔斜睨他一眼,可男子非要抢这只鹿,他一把握住鹿角,一咬牙出了个大价,“那我出十两。”
纪舒愿眼眸一闪,没想到两人对峙竟不自觉将鹿的价格提高了些,他慌张看向项祝,可如若卖给男子,方才他跟徐嗔说的话就好似在诓骗他,但十两银子很难不让人心动。
他面上都是纠结,项祝却恰恰相反,对于他来说,这鹿卖给谁都不算亏,徐嗔买了就当给个人情,往后若是纪舒愿真种出菜来,能卖给鲜食斋。
若是徐嗔不想买,让给男子,他们就是实打实地赚了银子,徐嗔也会觉着他们凡事先想着他,关系也不会变差。
听到男子的叫价,徐嗔表情并未有太大变化,他挑眉一笑,朝男子摊摊手:“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夺人所好了,项兄还是卖给这位掌柜吧。”
项祝没想到徐嗔会如此,让他赚这银两对他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把鹿递给男子,待他走后,周围的人也散去,项祝走到徐嗔身侧,向他道谢:“多谢徐掌柜没拆穿我方才的话。”
徐嗔是食铺掌柜,自然知晓这鹿并不值十两银子。
“怎么能叫拆穿,项兄本不就是等我呢吗?”徐嗔朝他笑着,拎起剩余的一只野兔,“这野兔多少文?”
“送徐掌柜了。”他已经帮他多赚了一半银子,送只野兔而已,项祝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除此之外,他也向徐嗔说着,“明日我来送徐掌柜一只斗鸡。”
这句话算是说到徐嗔心坎儿上了,他眯着眼睛,抓着野兔的耳朵,直起身子朝他笑了笑:“这是你说的,我明日可就在鲜食斋等着你了,你若不来我就宣扬出去,说你这猎户不实诚。”
徐嗔说完后,吹着轻快的口哨走向巷子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纪舒愿走到项祝身侧,眼眸中止不住的兴奋,他压低声音:“夫君,十两银子!”
“对啊大哥!十两!能给我买两颗糖吗?”项巧儿也凑过来,一开口就是要糖。
项祝把钱袋递给纪舒愿,示意他收起来:“舒愿想吃什么?”
纪舒愿把钱袋装进怀里,眯着眼睛低喊出声:“卤肉!”
他说完咂咂嘴,又小心翼翼出声:“要是能再有果子吃就更好了。”
果子可比肉更贵,纪舒愿也是随口一说,他们属实有些吃不起,瞧着他失落的模样,项祝摸两下他的头:“好,待会儿给你买两颗红柿。”

第39章 脱靶
红柿价格相对稍便宜些, 毕竟是摊主自家种出,纪舒愿走到果子摊前,看着上面摆放的冬枣、甜橙、红柿, 最终从里挑选两颗红柿递给项祝:“这两颗如何?”
他挑的两颗又红又软,吃着肯定软糯且甜, 光是想想,纪舒愿就笑得弯起眼眸,满脸期待地望着项祝。
“可以。”
摊主把柿子称量后装好递过来, 纪舒愿接过拎着往前走,最终停在一家卖糖块的铺子前, 项巧儿挑了几块, 虽然暂时还不能吃,但先看着也是舒服的。
两人手里都拎着吃食,反而项祝手中握着弓箭,纪舒愿凑近他身侧, 贴着他的肩膀:“夫君不想要其他的吃食吗?”
今日这野鹿是项祝狩到的,他俩都买了东西,项祝却并未出声,纪舒愿有些不太好意思。
项祝瞧着他俩手中的东西, 指指前方那个糟猪肉的铺子:“再买块糟猪肉拌好回家吃,家里也不缺其他的菜。”
家中确实种着菜, 纪舒愿思索片刻, 想着等回家后炒个新菜式,于是三人买完糟猪肉便回了家。
今个儿比往常回来的晚些,三人还没走到家,远远便瞧见丁红梅站在门口,她拧着眉面上满是焦虑, 看到他们的身影后才沉沉松了口气:“今个儿怎的回来如此晚?”
这事儿还是回家关着门说比较好,等几人全部进家后,纪舒愿阖上门,项祝在院里跟丁红梅说着狩到野鹿之事,纪舒愿则和项巧儿一块儿走进灶房,把糟猪肉从油纸里掏出来。
前天从项妙儿家中带回的菜还未吃完,纪舒愿将剩余的鸡肉撕开,把鸡骨头剔出来,用水清洗一番,把鸡骨放进锅里熬着。
玉米面和成面团,擀成面条放在一旁,纪舒愿把房梁上挂着的干木耳取下来,放进盆里泡发,又拿过一根胡萝卜切成丝,等木耳泡开后也切成丝。
锅里倒猪油,大酱倒进去炒出红油,鸡肉丝、胡萝卜丝、木耳丝全部放进锅里炒,焖熟之后倒入木薯粉液,炒成黏糊状后让项巧儿停火,把柴禾转到另一个灶膛里。
把面条下到鸡肉汤中煮熟,盛出来后把肉丝盖在面条上。
此时正到午时,一家人都回了家,纪舒愿把面条盛出来,项巧儿猛吸一口气,看着面条上的菜快要流口水,刚要出声纪舒愿就看她一眼,冷漠出声:“没你的份儿。”
“啊?”
纪舒愿把仅有几根面条,其余全是汤的碗放在她面前,向她示意着:“你只能吃这个清淡的,等你牙齿不痛的时候,我再给你炒这个菜。”
项巧儿唇角下垂,端起碗眼神不停地往锅里看,纪舒愿用手挡住她的视线:“眼不见心不烦,赶紧去院子里吧。”
她垂头丧气地从灶房出去,项祝刚巧走进来,他看一眼项巧儿的背影,走到纪舒愿身侧向他询问着:“这是怎么了?巧儿怎么这么垂头丧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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