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笼—— by崖生/深海先生
崖生/深海先生  发于:2025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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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给大少送的夜宵?”
他点点头,我立刻拦路打劫:“你再让厨房给他做一份吧。”
狼吞虎咽舔完了肉骨茶,我正打算吃饭,一股却困意汹汹袭来,我头重脚轻,心觉不妙,跌跌撞撞走到洗手间想抠嗓子眼,可还没来得及吐,就一头栽倒在地,神智跟脱线了的毛衣般散开来的前一秒,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有人在夜宵里动了手脚。
昏昏沉沉间,我的身子似乎被拖了起来,浸入了温热的水里,像是热带沼泽,又有水蛭爬到了我的唇上,往嘴里钻,吸我的舌头,在我喘不上气来,几欲窒息之际,水蛭才退出来,沿着我的颈侧,爬到了脖子上,钻来钻去肆虐了好一阵,滑落到了我胸口。
像电流自电极两点猝然放射,我浑身一颤,一瞬惊醒过来,眼皮却像被胶水粘着无力睁开,很快意识就又坠入了混沌,迷迷糊糊感到水蛭就像吸血一样狠狠吸我,要将我全身的血液水分被吸干了,又爬到了背后,沿脊柱而下,竟抵达了尾骨附近。
浓重的危机感令我本能地挣扎起来,在沼泽里扑腾着想逃,可腰却好像被一条大蟒蛇缠住,水蛭钻进了我的股间,尝试入侵我的禁地。
“不要......”
我无助极了,扭动身子哭叫起来,嘴巴却被捂住,但我这一叫,大蟒蛇虽然还缠着我不放,水蛭尝试往我里面钻的痛感却停下了没再继续,可下一刻蟒蛇将我托出了沼泽,似乎托上了一匹烈马,带着我起起伏伏颠簸起来,起先是小跑,渐渐变成了狂奔,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我跟不上烈马的速度,双膝和臀骨都被马鞍磨得生疼,被带着冲刺起来时,上气不接下气,骨头都要散架。
“薄知惑,背打直,耳、肩、脚跟垂直一线!”薄翊川的喝令从身后传来,“脚前半段踩蹬,脚跟下压,脚尖朝前,夹紧马腹。”
“哥,都练了一天了,不能放我喘口气吗!”我撅了撅嘴,烦躁得要命。不止我烦,身下的阿拉伯马也烦了,打着响鼻把头甩来甩去,方向压根不受我我的缰绳控制,跑得路线七拐八扭。
“你没听婆太说吗,庆典上拿督家族的子弟都是礼仪队成员,要骑马进皇宫大广场,你要是练不好,丢的是整个薄家的脸!”
“是丢的薄翊泽的脸吧!”我冷哼一声,负气把缰绳狠狠一扯,马一阵响鼻把前蹄扬了起来,我重心不稳,险些往后栽去,就听见背后疾步奔跑声由远及近,回眸看去,薄翊川冲上来,左脚踩鞍右手按马背,长腿一跨,飞身上了马,一把拽紧了缰绳,也将我控在了臂间。
脊背重重与他胸膛相撞,将我一颗心都撞得七上八下,胡乱震颤,我几乎陷在他怀里,他凌乱急促的呼吸声就在耳畔,滚烫的呼吸气流喷进我的衣领间,少年荷尔蒙气息将我包围,我整个人都要烧着了。
马步渐渐平缓,他在我背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薄知惑,你是不是作死?”
我条件反射就想反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的背紧贴着他胸口,感到他心跳剧烈与我不相上下,像对擂战鼓。他是紧张我的,虽然紧张的原因如果深究只会令我痛苦不甘,但此刻我情愿麻痹自己不去深究。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这么亲近过了。从蝴蝶园的那天之后,将近半个学期的时间,我们的关系可谓每况日下,愈发恶劣,就没有一刻是能和睦相处的,我想多享受一会这能和他亲近的稀有时光。
大抵是我竟然没犟嘴保持了沉默令薄翊川感到意外,他也没再继续训我,驾马一路小跑,穿过庄园后的花园,到了海滩上。
细雨濛濛,海风习习,潮汐翻卷起来的水花不时溅到我的小腿上,十分惬意,放眼望去,海面上月光细碎,美得令人心旷神怡。
我的目光落在薄翊川环绕着我身躯、攥着缰绳的双手上,只觉这情状真是像极了在幽会,心砰砰乱跳,我抿了抿唇,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哥,你......高中毕业以后,打算去哪里,上大学啊?”
身后静了几秒,我才听见他的回答:“我会来吉隆坡。”
“那,大学毕业后呢,你是怎么规划的啊,给我参考参考?”
他勒住缰绳,挑下了马,牵着马,走在我前边。
“进集团总部,”他顿了顿,“跟阿丽塔完婚。”
他留在身后的脚印被涌上沙滩的潮水淹没,一扎眼的功夫就被抹去,再踩下,又被抹去,我跳下马来,踩着他的脚印,可每次刚刚踩下,我们交叠的脚印就被潮水抹去了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低下头,泪水漫过眼眶,一滴滴落在沙滩上,没入潮水被带走。
“那我......”
我刚刚张嘴,声音就被他的声音盖过。
“你会在王子岛念完高中,然后去上翊泽梦想的翡兰美院。毕业之后,你就不再是翊泽的桥了,可以自己选择去哪里,去做什么,无论你去哪工作,薄家和我都会支持你,做你终身的靠山。”
我努力牵起颤抖的唇角,笑起来:“好啊,那我要离开婆罗西亚。”
薄翊川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我看着他的背影,重复:“我要离开婆罗西亚,再也不回来了。”
静了好几秒,他才出声,却依旧没有回头看我:“你要去哪?”
“你回头看我一眼,就知道啦!”我弯下腰,冲他喊。
薄翊川攥了攥缰绳,转过身。
我一把抓起混着海水的沙,扔到他的胸口,大笑着转身逃进海里。
“反了你薄知惑,你给我等着!”
我纵身扑进海水里,分开浪花,朝着大海游去——我想去不丹,看一看薄翊川出生的地方,想去他家乡的高山上,捉一只血漪蛱蝶。
“薄知惑,别游那么远,回来!”
轰隆一声雷鸣。
我从梦中惊醒,睁开眼,才发现已经天亮了。
想起昨晚夜宵被动了手脚的事,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这一起身,我就感到不大对头,后边黏糊糊的,火辣辣的。
我一惊,掀开被子看去,我什么都没穿,上下红痕遍布,两点都肿了,裆间更是一片狼藉。
我不可置信,僵了半天才鼓起勇气检查,感觉里边并没受伤,也不疼,只是外边有点破皮,我心里好过了点,但也没过到哪里去——
我这简直可以算是被人水煎了,虽然唯一庆幸的是不知为什么那人没全垒,但光看这些痕迹也能知道他绝对狠狠过了把瘾。我冲进洗手间里,打沐浴液洗了三遍澡,可怎么洗也洗不掉。
看着被咬破的嘴和跟紫葡萄似的的两点,我恶心到想吐,趴在马桶上呕了半天也没呕出来,心底杀意几近沸腾。
妈的,让我查出是谁,我不弄死他。

第54章 爱情嫌犯
几个嫌疑犯全在这庄园里,不是薄隆盛就是薄秀臣,虽然恰马尔也有可能,但是没前面两个嫌疑大。想来想去薄秀臣的嫌疑最大,毕竟我对着薄隆盛都是投怀送抱,按理说他犯不着这样,而昨晚我刚刚在薄秀臣面前掉了马,他那种疯子求而不得,会干出这种事很正常。
越想我就越确定是他,不由火冒三丈,只后悔昨晚没把他做了。
正当我气头上,手表忽然震了震。
我没心情理雇主,可不得不理,只好调出了隐藏界面。
“你要告诉薄翊川的事已经告诉他了,报恩报完了吧?还不快把鸽血红送来给我?我一直在这儿等你。”
我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确实不能再拖了,送完鸽血红还有两桩事等着我办,我回复:“等天黑我就出发。”
正当这时,我忽然听见了马达轰鸣声由远及近。
到窗边一看,是一艘有迦楼罗鸟标识的黑色快艇。
几个穿着雨衣人高马大的军人从上面跳下来,拎着大大小小的行李,一眼看到了薄翊川带回来的那个大古董箱子,我神经一跳。
薄翊川的军用信息终端会不会在里面?我扫了眼房间里,见昨晚那套婚服扔在地上,忙在袖边缝隙里找到了手机。
管佣人要了套干净衣服,我就听见拖箱子的动静和脚步声上了楼,打开门,正撞见一张熟悉的脸,我笑着摆摆手:“叻沙!”
黑皮小狗冲我一笑,露出一对小犬牙:“阿.....嫂子!”他几步冲到我面前,将一个袋子递给我,“给你们的新婚礼物,都是我家里种的,我今天一大早就摘下来,跟外婆一起做的,很新鲜。”
我低头一看,袋子里用印尼花样的蜡染布包着一盒什么,闻着有股诱人的甜香,想来是什么印尼特色的美食,我心里暖洋洋的:“谢谢啊。你这是在帮你们川哥搬家呢?这么大箱小包的。”
“是啊,他打算以后从蓝园搬出来住这儿,没和你说?”
我一愣,他以后不住蓝园了,那不就不和薄隆盛还有薄秀臣住一块了,那我以后还怎么报仇?“他为什么要搬出来啊?”
“那还不是因为薄氏企业总部公司在吉隆坡吗?等川哥退役了要在这儿上班啊。怎么,嫂子你不愿意啊?住这儿不挺好吗,房子又新,没那一家子人,你俩.....度蜜月还不受打扰。”叻沙挠着头皮,扫了一眼我的脖子,垂下眼皮,脸都红了。
我拢紧衣领把扣子扣到最上一颗,恨恨磨着牙,这小子以为我们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呢,可他妈这不是他川哥干的。
扣好扣子我上前一步把他手里的大行李箱接了过来:“行了,你辛苦了,下去喝杯茶,我给他把这个送进去。”
“不,不行,这个箱子,川哥吩咐我不能转交其他人,我还是自己送进去吧。”
见他不肯松手,我知道这里面九成九有那军用终端,笑了笑:“行,你看着我送进去,总行了吧?”
说着我到了隔壁薄翊川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
听见里边应了声,我推门而入,就见薄翊川正坐在窗边对着笔记本电脑喝早茶,一身岩灰色西装三件套齐齐整整,头发梳得顺服,胡茬也刮得干干净净,果然是已经有佣人伺候他梳洗过了。
还真是用不着我了。
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抿了抿唇,一脚踢上门,想引起他注意:“这箱子里面东西要不要给你拿出来收拾一下?”
薄翊川眼皮都不抬:“不用,放床底就行。”
我只好把箱子塞进床底,看了眼他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跟豆腐块似的,没有我收拾的余地,打开衣柜一看也是一样。
大抵是发觉我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不肯走,他终于放下了茶杯,蹙眉朝我看来:“你像老鼠一样在那做乜?”
我立刻凑了过去,拿起茶壶给他空了的茶杯添水。
“我....我闲得慌,大少,你以后还是让我伺候你吧。”我软声求他,可他没搭理我,放下茶杯一双眼又看向了笔记本屏幕。
我看了眼屏幕,赫然是一份电子制造产业的市场调研报告——他难道是以后在婆罗西亚发展电子制造产业?是想为主要依赖香料种植和矿业如今有点尾大不掉的薄氏倒是在开辟新路子?
可惜我对商业几乎是一窍不通,找不着啥有营养的话题来,只能硬扯:“哇,大少以后是准备带领薄氏转型啊?”
“不算转型,只是开拓出一个新的领域。”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正儿八经地回答我,下意识仔细看了眼那份市场调研报告,发现上面的产品主要是手机和电脑等等日常需要使用的电子设备,而且调研的全是收入不高的低产阶级。
这些在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早已普及、如今在婆罗西亚却还是只有中上层阶级用得起、全部依赖于进口的电子产品,他是想在本国建造工厂生产制造,创立本土品牌惠及平民吗?
恐怕他的志向不止于此,这只是开始。
我心里一阵柔软,不由想起多年薄翊川在贫民窟里望着那尊佛像的眼神,从那个时候起,他应该就有了想要改变什么的愿望吧?
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我看着他观音痣下认真的眉眼,真恨不能扑上去亲他一口,却意外注意到他嘴角长了一个火气包。
薄翊川以前很少长这种东西,在他那张俊脸上十分扎眼,我忍不住拿指尖戳了一下,他疼得一偏头,倒吸了口凉气:“你做乜?”
“你上火了欸,我给你上点药?”
薄翊川双眼直视着屏幕,没看我也没好气:“不用。”
我舔了舔牙,又犯贱想逗他了,朝他耳朵吹口气:“火气这么大,不会是昨晚缇亚在玻璃花房里把你撩起飞了,没管你降落吧?”
他有好几秒没说话,估摸是被我说中了,深吸一口气:“你给我滚出去。”
军用终端还在这儿,天还没黑,我还有时间一次性搞定两件事,我走什么啊?想着,我索性就一屁股坐在了他沙发扶手上,他身躯明显一僵,坐直了身,似想离我远点,但奈何单人沙发椅无处可挪。
我凑到他耳边:“大少,你都给我办了护照了,能不能顺便帮我找份正经工作,比如,让我以后去薄氏上班,当你助理怎么样?”
他眉尾一跳,侧眸看我,像是审视了几秒:“当助理不是当家仆,你那些打工的经验用不上,是要学习金融知识的。”
“要不是我家里穷,哪会辍学辍那么早,正好我都还想念书,那就再去当学生啰。现在成人不是有那个什么,自考和MBA嘛?”
“你真想再念书?”薄翊川一直阴着的脸似有云开雨霁的意思。
我寻思着应该是他顶欣赏上进的人,连忙点点头:“嗯,就是不知道,现在学还来不来得及。”
“只要想学,什么时候都来得及。”他沉声答。
他这神态语气很像少年时代教我道理的时候,我心尖发酥,嘴角上扬:“大少这些年一直在军中,怎么会懂金融的啊?”
“上军校时除了军事训练,也需要修文化课,我主修的就是金融管理,毕业之后,就是自学,休假期间也会去上上课。”
我朝他的脸吹了口气,笑说:“好厉害啊,大少。我愿意学,可我对金融一窍不通,你教教我,好不好?”
十年了,如果还有机会还有时间,我真想再体会一回像小时候那样被他辅导家庭作业的感觉,那时候觉得是纯受折磨,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我这前半生里不可多得的美好时光。
薄翊川盯着我眼睛的目光下移,一时没答话,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百叶窗漏出的晨曦斜落进我们的之间,令我恍惚想起多年前他教我读《生如夏花》的那个仲夏午后,许是光线暧昧,我靠他靠得太近,呼吸交缠,氛围过分浪漫,我竟生出一种他想要吻我的错觉。
心砰砰乱跳起来,我无法思考,像蜜蜂嗅着花蜜倾身凑近,舔了舔他嘴角的火气包,没料我重心不稳屁股一滑,跌坐到了他腿上,唇猝不及防地和他紧贴的同时,我的尾椎也碰到了极有存在感的物体。
一瞬,我俩都是一僵。
薄翊川没有立刻推开我,可我昨晚才经历了那样恶心的事,哪受得了这刺激,本能弹起身,却给他一把掐住了后颈。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不是只想报恩吗,这么钓着我折磨我,是觉得好玩?”耳畔他声音喑哑,呼吸灼热,我一怔,心头震颤。
我钓着他折磨他了?
等等,报恩,报恩不是我对雇主说的借口吗?
一种荒唐至极的猜想令我血液倒流。
我喉头发紧,声音发颤:“我,我什么时候说,说想报恩了?”
薄翊川盯着我,静了几秒:“昨夜,在玻璃花房啊。”
我的血液从逆流变成了顺流,心落回原地,简直想笑。
我干,我刚才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但薄翊川为什么要这么问?我折磨他.....
与近处暗沉的黑眸对视着,我不由回想起昨晚他在花房对我几近逼问的诡异态度,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海中如电闪雷鸣——
薄翊川该不会.....
该不会喜欢的人其实不是缇亚,而是,喜欢上了我扮演的这个家仆“阿实”吧?

不可能吧?我们认识相处的时间这么短......怎么可能?
“嗡嗡”,突然,耳畔传来手机的震动声。
薄翊川松开了扣住我后颈的手,拿起桌上的手机。
我如梦初醒,弹射起身,见他接了来电:“喂?”
“川哥,人都齐了,保卫部那边兄弟们都就位了。”
“嗯,我马上下来。”
挂了通话,薄翊川拄着手杖起身,扫了我一眼:“跟我去公司。”
“啊?”我一愣。
“你不是想当我助理吗?那就跟我先去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在一排军人齐刷刷的“嫂子”呼声和注目礼中跟着薄翊川上了他的骑士十五世,我还回不过神来。
什么情况?我这随口一说,薄翊川居然同意了?
天知道我只是想借口留在他房间里,等等看天黑之前有没有机会下手接触他的军用信息终端啊!这下倒好,弄巧成拙了,可偏偏他答应了我的请求,我要是找借口推三阻四留在家里,就太疑了。
算了,等到了他公司,我找个机会偷偷溜回来就是。
这么想着,思绪落回到他在房间里说的那话,我心乱如麻,忍不住从玻璃反光里偷偷看薄翊川,刚才的疑问又从脑海里钻了出来。
他是喜欢上了我这个马甲吗?
这疑问像无数小虫啃噬着心尖,想问个明白的冲动往喉头涌,临到舌尖我却不敢开口——我不敢问,不敢向他索求答案。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不过是我想岔了,那问出口就是自取其辱,虽然丢的不过只是我这个马甲的脸,可我的心承受不了。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不知是该后悔遗憾当初自己没有勇气向他多踏出一步,还是该为“阿实”这个人压根就不存在而不甘,他喜欢上了我扮演的角色,我却无法为他一直演下去。
胡思乱想间,窗外掠过了那宏伟的国油双峰塔,它前方顶层带有空中花园的中西结合的建筑也随之出现在我的视域,竖排繁体的几个金色大字赫然闯入我的视线——薄威年购物中心。
“这是薄氏开的连锁商城,里面的商品都是薄氏产业园出产的,香料、橡胶、水果、木材、原石等,还有以这些原料制造的副产品,譬如珠宝、香水、手工艺品及家具一类。”
忽然听见薄翊川的声音,我一愣,意识到他竟在认真向我介绍,不由挺直了背,像小学生一样点了点头,拿手机备忘录记下。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薄翊川唇角牵了牵,似乎因我的举动很是愉悦:“不错,做助理要具备的一项重要技能就是擅用备忘录。”
被他一夸,我心怦怦乱跳,就像被主人摸了头的小犬,忍不住摇起了尾巴,像小时候一样向他提问题:“那助理具体要干什么活啊?”
“跟我的职位挂钩。”薄翊川抬眼看向薄威年购物中心上方的写字楼,眼底掠过一丝冷意,“不过,不管我是什么职位,你的工作一开始都只用负责我的行程管理,替我处理邮件和流传电话,其他的工作,等你上完MBA课程后,知道该怎么做了,再慢慢学着接手,我会让我原来部队办公室里的参谋来带你,”
我心尖一颤,情不自禁地应和他:“嗯,我会努力学的。”
打完字一抬头,车已驶入地下停车场。我扶着薄翊川进了电梯,观光电梯飞速上行,晨间的蔚蓝大海落在我们足下,海鸥飞掠我们身周,透过玻璃反光,我看见我们并肩而立的身影,突然渴望极了这个白日的时间可以无限延长,容我把他助理的身份好好体验一把,容我真正成长为令他欣赏的工作伙伴,容我亲眼看到他在薄氏集团里站稳足跟,成为掌舵人,驾驶这艘大船乘风破浪,实现他的夙愿。
而且.....
我从玻璃反光里偷看他西装革履的样子——助理这身份,办公室Play多方便啊?他要是真喜欢上了我这个马甲,真的被我掰弯了,那让他慢慢接受当0,和他做真夫妻也不是没有可能。
正当我浮想联翩时,电梯叮一声到了顶层,令我回到了现实。
这一切前提是,得还有时间。
一出门,我就被电梯外杵着的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吓了一跳,见他们对薄翊川敬了军礼,我才认出他们就是上次护送薄翊川去见恰马尔的那两位,可能因为上回见面我还是玷污他们少校名声的家仆,再见面我已经是少夫人了,两人看我的眼神都复杂莫测。
“你们都退役了吗?”看他们颈间还挂着军牌,我好奇问,“还在部队的话应该不能兼职吧?”
“我们前几天刚退役了,川哥要退役了,他去哪我们就去哪,这个呀,只是留着做纪念的,我们都戴习惯了。”其中一个笑了笑。
另一个小平头却不大爽似的,板着脸,看都没看我:“川哥,乔少和他爸来了,和董事长在会客室,刚才还问你来着。”
我心下嗤笑,啧啧,这是替乔慕打抱不平呢,看薄翊川没娶他的救命恩人,却和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家仆结了婚,觉得乔慕可怜是吗?
“嫂子,我是川哥原来的参谋,现在是他的临时助理。”这时,一只手伸到我面前,另一个人出现在两个保安身后,一身西装革履,身形挺拔,眉眼温润,透着一股书卷气,他朝我伸出手,笑容如雨后天空:“嫂子您好,我是川哥部队里的参谋,现在是他的临时助理。”
“您好,请问怎么称呼?”我和他握了握手,不由暗叹,薄翊川部队里的一个个都是靓仔,拉出去都能原地出道。我正这么想着,突然脚面一疼,薄翊川踩过我的脚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我面前。
“兰方,去告诉他们,我已经到会议室了。”
薄翊川说完,朝电梯外的玻璃廊桥走去,我紧跟上他,走了没几步,进了办公区域,我一眼看见了那明艳照人的薄三姑。
她盘了高髻,一身干练时尚的Prade职业套装,跟上次在薄家的装扮风格很不一样,冲薄翊川俏皮一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你回来了,我怎么说也得留下来,陪我的长侄冲锋陷阵啊。”
我一阵喜悦——薄翊川在薄家并非完全孤身奋战,至少这位当年唯一对我阿爸友善的薄三姑还有他这些老部下,都和他一个阵营的。
“谢谢三姑。”薄翊川笑了笑,顿住脚步,侧眸朝我看来,“阿实,跟着三姑把我微信发你的文件打印出来,和她一起来会议室。你是少夫人,董事会必须参加,不能缺席,不要乱跑。”
我心头一震,点了点头。
时间还早,这场仗,我一定要陪他打头阵。
看了眼微信,他发来的是一份股权协议书和一份《经营风险报告》,我跟着薄三姑进了一间办公室,打印时,我没忍住偷看了文件几眼,就听见薄三姑在旁边轻笑:“翊川既然把这些文件交给你来打印,就是把你当自己人,看吧,光明正大的看,不用怕。”
我点了点头,仔细看起来,虽然看不大懂,但也能看出来有关于产品制造成本的核算数据,大量的投诉单及进出帐的数据,还有几份我看不懂的文件,盖了律师事务所和税务监管机构的公章,看了看文件题头,其中一份是有关一家名为“姝秀珠宝制造”公司的资料。
我神经一跳,姝秀?
“这难道是大少搜集的关于二姨太和三少的把柄?”
薄三姑看着我眼神似是赞许,笑着点点头:“对,这家是薄氏的子公司之一,二姨太和三少负责运营。先前我还不明白,为什么翊川会选择跟一个家仆结婚,现在倒是有些理解了,你是个没背景的,不受家族牵制,只要把握好,可以成为绝对的自己人,而且你,蛮机灵的,面相看着也纯良,你可不要辜负翊川对你的信任哦。”
我垂下眼皮,点了点头:“一定不会。”
亏得是这张脸画得温驯老实,要是她看了我的真脸,恐怕会怀疑薄翊川是不是被鬼迷心窍了,居然会相信我这种一看就满腹坏水的人。
“哎,你喜不喜欢翊川啊?”
我一愣,抬眸就看她捧着脸,表情八卦,一双锐利漂亮的眼睛像是洞悉人心,能看穿我这张假脸看到我的真心,令我不由一阵发慌。
“我,我哪敢啊,三姑知道吧,我只是个挡箭牌而已。”
“是吗?只是当挡箭牌?我还以为翊川让你以少夫人的身份参加董事会,是想让你的存在被承认和重视呢。”
我心头一震。不,不会吧?

第56章 上位
跟着薄三姑出办公室时还魂不守舍,直到路过洗手间门口,和一个刚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才醒过神来。
冤家路窄,我撞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乔慕。
他一眼看见我,就变了脸色。
“你怎么也来了?”
“我是翊川的夫人,当然不能缺席。”我冲他笑了笑,“作为一个外人,乔少又是为什么来啊?”
我着重强调了外人两个字,这个词杀伤力不亚于直接给了他一个耳光,乔慕嘴角都有点抽搐了,却似顾及着薄三姑在场,极力维持温良恭谦的面具,微笑起来:“少夫人第一次来不知道吧,我阿爸和我一直是薄氏的股东,我们两家是世交,也是商业上的盟友,无论对于薄家,还是川哥,我可从来不算外人。”
薄三姑不知是不是看出了我和乔慕间的暗流汹涌,拍了拍我俩的背,温柔一笑:“好了,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去会议室吧。”
一推开会议室的门,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朝我看来。
我粗略扫了一圈,这一桌子薄氏股东除了上次我在家宴上见过的熟脸,还有好几张生面孔,其中一个满头鹤发的老爷子最醒目,他气场巍峨,不知怎么让我想起了薄家婆太,另外引我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的是年纪不大的一男一女,二十出头,分别坐在缇亚的两侧,生得顶俊俏,颇有薄家人的特色,而且两人长得很像,一看就是龙凤胎,我猜测他们应该就是家宴上没露面的薄隆盛的那对亲生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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