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我,眼神微暗,静了几秒,盯得我都有点发怵了才开口:“那你想好了,我不缺家仆,尤其是一个随时会跑去勾搭我阿爸的家仆。”
“什么意思啊,大少?”我没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我都已经说了要跟他了,他不会还不放心一定要牺牲自己当钓饵吧?
“什么意思,还要我说的更明白吗?”他一字一句,“只有一种方法,能够确保你不会也不能,再去勾搭我阿爸。”
我不敢相信他的言下之意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大少,你可是要娶帕公女儿的人,怎么确保啊?学你阿爸,让我做你的男妾啊?”
不可能吧薄翊川,再怎么样,你也不可能做出这种离谱的决定。
薄翊川盯着我,黑瞳微凉。我满以为他会因被我触犯了他最大的忌讳而震怒,没料到他竟面无波澜:“我绝不会纳妾。”
我一怔,更加困惑:“那你......”
“谁说我要娶帕公的女儿?”他淡淡道。
我顿时懵了。他不娶帕公的女儿,也不会打算娶我这样一个男家仆吧?就为了确保我不去勾搭薄隆昌,他甘愿牺牲帕公这样的靠山,放弃以后和别的门当户对的家族联姻的可能,是疯了还是我想错了?
“你不用这么惊讶。”薄翊川沉声说,“我有我的考量。在婆罗西亚的官场上,没有谁会是常青树,屹立不倒。”
我会过意来:“你是说,帕公可能会.....”
薄翊川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向,怪不得他之前好像不愿意去吉隆坡拜访帕公似的!
“帕公是颗千疮百孔的大树,他迫切想要薄家的财富做助力,我阿爸却一心想推着我和乔家结盟,可这两边,都不是我的最优选。”
“那大少心中的最优选是什么啊?”我忍不住问。
除了薄家和乔家以外婆罗西亚另外三大华商世家——叶氏、邱氏,还是陈氏?和帕公一样位高权重的高官?还是王室的旁系?
还是说,他现在终于心有所属了?
“你想知道?”他反问,眼神似乎有点异样。
我一愣,摆摆手:“没没,我就随口一问。”
反正不可能是“阿实”也不可能是薄知惑,知道了就是纯扎心。这意思很清楚,他就是拿我当个临时挡箭牌。我这假马甲是个无依无靠没有背景夜总会出身的家仆,跟我结婚将来再离婚,除了说出去不大好听,完全不会涉及到什么利益纠缠财产纷争,顺带还能绝了薄隆昌娶我做男妾的可能,保全了亡母颜面,一举两得。
可就算我这身份是假的,如果跟薄翊川结了婚,再想接近薄隆昌,可就难了,他总不能拉下脸来扒灰抢他儿子的老婆吧?等弄到了薄翊川的账号替他解决了威胁,我这剩下的日子,还是要用来报仇的。
想着我就觉得不妥,笑道:“大少,我说了要跟你,肯定就是想明白了,绝不会再去勾搭老爷的,你大可不必用这种法子拴着我,这挡箭牌,也不一定非要我来,你可以找个没背景的女人结.....”
我话未说完,就听见很轻的“咔哒”一声。这声响太熟悉,我神经一跳,强忍着没跳起来,垂眸看去,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是薄翊川那把勃朗宁军用M6,他竟睡觉都贴身带着手枪。
“大少你这是.....”
“我刚才既然肯对你说那番话,就不会容你打退堂鼓。”薄翊川语气冷下来,“我需要一个挡箭牌。要么,你上我这条船,要么,我让你闭嘴。”
果然是让我当挡箭牌,我笑了下:“大少我...”
下巴一凉,被枪口抵住。
我头皮发麻。我虽然确信薄翊川不是会随便杀人的那种人,可事涉他夺得薄家大权拿回他阿妈的资产,我再说一个不字,他就算不杀了我,我接下来想留在他身边接触到他的手机,也绝无可能。
没法,我强笑起来,抬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我答应大少就是。可我是个连护照和身份证都没有的黑劳工,怎么嫁给大少啊?再说了,这不还在邮轮上,怎么着,也得等下船啰?”
管他的,先来一出缓兵之计,拖过这一周再说,只要一周内我在船上通过薄翊川的军用账号把禁果档案搞到手交给干爹,解决了这最要紧的一桩事,雇主那边还可以继续周旋拉扯,挤出机会来宰了薄隆昌。
我正这么盘算着,薄翊川却像是窥透了我的算盘:“下一站是马六甲,下午船就会到港,你身为乩童必须下船游城,到时我会和你一起进城,给你办好护照,我们就在马六甲登记结婚。”
我彻底傻了。
这他妈的,雇主的荒唐要求还真阴差阳错要实现了啊?
他这是打算要杀帕公和薄隆昌一个措手不及啊,还真是军人作风。
“哈哈,在婆罗西亚办护照这么快的吗?”我嘴角都僵了。
“我有绿色通道。”
没错,他这个高级军官身份,确实办什么都是优先级别。
我两眼一黑,万没料到局面会搞成这样,明明来之前想好了扮个家仆远远看他一眼,报了仇就走人,结果一来二去,被雇主逼着要去勾引薄翊川就算了,现在还被薄翊川本人逼着跟他结婚。
我垂死挣扎:“可是我在灯车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怎么跟你去结婚啊?”
薄翊川漆黑的眼珠锁定着我,目光有如实质,像锁住濒死猎物咽喉的鹰爪:“在马六甲游城,不是乘灯车,是乘游船走马六甲河。上船前,我会找人把你换掉。如果你敢和我耍滑头.....我保证,今晚过后,我就会让你消失。”
“行,行,我知道了,我配合就是了。”我点点头,他压根用不着放狠话威胁我,我还不清楚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吗?
看来,他是提前计划好的,什么时候决定要这么干的啊?
卷二:婚后
是乔慕的声音。
“川哥,阿实的体检报告出来了,他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当时唾液里检测出了尼古丁和东莨菪碱,也就是曼陀罗素,他当时是醉烟了没错,扫描件我发你微信上。”
我的体检报告?没什么问题?我心里疑惑,见薄翊川拿过手机调出了微信,忙凑到他身边一起看乔慕发来的PDF。
似乎的确没看出什么问题,他表情平静地点掉了界面,抬眸看向我:“等今晚办完手续,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宣布我们的关系。在那之后,你不用再避着谁,婚礼酒席,我都会光明正大的办。”
还要办婚礼酒席?
那我还怎么接近薄隆昌啊?我差点把碗摔了,愕然抬眸看他,他面无表情,补了一句:“毕竟我跟你结婚是做戏,当然要做全套。”
我头都大了,还想说什么,他却闭上了眼,下了逐客令:“出去吧,今晚下船前管好你的嘴,离我阿爸远点。”
我看了眼他床头柜上的手机,心下叹气,眼下搞到账号是没可能了,或许趁今晚和薄翊川在马六甲时能有机会下手。
推着餐车刚出门,没走两步,我就迎面遇上了乔慕。
他靠着舷窗正抽烟,一双长腿把路拦了,杏眼冷冷盯着我打量。
“怎么是你给川哥送早餐,季叔呢?”
我懒得理他,把餐车往前一推:“麻烦乔少让让。”
他掸了掸指间细长的烟,声音很轻:“一个夜总会出身的鸭子,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运气好当了乩童,就敢勾搭薄家长子,谁给你的胆子?玷污了他的名声,你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吗?”
虽然知道了乔慕的身世和难处,我还是没法不厌恶他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何况他为了获得薄翊川的救命恩人这个身份,去年还差点要了我的命。
“乔少说笑了,我哪有那个胆子啊。”我装得低眉顺眼,却忍不住心想,要是过两天他知道我和薄翊川结婚了会是什么反应,他装白莲花舔了十几年没个结果,以为得了薄隆昌的助力终于有了希望,结果薄翊川转头娶了我一个才进薄家没多久的家仆,那还不得发疯啊?
“贪心不足蛇吞象,佛祖会惩罚你的。”乔慕蹙了蹙眉,一脸鄙夷不屑,嘴角却牵了牵,似乎透出几分讥诮。一个人的微表情很容易泄漏他的真实情绪,我神经一跳,不由想到了刚才那份体检报告——恐怕那并不是真实的检测结果,他从中做了手脚,这样做虽然意在隐瞒我的病情拖延时间,但实属歪打正着帮了我大忙。
“那我就等着佛祖惩罚我啰。”我笑起来,把餐桌往前狠狠一推,轧着他的脚过去了,他痛叫一声跳起来,忍不住地骂出了声:“屌你嫫!”
——面若观音的乔家老幺被我这小推车一轧,竟绷不住露了真面目,骂起这样的粗俗脏词来,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看来他那个在家受尽其他姨娘欺负的阿妈多半和我阿爸一样也是出身底层。
许是昨夜在赌场玩得尽兴,薄隆昌傍晚才起床,把我叫到房间里,问我昨晚去了哪,我便以拉肚子拉了半宿不敢敲门扰他清梦搪塞了过去,等他把我抱到腿上想跟我亲热,我便借口还想拉,躲进了洗手间,磨蹭了一阵,没容他占到我什么便宜,就听见了邮轮进港的鸣笛声。
在马六甲河码头上了游船,刚进到船舱,两个护送我的薄家保镖就把我摁进了洗手间。里边果然候着一个身形跟我差不多的清秀男人,把我身上乩童服扒下来穿上,再上了个妆,别说远看了,只要不卸妆,连近看都看不出来换了人。我刚刚换好保镖的衣服,双手就给绑住了,我哎了一声:“你们做乜啊?用不着这样吧,我不是挺配合吗?”
“这是少校的命令。”一个保镖板着脸回答。
“你们是他部队里的啊?”
我话没问完,脸上就被捂了个跟他们脸上一样的黑口罩。
“砰”一声,绚烂的烟花在上空绽放,游船驶出码头,我则被两个保镖前后夹着,从码头收费站侧门出来,沿着河岸旁一排荷兰红屋一路走,送到了一辆三轮车前。
一眼看见三轮车里拿着手杖坐着的薄翊川,我心跳快了几拍,他穿着一身考究的黑西装,打了茶金暗纹领带,看着真像正儿八经要去结婚的新郎。我这被绑来的“新娘”被塞坐到他身边,两个保镖朝他敬了个军礼,上了后边一辆三轮车,显然是准备一路跟着我们。
我心下好笑,把被皮带拴着的双手往前一伸:“大少是怕我跑了还是怎么着?放心,我没那个胆子,也舍不得捞不着好处就放开您这根高枝,再说后边不是有人盯着吗,能不能给我解开?”
薄翊川垂睫看我双手,几秒才挪目,却压根没搭理我,只对车夫说:“去UTC,赶时间,快一点,我付你双倍。”
车夫一听,蹬得那叫一个飞快,脚下简直都要冒出青烟来。拐了个弯进入灯红酒绿的鸡场街时,又下起了雨。雨势很大,砸得车棚跟炒菜似的沙沙作响,凉丝丝的雨沾到脸上,前边车夫似乎心情很好,用闽南语唱起了《雨夜花》,我忍不住侧眸偷看身边的薄翊川。
我就算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一天在南洋的暴雨里,和薄翊川共乘一辆三轮车,穿行在马六甲古城街巷间,像逃命一样去和他结婚。
这实在太荒唐,太离奇了,以至于坐在他身边,我还是有种失真感,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现实。有那么一瞬,我突然很希望我可以是我自己,是以薄知惑的身份去和他结婚,或者成为真正的阿实,一个与他的阿爸没有仇怨、身体康健的劳工,哪怕地位与他有着云泥之别,但还有足够的时间攀登高山,兴许有一天能踏入他心里的蝴蝶园。
这念头不过一闪即逝,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薄翊川终于侧眸看来。
我扬起眉梢:“新鲜啊。没结过婚,还是给男人当老婆。哎,大少,我给你当这挡箭牌,你怎么也得让我多捞点好处吧?”
他静静端详了我几秒,才问:“你想要什么?”
“那我可得好好琢磨。”我舔了舔唇,假作想了几秒,“这样吧,你把你手机借我,让我给我家里人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想要什么。”
“等会我让人去给你买个手机。”
“哎,不用,用不着大少破费。”我笑了笑,不想表现得太刻意,毕竟薄翊川是个很敏锐的人,“你就借我打个电话就行。”
他想了一下,拿出了手机,我盯着他手指,想看他锁屏密码多少,就见他在侧面按了一下,原来是指纹锁。我心下一沉,要拿他的手指开锁比输入密码开锁难办多了。他调到拨号界面:“号码多少?”
我随便胡掰了个,当然拨过去是空号。
“哎呀,好像记错了,回头让我再仔细想想。”
正这时,他跳出了来电。
“喂?”
“川哥,兴安会馆那边登记结婚的预约号排到了,你们几点到?”
薄翊川看了下表:“最多九点,你让他们晚点下班。”
说话间,三轮车已经停了下来,我一抬眼,就见UTC红蓝相间的巨大字母,这儿就是马六甲移民局办公室。
临要下车,薄翊川才给我松了绑。我扶他进去,里边灯火通明的,没一个来办理证件的,只有一桌工作人员,显然就是专门为他加班。
“你全名叫什么?”站在办理台面前,薄翊川问我。
我一愣,才发现自己没给这马甲想全名,迟疑一瞬,就听他说:“算了,就姓薄吧。你说因为你老实,所以叫阿实,那以后你在婆罗西亚的新名字就叫,薄老实。”
虽然只是当当挡箭牌,但这也太随便了吧?
我瞠目结舌。
而且这名......怎么听着那么像“不老实”呢?
拿到护照,我又被火速拉到了兴安会馆,和薄翊川登记注册完出来,我看了下表,才刚刚九点。我上船时就七点了,从办理护照到跟他领完结婚证,只用了不到两小时的时间,吃个饭都不带这么快的。
见三轮车停在了河岸边一家老骑楼旅馆楼下,我不由奇怪:“大少,来这做乜啊?在这儿和那个假的换回来?”
他看了眼港口的方向:“今晚邮轮上可能要出事,我们避避风头。”
“什么事啊?”我不由有点好奇。
“回去你就知道了。”他说。
我撇撇嘴,反正无非就是那些达官贵人斗来斗去啰,就算国王祭天了也不关我事。
扶他进了开好的房间,我才发现这房里只有一张大床。
“大少,我俩真睡一起啊?”我不禁笑了,又想逗他。
薄翊川在床边坐下,抬手松了领带:“今天是盂兰盆节,还有乩童夜游,你以为还能订得着两间房?有一间就不错了。”
这当个挡箭牌还能跟他同床共枕,我也是捡了大便宜了。不过比起趁机揩他油,我现在更关心,能不能趁这机会搞到他军方账号。
我一心挂着他手机,心想总不至于他洗澡还带着手机,用他手指开锁还是太难了,先试试其他法子再说。这么想着,我伸手勾起他松了一半的领带,垂眸看他:“那我先伺候大少洗澡?”
他静静坐着,不动如山,只抬了眼皮盯着我。
他只要不拔枪出来阻止我,我就敢继续。我笑了下,把他被雨水打湿了的领带解开来,扔到一边,又往下解他的西服。
一路把衬衫扣子都解到了底,他也没动,存心要当法海跟我比定力似的。
可我这人哪有什么定力,目光不自觉落到他胸口那蝶形胎记处,只觉口干舌燥。他西装半敞的模样委实太性感,再多看两眼我就要起反应,可眼下薄翊川神智清醒,想占他便宜是不可能的,最后只能苦了我自己。我松开手,打算先去洗手间来一发泄泄火再来伺候他,却突然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和我阿爸相比,我怎么样?”
我手一僵,愣了:“啊?”
第36章 婚后拿捏
我着实想不到薄翊川为什么会问我这种匪夷所思的问题,一时愣着不知怎么回答。还没反应过来,他又问:“我指的是,我和我阿爸相比,谁更吸引人?”
我瞠目结舌,不知是该怀疑自己神经错乱了还是耳朵有问题:“大少,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啊?”
他静了一瞬:“不必多问,告诉我你的答案就行,不许说谎。”
我一时心乱如麻,难道他的那个“最优选”与利害无关,就是他心有所属了,而且心上人还和薄隆昌有交集。除了我以外,不就是只有二姨娘和三姨娘?但薄翊川会喜欢薄秀臣的阿妈是绝无可能的,那么.....我的眼前不由浮现出三姨娘缇亚风情绝艳的模样来。
他是薄二爷博隆盛的遗孀,风华正茂,最多三十,虽然是个人妖,可在直男眼中与女人一般无二,而且就缇亚的姿色与气质而言,哪怕去竞选亚洲小姐都能艳压群芳。
他这种艳丽的姐型,会对薄翊川这种纯情处男产生吸引力,完全有可能,就算他直得邦邦硬,可缇亚完全可以被当成女人来看,喜欢他不需要克服任何心理障碍,和直变弯要经历的心路历程是两码事。
我胸口闷闷钝疼,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我强笑一声:“我.....大少,我可是个gay,不是女人,你问我,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我要问的,就是你,”他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措辞,“们这种同性恋的感受。和我阿爸相比,我是不是,不够成熟?”
胸口钝疼瞬间变得尖锐起来,一刀见血。
“大少,你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有钟意的人了吗?”
“嗯。”他应了声。
“那你钟意的那个人,”我干咽了下,艰难地把声音挤出齿缝,“他该不会,心栓在老爷身上,所以你求而不得吧?”
他静了几秒。
“嗯。”
我呼吸一滞:“你喜欢他,与性别无关?”
他似乎想了一下:“是。”
我的脑子嗡了一声。
我猜的一点没错,他喜欢的人,就是缇亚。
可惜很显然,缇亚心里没有他,从他想用那张房卡陷害我和薄翊川就足以看出,他只在乎薄隆昌的宠爱和膝下一双属于薄二爷的子嗣。
喜欢上缇亚这种身份的存在,只有等到他成为薄家的掌舵者,把自己的阿爸挤下台的那一天,才有可能得偿所愿。想来,除了要夺回他阿妈的资产以外,得到缇亚于他而言也是一个重要的竞争动力。
这样一想,一切都合理合情了起来。
我如鲠在喉,扯起唇角:“要是比成熟男人的魅力,大少与老爷相较,的确是差上一点,那是岁月沉淀出来的,大少比不了。不过爹系有爹系的味道,小狼狗也有小狼狗的优势,大少何必要跟老爷比自己的短板呢?大少年轻,怎么也能比老爷活得久不是?”
“小,狼狗?”薄翊川重复了一下这个词。
我抬眸看他,见他似乎困惑又愕然:“我是,小狼狗?”
对于缇亚而言,他可不就是小狼狗么?经典姐狗啊!
我笑了下,点点头。薄翊川常年在部队里,大概平时不看什么娱乐八卦和乱七八糟的社交app,这种词对于他而言可能还是陌生了点。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极力保持冷静:“狼狗就狼狗,为什么还要加个小字?我哪里小了?”
男人听不得小字,他也确实哪哪都不小,不止不小,还挺大的。我一瞬想歪了,连忙把思绪扯回来:“大少比老爷年纪小些,当然是小狼狗了。你纠结这个做乜?等到了老爷的年纪,大少自然也会有爹系的味道,着什么急啊。”
薄翊川一下不说话了,脸色肉眼可见的多云转阴,搁在腿上的手指也蜷缩起来,青筋起伏,指骨泛白。
这是被我搅坏心情了。
我心下只爽了一秒,就不禁心疼他起来,不外乎其他,我实在太了解暗恋一个求而不得的人,无法宣之于口只能十年如一日的憋在心里是什么滋味。我是自知毫无希望,从来就没起过要去追逐他的念想,虽不能自渡也早就煎熬习惯了,刀子再怎么扎都是扎在陈伤烂疮上,流不出几滴血来,他却是被这念想钓着逆水行舟,只能远远看着心上人和自己的阿爸在一起无法靠近,心还是块血液充沛的鲜活肉。
教他只能靠等,才能等来希望,太残忍。
想着我抚上他手背,安慰意味地拍了拍:“没想到大少居然也是个情种,我看你跟座冰山似的,还以为你无情无欲,不会对谁动心呢。”
他把手一抽,抽走了,冷冷道:“谁无情无欲了?我是个正常人,不像你,没心没肺,全凭动物本能选择交配对象。”
我磨着牙,你他妈的说这话,完全是剜我的心啊薄翊川。
这感觉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似的,我俩只要待在一块,不是他训斥我就是我跟他较劲,反正就没有什么能和睦相处的时候,可现在我待在他身边是为了办要紧事,绝不能把关系处成以前那样。
想着我笑了笑,伸手勾起他胸口的军牌把玩:“是,大少您说的是,我就是个凭动物本能选择交配对象的烂崽。您情深意重,您洁身自好,可苦苦煎熬的是您,求而不得的是您,暗中跟老爷较劲吃醋的还是您,我呢?我随便一钓,就把老爷钓得神魂颠倒的,恰马尔少校才见我一面,就要和老爷讨我走,三少不是也凑来了?我想攀哪根高枝,就攀哪根高枝,我想和谁睡,就能和谁睡,要我说,您不如我。”
薄翊川紧盯着我,眼神愈发暗沉。
眼看他脸色阴云密布,就要下暴雨了,不待他发作,我抬手撩了一下他下巴:“怎么样,想不想跟我这个烂崽学学,怎么钓看上的人?”
见他表情瞬息万变,我知道,我肯定是说到他心坎上了。
良久,他才开口:“你教我?”
“嗯。”我扬眉。我虽然平时走肾不走心,钓了人就是直接上床,可怎么也比他这个呆子强点。不忍心他跟我一样煎熬,还能怎么办?只能趁这段时间,给他开开窍,免的他以后当了家主,也不知道怎么把缇亚给拿下,总不能打着子承父业的名义硬让缇亚跟他吧?这如果提前把缇亚钓到了手,他也能少个敌人多个帮手,一举两得。
他眯起眼审视我,:“你知道我看上的是谁吗?你就要教我?怎么教我?”
“我知道啊,不就是三姨太缇亚吗?”我嗤笑,“你阿爸身边统共就俩人,还能是谁啊,总不能是薄秀臣的阿妈吧?”
他瞳孔扩大,一时失语,显然是被我一语道破,猝不及防。
“行了,大少,”我拍了拍他的肩,“我都上了你这艘船,算是自己人,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喜欢谁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不丢人。”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点了点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像终于冷静下来,漆黑的眼底锁住我倒影:“那你教教我,怎么钓到看上的人,教他离不开我?”
我干咽了一下,心口刺刺的,像咽进了一口玻璃渣。我转过脸去,不想看他的眼睛:“这个嘛,首先,肯定是要投其所好,让他留意你,但也不能太刻意太主动,不然就成了舔狗。得丢个饵,让他闻到味,就收线,等他主动追过来,你再丢饵,给他尝着了味,再收线,几次欲擒故纵,一定能把人套牢。打个比方,就像我对老爷。老爷喜欢听戏,我就不经意在他面前露两手,让他生了兴趣,我就,”
“够了。”薄翊川突然打断我,“你这套下作手段,我学不会。”
“怎么就下作了?”我转眸看他,发现他脸黑至极,眼神森寒,那表情就和当年站在灵堂门口那晚时一般无二。
不堪回首的记忆涌上来,我一时呼吸困难,像又被掐住了脖子。
我他妈的忍痛教心上人怎么钓别人我容易吗,还被说下作!
我怒极反笑:“是,大少高风亮节,我下作烂崽,那您憋着吧,就当一辈子老处男,死了这条心直接出家,五蕴皆空最干净。”
说完,我站起身来。
“你去哪?”他明显被我的毒舌激怒了,语气难抑火药味。
“出去透口气,抽根烟,”他上火了,我当然不能怼着枪口撞,怎么也得出去避避,我笑了笑,“麻烦大少恩准,省得我在这碍眼。”
“不准去。”他冷冷道,口气和以前一样强势。
我登时和以前一样犯了倔性,我他妈还就去了怎么着?几步走到门口,拉开门,迎面就撞上那俩保镖,其中一个毕恭毕敬地递了两个袋子过来:“这是换洗衣服和晚餐,麻烦少校夫人拿进去。”
少你妈少校夫人,46货。
“你们给少校拿进去吧,麻烦让让。”我拉开门,正要侧身出去,就听见身后薄翊川冷笑一声,“他敢踏出这扇门,你们就把他送警察局去,说他这黑劳工为了弄护照骗婚,骗的还是高级军官。”
两个保镖对视了一眼,把袋子往门口一放,闪出去把门关上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脑子嗡嗡作响。
小时候他就最擅长拿捏我,没想到我披了个马甲回来,又给他拿捏得死死的,这是前世造了大孽。我冷静了一会,回眸笑了:“大少给我办护照的时候就想到了这招是吧?到底谁下作啊?”
薄翊川面无表情,毫无愧色:“把衣服拿过来,扶我去洗澡。”
要是换了以前,我一定会跟他犟到底,直到他把我武力压制捆住手脚顺带禁了我的零嘴,虽然照薄翊川现在这种身体状况,我要是跟他较真,他肯定制不住我,但眼下我披的这马甲不允许我这么干。在原地和他僵持了一会,我最终还是服了软,把袋子拎起来回到他跟前。
将晚餐拿出来放桌上,衣服取出来,一看袋子里,居然还有一盒杜蕾斯,我一愣,险些失笑。这俩保镖居然买这个,不会以为我和薄翊川是真结婚今晚能用上吧?他又没有被下药!真是两个太番薯。
一抬眼,跟他目光冷不丁撞上,我心知他肯定也看到了,我心里憋闷,当然不会放过这给他找不爽的机会,伸手那盒杜蕾斯捞了出来,冲他勾起唇角:“嘶,大少还没用过这个吧,要不要我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