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桥下by逐柳天司
逐柳天司  发于:2025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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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时候突然改变想法的,他两年都没在家,可能是这段时间,可能是四哥回来以后,也可能是师父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以后,突然一切就看平了看淡了。
裴居堂其实不太会照顾人来着,杨桃老说他能把自己照顾好就该谢天谢地了,所以这次何师父过来他也挺紧张的。
他是开了车过来的,车子是前年生日老裴给他买的,但他基本天天都待在学校里,这车基本都没怎么用过。
再加上那段时间他跟老裴的关系有点僵,买车这事也没跟他说,老裴基本都是开BBA,几个车型来回换,车型选的他也不是很特别喜欢,不过以后要是作为工作行政车倒也合适。
有些不太自然的开场寒暄后,老人就上了后座,裴居堂又自个坐到副驾驶,让何权青开车去了。
“先吃饭还是先去放行李?”何权青问裴居堂。
“这也问!”裴居堂口气凶惯了,差点忘记车上还有别人在,他打住语气,缓和改口:“看,看你们的意思啊。”
何权青被对方那一个大拐弯态度弄得有点想笑,他抿抿嘴想要憋住笑,但是脸上酒窝越憋越深,“那先去吃饭吧,师父。”
“嗯。”何师父只顾着看车窗外的移动景观,没注意到这点小乌龙。
酒店裴居堂提前订好了,去吃饭的地方也离酒店不远,不过老人家进食量不行了,只吃一点就撂了筷子。
裴居堂天生吃饭就慢,不像何权青那种风卷残云的,今个为了不让老人家多等,裴居堂暗暗加快了劲儿,谁知何权青这个没有一点眼见力的,张口就来:“你慢慢吃啊,不要吃那么快,我还没吃饱,我跟你一块吃。”
“……”裴居堂气都气饱了。
准备用完餐时,何师父去了个洗手间,他回来时好巧不巧就碰见了裴居堂爆捶自己徒弟的场面。
“你刚刚找揍是不是!”裴居堂接连推了何权青两下。
何权青将手中的餐巾纸对折,又捏住对方的下巴细细擦起嘴巴,“我没找揍……但是你得把饭吃完,你那样吃不饱的。”
“我饱没饱用你说了算?”
何权青给人擦完嘴巴,又去擦领口上的汤渍,不过擦不掉了,“那以后我说了算,行吗。”
“……”裴居堂气突然又消了,但他还有点不肯罢休的意思,“我在跟你就事论事,你少整这套。”
“我也是就事论事。”何权青嘀咕。
“你论什么事了你论,还你说了算,你怎么骑到我头上来?”
“不敢。”
“骑到我l身上的时候你就又敢了?”
“……”
“……”
两人对目着,双双沉默后,又没忍住羞耻一笑,笑着又发现师父回来了,两人便立马拉开了一个比较雅观正常的距离。
从餐馆里出来后,三人就近走了两圈,这月份相较于其他季节勉勉强强算淡季,不过北京其实基本没什么旅游淡季,但这几天看着是人少一点。
在吃饭时,何权青和裴居堂就把明天的行程安排好了,明天就只有去八达岭这一个安排。
不过从市区过去也要六十多公里,还得走高速,再加上北京常年堵车,所以他们最好明天一早就得出发。
逛得差不多后,他们就回酒店了,早点休息的话,明天也好早点出门。
“小裴啊,你是回学校住是吧?这儿过去远不远啊?”何师父进酒店前问裴居堂说。
“不远,没十分钟路。”裴居堂说,“你们明早过来顺路接我就行了,车放酒店停车场了。”
“那也是得走好一段路。”何师父想了想,“老七你送送吧,晚上走夜路不安全。”
裴居堂还想拒绝,可何权青已经答应了,他先是把师父送到房间了,才折返回来送裴居堂去学校的。
酒店房间开的是双人间,何师父不太喜欢跟人同屋睡,但何权青不放心他自己住,说是出门在外的还是住一个屋好照应他。
老人家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感觉有点累了就去洗澡了,他洗完出来时,何权青已经回来了。
“人送到了?”何师父问他。
“送到了。”何权青把车钥匙放到桌上,又脱起衣服,“不远,拐两个弯就到了。”
“两个弯还用去那么久?”
“走路送的,现在这个点开车还要更久。”
何师父点点头,又到其中一张床上躺下,过了一分钟后,他突然冷不丁整了句:“没少来吧?”
“……”
何权青蹲在地上,背对着人正在行李箱里翻找换洗衣服,听到这话他背上都发了冷。
“来过……几次。”何权青支支吾吾的,“有事才来的。”
何师父看破不说破,也没继续深究这个问题,但是又换了个事问:“人家老板晓得吗。”
“晓得。”何权青说。
“那就好。”
何权青洗完也躺下了,这会儿其实时间也才刚刚九点而已,不过老人家习惯早睡了,房间就早早关了灯。
但睡得早不代表睡得好,年纪上来以后觉浅都是正常的,何师父感觉自己浅睡了一会儿就醒了,他有点睡不惯酒店的床垫,太软了属于是。
他往旁边那张床一瞅,徒弟还没睡,此时此刻还捧着个手机在床头上捣鼓,黑漆漆的屋里就这点手机发出来的亮光,把何权青脸上那点乐呵劲儿照得清清楚楚的。
何师父想说点什么,但觉得又没必要,于是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撤下酒店的高枕头后,何师父马上就有了困意,他觉着自己这会儿应该是睡了挺久了,要不是突然有点想起床解手,感觉是能一觉睡到天亮的。
老人家不太熟练的开了床头灯,又眯着眼掀开被子下了床,洗手时,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事。
从洗手间出来后,他再往何权青的床上一看,床已经空了,床头柜上的车钥匙也不在了。
“……”
他说服自己只是天快亮了,徒弟有可能只是出去买早饭什么的,他拿出枕头下那台何权青前几天刚刚配给他的新手机,摁下键盘,手机一亮,也才显示“00:28”。
确定自己身体真是老得不行了之时,何师父又不得不感叹年轻人身体真是好。
00:30,酒店八楼某房间门口。
何权青轻轻在面前的门板上敲了两下,只过了三秒钟,门板和门框间就出现了一条光缝。
“你哪里不舒服?”何权青进门就问说。
“你说呢。”裴居堂抱着胳膊看对方说。
何权青听到对方说不舒服就马上跑上来了,衣服是胡乱套的,鞋子也穿的是酒店的一次性拖鞋上来的,毕竟两个房间之间就隔着一层楼。
他用目光上下检查了对方一番,没看出有什么异常,又往前两步,结果裴居堂还退了两步。
“你哪里不舒服你先说清楚。”何权青急得很,“现在去医院还来得及。”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裴居堂看对方怪当回事的又气又爱,但他还是冷着个脸:“但你最好别惹我不舒服了。”
何权青表情有稍稍的呆愣,等他明白对方意思后,脸上的担心也一扫而空了,他搓了搓有点凉的胳膊,倏尔忸怩:“你不睡觉……又搞这些骗我玩。”
“我骗你怎么了。”裴居堂理直气壮的,“你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何权青向前一步,对方又后退一步,他再追上,“我高兴的。”
两人你一进我一退的,一步一步紧追快退到房间中央时,何权青就心急抢步把人横抱了起来,又风风火火的将人扔到了床心里。
裴居堂趁对方马上就要亲上来之前,连忙用手拦住了对方的嘴,“你不是说不合适吗?”
“……手机上说的又不算。”何权青不太得理,但却说得很在理,“那时候还不合适,现在……才合适的。”
“什么叫现在才合适?”裴居堂拽住自己的上衣下摆,免得对方马上给他扒下来,“你是问过你师父了还是怎么的?他同意了就是合适了?”
“没问……”何权青贴着对方鬓角嗅了嗅,裴居堂十分钟前才在手机上说自己洗完澡了,他现在嗅着确实还是香香的,“师父睡着了。”
“睡着了?睡着了就是同意你出来……做这个吗?”
“不是。”何权青用鼻尖磨蹭着怀中人的耳廓,语气亲昵而又实在:“这种事也不能问吧……”
“不能问还是不敢问?那你还不是来了?”
“来是因为……你说你不舒服,你骗我了。”
“我骗你有什么问题?”
何权青说没问题,又抱着人在床上滚了一圈,让裴居堂翻到了自己身上。
他望着坐在自个腰上开始慢条斯理脱衣服的人,口干舌燥道:“骗得好。”

第72章 心意
裴居堂将上衣脱下扔到何权青脸上,他抓着嗅了嗅,也是香香的,还有一股贴脸的暖意。
何权青等人都脱光了自己才坐起来,他摸了摸对方身前的坠子,又将手掌按在左心房上,继而慢慢下滑,握住细扁如带的腰畔忽轻忽重的掐了两下。
裴居堂气息稍稍提紧,腹部挤上的气撑得胸口起伏愈发急促,何权青捏捏他的后颈又揉揉腿,他身心一松直接往后倒了下去,床垫因此震跳了一下。
何权青反手脱了衣服就往床下随便一扔,又将脸从对方左脚踝处贴起,他用鼻梁用嘴唇,一点一寸的慢慢挪上去。
“几点了……你就要回去?”裴居堂迷迷糊糊道,他听到闹钟声马上就醒了,虽然那闹钟只持续了两秒钟就被何权青按掉了。
何权青轻拍怀中人的背,又把对方因为被吵醒的郁闷从眉宇间亲走,他低声回道:“六点了,我得回去了。”
“你师父……起那么早?”裴居堂一停一顿的,马上要再睡过去一样。
“嗯。”何权青很是抱歉,他抚了抚裴居堂光溜溜的背,又往对方鬓角处蹭了蹭,“我过去一下,然后去楼上给你拿早餐,嗯?”
“不想吃……”
“你生气了?”
“没,就是不想吃。”裴居堂困哝哝的说,“困。”
何权青心想这可怎么办,昨天裴居堂还提议说今天七点就出发呢,他现在这么困,这要怎么起来?
“那你睡一会儿,晚点我再来叫你?”
“……”裴居堂一开始没声,过了一会儿才回了个困腔浓浓的嗯。
何权青卷着人哄了一下,裴居堂再度安然睡去,他蹑手蹑脚的下了床了,又捡起地上狼藉一片的衣裤挂到衣帽架上,随后换好衣服就出去了。
六点钟天已经很亮了,何权青昨晚穿的短袖出来,这会儿还有点冷,他本来想着去楼上餐厅打包早餐回去的,但想想好像又不太好,于是就直接回房间了。
师父果然已经醒了,不过人还没下床。
“你起这么早上哪去了?”
何权青挠了挠胳膊,又抓了抓头发,胡扯:“去楼上看早餐厅开了没有。”
“……”何师父很想问一句半夜去看早餐吗,但还是憋住了。
两师徒梳洗完毕后,就一同乘坐电梯上去吃了早饭,何权青打包了好些东西下来,快七点时,他又让师父先回房间等一下,他要去停车场挪一下车,马上回来。
何师父看着徒弟拎着两大袋早饭就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给车带的早餐。
他以为老七要去挺久的,结果也就去了三五分钟就回来了。
两人下了楼来到停车场,裴居堂已经在车里坐车吃早餐了。
这个点出发果然还是碰上了上班高峰期车流,不过倒也没有堵很久,他们走的京藏高速过去,一路上还算顺畅,裴居堂吃完早餐又靠在车座上睡过去了。
原本车里的氛围还挺热闹,怎么裴居堂掉线没声了,何师父反而却觉得这氛围有点冷场起来,挺见鬼的真是。
也不对,鬼都见过了,也没见过这么邪门的氛围。
“还有几久到。”何师父问驾驶座上的人说。
“半个钟。”何权青低声回复,并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人。
何师父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也没有再说话了。
不过他想不明白的是,七兄弟里怎么能有四个都是……
何师父靠在车座上,歪着脑袋看外边一晃而过的风景,越想越觉得想不通,怎么听话的都干些常人不会干的事……
思来想去,他觉得只有两个原因,一是爸一窝带把的扔在一块当牛养,没见过什么姑娘也没读过什么书,一个带一个所以带歪了。
这么说来,他以前老打祝骁和梁晖有点冤枉了,这两个皮痒的,尤其是祝骁,反而能老老实实三年抱两,看来以前不该打他啊,何师父越想越觉得老五像个东西,老人家叹了口气,看来他回去可能要多留意一下老二的情况了,免得又走上歪路。
到景区后裴居堂就醒了,但他看起来依旧还是不太精神的样子,何师父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脑子还不清醒,嘴瓢了一句:“睡得有点晚了……昨晚忙了点事。”
“年轻人还是要以身体为重。”何师父也不知道有什么必要继续装糊涂,“该玩玩该休息休息。”
景区风这个点人不怎么多,他们坐的缆车上去,到了上边风还挺大,太阳也怪晒的,何权青脱了外套给裴居堂罩在脑袋上才感觉好一点。
何师父腿脚还是得力的,走走都不成问题,只是他心肺功能不行,所以走了一段也扛不住了,一到中午三人就折返回市区了。
连着两天,两个年轻人领着老人家把部分有名的景点都大致走了一遍,第三天裴居堂就不能跟着他们了,因为明天周一了,他得回学校上课。
今天他们走了景点脚怪累的,何权青洗完澡出来就上床躺着了,睡前,他提前招呼说:“师父,明早起晚点吧,您今天走挺远了,明天的景点都不远,不用赶早。”
何师父说行,然后又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红包放到两张床中间的那张床头柜上说:“拿去给小裴吧。”
“?”何权青不明所以的又坐了起来。
“拿去给他。”何师父说完就背对着徒弟躺下了,他还真是累困了,“钱不多,也算一点心意,让他买点薏仁桂圆补补。”
何权青诧异,但又不是很敢拿,毕竟师父从来不拿他们给的生活费,自己的家底早就拿出来分给他们兄弟几个了,他试着推脱了一下:“师父,我有钱的,等回头我再转到他账上。”
“你有钱是你的,我就不能给了?”
何权青这才把红包拿起来攥在手里,他有点激动,但是又不好表现出来,“我回头就给他送过去。”
师父哼了一声,“还等回头,现在赶紧拿走。”
何权青咋舌,“那我明天给他送学校去。”
“还等明天,明天人家上学你不耽误事?”何师父生平最看不惯说谎话的人,“要去赶紧去,省得半夜一两点又偷摸跑出去吵我睡觉……”
何权青:“……”
没半分钟,何师父再睁开眼,房间里就剩他一个空巢老人了。
何师父:“……”
一拿到红包裴居堂就马上拆开看了,他对里面装多少钱并不在意,但他就是想马上确认这份货真价实的心意。
他没打算数,毕竟这样挺不礼貌的,但遭不住何权青帮他数了起来。
两人趴在床上,一张一张把红包里的红票子陈铺在床榻中间,不多不少,一共二十张。
“我明天再给你转一点。”何权青说,他这么说当然不是因为师父的心意不够,而是按照师父的说法来吃补的话,这点钱应该不够吧?
“转什么转,我都没地花钱。”裴居堂美滋滋的把钱都摞好再装回红包里,他对钱没什么太大的需求感。
老裴每个月都会给他挺大一笔生活开销费,而今年开学以后,何权青每隔两周也会往他卡里转一笔钱,不多也不少,也就两千,一个月下来四千他都花不掉。
今晚两人没做什么了,毕竟已经连着做了两宿了,身体为重不是说说而已。
这两天要说忙也不忙,说闲也不至于,但两人确实好像也没有多少独处的时间,趁着生理激情暂退的闲余,两人又相拥长谈起来。
裴居堂拷问了对方一番最近的工作进度,何权青一个劲儿的说挺好,但裴居堂一个字也没信。
“就是好啊,哪有什么不好……”何权青仍是嘴硬说,哪怕都挨了顿揍了。
“要是真好你会就说一个好字?”裴居堂觉得这人一点也不了解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人设,“你要是挣了三块五块不得说出来?三块五块都没说,那就是一分没挣呗?”
“……嗯。”何权青心想自己肯定也是瞒不过对方的,“不是没挣……是还没挣,后面就会挣到了。”
“没挣就没挣,这有什么不敢说的,我能骂死你?”裴居堂把人推出去,但这人又马上凑了回来,还把脸埋进了他胸口前。
“我说了的话,你就不要我的钱了。”何权青脸贴着对方白皙的膛心,“至少在赔出去之前,先让你用上。”
裴居堂撸了撸对方头发,“我要吃喝嫖赌啊,我上哪花那么多钱。”
何权青这会儿头发已经软回去了,不再像过年那时候又硬又干了,脸上的裂纹和干皮也都恢复好了,不过肤色还没有马上退回来,裴居堂看着人是变回来了,但是他可一点没觉得人滋润回来,脸依旧是瘦瘦的,也不知道阵子过的什么日子,可惜的是他又帮不上什么忙。
听完何权青的全部交代,裴居堂就估计得出对方在短期内,至少在今年之前是不可能完成老裴下的指标了。
不过何权青也不敢问到时候怎么办,他还是一味强调自己能做到的,让裴居堂别担心就行。
裴居堂也不打算多言,因为他不打算乱了对方节奏,虽然这个节奏很慢,可他总觉得会有破局之法,老天爷总不能让他们有情分开吧,他心想。
接着两人又开始最无意义又必须要走的一个流程:查手机。
裴居堂这次查何权青手机花的时间就比较久了,因为他手机里的各种工作消息很多。
裴居堂一条条拷问那些陌生名字相关,何权青百分之八十都能答出来,有应聘的,有送材料的,或是工人师傅,他答得还挺得意,好像考试碰到了都会做的题一样。
轮到何权青查裴居堂手机的时候就比较鸡飞狗跳了,不同于裴居堂拷问他那样一问一答如同面试一样的规范,何权青只是稍稍警觉怀疑一下,裴居堂能把他揍个半死。
裴居堂虽然不是经不起查,但他就是不允许自己被挑衅一点,说不得骂不得讲不得一点。
何权青觉得裴居堂就像把自己当成天了一样,你要是说他要刮风,他马上打雷劈你,非常的喜怒无常、暴躁可爱。
“什么莫名其妙的同学上课还要发信息给你?”何权青举着手机又开始新一轮质问,“而且还是周六发,周六根本就不上课,他叫你去上课去什么意思,这是不是暗号?!”
“周五调休啊,清明假期冲掉了周五的课,所以这周六要补回去啊。”裴居堂火大解释。
“那他为什么单独给你发?这个M-r-J-a-c-e到底是谁?”何权青将备注上的一串英文字母都读了出来。
“……老师。”裴居堂幽幽道,“我们英语老师让我通知全班去上调休课,行了吗。”
“……哦。”何权青尴尬之余有点为自己的初中文化水平感到着力,他记得自己英语也没有不及格过吧,怎么退化成这样了。
把裴居堂的手机研究透彻已经快两点了,其中有两个学长的发进来的信息过于可疑,裴居堂解释说只是询问了一下竞赛相关才联系的,但何权青还是觉得可疑,就给那两个号码在后面备注了个“考察证据待补充”,留着等下回来了再进行复检。
第二天早上七点这样,何权青就把裴居堂送回学校去了。
“那你们是明天回去还是?”裴居堂看了看时间,其实还早,他第一节课八点呢。
“可能后天回,今天下午我再看看机票。”
“哦。”裴居堂点点头,又清清嗓子提示说:“明天晚上我没课。”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默认了某种安排。
今天算是行程最后一天了,何权青就打算带师父在附近的商业区走走,随便消费点就行,去景区人挤人对老人家来说太难受了。
与此同时他还没做好正大光明出去过夜后面对师父的心理准备,他在酒店房门口逗留了几秒钟,才开门进去。
“师父,您起来了——”
嘴边的吗字还没说出口,何权青嗓子就被堵住了,他看着倒在地毯上一动不动的老人,心骤然停止搏动了。

兜里的手机响了两次以后再挂断,何权青才有力气拿出来看一眼。
时间已经过去差不多三个小时了,师父还在做供氧急救,他也一动不动的跌坐在急救室外面有一个上午了。
何权青手冷得差点按不下手机上的Home键,手机里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他的员工打来的,一个是裴居堂刚刚打的。
他抹了抹脸上,又咽了咽喉咙里苦涩的唾液,然后按下了回拨。
裴居堂很快就接电话了,他问他们师徒两人玩到哪了,有没有买到回去的机票。
何权青语气慢慢的回复说现在回酒店休息了,师父在睡午觉,机票他过会儿就去看,他犹豫了一下,又说晚上可能不能和裴居堂幽会了,因为他今天有点累。
“累你早说呀,累就早点休息吧,明早估计还得赶早回去。”裴居堂很是理解说。
“好。”何权青半张脸埋在手臂里,“车子我晚上给你开回去,钥匙……”
“钥匙你留着吧。”裴居堂说,“我还有备用的,对了,你怎么了,这么累吗?”
何权青罕见的嗯了一声,“有点困,也想睡会儿。”
“那你睡吧,不吵你了。”
“好。”
挂掉电话以后,何权青又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发了很久的呆,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一个身影挡在他面前时,他还以为是天塌下来了。
听到对方叫了自己两声,何权青才恍恍惚惚的站起来,问师父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脸上的口罩,也是换了口气说:“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何权青腿软得就要给医生跪下,谢谢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随后医生又把他叫到了对门的就诊室,和他进行了一番病情长谈。
经双方交流,医生给的诊断结果是师父是心肺功能衰竭较为严重,所以导致供氧不足,包括日常经常感觉气短、浑身无力等症状也是这个原因。
何权青又说他以前也带师父去坐过全身体检,并没有发现过这个问题,医生问上一次体检是什么时候,他愣了一下,才说出:“两年多以前……”
他也不确定自己不在家里的这两年里其他人有没有带师父去检查过身体,不过师父基本不会随便去医院,也极少吃西药,师叔在世时,师父有点什么毛病,都是师叔给他开药方,然后自己上师伯那里抓药,要不是上一次赶上五嫂分娩,师父估计都不会随便答应他去做体检。
“两年多足以改变很多事了,更何况是老年人的身体。”医生皱眉道,“这个问题还是比较严重,可以等人清醒后再安排一下后续检查……”
医生说了很多,有好的也有坏的,何权青喜忧参半吧,后边师父也从抢救室推了出来,他看着人脸色还是苍白无比,要不是感觉到手腕脉搏还有跳动,他……
办完住院回来,师父也已经醒了,他自个也挺懵的,估计是没想到自己还活着。
何权青把情况跟师父说了,又指责了对方身体不适也不去医院看看的问题。
他都打电话问过三哥了,三哥也带他去过医院,不过可能是县里的医疗水平有点次,也没检查出什么大问题,再加上师父自己不信任医学,明明就是心脏不舒服,还硬说是自己快死了才这样,搞得一拖再拖现在熬成心脏类大病了。
板了一辈子冷脸的何师父前所未有的被徒弟训斥了一顿,他想翻个身回避开老幺那张问责的脸,奈何身体太过虚弱实在动不来,只能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没听到。
何权青自己也是,说完师父了又突然冒一身冷汗,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胆子大到敢训斥师父了。
第二天的时候师父情况好一点了,他们也就听从医生的安排做了相关检查,结果是下午出的,何权青看不懂报告书上的内容。
经过医生解读分析后,他暂时送了一会儿心,因为这个慢性病是可以治疗的,只是治疗周期会很长,恢复情况也因人而异。
“还有一点就是,治疗费用可能会稍稍比较……”医生扶了一下眼镜,“昂贵,这个要依据你们的经济条件来决定是否开展后续治疗。”
何权青问前后大概需要多少,医生也说不准,就按照最高的标准的治疗条件以及结合以往类似病人的情况报了个数。
怎么说,没他想的那么多,但也不少,但也是他现在绝对拿不出来的一笔钱。
医生让他回去先好好想想,大不了通过药物慢性治疗也是可行的。
何权青安顿好师父的晚饭后,就以自己出去给裴居堂送东西的理由出去了一趟。
但他其实也没去哪,就去医院里的ATM自助机那查看了一下账户里的钱,短短两个月,他两年的积蓄已经消耗过半了,但是还是分文不挣。
何权青把卡收回来塞回钱包,又细翻了一下其他卡册,他将其他两张绿卡的余额也查了一遍,都零零散散的存着几百块,最后一张建行卡和工行卡,建行卡是他存给裴居堂的,另一张是四哥留下的。
他犹豫了一下,直接将建行卡塞了回去,里面的数还不多但也不能动,他又将那张工行卡推进读卡口里,按下三哥的生日读取了里面的账户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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