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居堂就知道对方是这么个反应,“你心虚什么啊?”
“我心虚什么了。”何权青声音早都虚巴不行了。
大二快结束的时候,裴居堂莫名其妙收到了一封来自拉萨的信件,但是信件内容上什么字儿也没有,信封里就单单有两张羊群经幡和布达拉宫的空白明信片,而寄件人也只署名来自这个邮局,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有用信息。
裴居堂当时问了一圈人都没问出来是怎么个事,他怀疑是自己参加了什么读书活动送的,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其实也是到了现在他才想起来的这件事。
“寄两张破卡过来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裴居堂调侃对方说。
“……”何权青浅浅哼了一声,“那我本来就是不能承认的。”
“为什么。”
“那时候……你爸都不让我联系你了,那时候我都离开家一年多了,我怕你不知道我在哪里,我才这样寄的,不然一下子你以为我不管你了……你不等我怎么办。”
裴居堂心中微动,他不禁揍对方胸口一拳,“那你好歹写个字啊,不写我怎么猜到,亏你敢这么想,蠢货。”
“不知道写什么……”何权青闷闷道,想起了有些令人伤感的日子。
“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啊。”
“那得写多少张才够……”
“……”
这邮局对他们没有太大吸引力,可能是因为想要传达心意和思念的人已经近在眼前了,不过里面有保存信件定期邮寄服务,两人各自写了一封,交了十年的代管费,填了十年后今日邮寄的时间和收信地址。
接下来两天,二人又奔走于当地各种大小博物馆以及图书馆,也对藏区雪狮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总之雪狮就是当地的吉祥物代表,据说是生活在东喜马拉雅山脉上,毛发是绿松石色的,在藏文化中代表着雪山冰川,也是佛陀的守护者,更是象征力量勇气和幸福的神兽。
但雪狮并不在他们课题中的研究专项里,而作例调研只是为了填充信息库,因为这一狮种形象相较于内陆地区还是算比较特别的。
因为有何权青在,这一趟下来还算挺顺利的,毕竟对方在这里生活了两年之久,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但裴居堂还是觉得挺难熬的这几天,才三天,裴居堂眼珠就干涩不行,鼻腔里也总是有血块,东西也不怎么合胃口,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皮肤干了好几个度。
可能是他的体质差一点,他觉得这地方完全不适合他们生活,身体的负担一直都是很大很大的,温度降下来的时候,心率更是高得离谱,120到130都是有的。
他问何权青在这里呆那么久不怕出事吗,对方挺不想通的回答他:“一开始前几个月是有点怕的,后面待久了怎么还会怕呢。”
借着这个机会,两人也把周边走了一圈,在返程的前一天,他们还停留在山南市,何权青说带他去看个湖。
两人是租车自驾的,一路走走停停还挺有意思。
裴居堂还去到了何权青和裴远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也走了他们曾经扎营过的雪原,也看到了当年何权青曾经寂寞对望的垭口和雪山。
裴居堂想不到,这样旷阔的高原上曾经困住过一个年轻人。
虽然何权青明明白白说了一个叫措美县什么的地址,但接下来的路途要去哪里裴居堂并不清楚,毕竟裴居堂对这里来说就是初来乍到的异乡人。
几个小时车程后,两人还得下车走一段难走无比的山路,海拔直升到4800米左右时,裴居堂哈气都有点虚,不过几天的适应让他不会那么慌了。
再来之前裴居堂就在手机上搜索了这个叫古如拉措的高山心形湖,图片里看着就已经挺美的了,但亲眼看到真貌时,那真是摄人心魄的鬼斧神工。
相较于它是以心形的湖泊轮廓更闻名,裴居堂觉得它的蓝它的透才是封神之笔。
裴居堂失语许久,他愣愣立在水边的草地上,为这一颗无可挑剔的蓝宝石交出了自己所有的虔诚。
“这颗心为什么是蓝色的。”裴居堂表情呆滞喃喃道。
何权青跪在地上,静静把一枚银圈推进对方中指里,他有点回答不上来这个看似简单实则很玄妙的问题,“因为……自然万物的血液是水的颜色?”
裴居堂回过神,他看看手上的银圈,他恬静笑笑说:“对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我说对了?”何权青意外。
裴居堂笃定点头,“嗯,是啊。”
其实不是,因为这是你曾经流泪时的心。
第86章 完结【上】
从西藏回来后,距离过年还有两周,两人到县里后就没有马上急着回去,而是抓着年末的尾巴去看了房子。
这个建议是裴居堂自己提出来的,因为他们每次回来,要么就是回镇上分开住,要么就住在何权青的总部里,偶尔想整点什么还得去酒店才安全,小日子更是谈不上好过。
虽然这两年房价涨得有点无情,但整体来说还在他们的能力之内,一百五十来平差不多就六十来万,老裴最后没收干儿子的钱,这钱自然就空在何权青手里了,所以随便拿下这么一套还是游刃有余的。
两人看了两天,目前还没有特别中意的,何权青打算年后再来看看。
在县里待了三四天这样他们就回镇上了,也是踩着年末这个点,镇子上游的水电站竣工验收通过了,这两天还要搞那个启用仪式。
这电站从动工到验收,中间还停工过两次,断断续续的花了六年多才得以总算验收落地,而裴居堂来到这里也有六年多了,在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与这里有了这么深的时间共生以后,他再看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多了一份乡愁的滤镜。
秋收过后的田野山林尽显凋敝,腊月里的原野更是凄清寒冷,尤其是打早时,踩在露水浸泡过的枯叶干草上,还能闻到一股草酸味,太阳一出来,草窝里到处是闪闪发光的晶盐。
裴居堂一脚踩在草垛上,一窝的晶盐被他踩碎,将他的鞋面都裹上水汽。
他受不了草屑和露水沾在自己鞋子上的感觉,没忍住哀怨了两句。
何权青搜了搜口袋,只找到一张皱巴巴的纸巾,他蹲下去替对方将那双皮面板鞋上的草屑和水渍都擦干净,又将裤腿卷起来一段。
裴居堂两手揣兜里,盯着对方头顶的发旋看了看,又扭头看看山那头,太阳已经起来一半了,竣工仪式十点多就开始了,他们得快点才行。
把鞋子擦干净后,何权青换了个方向背对裴居堂,“我背你走快一点。”
“哦。”裴居堂老实上了背,两只手把对方脖子套牢,“迟到了我就勒死你。”
“你天天欺负人!”何权青甜蜜笑笑,然后加快步子在田埂上飞奔起来。
裴居堂被吓了一跳,连连叫对方慢点。
何权青像背个空书包一样毫无负担感,他健步如飞踩在凹凸不平的田埂上,嘴里还不忘说点讨打的话:“我不慢!你喜欢……快快的!”
裴居堂耳边风唰唰的,他暴捶对方肩膀一拳,又咬住人一只耳朵恶狠狠说:“你等着!等我不……”
“不马上收拾你!”何权青抢话说,“然后给我捶扁扔河里漂到越南去是不是。”
裴居堂被抢答了又是恼怒,“你知道就好!”
两人像逃命似的在田野上疯跑,但又没有逃命那么狼狈,潮湿的冷风里全是他们的笑声和嚷嚷声。
跑一阵后何权青就不跑了,因为这边来看仪式的人有点多,裴居堂不好意思,就让对方放他下来慢慢走。
他们走的是近道,没走大路,这也就是水电站动工那天早晨裴居堂在这乘凉,何权青在这抓的蛇,现在再想起那天的场景,裴居堂还是会起一身冷汗,不过故地重游他也没忘算旧账:“你那天还偷偷戴我帽子了。”
“你不要了我才戴的。”何权青解释。
两人有说有笑穿过一波又一波的人浪,没想到来看热闹的人还挺多,他们也找了个位置,裴居堂坐在何权青鞋子上,跟着大伙一起蹲守起来。
差不多九点五十这样,电站边上陆陆续续出来人了,裴居堂看见他父母跟着一众相关负责人走向剪彩台,随后炮仗声就响起来了,何权青赶忙从后捂住裴居堂的耳朵。
炮仗声还没落下,股股浓烟中,又钻出来咚咚锵锵的乐声将白烟劈开了一条路,接着先是两条大张着嘴的金龙飞腾而出,紧接着六头颜色不一的狮子又紧随其后,它们胸前和头上都戴着喜庆亮眼的大红花,一蹦一跳的眨着眼皮跟上边看热闹的大伙大招呼,有人朝它们吹了口哨,欢呼起来,接着大家伙又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
裴居堂也跟着欢呼,何权青立马伸手去接连轻拍他的嘴,搞得他口中的欢呼声都变成了一串:“哇哇哇哇哇。”
“网花汉(王八蛋)!”裴居堂口齿不清的骂他说,并肘击了这人一下,何权青才结束他这幼稚的行为。
今天这启用仪式动静整得挺大,鼓队都排成了两列百米长队,红地毯都铺了老远,炮竹声渐渐停下后,主持人稳步走向了剪彩台中间。
“不是?这主持人,怎么是你二哥啊?”裴居堂哎了一声。
“我也不知道。”何权青也有点意外。
“他的事业路也太长了吧。”裴居堂笑说。
台上的岳家赫只用了五分钟就说完今天的仪式具体事项和流程了,接着一名大领导又上去代表说了话,最后就宣布了开闸放水的口号。
敲锣打鼓声再次与天地同鸣,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了电站出水口那儿,大约等待了半分钟这样,那紧闭的闸口就打开了,一时间滚滚白花从闸口倾涌而出,如同天降之水福泽大地。
这水电站除了基本的发电蓄水防洪作用外,还关乎着当地春耕冬种问题,是一条至少能造福几万户农民的山坝,除此之外,裴居堂听老裴说,上面有政策指示,今年还有可能在中游探索发展旅游业的计划,这样一来,不仅能为当地提供更多就业机会,减少劳动人力外流,也能激发更多消费购买力,提高人均收入。
老裴还想着要不要也掺和旅游业一脚,本来他搞完这里都打算带着杨桃回老家退休颐养天年了,但时至今日他发现自己还是当打之年,再加上杨桃怪舍不得她的牌友,毕竟回了老家还真没人陪她打麻将,这事也就没讨论出个着落。
不过老裴倒是有吐槽他:“我跟你妈回老家了,你以后自己在这里就成远嫁了,将来回婆家娘家怎么规划?”
可能是从小跟着父母四处为家的原因,裴居堂对老家的归属感并不算强烈,每隔三四年就转一次学,高中之前通讯也不发达,他也没有交上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身边的人总是换了又换,好在父母和家庭的爱从小弥补这一点,直到他来到镇子,这里算是他们落脚时间最长的一个地方了,裴居堂甚至觉得他的根已经扎在了这里,在他看来,乡愁还真不单单是是一个地址一种情结。
上午十一点这样,大家就陆续从电站这边回去了,何权青和裴居堂回去不久又返回了附近的山头,两人要去挖冬笋来着。
镇子这边过年都有吃冬笋的风俗,一般每年11月到腊月间都是挖笋的好时节,有闲时的人家还没进腊月就挖好储藏准备了,做干笋或是沉杠缸做酸笋也是不错的,但今年何家班人人都忙着各自的事,也就没人去挖,再往早一点都是何权青和三哥上山找,后面他也忙起来了,这事只有三哥做了,今年三哥和师父还没回来,何权青也是昨晚才想起来的。
这冬笋竟然是深埋在土里的,裴居堂还是头回见识,他还以为这跟常见的春笋一样至少露出个尖在外面吧,这事裴居堂做不来,光是找他都不会找,而且何权青也不准他碰,免得一手泥,这天还这么冷。
何权青经验挺足,在竹林里扒拉几下枯叶就找到了一颗,他放下篓子拿了把精小的锄头就开始刨土,裴居堂蹲在他旁边看着,三五下锄头下去,一颗挺肥硕的笋身就露了出来,长相和春笋看着区别不大,就是个头大一点。
“以前放寒假,我和三哥就会来挖拿去卖,可以交下学期的书本费。”何权青介绍着就突然想起往事说。
“这个很值钱吗?”裴居堂问。
“在这里不值钱,但是拿到县城卖还挺值钱的,一个寒假可以挣……”何权青回忆了一下,“七八十吧。”
“你们师父不管你们上学的事吗?”
“管的,但是以前条件比较一般,我们还小的时候师父也出去出狮挣钱,但是以前师妹生过大病,师父的钱全给师叔带师妹去外面治病了,那时候我们还上小学,师父经常不在家,我们要自己管吃喝。”
裴居堂淡淡噢了一声,又笑笑调侃说:“那你还真是成功,现在买七八十万的房子都不眨眼了。”
“肯定啊,师叔说了我长大很有出息的。”何权青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裴居堂前一分钟还担心这人想起往事心里苦涩呢,下一秒就为自己的出人头地沾沾自喜上了。
“那你们师叔说得还挺准。”
“嗯!”何权青将出土的笋子拍干净土放进篓子里,“他还说我命里有良妻。”
裴居堂怀疑这人在唬他,前几年说什么正缘人,现在怎么就变成良妻了,“哟,真的假的,没听你说过啊。”
“真的啊,师叔还说我的良妻……”何权青说着顿了一下,他看了身边人一眼,又是憋了一会才挤出八个字:“肤白貌美、智慧博学。”
“去你的!”裴居堂就知道这人不老实,何权青被跌倒在地又爬起来继续笑。
何权青笑个不停,“我在说实话,你推我做什么。”
裴居堂看对方笑得挺讨打,“哪来的实话,你什么时候还会吹牛了。”
“没吹牛。”何权青用脏兮兮的手指点了一下裴居堂的鼻尖,“我看着你说的,没说错啊。”
“我让你看!”裴居堂赶忙把脸贴近对方胳膊,然后一阵猛蹭,将鼻尖上那点泥点子都抹到对方衣服上。
两人在山上待了两小时才要动身回去,下山时何权青磨磨蹭蹭的又问了那个事:“你爸他答应没有。”
何权青说的是过两天到他们班里吃年夜饭的事,裴居堂跟爹妈说了,他们没意见,主要是这事也说得过去,也于情于理,但裴居堂还是想逗逗对方:“哦,我忘记说了,这不能上外边吃吗?”
“外边,哪里算外边?”
“就饭店什么的啊,不然多劳累你一家人。”
何权青用手里的锄头敲了旁边的植物一下,不太情愿:“不一样的,去外面吃就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何权青扭头到一边,故意小声说:“那种就不算订婚。”
“哦!”裴居堂相反的还把声音提到最大,树上的鸟都得给他惊飞了,“你要的是订婚啊!”
“你小声一点……!”何权青更不好意思了。
“咋,不是要订婚吗!”裴居堂嚷得山里都有回音了。
“是要的。”何权青说得又小声又绝对,“就是要这样才算的,你不能捣乱,你要说服你爸妈……你得帮我。”
裴居堂心里偷笑,“好吧好吧,我帮你帮你,他们就算是不愿意我也得给你扛过来,放一万个心吧,啊。”
“嗯……”何权青很信任对方的点了头。
要不是今年有这竣工仪式,老裴本来还想回老家过年的,因为他们家老人从去年过完年就没有跟他们一家三口回镇子了,目前是跟裴居堂的姑姑一起生活,不过搞完竣工仪式倒也能赶回去,裴居堂说了叫他们去何家班吃饭这事两口子就打消念头了。
年三十这天上午,师父和三哥总算赶到家了,本来外面都没有火车和飞机进来了,林长东让他们年后再走,但师父说自己待不住了,不走不行,两人就坐飞机到了隔壁市,还是岳家赫去隔壁市把他们拉回来的,车子在高速上开了七个多小时才赶上的。
是时大伙正在院里忙上忙下的,梁晖又在那里阴阳祝骁婚前拿女朋友做挡箭牌不干活,婚后拿孩子做借口偷懒,祝骁的老婆听见了又跟他吵女朋友的事,他老婆强势又火爆,祝骁经常在家里要跪地板都是人尽皆知的,所以他不经常带老婆回来就是怕这伙人知道自己的惨况。
“师父,你这看起来富态了不少嘛,那不得天天吃山珍海味啊。”梁晖啧啧道。
“怎么就两个人回来,不是说三个吗?”祝骁问二哥,“还是说,有一个在三哥肚子里哈哈哈哈。”
“加上我不是三个人吗?”岳家赫也是白了祝骁一眼。
几人哄笑不止,三哥恼羞成怒叫他闭嘴,又提着行李进屋了。
何权青刚刚从外面回来,他搬着一箱子爆竹,看到师父回来了也连忙放下手上的活过去问了起来,师父看着确实是气色好了很多,看着还挺让人放心。
过了一会,祝骁也抱着一箱烟花回来,一边进来还一边骂:“谁他妈的把一辆S8停我们家门口了!”
说完他又哎了一声,语气一转:“不会是老四回来了吧,他的车?”
“不是,是我的。”何权青解释,“我搬完东西就开到后院。“
“什么?!”这下祝骁骂得更狠了,羡慕嫉妒恨和咬牙切齿全写在了脸上,“我说你是不是败家,挣点小钱就腐败,你的奢靡之风哪来的?师父的教导你全吃肚子里拉茅坑了?不是哥说你啊,你这想法有点问题啊,要我说……”
“行了,葡萄塞你鼻孔了不是,听得我牙都酸了。”祝骁的老婆呵斥他说。
何权青也挺不好意思的,主要是不好意思是说是裴居堂他爹送的,他说岳父还是丈人什么的都不太好说出口,只能说是“我那个他爸买给的”。
祝骁两手握拳连说了三个行,梁晖也没放过这个伤心人:“比你会选老丈人的人出现了,下辈子再努力吧。”
何权青压根就没有换车的打算,这事也是老裴主动跟他提的,就去年过年的时候说是给他换个好的,当时裴居堂家亲戚都在,他也就没当回事,以为是忽悠亲戚认干儿子的客套话,后来过了两月对方路过他总部时又提了一轮,问他想要什么样的,何权青不敢接受,尽力推辞说不需要了,要换自己过两年会换的,这就挨了顿教训说他以后还要做更大的事业,总不能开个小二十万的车跟人家谈上百万的生意吧,那看起来可就太输脸面了,何权青不完全认同也没反驳,就让老裴给他做主了。
而老裴这么想也有他的道理,因为他过两年想转行做一个没那么忙的行业多在家陪陪家人,但是他自己带了三十年的水利团队要是真解散了又有些可惜,以前他是想过让裴居堂继承他的衣钵,但显然亲儿子不是这块料也不感兴趣,想给自己亲兄弟,亲兄弟又长了歪骨头,给侄子吧,侄子一不情愿二不会做领头羊的只能作罢,后面他发现何权青是个好人选啊。
这事何权青挺犹豫的,毕竟自己这也算跨行,后边想了挺久才有试试的意愿,不过具体怎么个发展还没准话,但老裴自身意愿很强,他觉得这事也就是定数了。
何权青和裴居堂说了下午五点摆桌,所以刚刚吃完午饭他们就得开始忙了,何权青挺焦虑的,拿着一块抹布恨不得院里的一砖一瓦都擦得发亮。
今天吃饭的嘴多,要做的菜量不小,但何权青在做请客的大菜硬菜这一块相较薄弱,只能依赖梁晖夫妻和三哥,他在外面打理屋子,每隔几分钟就要进去问一下进度,试试菜品是否合格,招人烦了梁晖直接把厨房门锁上,他又跑到窗口那里偷偷盯着。
四点半这样,裴居堂来电话说他们出发了,何权青当时也刚刚洗完澡,他把这事这么一说,大家终于才把他的紧张当个事看,并很给他面子的让给他做了一回老大。
“紧张啥,两家人都走不出个镇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今早我还跟人家老板娘在街上碰面了,你看你这搞得,我去给你弄个大花轿躲起来得了。”祝骁刚刚笑完人,裴居堂一家就到了,他们开车来的,这点距离也用不上开车,不过看他们从车上搬下来的东西属实不少,是得开车代步。
一家三口笑呵呵的同等在门口的一众人都问了好,何权青过去帮忙提东西让大伙拿进去。
师父晚到了一点,他到时老裴夫妇已经进门了。
两方长辈握了个手,何师父笑笑恭迎说:“人来就行,还带什么东西,裴老板破费了。”
这时祝骁特没见眼见力,但又明显是故意的说:“哎呀师父,你现在该叫裴老板亲家了。”
何权青一听,腿软得差点跪地。
“改口好。”老裴笑着同何师父握了手,“是该改口,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