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桥下by逐柳天司
逐柳天司  发于:2025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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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桃于是把他招呼到了餐桌前,又说裴居堂准备起床了,让他先吃着等。
何权青看东西都给他端过来了,他就这么好像也挺不礼貌的,只能按照杨桃意思做了。
“你们今天这是准备上哪去啊?”杨桃自己也吃,没让对方一个人吃。
“也没去哪,就是去我上班的地方看看。”何权青说得很镇静,实则每一个字都有过千番考虑才敢说出口的。
杨桃说话很温柔,脸上总是挂着各种笑,开心的或者打心底洋溢出来的幸福笑,何权青觉得很亲切,聊几句下来他也没那么紧张了。
虽然他并不知道杨桃心里对他、对他们的关系是什么样的看法,但何权青感觉得到,对方作为一个母亲,已经在竭力一切维护自己的孩子了,杨桃或许对他有千种不满意,但她始终给自己留着面子,绝不说一点让裴居堂伤心的话。
如果下辈子他可以有妈妈的话,何权青也想有杨桃这样的妈妈。
“我都听说了,前几天我坐车应该路过你公司门口,就是门口种有三角梅是不是?”
“应该是的,是二号路段17号门。”何权青回话,“您下次路过的话,可以赏脸进来坐坐。”
“下次路过了一定。”杨桃说完,又重新问了一遍何权青的总部地址。
何权青交代了详细地址,接着杨桃不太好意思的笑笑,就问:“听说果果他爸前天晚上在你那里落脚休息了,没有麻烦到你吧?”
“没有没有!”何权青连忙解释,“裴叔能赏脸是我的荣幸,更何况他还教了我挺多东西的。”
杨桃哦哦一声,又再确认一遍:“是整晚都在你那里吗,没去其他地方?”
“没有,裴叔休息到第二天早上才走的。”
“他一个人?”
“嗯!”何权青感觉自己好像也有一点自作多情了,好像后面聊了这么多,其实就为问这件事而已。
杨桃也不太好意思问下去了,看得出来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他们两人快吃完早餐了裴居堂才懒洋洋的下楼来,他看到何权青已经坐在自个家里了,先是如临大敌在屋里扫了一圈,没有发现老裴的影子后,才确信眼下的和平是一个真命题。
“起不来还叫人家那么早来等你,都多大了还这么懒。”杨桃边说边回到灶台前又给儿子单独准备早饭。
“人家乐意等还不准我懒?”裴居堂理直气壮,说完又问桌子对面的人:“你说你愿不愿意?”
何权青点点头,不太有胆量的说了个实话“愿意”。
裴居堂这早餐吃到差不多十点半才吃完,过后他又耽误了一会时间,两人快中午了才出发去的县城。
今天虽然是周末,但他的总部里却已经有人来上班,因为职称评审工作有时间限制,所以这个业务岗位很难保证每周都能双休。
何权青带着裴居堂先是到职称办公室转了转,他看了看已经完成的订单,又问员工还有多少没动的以及失效的。
从办公室里出来后,裴居堂便马上问说:“这个业务怎么还有反过来赔钱给客户的?”
“这个业务不一样,因为职称评审它不是一个一做就能通过的业务,我们虽然只负责帮客户做材料提交到县里的职改办,但是如果市里的职改办再退回来,那就是初审失败了,一次两次都错报送材料成功的话,其实也就是浪费到了客户今年的评审机会,所以不走赔的话,这个业务没办法做出品牌效应。”
“那一个客户收多少,赔多少?我刚刚看他们的登记本,怎么感觉赔了不少?”
“收多少要看是什么等级的,评初级和中级的话,一单代申费是1500,副高级和正高是2000,材料报送失败被退回来的话是双倍赔,报送成功但是评审没过只赔一半。”
裴居堂听着怪心疼钱的,“那你们的业务通过率高吗?”
“一半一半吧。”何权青也有点愁,“都是因人而异,有些员工做材料没那么细心经常出错,有些客户材料提供不齐全只能硬做,报送失败都是常有的。”
“那你现在赔多少了?”
“……”何权青心里算了算,“三个礼拜赔了三万多吧,等到年底评审结果出来,估计还要再赔个几万。”
裴居堂心里那叫一个滴血啊啊,“怎么感觉收入和赔出不成正比呢?”
“目前是这样的,主要是这个业务我也是第一次尝试,熟悉起来了明年可能会好一点。”
“没事,慢慢做,等我以后到要评职称的时候你可要给我一次过啊。”裴居堂安慰对方说。
何权青点头,“到时候我亲自给你做。”
“哟,你真会做?”
裴居堂刚刚也看了一下评审管理系统的页面,其中要填的信息和攥写的材料还挺复杂的,感觉肚子里没点墨水还真写不出名堂来。
“现在不会,但是等你需要的时候,我肯定都会了。”何权青说得确有其事一样,“我也会进步的。”
接着何权青又领着人去看了技能培训教室和食堂,最后才带人上的办公室。
裴居堂到对方的办公桌前坐下,他拿起桌上二人的合照看了一眼又放下,然后才拿起那副全家福看。
“这个人就是你四哥?”
“嗯。”
“那我昨晚好像没看到他啊。”
“他回部队了,师父和三哥跟他在一起。”何权青自己补充说,“四哥是我的股东,年底我还要给分红给四哥三哥,所以今年账上没办法拿出那么多钱。”
“要分多少?”
“百分之十吧,最少……也要十几万吧。”
裴居堂心血都快滴干了,他以前真没觉得几万几万十几万是多大的钱,现在不行了,何权青哪怕是买瓶水多付了五毛钱他都觉得心疼。
何权青又拿出他自己手写的一本账本出来给对方过目,好像很急着证明他有在努力了一样。
如果是传统正规的账本,裴居堂还真看不懂,但是这手写的账本就是流水账,审阅起来就像看购物记录差不多,他看着上面一笔笔大几万十几万的采购支出,以及零零碎碎几百几千的收入细则,越看越觉得这钱真不是一般的难挣。
“等一下,怎么这里,这个季度怎么要交这么多税,你这个不是对接了那个就业扶持项目了,这个好像可以申报一部分免征税退回吧?”
“是吗?”何权青问。
“是啊,你这个是有一部分免征税的,不应该交这么多啊。”裴居堂拿笔画了个圈,“就是这条,等到明天税务局上班了,你就去要清楚,最好是能退回来最好。”
何权青没有怀疑一点,“那我明天就去看。”
看完账本,裴居堂又审阅起他桌上的文件,何权青就在旁边站着随时接受对方的调查一样。
看着审着,裴居堂又开始查何权青的手机,他只查信息和通话,企鹅号不用查,因为这软件有关联功能,他可以看到对方的一切消息。
不过何权青的企鹅号里除了几个师兄也没别人了,一开始乃至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只有裴居堂一个好友,那时候好友列表还没有别人,何权青一直用他俩的照片做头像,签名条上一直挂着老土无比的“我想你”三个字,后面他有了其他好友,才不得不撤下来换成了一个apple单词。
查完工作机又查生活机,裴居堂什么也没查到但是一点也不妨碍他疑神疑鬼,虽然他知道不会有,但是他就乐意看对方急着证明自己清白的样子。
裴居堂正在被压在办公桌上亲得火热,突然有人就敲了门,两人急忙正回身穿好衣服,等到空气里的情动都淡了以后,何权青才让人进来。
来人是一个员工,他将一份打包盒放到桌上,又解释说:“老板,我订了午饭,顺便帮您也订了一份。”
“食堂今天没上班?”何权青摸摸还在发热的脑袋问。
“是啊,今天周末,食堂也休息呀。”
“哦,哦,我忘了。”何权青咳了咳,“那其他人吃了没有?”
员工说不知道,“他们可能自己订吧。”
“这样,那你去帮他们订吧,过会找财务报销就行。”何权青说,“另外我这份多少,我直接给你报了。”
“不用,我看您回来了就特意给您订的。”
何权青偷偷瞄了坐在办公椅上的裴居堂一眼,又说:“不用你特意破费,那你去找财务一起报吧,另外,帮……老板娘也订一份过来。”
员工啊了一声,“老板娘在哪。”
何权青也不知道说老板娘不合适,但是他确实找不到其他称呼了,“近在眼前。”
员工有点懵,“那,那我去订吧……”
等人出去了,裴居堂立马拿起椅子上的靠垫枕朝何权青砸去:“这人是你什么员工?”
“就,秘书啊。”
“今天周末不上班,人家怎么会来上班?”
何权青闭着眼杵在原地给对方揍,“他也是职称办公室的组长,就也加班啊。”
“平常你俩一个办公室?”
“平常不会,他在职称办公室,我只有需要写材料文件那些才叫他过来。”
“平常不会,那不平常的时候呢?”
“没有不平常的时候,都是平常的日子。”何权青说,“你和你妈好像。”
“像你个头。”裴居堂把枕头放回去,心里解气了但还是想要找茬,“你不会背着我搞外遇吧?”
“我没有啊!”何权青又倏尔激动说,“你怎么诬赖我。”
“难说,不是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
“这是乱说,反正我不是。”何权青底气怪足的,“而且我的钱都是给你的,要变坏……也是你先变坏。”
裴居堂被对方这举一反三逗到了,他强忍住开心,又继续找事:“那你又说有老板娘,老板娘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何权青紧张的表情慢慢松懈下来,他笑笑把人重新抱回办公桌上坐着,自己又坐到椅子上,他托住对方的腰,将脸埋进面前人的小腹里,闷闷道:“老板娘在欺负人。”

第79章 一人一本
晚上裴居堂没回去,就在何权青这里睡了一宿,老裴意见还挺大,硬说他恨嫁,他承认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周一了,裴居堂感觉天才刚刚亮,何权青就起床去忙活了。
差不多上午十点这样,裴居堂也睡不着了,倒也不是不困了,而是外面有点吵而已。
他起床出去看了看,原来是有相关部门来做消防培训和演练,何权青看他醒了,又带他去食堂找吃的。
下午他们一起去了税务局,晚上又换了酒店睡,二人一起过了挺愉快的两天后,裴居堂又回镇里住了两天陪家里老人和父母,然后就回北京去了。
杨桃让他留在家备考就行,这样一来也好照顾他,裴居堂拒绝了,他觉得自己不够自律,只有待在学习磁场足够强的地方才能把所有生活琐碎抛在身后。
杨桃又说自己直接跟他回北京陪考,裴居堂也不答应,相较于高中时过分想依赖父母照顾的心情,这几年的大学生活下来,让他更加享受孤军奋战的生活,这让他有一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决绝感。
而且他的生活起居也不怎么讲究,吃的他和几家餐馆订了一整个季度的餐,每天都准时准点有人送饭过来,这还更省时省事。
回到北京以后,裴居堂就把电脑网线拔了,也断了家里的无线网,除了必要的报备和定期的问候,他基本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联络家人还有和何权青的日常闲聊上,唯一联络比较频繁的就是他的毕业论文导师。
大四秋季学期正式开学以后,裴居堂就马上响应学校要求,在最快时间内找到了实习单位,并且一边实习一边复习,还有准备毕业论文,学校对于要考研的应届毕业生实习周期不长,裴居堂在融媒体中心的实习结束以后,他就马不停蹄的垂直进入闭关复习了。
很快国庆就来了,这几天还是裴居堂和何权青在一起一周年的日子,所以何权青才敢北上来占用对方两天时间。
裴居堂现在已经不去图书馆复习了,他几乎是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做题,一堆又一堆乱糟糟的卷子题本都摞在了桌椅旁边。
何权青一下飞机就直奔裴居堂的房子,屁股还没坐热就起来给屋子做了个大扫除,又重新去买了床套被套换上,吃的喝的都塞满冰箱仓柜,裴居堂原本一直觉得家里还挺干净的,对方这么一收拾,他才感觉到原来屋里积了那么多灰。
第一天晚上两人挺火热的,毕竟也有快两个月没见了,电话也打得很少,何权青只能在方方正正的短信文字里读取和幻想裴居堂的脸和声音,终于能摸到看到了,他很难还有什么定力。
裴居堂也短暂的给身体放了个假,虽然过程犹如被火车狂碾,一节连着一节不带停的,但事后效果还挺不错的,比如他已经很久不能昏沉踏实的睡一觉了。
第二天上午他们出去走了走,去的地坛公园散步,他们碰到有一狮队在排练节目,二人在一旁看了挺久。
后面因为一些机缘巧合,他们又跟组织者搭上了话,对方自称是一名高校教师,三人畅聊了一番对南北狮派的见解,何权青还以身示范了南狮的表演风格。
随后这个老教师说他正在做一个两派系的研究课题,也挂职在某文化领事馆有做项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加入,尤其是何权青愿不愿意做派系文化研究代表,他正在找一个合适的年轻人。
谈到这里,裴居堂立马戒备了起来,她感觉不该有这么巧合的事吧,于是选择了拒绝,也就不当回事的直接离开了。
傍晚他们又去商场逛了逛,要换季了,裴居堂得给何权青添点秋冬衣物,要是让对方自己买,就知道净买一些穿了一百年的款式。
何权青是第二天中午走,所以这晚两人来了一次睡前长谈。
何权青说自己年初跟上面申请的帮扶项目款已经到账了,是可以拿出来的活款,他初步算了一下接下来几个月要扣去的人工水电工勤费还有各种业务费以后,再加上这笔项目款,已经能勉勉强强够到房子的落地价了。
裴居堂心挺急的,他就说等选调和研究生考试结果出来以后,两人马上去跟老裴盖章,明年开始就光明正大在一起。
“那,那要等到明年的话……”何权青把手从对方背上拿下来,“这个别人问我,我怎么说呢。”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何权青看了看自己中指上的戒指,他还没有很习惯手上套这么一个东西,这是裴居堂今天给他买的,说是对方未来几个月都没空去查他的岗,让他自觉一点。
“我说我明年结婚,这样可以吗。”何权青问。
裴居堂想了想,“可以。”
何权青回去以后,裴居堂的心思也马上收了起来,同时选调报名和研究生报名节点也到了,报名成功后他的生活里更是连基本的适当劳逸结合也舍弃了。
得到参加选调的名额是他花了三年时间争取来的,他一点也不想错失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然而紧张的复习很快就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失眠和过度的亢奋。
裴居堂每天两三点才睡,但是五点钟就醒了,一开始他醒得早还有多的时间去复习,后面休息不足带来的强烈心悸和胸闷让他难受了好几天,他就不得不服用褪黑素调节了一段时间的睡眠。
天渐渐冷下来以后,裴居堂的睡眠问题才好转一点,但他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可能是太缺乏户外运动了,裴居堂又强迫自己在冬日里坚持了几天晨练。
长时间的握笔和坐姿保持让裴居堂还患上了轻微的颈椎病和腱鞘炎,他有一阵子睡觉哪哪都疼,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
有过来经历的学长告诉他笔试没他想象中那么难的,就他这样肯定能进面试,让他不要太紧张。
裴居堂知道自己紧张过度了,但他要是往外面走走,就会发现像他这样紧张过度的人一抓一大把,他还算不上最努力的那一个,况且笔试分占比一半,他不想踩线进面而已。
老裴和杨桃没忍住擅作主张来看了他一次,然后就把他先骂了一上午,又心疼了一整个下午,裴居堂这时候已经瘦了十来斤,原本气血红润的脸上现在只有疲惫不堪的青气。
“都怪你!非要孩子什么往高处走,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不考他就过不好了吗!”杨桃不舍得说孩子,只能把责任往老裴身上推。
老裴不敢反驳,因为他也没想到裴居堂能拼命成这样,他一直觉得自己儿子聪明机灵,不是崇尚死学习那一套的人,但就眼下来看还是太超出他的预想了。
这次以后杨桃就没回去了,她一直陪到裴居堂笔试为止,选调的笔试要比国考还要研究生考试早一点。
整次笔试下来裴居堂感觉还算良好,他心里的底还是很足的,但这也仅仅是一个节点的结束,他压根就没有时间去复盘就要忙其他的备考了。
研究生笔试的时候何权青来了,他也把裴居堂说了一顿,又把他藏在抽屉里的褪黑素和抗压药都没收了。
裴居堂去笔试回来终于痛快的哭了一顿,他都不能想象一个人在这漫长的一生里,仅仅会因为几场考试而痛哭。
“你知道很多人,尤其是是年轻人,为什么那么容易走上绝路吗。”哭完了,裴居堂突然有感而发,就问身边人说。
“为什么。”何权青有自己的答案,但是他知道这时候不是自己该表达的时间,而是对方正是需要倾诉的时候。
“因为一个人,在还没有获得足够有份量的人生成就的时候,精神和物质都是虚空的,整个人就像薄薄的空壳一样,是经不起刺激和打击,想不开是很正常的。”裴居堂望着天花板喃喃道。
“而且你不要笑话我哭,我只是在实现自己个人价值和获取人生成就而已。”裴居堂又补充。
因为裴居堂参加的是中Yang今年特设的区级选调类,对招范围缩小后所以成绩出来还挺快,皇天不负有心人,裴居堂顺利进面了。
进面以后又开始为面试做准备,裴居堂刚刚调整好的身心和生活又开始崩紧了起来。
后海已经结冰了,裴居堂和何权青约定等到面试通过了,他们就一起去滑冰。
留给面试的准备周期并不长,就三个星期多一点,面试时间是在元旦后几天,这是裴居堂第一次觉得一年可以过得这么快。
面试的复习工作比笔试更加折磨人,裴居堂不得不找了个很严厉但很有经验的教培老师一对一指导他的面试复习。
只是两周而已,裴居堂已经生理性反胃这种学习了,这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然不是彻头彻尾的学习精锐,但是这个老师也告诉他:“你觉得痛苦了,不是代表你能力有限,而是你有了突破自我极限的情绪准备。”
终于熬到面试节点,裴居堂也终于舍得放过自己,让自己休息了一天,身体得到合理的歇气以后,裴居堂的信心才慢慢鲜活起来。
面试这天,裴居堂觉得自己的精神面貌还是不错的,去面试考点的路上,他还拍了一张自己的正装照发给何权青,何权青给他回了一个“裴局长早上好[龇牙]”。
这是之前何权青去学校找他,偶然在他舍友口中听到的,起初是因为裴居堂有参加选调的意向,再加上他的绩点很突出,舍友们都觉得他能稳过选调的,羡慕恭喜中就调侃他为局长。
何权青还听不出来那是调侃的意思,还问他以后要去哪个局,裴居堂也逗他,说只要够厉害够努力,以后想去哪个局就去哪个局。
“那民政局可以吗。”何权青当时问他。
裴居堂继续逗他说应该可以的,又说就算他能去民政局当局长那也不能篡改我国婚姻法,也不能让两个男的结婚。
何权青当然知道不能,但他又问:“那你背地里可不可以给我们拿一个结婚本,我们自己手写登记,只在私底下自己偷偷看行吗。”
“行啊,我们一人一本。”
“这怎么行,这种是违纪的,你以后要为社会服务的话,是不能枉私徇法的。”何权青又突然警醒说。
“我知道啊,但是我不能说两句让你开心吗。”
何权青这才听出来是在逗他,他害羞笑笑,又继续开玩笑说能不能给三哥四哥拿一本,裴居堂说可以为他冒一次险,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想到这事裴居堂心情好了不少,进考点时也是自带春风的。
裴居堂第一次参加这么正规的面试,但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准确时间,他只说在过年之前,没说是这几天,因为他比较偏向事以密成这个观点。
尽管他这个岗位是进三招一岗,但是整个面试流程还是拖到了中午才结束,面试结果将于下午才放榜出来,他不能离开考点,午饭也是在考点里吃的。
面试分数到底是高是低,裴居堂心里也没底,虽然他已经知道分数是多少了,但是他不知道其他两个对手的分数,从考场出来后他就没碰到过那两个人,如果碰到的话,或许他们可以提前合计一下,也算能提前知道结果了。
终于等到公示成绩的时间,裴居堂也见到了另外两位同岗位对手,他看那两人已经在那里看着了,他就先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等他们看完了自己才过去的。
裴居堂走到公示栏前的每一步脚都软的,甚至视野都是模糊的,但是当他看到公告结果上的分数以及排名时,他的眼睛瞪大了。
看到自己排名第二那一刻,裴居堂的心好像被撞了一下,像寺庙里的钟一样,沉沉的,重重的,里面回荡的全是难以置信的声音。
怎么办。
他落选了。
他后退了两步,退到人群之外,有些反应不过来,旁边来人了拍了他肩膀两下他才缓过神。
“哦,是你。”裴居堂转脸一看,发现是同岗位的对手之一。
“你是第二88分吧,我是第三86.8那个。”对手惨笑说,“我问过那个第一了,他笔试比我还低两分呢,你笔试多少。”
因为最终录取分数是笔试面试分数各取50%的总和,所以考生面试前一般不会透露自己的笔试分数,但是考完已经不重要了,裴居堂也就如实说了自己的笔试分数。
对手大喊了一声我靠,又崩溃抱头:“那你比我笔试还要高两分,你是笔试第一啊,我们竟然被第三面试翻盘了。”
裴居堂又是愣愣的一阵失神,过了四五秒钟,他脸上浮出前二十多年从未有过的失意和失败,心如死灰淡淡的吐出一句:“是啊。”

裴居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考点的。
这天冷得不行,虽然太阳是挂在天上,但哪哪都是冻的,他早上来面试时还在正装外套了一件挺宽大的羽绒服,不过后面衣服放哪了他也忘记了,直到他感觉到彻头彻尾的身冷心寒以后才想起来。
裴居堂是开车过来的,但这会儿哪哪都堵车,他坐在车里,看着前面一动不动的车流,更是感觉堵到了心里。
把车开到停车场以后,裴居堂迟迟没有下车,他忍不住经不住去复盘去回想今天自己的表现,怎么能在笔试领先四分的情况下被翻盘了,他到底差在哪,是有多差才能被翻盘。
将近四年的磨一剑,就磨出了一把钝刀。
裴居堂在车里一直坐到凌晨,坐到腰酸背痛头昏脑胀,坐到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他才认命一样下车返回家去。
结果一进家,他更是没忍住放声大哭出来,裴居堂人靠在门背后,身体一点一点下滑跌坐在地,他一边哭一边觉得这没什么可哭的,可他又无法释怀这是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追逐的结果。
裴居堂一点都不敢去计算他在这件事里花了多少精力,消耗了多时间和情绪,他甚至很久很久都没有好好过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了。
甚至何权青都达成他很难完成的目标,他却落选了,他失败了,他也失约了。
想到这个人,巨大的落差和失意更是压得裴居堂喘不过气,甚至短时间内他都不想也不敢见到这个人了。
好在没什么人知道他今天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用去应付那些糟心的关心。
幸好有事密以成的准备,他现在才有事败无迹的短暂轻松。
裴居堂是后半夜才敢开的手机,手机里除了一些关心信息以外什么也没有,与此同时他也还没有做好把这件事宣告出去的准备,整件事里,他错就错在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连着两天,裴居堂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重新给电脑接回了网线,不分昼夜的玩了个两天两夜,终于把身体玩透支玩空了以后,裴居堂才终于昏头睡着。
断断续续的长睡一天两夜以后,裴居堂才恢复一点活气,也重新把灵魂塞回了躯壳里,但他依旧没有跟家人恋人提起这件事。
哪怕已经过了好几天,落选这件事仍是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他知道这刺很小,在这世事无常的一辈子里就是很小,但他一想起来还是觉得很疼,扎得他特别特别疼。
在家里又消磨了一天以后,裴居堂出去走了两天,然后马不停蹄的开始为新年后的京选和其他地区选调做准备,虽然他对其他选择都没那么多热情和执着就是了。
差不多是距离过年还有十天这样,老裴终于给他来了电话,问他这两天是不是要到选调的面试时间了。
裴居堂握着电话,表情已是平淡如水,他风轻云淡说:“已经面试过了。”
“结果怎么样?”
“……”裴居堂怔怔盯着面前的台灯看,仍是口气平平的说:“没考上,落选了。”
“有递补的可能吗?”
“应该没有。”裴居堂想不到那个总分第一有什么放弃理由和可能。
老裴那边也安静了一会儿,约莫过了三五秒钟这样,他才说:“第一次考,考不上很正常,多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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