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虞美人打退后,空中飘过来一层孢子——蕨类的种子。
虞美人把它们全部吃进空间里。
乌珩回营地时,一只手拎一小兜子白条鱼,一只手拎着一捆嫩生生的蕨菜。
“呀,你抓的吗?这里还有鱼,没有变异吗?”阮丝莲惊喜道。
“变异了。”但乌珩把大的都自己吃了,小白条也不是真的小,都没有低于十公分的。
阮丝莲笑眯眯的,“稍微煎一下,煮汤好吗?”
乌珩点点头。
乌芷推着一辆自行车走在路上,她头发已经全被汗水打湿,身上的衣裳是短袖和短裙,皮肤被晒得火红,她间断性地耳鸣,机械地往云岭的方向走。
身后传来引擎声。
伴随的还有熟悉的吆喝声。
“小妹妹,去哪儿啊?来,上车,我们捎你一段。”
她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
“喂!”
车直接在她旁边停了,下来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就要拉她上车。
“别碰我。”她喊了一声。
她长得可爱娇俏,哪怕乱吼乱叫,也没人害怕她,反而更是觉得好笑。
“这样,我们每人给你一块饼干,或者一口水喝,你陪我们一人一天,怎么样?考虑一下?”
“怎么陪?”
面前的人和车里的人都狎笑起来。
“这么陪吗?”乌芷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冰刃,前后直接捅穿了两个男人的腹部。
她一肚子戾气像是终于有了泄口,冰刃在两人肚子里化成冰爪,她朝外一拽,噗呲噗呲,两人的肚子就空瘪了下去,地上两大滩内脏。
“我擦异能者!”车内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给我……呃!”鲜血从他喉间喷溅出来,挡风玻璃一片鲜红。
乌芷把车内的人锤得稀巴烂,坐在如同血洗过后的后座发愣,她几乎坐了快两个小时,车内的气味都开始发臭,她才有所动作。
她先是看着身上的血,然后在车里快速翻找到了干净的衣裳换上,把能用得上的物资都打包扔上了自行车的后座,接着把车和尸体全部抛进了河道。
与她不同。
开饭的时候,X就翘着嘴巴回了家。
阮丝莲在它面前放了一只碗,大家都知道它一直在四周转悠,肉给它留了一大块,还留了几条鱼。
“X,你跟乌珩吵架了?”沈平安看它吃东西都背对着乌珩,怎么好意思的。
X饿得只顾狼吞虎咽。
乌珩也不理睬它。
梅思达端着一小碗肉坐在不远处,乌珩没有说给他饭吃,但看见阮丝莲给他了他碗筷,少年也没有说什么。
他边吃边观察着这支奇怪的队伍,看起来都是高中生,还有一只鸟,但是他们身上没有如今随处可见的失序感,就好像还是活在末世以前一样。
乌珩餐前把自己垫到了七八分饱,他很快吃完,走到溪流边漱口。
X也跟过来了,喝了几口水之后,在他对面挺着肚子走来走去。
乌珩没看他,而是掬着一捧水,小心地淋在了头上的花苞中间。
一不小心淋多了,冰凉的溪水顺着他的脸淌下来。
X在对面张开翅膀,咕咕嘎嘎唧唧张着嘴幸灾乐祸。
乌珩直接给它浇了一捧水过去。
除了洗澡,X最讨厌水弄在羽毛上,它气得到处跳,把水抖干净后,被乌珩眼疾手快一把抓到手中。
“下不为例。”乌珩眼睫湿亮,语气也冷淡。
X就知道乌珩会认错,它咕咕两声,从乌珩怀中挤出来,得意洋洋地飞来飞去。
他们准备继续上路。
“小芷一直没跟上来。”阮丝莲朝密林之中看去。
乌珩坐上副驾驶,他扣上安全带,“走吧。”
重新出发后,乌珩想起了小时候。
乌世明和曾丽珂不像其他的父母,会背着乌芷打他。相反,他们总是会让乌芷不小心看见,然后乌芷就会痛哭,去哀求他们不要打哥哥。
每每在这种时候之后,乌世明就会对他好一阵子,周而复始。
他很清楚自己对乌芷的重要性。
他也清楚,他刻意的无视,导致她的不安和疯狂,都源于他心里那块阴暗潮湿的角落。
不管是乌世明还是乌芷,他们都已经无法成为养分。
一切都到此为止。
天空中的一架直升机,机舱内的人全程趴在窗户上看着下面,表情几乎全程保持震惊。
城市几乎全部倾覆,不止因为地震,还有气候、丧尸……人类活动的空间被挤压掉仅剩三分之一还不到。
“我们的家园怎么变成这样了?”
“如果不着手清理,以后只会越来越糟糕。”生姜躺在后面的一张床上,“还是小谢有牌面,上校都舍得给咱们派直升机了,平时都只有专家才有这个待遇。”
“忘了,我们飞机上好像是有专家。”生姜不好意思地对前面的叶教授一笑。
谢崇宜手中翻着京州那边整理出来的新生物肩章,淡淡道:“我不是特权主义,不要拉我下水。”
他扶着椅背,走到叶教授旁边坐了下来,倨傲的模样敛起不少,“叶教授,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叶教授:“可以,你说说看。”
男生托着腮,若有所思,“如果一株虞美人说要把他开的花送给我,那他是不是喜欢我?”
“……”叶教授戴上了自己的圆眼镜,仔细地观察着旁边男生的面貌,听说是一名上校的儿子,长得确实是好,他心中惋惜了好一阵后,问,“你是不是有精神病?”
“我所说的虞美人,他是人。”换成飞机上的其他人说自己是精神病,谢崇宜早已经把人从飞机上丢下去了。
叶教授一听,将谢崇宜看得更仔细,“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妄想症状?末世之前还是之后?如果是之后,可以考虑是不是受了变异植物的精神攻击?”
“精神攻击?”谢崇宜垂眼,笑意从微挑的眼梢流泻而出,“算是吧。”
“那就对了,”叶教授深以为然,“许多本身就具有药用价值的植物在变异之后,作用浓度过高,哪怕它处于无意识状态,也有概率对过路人造成明显的影响。”
“我看你眼神还还清明,影响可能是暂时的,到了京州,你找专科人士再给你细看,我本人主攻的方向是植物学,医学方面未有多少涉及。”
谢崇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如果一个植物共生体,他是人,但是他开花了,他要把他的花送给我,代表了什么?”
叶教授这时候才正色,但也没特别正——不管是什么类型的精神疾病,刺激对方都不算是利己利他的正向手段。
“哦?这类情况我还未曾遇到过,就目前我得到并且整理过后的数据来看,还没有植物共生体坚持到开花这一阶段,如果植物共生体真的出现了你所说的行为,那么也不可能是植物自我意识的催发,该行为大抵就是作为植物宿主的人类本身朝你做出的。”
“大概人与人之间的日常行为,爱人、亲人、朋友,哪怕是路人,都可以互相赠花,不用想太多。”叶教授说完,便埋头继续去研究手中的数据。
爱人?亲人?朋友?路人?一个不如一个。
谢崇宜朝柔软的椅背里深陷进去,他看着窗外白晃晃的云层,乌珩的脸从清晰转为模糊,云层蒙上暗沉血色。
“小谢!”生姜最先发现谢崇宜的异常,他翻身从单人床上坐起,手中攥着一支针剂就朝前面奔去。
但来不及了。
砰!哗啦!
直升机的舱壁被一只通体漆黑的触角直接刺穿,巨大的气流窜进机舱内,机舱里顿时人仰马翻。
生姜被气流顶飞出去,他手臂接住飞起来的薛屺,将他丢给薛慎,看向窦露,“保护叶教授!”
叶教授挨着谢崇宜,遭受到的震荡反而最小,他扶住眼镜腿和座椅扶手,还往近了凑,只见谢崇宜的右眼眼周几只虫镰从里伸了出来,羽毛一样的触角轻柔婉约的晃动,另一只完好的红瞳,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靠近的人类。
“你这个,你这,”叶教授激动起来,“你先别动,我采个样,你这品种我那老同学想必都没见过。”老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枚拳头大的相机,对准了谢崇宜。
“咔嚓”
谢崇宜眯了一下眼睛。
一只红瞳在叶教授头顶显出,但他还全然不知,瞳孔如流云旋转,虫足率先探出一对,接着才是头颅,它的下颚兴奋地震颤着。
吴典一把便捞走了叶教授,哐当一声,将谢崇宜重重撞击在舱壁上,“针给我。”
生姜把针剂丢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一只虫子从谢崇宜眼中跃出,一口就咬在了吴典的脸上。
吴典只是微微皱眉,手中毫不犹豫,针管刺穿谢崇宜颈部皮肤,他按下注射器,直至针管内的药剂一滴不剩。
瞳孔、虫足都缓缓收了回去,生姜用异能封住舱壁上的窟窿,呼呼风声消失殆尽,驾驶员在前面高声问:“后边发生什么了?!”
“没事。”吴典收了针剂,把半昏迷的谢崇宜安置回座位上,跟叶教授互换了位置。
机舱里摔得七荤八素的众人慢慢回神归位,将地上四散的文件和杂物也全部拾了起来。
薛慎把薛屺放到窦露旁边,弯腰捡起了一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滚过来的针套,他将针套捏进掌心,朝吴典走过去。
“老谢怎么回事?”
“跟你们无关。”吴典给谢崇宜系好安全带。
“怎么会跟我们无关呢?我们是兄弟啊。”薛屺苍白着一张脸,他以前在昆虫馆兼职,见过不知道多少虫子,但刚刚那样的,他从未见过。
生姜靠坐在一张茶几上,一哂,“反正小谢活不了多久就是了,这个世界变得越美好,他的状态就会越糟糕。”
“你们只需要珍惜眼下,其他的别问,也别管,你们也管不了。”
窦露张了张嘴,不可置信,“怎么可能?班长可是双系异能……”
“没有人会同时拥有两种异能,心脏会直接爆掉的。”
“那班长……”
“他骗你们的,他的异能就是空间系,没有别的,另一种不是异能,是本身就存在于他体内的能量,这点我、吴典和小谢一样,但不一样的是,我没有异能。”生姜耐心地解释着,在看见少女的眼泪后,他叹了口气,“现在哭是不是有点早了?”
“为什么会这样?”薛慎问道。
“如果说我们所有人体内的能量都是正向的话,那么小谢体内就是负向能量,末世爆发出的能量含带的杂质,也就是暗物质、污染源,我们将它命名为病毒。”
“我们清除不了它,而小谢恰好又是它的本体,它吸收的能量杂质越多,小谢也会越强大,但是小谢一定会在未来某一天,被它占据身体。”
“寄生?”薛慎沉声问。
“不,不是寄生,他们是一体的,嗯……相当于双重人格,你们可以这么理解。”
“那岂不是就不会死了?”窦露觉得,只要不死就行,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不,小谢才是主导这具身体的人,如果他的意识消失了,那污染物也活不了几天,”生姜说着,嘴角忽然怪异地弯了一下,“所以,极个别人一直很希望小谢在清理掉所有污染源后自我了结,以绝后患。”
“我草!”窦露一下站了起来,又被直升机震得坐了回去,她又站起来,“你们黑社会啊!”
生姜无奈道:“这项提议连初审都没过,无一人赞成。”
谢崇宜已经彻底昏迷过去了,生姜看了他一会儿之后,微微朝后面的众人倾腰,“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希望你们不要去跟小谢谈论这件事,他不爱听。”
“还有一点就是,希望大家可以跟我一起撮合小谢和你们那位名叫乌珩的同学,拜托了。”
窦露一头雾水,好奇怪的请求,她问道:“为什么要撮合?”
薛屺也说:“他们关系本来就很好,不需要撮合。”
生姜恼火地“嘶”了一声。
“好的。”薛慎的声音从最后面传来。
生姜与男生撞上目光,同时知道了彼此都是明白人,两人相视一笑。
吉普车无法再往前行驶,几人下了车,看着幽深到发黑的丛林。
沈平安将轮胎牢牢固定,藤蔓担任看家护院的任务。
“进去大概还有多远?”梅思达问道。
三人在前面回头,无言地注视着梅思达。
梅思达顿觉自己不该问,“对不起,忘了你们是外地人,我才是本地人。”
“那进去大概还有多远?”
“……”沈平安估计着,“二十公里左右。”
“那我们需要带上一些食物和水。”阮丝莲返回去,从后备箱里找出几只昨天晚上买的帆布口袋,给里面各装上了水和一些干粮,“我们一人背一个。”
背上行李,各自拿上称手的武器,一头扎进了密林之中。
林中宛如天黑时光,苔藓泛滥着星星点点的水光,溪流声不绝于耳。
“注意脚下,这些苔藓吸饱了水,踩上去容易滑倒。”沈平安跟后面的人说。
“滑滑滑。”X蹲在他的头上仿声。
“你们以前到这种地方来过吗?”梅思达问道。
“我很少出去旅游。”沈平安说,“家里有老人,离不开人,不过云岭很出名,我在纪录片里看过。”
“我也没有来云岭玩过,我以前喜欢去迪士尼那些地方,顶多再去海滨城市走一走。”阮丝莲说。
乌珩落后他们很远,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没有闲聊的心情,在一处好几道溪流汇成的水塘边上蹲了下来。
他把细白的手臂伸进了水塘,水凉得惊人,指腹旁一抹湿滑擦过,他反手便握住。
一条黑色的水蛇,它被握住七寸,身躯有力地缠住人类的手腕和臂膀,蛇信子直往乌珩脸上舔。
乌珩舔了舔唇瓣,张口。
阮丝莲回头看时,乌珩正将蛇尾巴像扔妙脆角一样扔进嘴里,她闭了闭眼,佯装没看见。
她没想到X也跟她一样瞪着眼睛看着后面。
“别害怕,阿珩他……”阮丝莲正想要安抚这只仿佛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偷吃!”X怒不可遏地叫喊。
少年在水塘边起身,他腿长,比之前还长高了不少,用亭亭玉立形容也不为过,几步边跨到了他们身后。
“这里的水质比外面的好,食物的味道也更好,可能是跟他说的石核有关。”
沈平安闻言,蹲下来捧了水喂了一口到嘴里,“有甜味。”
阮丝莲也想试一下,但被沈平安制止了,“我跟乌珩体质特殊,你当心寄生虫。”
X管他那么多,还在长着翅膀大喊偷吃。
“它竟能将这几十里地都滋养着,所以那石核当中或许真的藏着我们都难以招架住的能量。”
阮丝莲想了想,说:“既然能滋养树林和溪水,就说明它不是有害的,它对我们有利。”
“取得它,异能说不定会有一个超乎寻常的提升。”梅思达说,“难怪基地里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到这里来,我们基地的负责人还三令五申,不许把这里的秘密说出去。”
“不许说?”
“嗯嗯,不许说,不过不是因为什么好东西要自己藏着这样的原因,负责人是担心外地人跑进来乱扔垃圾乱砍乱伐乱挖,破坏云岭的生态环境。”
“……好吧。”
“很棒。”阮丝莲朝梅思达竖了竖大拇指。
继续行进。
持续深入了四五公里后,光亮消失了一大半,要不看时间,都难以判断眼下的具体时刻。
“咕咕。”
“嘎嘎”
“唧唧”
或远或近,各种各样的动物鸣叫在耳边不断回响,头顶的树冠也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空气里的温度居然让人感觉到冷意了。
此处的苔藓生得比外面的漂亮,几乎没有稀薄贫瘠的地方,一个个都长满了,看上去毛绒绒的,踩上去更是一唧一唧地冒出水,远看,像一只只墨绿的水母脑袋。
“啊!!!!!”一道尖叫声从远处传来。
“谁让你弄它的!”
“尾巴打湿了会得皮肤病的!”
“变异狗也是狗!”
“有人。”沈平安朝声音的方向扫了一眼,“四男两女还有一只灵缇。”
“可能也是冲那石核去的,几乎每天都有不低于10波人冲上去,不过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能成功把它挖出来。”梅思达说。
乌珩埋头往前走,X担心他又偷吃,一步不落地跟着他。
两队人马在走出苔藓森林的时候碰上头,林间林外完全是两种极端气温,一个凉意森森,一个热浪滚滚。天幕已经暗下来,嶙峋山棱之上,星芒点缀其间。
两边人本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但旁边那几人打量着打量着,忽然看见了眼熟的人。
“梅思达!你竟然没死!”一个胖男人惊叫道,“你怎么没死?”
梅思达在乌珩的队伍中,这时候也不会浪费时间在竞争者身上,他走得气喘吁吁,只横了那些人一眼。
“你白我干什么?我是不是一早跟你说过,你那对象靠不住,那面相就不是个能跟着你吃苦的,好些人都知道他跟守卫队的大队长搞在了一起,就你不知道。”
“不过啊,你习惯就好了,现在大家不都乱搞么,要有人愿意跟我搞,我也搞。”胖男人把衣服撩起来擦脸,肚子上都淌满了汗水。
梅思达早已经猜到了小时心思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但被旁人点破,他心中越发苦不堪言。
阮丝莲给他递上一小瓶水,“都已经过去了,向前看。”
乌珩也在这时候莫名慢下了脚步,他走在了梅思达旁边,“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梅思达一愣,说:“高中同学,高中就在一起了,一直到大学毕业,末世降临。”
“你表的白?”乌珩偏头问。
“不是,是小时给我表的白。”
乌珩更疑惑,“他向你表白,为什么他又先不喜欢你?”
梅思达苦笑,“小时一直就是这样,看起来没有主见,习惯依赖别人,其实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在不在一起都是他说了算。”
“哦,”乌珩点点头,只抓懂点,“先说喜欢,不代表一直喜欢,是么?”
“差不多吧。”
乌珩面无表情地继续走到了队伍最前方。
就在这期间,X跟对面那只灵缇的眼神互殴已经到了白热化,X屏住呼吸,翅膀紧缩,灵缇也是步伐僵硬,不知道是谁先动的,两道灰影陡然脱离队伍,炮弹一样相撞撕打在了一起。
“靠。”沈平安看着纷飞的羽毛和犬类的小绒毛,还有一狗一鸟的嘶吼声,他奔过去。
对面的狗主人也啊地叫了一声,瞬移到了战地。
乱石迸溅,尘土漫天,一狗一鸟都变大了体型,宛若两头怪兽在缠斗,灵异动嘴撕咬,X用铁钩一样的爪子朝它的眼睛和后背扑抓,早就发育得犹如斧头弯刀的鸟喙更是一嘴一口肉。
灵缇的惨叫声越发凄厉。
“喂,你们管管你们的鸟啊!”女生一靠近,就被鹦鹉翅膀扇得滚出去。
乌珩悄无声息出现在了被撕咬得满地的藤蔓之上,他翻身一脚,将灵缇踹出陡峭之内。
灵缇惨叫一声,四爪并用,才没滚下山壁。
X呼呼喘着粗气,脖子上一个大豁口朝外淌着鲜红的血,但它不叫,因为算是打赢了。
灵缇的状况要惨烈些许,身上和头上都被抓出了不少血沟,眼皮更是缺了一块,它猩红着眼睛,也不肯退缩,呲牙咧嘴,还想往前冲,只是被主人拦住了。
女生扭头看了眼自己的狗,心疼坏了,“你们的鸟怎么这样?”
乌珩抿了抿唇:“你没牵绳。”
女生没想到自己得到的是这个回答,旁边队友围过来安慰也没能使她冷静,她气得捏着拳头咬着牙尖叫,然后红着眼睛质问,“你就牵绳了?”
沈平安担心乌珩把人直接气死在这里,走上前,“它们都是变异动物,战力不比人类弱,不需要主人来为他们主持公道,输赢自负,也是对它们的尊重。”
“可是我狗伤这么重,天这么热,要是伤口感染了,它会死的。”女生满手都是血。
“我说了,”沈平安目光冷漠,一字一顿,“输赢自负。”
“我才懒得管那么多!”女生说着,手中就惊现火光,但她还没来得将异能驶出去,她后面的灵缇就用嘴包住了她的头。
“……”
“让你别生气啦,别打啦,它认输啦。”女生朋友跑了过去。
女生收了异能,使劲把头从狗嘴里拔出来,转身抱着狗呜呜地哭了起来。
X看着这一幕,也张开翅膀,从后面用翅膀把乌珩搂住,仰起头,张着嘴,“呜呜,呜呜,呜呜。”
“……”乌珩沉默半晌,抬手摸下来一道鸟脖子上的鲜血,还带着羽根的容貌,他仿佛也理解了那女生为什么气得又叫又哭,“疼不疼?”他仰头问。
鸟身一震。
X选择低头,把乌珩的头包进了嘴里。
作者有话说:
X:比我聪明的不会飞,比我会飞的没我聪明[墨镜][墨镜][墨镜]
乌珩——小鬼蛇变鸟舔头
乌珩使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脑袋拔出来,X早已经乐得起飞,升空盘旋。
“先赶路吧。”沈平安把手递给乌珩。
乌珩摇了一下头,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他们没有给旁边那支队伍眼神,径直沿着山路继续攀升,那支队伍见他们抢先出发,也连忙催促女生别嚎了,掉头就去追赶。
山路悬于峭壁上,靠内是层层外凸的山石,外面则是一步比一步高的山崖,小路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体型稍微宽大一点,通过的难度就会增加,甚至会有跌下去的风险。
他们几个都是瘦瘦高高的身条,过去简单,只需要注意脚下,别被绊倒。
“他们那条灵缇,平时可宝贝了,跑得又快,咬合力又强,帮他们打过不少胜仗,这次在你们手上栽了跟头,他们肯定会找机会报复回来。”梅思达忧心道。
沈平安:“我们只是从流萤路过,要是他们能一直跟着我们,那随他们便。”
梅思达还想说什么,后面的哀嚎声就把他的声音盖了过去。
“我就说了我不来我不来,我根本过不去。”
“他们怎么就走得那么轻松?邪术!”
“回去后我就减肥。”
“能不能走快点?你要是把我的狗挤下去了我弄死你个死胖子!”
乌珩嫌弃后面吵闹,他掌心贴处内侧石壁,绿色的枝条以他手心为起点,朝四面八方骤然铺开,褐色石壁在眨眼间被绿色覆盖,叶片将藤条遮盖住,花苞遍布。
枝条甚至生长到了后面那支队伍的脚下。
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变异生物,惊吓得连连跳脚,一个拽一个,差点成一串掉下了山。
“这是什么鬼东西?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们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发现本来植被稀疏的山壁现在已经被这奇物全部覆盖,它们一层又一层,浓绿厚重,像一张张绿毯子,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上面居然还有花苞?
这是变异植物?山灵?
没等他们思考出什么名堂,就见这植物在前方那几人的外侧如莲花花瓣般散开,又犹如眼镜蛇一般突袭过去。
仅扎眼的功夫,那几人就被纠缠住,消失得毛都不剩。
“他们,去哪儿了?”有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发出一声响亮的咽唾沫声,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小路道。
漫山遍野的植物也在这时候消失了个干净。
他们几人满头大汗地挪过去,检查着石壁和地上。
什么都没有,血迹,或者植物的根系。
“山鬼?”
“应该是变异植物吃人。”
“我们赶紧上去吧,好吓人。”
疑似被植物吃干抹净的一行人被直接送到了目的地,乌珩落地后直接在四周转悠摸索了起来。
阮丝莲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梅思达的嗅觉比较灵敏,尤其是对植物,“什么花儿,好香啊。”
沈平安难得表现出不悦,他瞥了梅思达一眼,“不要乱说话。”
乌珩在这时候已经找到了那块传言中蕴含极大能量的石核,它是飞盘的形状,被山壁含于其中,周围尽是与它形状相似的棱石,但它颜色更淡,褐色混合着明黄和丝丝淡绿。
主要是,任何异能者都能感应到其中蕴含的能量,越靠近,感受就越明显。
乌珩也不例外,他甚至只是将手轻放上去,从手腕开始,静脉血肉就无端被什么东西充盈了一般,大地母亲才有的包容轻抚过人类的全身。
但放在上面的时间越长,一种刺痛感就越发的明显。
乌珩把手拿下来,他看了掌心一会儿,弯腰端详着这块石核。
梅思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基地有人说过,这种石核都是地壳运动时产生的,可能是几亿甚至几十亿年前的产物。”
“嗯,是吗?”乌珩喃喃,他垂在一侧的手掌微动,一把开山斧出现在手中。
只见开山斧举过少年头顶,刀锋在星光下掠过一道道寒光,无数藤蔓没入刀柄,汇合进刀身之中,直至它通身被一层绿色的光芒围绕。
“它会反击!”梅思达没想到对方出手如此直截了当,目露惊惧,控制不住地呐喊。
“随便吧。”他势必要拿到石核里的东西。
乌珩说完,手臂飞速下沉,刀刃破空,亢的一声,直直劈进山壁。
山壁被劈开一条长而深的豁口,破坏者还没有停下的趋势,刀刃持续没入。
梅思达僵立在一旁,他浑身被热汗席卷,他一直盯着少年的侧脸,即使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的实力,可怎么也没想到,他能直接用异能劈开一条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