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疵品by叁原 CP
叁原  发于:2025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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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魂未定地立在原地,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海啸。
他什么都没有做,没有质问没有威胁……甚至没有多说一个字。整个过程,平静得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偶然路过买了一份普通糕点的陌生顾客。
可这恰恰是最让我感到恐惧的……这不符合赵鹤州的性格,他费尽心思找到我,难道就是为了来光顾我的小摊?
巨大的不安让我无法再安心经营,我匆匆收拾了摊位,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我那小小的阁楼。
直到第二天我依然胆战心惊,甚至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立刻搬家再次逃离。
然而一整天过去了,赵鹤州并没有出现在我的阁楼前。
这让我不由得心存一丝侥幸,或许……他真的只是偶然发现了我?他身为七大区的掌权人日理万机,根本没必要为了我这样一个“已死”的无关紧要的Omega大动干戈,从而做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事情……他想要什么样的Omega没有,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这个想法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让我稍微安心了一些。
于是在歇业一天后,我又硬着头皮推着小摊车回到了老地方。
可就在我刚刚摆好摊位不久,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再次出现在了街角。
赵鹤州依旧神情淡漠的穿着低调的便服,他像前一天一样,走到我的摊前随意指了一份糕点。然后我强忍着颤抖低头包装递过去,他接过付钱然后离开,全程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他就这样像设定好的程序,每天准时出现在我的摊位前,重复着同样的流程:点单付款离开。仿佛在进行一场漫长而沉默的拉锯战,用这种日复一日的看似无害的“光顾”,一点点消磨我的意志,提醒着我他无处不在,我无处可逃。
这种风雨无阻的“打卡”,比任何直接的威胁都更让人毛骨悚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这种悬而未决的等待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煎熬。
于是我仔仔细细的思考了一整夜,最终在搬家和换摊位的二选一种选择了换摊位,在樊笼区找一个合适且能立刻入住的便宜住处并不容易,但我不能再待在那个他知道的摊位上了。
我咬了咬牙,算了算手里这几个月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钱,虽然原来的摊位已经有了些稳定的客户,收入也刚刚看到起色,但赵鹤州的存在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我不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这种每日定时定点的“巡视”让我精神快要崩溃。
我必须摆脱这种被监视的感觉。
于是我选择了一个距离原摊位隔了几条街相对冷清一些的街角,重新支起了我的小摊。一切从头开始虽然意味着收入可能会锐减生活会更艰难,但至少或许能换来一丝喘息的空间。
然而现实给了我沉重一击……就在我新摊位开张的第一天的中午时分,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如同鬼魅般不紧不慢地出现在了巷口。
赵鹤州依旧穿着那身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昂贵衣服,步履从容地走到我的摊前,目光甚至没有一丝意外,仿佛他早就知道我会在这里。
那一刻我心中所有的侥幸和期盼都彻底粉碎,我突然明白了……他这是在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告诉我:无论我逃到哪里躲到哪里,他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我。我的所有挣扎和努力,在他绝对的权势面前都如同蝼蚁般可笑。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涌上心头。
这一次我没有再低头躲避,当他像往常一样随意指了摊位上的一样糕点后,我默默地包装好递给他。
在他伸手来接的瞬间我抬起头,看向他那双深不见底的湛蓝色眼眸,“你到底要干什么……”
赵鹤州勾着嘴角,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仿佛在说:终于不继续装作不认识了吗?
他接过糕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用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看着我,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这种无聊的过家家游戏……”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简陋的摊位和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玩够了吗?”
这句话像一根毒刺,狠狠刺伤了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脆弱的自尊,我握紧了拳头迎着他的目光,很认真地对他说:“我不是在玩。”
这是我的生活……是我用尽全力才争取来的属于我自己卑微却真实的生活。
赵鹤州闻言,抬眸再次慢条斯理地扫视了一圈我这狭小简陋的摊位,那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你不是在玩那你是在干什么?体验民间疾苦?还是用这种方式来反抗我?
他的沉默和眼神比任何言语都更具侮辱性。
“我不会回去的。”我斩钉截铁地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紧,但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赵鹤州对于我的拒绝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已料到我的表现,他甚至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话锋陡然一转,“听说你在这里认识了新的朋友?”
我心下一惊,像被一道闪电击中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清楚的明白他的说是谁……
“你想干什么……”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颤抖,那是软肋被精准掐住的恐慌。
赵鹤州将我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微微歪头像是在观察什么有趣的实验品,平静地陈述:“你在害怕。”
“这是霍九霄的地盘。”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试图搬出最后一个可能震慑他的名字,“你不能伤害那些人!”
然而我的警告只换来赵鹤州一声极其轻蔑的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态度和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你觉得……”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随之而来,那双湛蓝的眼眸里冰封千里,“我会怕他?”
赵鹤州那句充满轻蔑与绝对权力的话音刚落,仿佛还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另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却从不远处懒洋洋地响起:“是吗?”
这声音像是一块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我和赵鹤州之间紧绷的平衡。
我和他同时转头看去,只见霍九霄正慢悠悠地从巷子另一头踱步而来,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他并没有看我一眼,而是将锐利如鹰的眼神直直地落在赵鹤州身上,嘴角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樊笼
霍九霄幽深的目光落在赵鹤州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意外反而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仿佛早就料定了这位帝国新君会踏入他的地盘,他微微侧身语气平淡却不容拒绝:“请吧。”
赵鹤州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霍九霄的出现和邀请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甚至没有多看霍九霄一眼,只是随手将刚才从我这里买下还带着温热的糕点轻轻放在了摊位的边缘,然后抬脚便要跟着霍九霄离开,那姿态冷静得仿佛只是去参加一场寻常的会面。
可就在他迈步的瞬间,我的手几乎是不受控制下意识地伸出,猛地拉住了他大衣的衣袖,布料冰凉的触感让我指尖一颤但我没有松开。
赵鹤州的脚步顿住微微侧头,垂眸看向我拉住他衣袖的手,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诧异。
我抬起头迎上他深邃的目光,我知道我不该插手,我知道这很危险,但一想到霍九霄那些莫测的手段和潜在的疯狂,一想到赵鹤州此刻可能身处险境……
我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横跨一步,挡在了赵鹤州的身前直面霍九霄,“你要带他去哪里?”
我的目光紧紧锁住霍九霄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我了解霍九霄的疯狂与不按常理出牌,虽然我不知道他带走赵鹤州究竟想做什么,但此刻我眼中看到的是赵鹤州孤身一人身处这龙潭虎穴,身边没有任何护卫。
如果他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那后果我简直不敢想象。
霍九霄显然没有料到我会突然站出来,甚至带着质问的意味阻拦他。在他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睛里,我应该恨极了赵鹤州才对,恨不得他立刻消失才是。
可是,虽然我恨他……我也从未想过要他死。
因为我清楚的明白他的身体里还沉睡着另一个灵魂,那个会痛苦会挣扎会拼尽全力爱我的赵鹤州。如果现在的赵鹤州死了,这具躯壳彻底冰冷……那么属于真的赵鹤州的那一点点微弱的火苗也将随之永远熄灭,一切都会不复存在。
这个认知像一根无形的绳索捆住了我,让我不得不作出选择。
“自然是请殿下去做客。”霍九霄扯了扯嘴角语气依旧带着那股散漫。
我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赵鹤州,却只见他眸色深沉地看着我,那眼神复杂难辨……里面似乎有探究有审视……他仿佛完全沉浸在了对我此刻行为的思考中,全然没有在意自己身处在霍九霄的地盘,可能面临一些的未知危险。
可赵鹤州这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反而让我更加焦躁不安。
我忍不住轻轻拉了拉赵鹤州的衣袖,力道带着急切和询问。我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他是不是疯了,真的一个人孤身来到这龙潭虎穴般的樊笼区?他难道就没有任何后手和部署吗?以他的性格和地位,怎么可能如此轻率地让自己陷入险境?
他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赵鹤州似乎完全没有把近在咫尺虎视眈眈的霍九霄放在眼里,他甚至没有分给霍九霄一个眼神,只是微微低下头用那双深邃的湛蓝色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仿佛要穿透我的瞳孔直抵灵魂深处。
他沉默了片刻后用一种近乎确认般带着某种奇异执念的语气低声问:“你在关心我?”
“……”我一时语塞甚至有些无语地看向他,我的沉默和脸上那毫不掩饰的“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
他微微皱了皱眉,像是突然想到了另一种更符合“逻辑”的可能性。他完全无视了周围凝固的空气和霍九霄逐渐冰冷的视线,旁若无人地用一种更加直白甚至带着点逼问的语气,提出了第二个假设。
“还是说……”他的目光锐利起来紧紧锁住我的眼睛,“你是担心他?”
我清楚地知道赵鹤州问的是谁,他是在问我挡在他身前,究竟是在担心他的安危,还是在担心那个沉睡的灵魂。
我微微垂眸并不准备回答,然而霍九霄的耐心似乎已经被我和赵鹤州之间旁若无人的交流彻底耗尽。
他微微抬了抬手,虽然动作轻描淡写,可就在他抬手的一瞬间,周围立刻响起了一阵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能量聚集的嗡鸣声,那是枪支进入预发射状态的特有声响,无形的杀机如同实质的网瞬间收紧牢牢锁定了赵鹤州。
这是霍九霄最直接的警告,若赵鹤州不肯自愿跟着走下一秒恐怕就是武力解决。
我心下一紧,几乎是本能地更往前站了一步将赵鹤州完全挡在身后,我警惕地看向霍九霄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霍九霄……你明明知道他是谁,难道你想弑君吗?你想让整个樊笼区为你陪葬吗?”
霍九霄脸上的疤痕在压抑的光线下显得无比狰狞,他微微眯起眼睛眸中寒光闪烁。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将目光越过我直接落在赵鹤州身上,像是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可被无数能量枪口指着的赵鹤州,脸上却依旧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潜在的威胁,双眸冷若冰霜的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和危险都与他无关。
他既没有动用他帝国君主的权威呵斥,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惧色,只是淡淡地扫了霍九霄一眼。
下一秒一股铺天盖地如同海啸山崩般的精神力陡然以他为中心悍然压下,空气中瞬间弥散开浓烈到几乎令人窒息的檀木香气,那不再是若有若无的信息素,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无孔不入的攻击。
那些原本隐藏在暗处握着能量武器对准赵鹤州的人,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发出,立刻像是被无数只看不见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喉咙,他们的眼球惊恐地凸出,眼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布满鲜红的血丝,脸色由红转为青紫身体也跟着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血管爆裂当场身亡。
整个场面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能量武器掉落在地的哐当声,以及那些人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濒死般的嗬嗬声。
霍九霄显然也没能完全豁免,他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晃,额头上青筋暴起,我看着他咬紧了牙关,周身同样爆发出强悍的精神力试图抵抗。
但他与赵鹤州之间显然存在着等级上的差距,在那磅礴如渊的檀木信息素和精神力碾压下,他的抵抗显得异常艰难,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迹。
而赵鹤州他甚至没有移动分毫,仅仅依靠着精神力和信息素的绝对压制,就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了所有潜在的武力威胁。
这就是s级Alpha的力量。
这力量的肆虐并不仅仅局限于这个院落,强大的精神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去,街道上原本熙攘的民众也受到了波及,痛苦的呻吟声哭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些意志力或精神力薄弱的人如同被无形的手碾压过灵魂,抱着头倒地痛苦地抽搐起来。
眼前宛如人间地狱的场景让我心脏骤缩。
我颤抖着手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拉住赵鹤州冰冷衣袖的一角,声音因为恐惧和那无处不在的威压而断断续续:“够……了,赵鹤州……够了……停下来……”
赵鹤州微微侧过头,嘴角依旧挂着一丝仿佛万年寒冰般的冷意。他看着眼前这片因他而起的痛苦景象,那双湛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动容,仿佛这里所有人的生死痛苦都与他毫无关系,这里的一切都渺小如尘埃。
霍九霄的唇边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在刚才那场无形的交锋中受了不轻的内伤。
随着周围那令人窒息的精神力威压随之减弱了一些,我也终于能稍稍喘过气,然而胸腔里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我刚才经历了什么。
我看着眼前依旧负手而立连衣袂都未曾凌乱的赵鹤州,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敢如此有恃无恐地只身前来樊笼区。
S级Alpha力量的绝对碾压,让他拥有了在任何环境下都能掀桌子的底牌。
霍九霄抬手面无表情地用指腹擦去唇边的血迹,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但其中更多的是一种棋差一着的冷厉,他死死地盯着赵鹤州像是在重新评估这个对手。
赵鹤州对上他的目光,只是从鼻间发出一声充满不屑的冷笑,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下一秒尖锐刺耳不同于普通警报的皇家专属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划破了樊笼区上空沉闷的空气。
紧接着是数量众多的飞行器引擎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雷暴般在头顶盘旋,巨大的阴影投射下来瞬间笼罩了这片狭小的街道,强烈的气流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杂物。
目光越过狭窄的街道可以隐约看到外面已经被一架架武装飞行器和皇家警卫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手中的武器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这根本不是偶然……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包围清剿。
赵鹤州他……不是孤身一人,他早就布置好了这一切。他亲自现身或许本身就是诱饵,或者说是一场武力展示和最后的通牒。他用自己的绝对力量和随之而来的皇家武力,明明白白地告诉霍九霄,也告诉所有暗中窥视的人在绝对的力量和权力面前,任何地方的规则和所谓的“地盘”都不堪一击。
他之前每日去我的摊位,那看似无聊的打卡或许不仅仅是为了逼迫我,更是在精准从容地布下这张天罗地网。
是了……这才是我所熟知的赵鹤州。
不……或许应该说这才是那位被先帝以铁血手腕,摒弃所有无用情感而精心培育出来的完美接班人真正的模样。
他怎么可能容忍樊笼区这样一个法外之地的长期存在?这本身就是对帝国权威的挑战。
他又怎么可能对我那漏洞百出的“假死”毫无察觉?恐怕从我动念联系霍九霄,甚至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洞若观火。
而霍九霄的人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在宫廷禁苑之内,将我这个活人偷梁换柱运出宫外……
除非……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在他的默许甚至纵容之下。
我所经历的绝望挣扎逃亡,以及这几个月在樊笼区看似自由的卑微生活,或许……都只是他棋盘上早已设定好的步骤。他冷眼旁观着我在他划定的圈子里徒劳地扑腾,像一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蝴蝶。
这个认知比刚才那铺天盖地威压更让我感到浑身冰凉,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胆寒让我控制不住艰难抬起头,再次望向那个站在一片肃杀景象中心却依旧平静得令人恐惧的男人。
“请吧。”赵鹤州薄唇轻启将这两个字原封不动地还给了霍九霄。
而霍九霄只是冷冷地站在原地,唇边残留的血迹刺目惊心。我看着他想到之前发生的一切,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形成。
或许我从头到尾都只是赵鹤州的一个饵……
他用我的逃离我的“假死”我的藏身之处,来引出一直游离在帝国掌控之外的霍九霄,再利用我对霍九霄那点微不足道的影响力或者说联系,将他……乃至整个樊笼区的势力一网打尽。
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逃到这里如果不是我联系霍九霄,或许他和这片他一手建立起来庇护了无数边缘人的樊笼区,还能继续存在下去。
巨大的愧疚和一种被利用的愤怒让我如同一个摇摆不定的墙头草,瞬间倒向了现在处于绝对劣势的霍九霄这边,我猛地转向赵鹤州几乎是脱口而出:“放过他……”
赵鹤州微微皱眉,那双冰冷的湛蓝色眼眸落在我脸上,里面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种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白痴般的讥诮。
“留他一命……”我迎着他不带感情的目光坚持道,然后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霍九霄,我清楚地知道以赵鹤州的作风,霍九霄此刻若是跟他离开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你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求我?”赵鹤州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但他周身的气息却骤然变得更加危险,那双眼睛死死锁住我仿佛只要我敢点头,下一秒霍九霄就会在他面前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感到一阵窒息试图找到一个能打动他的理由:“樊笼区很多人都受他的庇护,他一死……这里的秩序会立刻崩溃,那些依赖这里生存的人就会流离失所无处可去。”
第七区一直饱受星际海盗的侵袭和帝国边缘政策的忽视,若不是霍九霄以铁腕和实力在这里建立起樊笼区,形成一种畸形的秩序庇护了那些被主流社会抛弃无家可归的人,他们恐怕根本活不到明天。
赵鹤州的神情依旧淡漠如冰,仿佛在说那些蝼蚁的生死与我何干?
看着他这副视众生为草芥的模样,一股混杂着绝望和愤怒的情绪冲上我的头顶,我拉着他的衣袖声音带着颤抖着试图唤醒他的一些情感:“赵鹤州,你是七大区的领导者。”
“他们都是你的子民……”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折翅
赵鹤州微微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似乎真的在思索我刚刚说的那些话。
但这思索并未持续太久,他很快便抬起了眼帘,目光越过我直接落在了霍九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让人心底发凉的弧度:“放了他可以。”
他的语调极其平淡,让我微微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这么轻易就松口了?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就被更深的寒意所取代。我太了解赵鹤州了,他绝不是一个会因为几句空洞的大义或者怜悯而改变决定的人,他肯让步必然意味着他想要得到别的对他而言更重要的东西。
我默默地抿紧了唇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眼带着警惕和探究静静地看着他。
赵鹤州似乎很满意我此刻的沉默和注视,他也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复杂难辨……像是在欣赏一只羽毛漂亮适合被精心圈养在黄金笼子里的鸟儿,又像是在打量一只终于学会看主人眼色懂得在适当时候保持安静的宠物。
温和的表象下,是更深更不容反抗的掌控欲。
他在等待……等待我主动问出那个问题,或者……等待我明白获得他恩赐的前提,是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而这份代价是什么呢?
“你想要我做什么?”我轻声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清楚的明白妥协的开关一旦按下,就再也由不得我了,但眼下的状况更由不得我……
赵鹤州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我的问题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环顾了一下我这简陋甚至有些寒酸的小摊位,目光扫过那些我精心制作却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糕点。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一块被油纸包裹着的红豆糕,动作优雅仿佛在把玩一件艺术品。
“如果你想要继续这种……”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过家家的游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我的心微微一沉,他果然不会轻易放过我。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他手指骤然用力,那块柔软的红豆糕在他指间被轻易地捏碎,油纸破裂红色的豆沙馅料和酥皮碎屑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掉在简陋的摊位上显得格外狼藉。
他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那双湛蓝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不容置疑的决断,“但是……”
他甩了甩手指,仿佛要甩掉那并不存在的脏污,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冰冷地砸向我:“这里……不适合你。”
我沉默地低下了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小羊纯真的笑脸、院长慈祥的皱纹、孤儿院里孩子们嬉戏的打闹声、还有樊笼区这片尽管混乱却给予我短暂庇护的净土……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我毫不怀疑以赵鹤州此刻展现出的绝对力量和冷酷心性,他或许只需要随意动动手指甚至只是一个眼神,我所在意的这一切都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帝国铁骑踏平这片区域不会比碾碎一只蚂蚁困难多少。
“知予,你以为他真的敢杀了我吗?”霍九霄的冷笑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唇边的血迹未干眼神却依旧桀骜,仿佛在嘲弄着赵鹤州的虚张声势,又像是在嘲弄我此刻的软弱和担忧。
赵鹤州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将他的嘲讽当作失败者最后的无能狂怒,从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反问:“是吗?”
我沉默地低着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两人之间再次骤然升腾几乎要引爆空气的剑拔弩张,赵鹤州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危险,他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加深,似乎下一秒就要一声令下让霍九霄血溅当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紧握的拳头却不由自主的微微松开了,头也垂得更低。
脑中如同走马灯般不受控制地闪过自己这些年的浮沉过往,从年幼时丞相府中的锦衣玉食悉心呵护,到被家族遗弃后在今宜区的窘迫与挣扎;从和贺知州那段短暂却刻骨铭心的甜蜜时光,到被赵鹤州反复折磨得遍体鳞伤心如死灰……
我逃过挣扎过……也试图在这泥泞中重新建立起一点点属于自己的生活。
可到头来却发现,我始终没能真正挣脱那张名为赵鹤州的网。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或许从我年少时在花园里遇见他的那一刻起,一切的轨迹都已经写定。
我缓缓地抬起手指尖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拉住了赵鹤州冰冷挺括的衣袖布料,那细微的触感,却仿佛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好。”一个字如雪般轻飘飘地落下,悄无声息却仿若重逾千斤。
无论他接下来提出的条件是什么,是重新回到那座金色的牢笼,是失去所有的自由,还是其他更不堪的要求,我都只能回答这一个字……好。
为了那些无辜的人,为了这片尚且存有一丝喘息空间的土地,也为了……好好活下去。
赵鹤州对于我的顺从,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的神色,仿佛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结局。
“但是我有条件……”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头,直直地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湛蓝色眼眸中,“三天,给我三天的时间。”
我需要时间和这里的一切告别,和我这短暂而真实的自由告别。
赵鹤州微微皱了皱眉,显然对我的讨价还价感到不悦,他没有任何犹豫,冰冷地吐出两个字:“一天。”
“三天。”我固执地重复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赵鹤州的眸光瞬间沉了下去,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冷冽,他俯视着我,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通牒:“你如果再坚持的话,一天都不会有。”
我知道再多说任何一个字都是徒劳,赵鹤州给出的从来都不是选择而是通知。
我沉默着……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仅有的一天期限。
赵鹤州不再多看我一眼,仿佛我已然是一件被打包好的即将运送回宫的物品,他转身的瞬间那些如同幽灵般出现的皇家警卫队也随着他悄无声息地撤离。
盘旋的飞行器引擎声逐渐远去,沉重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冰冷的檀木信息素味道,证明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并非幻觉。
我看着依旧站在原地唇边血迹未干,眼神深沉若有所思的霍九霄,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你没事吧?”我轻声问道,带着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是愧疚?是同情?还是一丝丝的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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