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饲养我by可口腩
可口腩  发于:2025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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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便是众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紧接着,却是慵懒淡然的回应,“怕什么,你们都跟我这么久了,也该知道‘猎鹰’和‘墓冢’两边的人都玩不过我们。”
满是雾霭的灰暗酒馆中,几百双眼睛纷纷注视一个气质格外桀骜的男人,对方却懒懒地倚靠在粗犷的沙发上,此时轻佻地夹起一根烟,几个面目不善的大姐大哥们却争先恐后地递上了火,半晌,蓝色的火照亮了男青年的眉目。
这个男人比刚才的大男孩年纪大很多——时渊序估摸不起到底是男人还是老男人。
只见对方轮廓更加瘦削硬朗,栗色头发甚至染成了深黑色,不驯地往各个方向上翘着,一双黑眼睛在幽火的衬托下格外的亮,一边轻轻地突出烟雾,缓缓道,“明天下午,我们袭击会场,顺便把那一批神庭的人全部做掉。”
他脸上有一道伤疤,让他那张俊脸总有种看不清晰的感觉,更不要说他总是坐在暗处。
可这样的人却又是所有人视觉的中心,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在身前那个全息模拟地图上划动,男人已经划好了几个路线,众人纷纷屏息看着。
“对了,这次神庭也有我们的内应。”随即,他缓缓地说,“以往我们都是大意行事,但毕竟到了年关,为了照顾大家伙们,还是得上一层双保险,这个,就当我送你们的新年礼物,事成之后,我请大家去酒吧再任意饮。”
身旁有几个娇美的女孩儿还咯咯地笑,尽管男人并没有主动揽着他们,但女人们争宠着给他捶背倒酒,其中一个格外娇美的亲昵地拢着他的头,“四爷,您可真是侠肝义胆,做着那么骇人的事情,可心里一点都没放下大伙,我和小雪都说啊……您如果不混道上,一定也是个好丈夫。”
男人桀骜地笑,却垂下眸,鸦羽似的眼睫簌簌抖动,“我这种人,注定不能成家立业。”
娇美的女孩们此时见到男人一瞬露出的落寞,忙安慰道,“怎么不能成家立业,多少女孩都对您……”
“我的命,注定不可能和任何人相伴。”此时男人轻轻从嘴里呼出一口烟,轮廓分明的脸渐渐藏匿在白烟里,“我弟是被我克死的。”
“我和他从小到大相依为命,我们互相扶持才勉强到了十六岁,结果有一天,我因为生病他没办法必须只能送我去医院,可是我们没有公民身份呢,没有钱,没有医生愿意救我们……”
“我弟弟抱着我在街头哭嚎,我得的是罕见病,只要呼吸多一秒都有可能有上千万个细胞发生癌变,可是究竟有多少人会看我们一眼呢?后面我没有了意识……”
“起来后,我就在医院里了,医生说我没事,可是还带了一件东西。”
“那东西四四方方,很沉,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是什么……”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疯了,我甚至差点被送到精神病院……”
“里面,有我弟弟的一截烧不完的髋骨。”
此时众人眼睛里都闪动着泪光,刚才娇笑的女孩儿甚至悄无声息地擦了擦眼角。
“他联系了器官移植还有濒危族群系做生化实验的人……因为我们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我们的身体……”
可随即男人竟然又摁灭了烟,他从头到尾虽然语气悲怆,可是下一秒,他调侃似的说,“好了,不说了,到时候我还得去祭拜他——对了,阿拉丹星里面有一座今年刚修缮的全球大型公园,那里将放一宿的全息烟花,所有人都能坐在浮空画舫里面看着星河和烟花交融在一起,那里的座位都被我包了,直达传输舰我也包了,你们到点去就行,别忘了到时候给你们四爷拍照。”
那本来阴郁灰暗的气氛骤然又被什么点亮,大伙们眼眸又生出希冀。
阿拉丹星是公民才能前往的发达星球,那里珍奇玩意特多,世界最美奇观就占了三样,每年多少富豪名人都乐滋滋地乘坐跃迁飞船去那度假——
他们这些没有公民身份,长期在下城区的人,新年却能去一个这么高级的地方。
生生开了眼见了世界,就像是胸腔里满溢了无尽的暖。
“难怪您这么淡定,原来一切都安排好了,这下就算没有公民身份不怕了。”有小弟颤颤巍巍地说,活似受到了巨大的恩赐般,“不过默默问一句,老大您竟然在监察司都有内应,这人就不怕……”
“都在我计划之中。”男青年面容那一瞬有几分不耐,但随即缓和了几分,“放心,这世上没有白给的午餐,你们老大是给了真金白银交换来的。”
所有人眼神亮晶晶地,“老大!以后我们一定会更加卖力地给您干活,好好完成任务,好好孝敬您……”
男青年嫌弃地啧了一声,“别给我整这套,好好干才对得起我!”
其他人似乎意识到什么似的,“那我们现在确定航线和军火库存,确保到时候万无一失!不要拖四爷的后腿!”
“快滚,别等我后悔了。”男人已经没心思再多说什么,冷冷地掏出手帕擦拭着手里的枪管。那些下属们马上一溜烟跑了,带着七七八八的图纸和作战工具。
时渊序怔愣在原地,那男人凶悍利落地就像是狼王,此时手臂却有着劲瘦的线条,眉眼间和气息见都有一种暗暗的凶煞感,对方此时扶着枪慢慢擦拭,地下室通风窗渗出的几丝冷光慢慢地顺着枪管,游离到了对方的手上,再渐渐到了对方的脸上——
那手臂隐隐泛出的金属光泽,原来对方的左手竟然是一只机械臂!
时渊序忽然感觉浑身的血都冻住了。
可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机械臂上拿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马口铁盒,然后从里面拨开一块薄荷糖,放进了嘴中。
这个凶煞气息的反叛老大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作者有话说:放心,这跟后面的高能比,就是开胃小菜,腩老师还在发力
看起来好像懂了但是还没完全懂,不用担心,后面都会看懂的
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宝贝们

第191章
因为对方脸上带了伤疤,他才没有第一时间看穿这男人,可凭借着对方的身形和骨架,他终于确信这是另一头凶悍的狼——比他更野蛮更糙还更暴力,从墙上那些跟飞镖似的,随意钉在大头照片上的刀就看得出来,这家伙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反社会分子。
以往时渊序总是有点可笑的虚荣心,他喜欢跟一切一样跟他不要命,又叛逆的家伙暗地里比较,究竟谁更胜一筹。
可如今他不想比了,这个家伙浑身笼罩在一层很深的戾气中——其次,对方就是他自己,
他忍不住怀疑,这个时渊序早些时间,又经历过什么?
看着旁边油漆桶上的照片框。
只见照片中的猫儿眼少年无助地睁着大眼睛看向照片,而身后则是好几个穿着旧衣服,面貌沧桑的叔叔阿姨。
“……我看着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家,就我们几个拉扯着他长大,如今也快长大成人了,唯一对不住的就是……小序没有公民身份,上不了正经的学校,不然以他的头脑,到哪都会有一番成就的……”
旁观的时渊序还能读取到一些稀碎的回忆,心猝然一痛。
“我还有个弟弟……而弟弟,就是我原来的亲弟。”
时渊序不由得心惊,连带着呼吸也滞住。
这个世界的他,竟然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贫民窟,并且成了叛逆组织的混混,与现在的他殊途同归,却其实截然相反。
那是绝对不同于被邹家收养的一切——垃圾填埋场找食物果腹,和大大小小势力的街头混子周旋,还有浑身上下永远都愈合不了的伤疤,冷天永远盖不够的被子,看着整齐有序的城里少爷小姐那一刻油然而生的自卑,上城区人的鄙夷眼光,常年在电玩厅和酒吧跟人赌博。
纯放养长大,肆意生长却浑身带刺,因为再无人疗伤,刺只能成为自己护住自己的甲胄。
不同的经历,可以把一个人重新推翻重建成另一个人。
时渊序扫视了酒吧周遭的人,由于小弟小妹已经离去,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人,但仍然不算少。
原来这个叛逆组织的成员不仅仅是那些有着罕见病,被上面组织拿去做试验品的存在,更加是贫民窟的大部分人——规模可比他在原来世界的组织要大得多。
这里的时渊序——
是所有底层人的头。
剩下的人有人为他倒酒,有人为他拍去肩头的灰,有人甚至在手臂上纹着他的名字。然而,他并不觉得这是功勋。
这里的他活得太累,面上骄傲又能给谁看?没有亲人,没有家人。
此时酒吧喧闹,作为老大的那个时渊序也兀自在一角静静地喝酒,抽烟。
时渊序蹙着眉看着沾染恶习的自己,简直就像是看着精神小伙版的自己,但又觉得他惨得可怜,不想怪他。
“老大,门外有人找你,说有急事一定要见你。”这个时候,忽然有个女孩叫住了他,准确地来说,是那个作为叛逆头头,一脸桀骜的时渊序。
对方不耐地将含着的烟踩在了脚下,碾成了灰,然后出去了。
时渊序也不允许自己就这么傻站在这,他跟着出去,却见外面已经是暴风雨。
他顿然一怔,发现门外站着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对方从头到脚都封得严严实实,帽子,口罩,墨镜,手套,在这种阴天之下,身高修长的人更加显得有分阴森可怖。
“做完这次,时先生就收手吧。”
但老大时渊序只是毫不在意似的,他桀骜地吐出一口烟,下勾眼格外凛冽,含着挑衅的笑意,“怎么,是你们害怕了么?”
那人只是发出几声低笑,“害怕?不,我们只是来转告时先生,有的时候,不要跟命运这种东西过不去。有的时候,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你知道我不可能放弃。”这个时渊序扬起下巴,“我说过了,不让神庭的人全军覆灭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任何留恋。”
“嗯,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黑衣人淡笑道,“先生说希望大家能在跨年夜那一天能看烟花,却唯独没考虑过自己。”
他猛然一顿。
可他随即别开眼神,“我对聊家常没有兴趣,没什么事就早点走吧。”
“先生留在神庭的眼线,是我们主安排的。”黑衣人忽然说道,“时先生在明天的计划里,明明没有给自己安排退路,不过不要紧,明天事成之后,时先生请马上离开这个星球,如此便可逃过一劫。”
“我没有让任何人帮。”那个时渊序此时暴躁地将烟踩在脚下,神色不善,他的机械臂闪着冷光,连带着机械手指握紧,下意识地放在腰侧的枪把,“还是你们觉得我是个废物?可笑至极,我记得我不至于让一堆人为我收尾。”
“先生大可不必如此警戒,是我们的主偏偏要帮。”黑衣人悠悠道,“既然要帮,自然是要还的,不过先生如果死了,那就什么都偿还不了了,不是么?”
时渊序怔愣了半晌,随即哂笑了几声,“你们的主该不会是那些黑市上要索了我的命的买家吧,放心,如果真的欠债不还,大不了你们把我劫走。”
黑衣人只是神秘地笑笑,“主要的,可不仅仅是先生的命。”
时渊序蹙了蹙眉,似乎很不悦似的——旁边的时渊序清楚得很,以他那个顽固的心思,无论哪个世界,一旦有人帮他,就相当于否定他自己的能耐,自己肯定是不甘心的。
只是……这个主该不会是?
此时时渊序竟然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莫非,这位不具名的主,就是在背后看着一切的人吧?
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呼吸忽然一窒。
不,不对……他告诉自己,在其他世界,他和湛衾墨之间或许压根没有任何交集。更何况,以男人的心思,帮那个成为混混老大的他又有什么好处?
此时画面又猛然间坍塌扭曲成一片,时渊序还没咂出个所以然就从碎片的缝隙中坠落了下去,可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此时此刻竟然是观赏烟花的露台,远处还是一簇簇烟花绽放,可近处的他,竟然躺在一片血泊中!
那个时渊序的机械臂还零零碎碎地发着光,却最后又暗了下去。对方不甘心地睁着眼眺向天空,此时竟然刚好看到一簇一簇的烟花在远处的夜幕上迸溅开。
“哥哥……哥哥振作起来……”一个女孩匍匐在他胸口呜咽道,“快点来人救哥哥……”
女孩儿也是贫民区出来的,今天为了看烟花穿了一条难得干净好看的花裙子,她稚嫩的手不断地用手帕和裙子摁住时渊序的胸口,只见对方胸口上哪血淋淋的弹孔正在汩汩着冒着血。
原来是他替女孩挡了一枪。
“他们……注定是要杀人的。”那个他攥住对方的手,一字一句道,咬着牙,却没有露出半分悲伤,“……小妹妹……不要管我……”
他那只本来就迸溅火星,将近崩溃的机械臂最后再推了小女孩一把,小女孩被推向了远处一脸哀伤愤慨的贫民区同胞们,有人咬牙切齿地准备上前,结果这个时候几声嘹亮的枪响,惊得四下的人只能四散逃开。
旁观的时渊序骤然心口一惊,环顾四下,一排戴着面具的白袍人正好站在那个垂死的他跟前,身后有着可怖的,纯黑的层层翅羽——black wing,死亡的开始,生命的终结。
原来意外还是发生了,烟花现场的时候,监察司的人发现了下城区的人混了进来,义无反顾地抬起枪对准了一个小女孩!再然后,审判官也来了。
而此时有一个男青年猛然间出现,挡住了子弹。
此时时渊序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有脚步声逐步靠近。
“时先生,我们早就预料你会出现在这里,倒不如说这个子弹是冲向了你。”审判官成员说,“有的人明明自身难保,竟然还想着拯救别人,该说你是天真好呢,还是愚蠢好呢?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个妄想着带一群下水道的老鼠来看烟花的人?你知道按照联盟法,没有公民身份的人擅闯入内是要直接坐牢的么!”
躺在一地血泊的时渊序抽痛着偏过视线,唇角却嘲笑似的,“联盟法……是来约束公民的……关我屁事?”
“时渊序,前面几场爆炸案都是你策划的吧,神庭已经判处了先生的死刑,到现在如果还不悔改的话,那就别怪我们当众处刑了!”
这下四下的群众更加是惊慌失措,有一股强大的威压靠近众人,“还来了审判官……他们是来处刑的吗?”“为什么连宇宙屠夫都来了!”“这是冲着一个人来的架势?还是要灭我们所有人?”……
“各位市民保持距离,否则就是违反神庭秩序,将同样受罚!”
其他的人敢怒不敢言,纷纷推开了,只剩下监察司和审判官们站在时渊序面前,活似一批刽子手,又像是整整齐齐的送葬队伍。
倒在地上的时渊序忽然发出几声笑,哪怕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可目光仍然矍铄得很。
“对付我一个……你们就派了那么多人?……看来你们也不比下水道的老鼠好多少……”
“时公子死到临头,就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此时审判官当中突然出来了一个人,“凭借时公子这么莽撞的个性,竟然能不留痕迹地策划出一场巨大的爆炸案,不得不说天赋异禀。”
“……那是因为你们废物……”堂堂的叛逆组织老大,哪怕此时躺倒在地上的血泊里,也只是懒懒地掀起眼皮,不屑且傲慢地睨着他们,“不过看效果也没什么用,还是留了你们这些活口。”
为首的人顿然像是被膈应住了,随后掏出枪支,破口大骂。
“你真以为一次性就能把我们的人杀完?时渊序,死前最后再你一次机会,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血泊里的男青年此时竟然笑了,他笑得浑身发颤,笑得让人毛骨悚然,那双漆黑的下垂眼此时变得格外幽深,像是沾了血的弯刀似的闪着恻人的目光。
“你这个疯子——”审判官揪起了他的领口,“不说是不是,那就送到神庭,让你体会想死却死不了的痛苦……”
此时时渊序却还是在笑,他忽然下巴微扬,看向了天幕,说。
“新年最好看的烟花要来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其他人也过来,把他抓到神庭审问去!免得他偷偷搞什么小动作!”
可此时,监察司和审判官们都顿然一怔,只见远处真的燃起了一簇一簇火光,天幕上果真出现了更大更艳丽的烟花!
可审判官和监察司的成员们定睛一看,面具下的脸都扭曲了!
那一盏盏火光,正是来自至高神的教堂!
每过一秒,都市建筑群就突然生出新的火光,定睛一看,那些火光竟然全是至高神教堂,而一旦一座教堂建筑燃烧爆炸的时候,同样有一簇火光窜上了天,爆开成了烟花!
此时天幕上接二连三地爆开了烟花,不知情的人甚至还以为是市政府自己开办的烟花仪式,从大街小巷纷纷涌了出来出来看热闹,还说说笑笑地指指点点。
“杀了他!!!”审判官当机立断扬手,所有子弹都打向了垂死的男青年,可对方竟然除了吐了口血,面色不改,依旧肆无忌惮地笑着,“最大的烟花还没来呢……你们……那么着急……做什么?”
“你说什么——”审判官们嘶吼,“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这么干简直是渎神,你会不得好死的!”
可所有神庭的成员此时看见看台这边忽然爆裂开什么,紧接着,一震巨大的火光和热浪猛烈袭来,直接吞噬在场的所有人!
竟然是这个不要命的时渊序在看台上绑了无数捆炸药!
“……这才是……我给……他们看的烟花……”
所有人顿时被火光淹没,随即,天幕上猛然间划过一丝迅猛尖啸的火光,然后在漆黑的天幕上爆开格外炫丽灿烂的金色雪莲,相当汹涌地怒放着,引燃烟花的正是看台的无数捆炸药。
一瞬间,天幕亮如白昼,白昼如焚。
这一束烟花,确实是这一夜最绚烂,最大的,
忽然间,整个世界沉寂了,所有的一切都停住了,连烟花都凝固在了半空中。
忽然一个高挺的身影停驻在看台边缘,火舌,热浪,已经崩裂的钢筋水泥,断裂的建筑物——正如末日似的的景象。
“主,他就是不听劝,如今人没了,您也别管了,本来嘛,凡人的命就是贱如草,不是因为这个死了,就是因为那个挂了。”此时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祂跟前,阴恻恻地笑道,“下属明明已经劝过他了早点收手,所有去往其他星球的运输机都为他耽误了两个小时,结果这家伙还是要来现场送命,可怨不得咱呐。”
那个高挺的身影披着一身漆黑的披风,隐约可见漆黑如瀑的发和嶙峋的骸骨。
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渐渐张开,原来这是男青年随身携带的马口铁盒,已经在热气流下瘪了一半,里面还有几颗薄荷糖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
“哪怕死,也不愿意放弃复仇么?嗯,真让我好奇,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付出性命也在所不辞的,尊严,自由,还是执念?可这些东西随着死去之后也一文不值了,不是么?”
祂低沉靡丽的声线,竟然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无奈。
作为堂堂众鬼之主,平时咂磨太多世人的恶,本就对凡人不以为然,可祂不知为什么,却独独要思索一个顽固倔强的大男孩。
“不过,这才像你。”
忽然间空气又流动了,火光四窜,炸药的气焰张牙舞爪着,一股强烈的风突然吹向了高挺的男人,将对方的兜帽都吹开了,邪神本体的真容在暮色中暴露无遗,半边是可怖的骸骨,半边妖孽的面孔。
“只是奇怪的是,神庭的人让那家伙交出背后的人,这家伙竟然一句话都不说,如果说了,没准还能被饶一命呢……”廷达此时在旁边冷笑道,“他可是少见的容器呢,本来神庭暗地里留意着他,决定放他一马,慢慢让他归顺。”
“没想到他这么破罐子破摔,要是他把咱们供出来,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维诺萨尔此时顿然一怔,薄唇渐渐轻佻地上扬。
不存在的心,泛起一丝波澜。
难道这也是来自于男青年的尊严么?
莫名的,维诺萨尔感到胸口一阵刺痛。
五脏肺腑有什么被撕扯开来,脑海中竟然出现了一个个片段,男青年漆黑的下垂眼直直望向了他,带有血渍的唇一张一合。
“我本来就不指望……你能实现我的愿望……”
“我只是……告诉你……”
“那座教堂……”
“是因为我曾经相信过。”
祂血眸微微一颤,随即,绽出的是浓郁的血腥。
啊,倔强的小东西。
原来你的相信——
是指信我。
作者有话说:高能要来了[摊手]让我冷静一下
明天和后天可以一起看
我不介意完结之后再从头到尾看一遍[让我康康]
这章修了一下

维诺萨尔此时半捂着面庞,一边好笑似的哂笑着。
“这就是你不甘心也硬生生要对抗的世界么?嗯?了不起的时先生,还真是……”
祂向来便是对世人作壁上观、锱铢必较的邪神。在大男孩被押上祂的王座前,他们之前从未有过任何交集,理所当然的,祂拒绝了男孩的乞求——
可为什么那本就麻木的心忽然涌入绝望、窒息、痛苦、悲伤、无奈、叹息……明明是以世人痛苦和邪恶为乐的祂,竟然却鲜明地感受到世人的痛苦。
“真是天真。”
却也是遗憾。
……小东西,你很痛吧?
眼睁睁看着这个世界没有因为自己的流血牺牲发生任何改变。
眼睁睁看着屠戮自己家园的罪魁祸首依然安然无事。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命运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操纵,如何反抗也无能为力。
是啊,这世界多么不公平。这么肮脏,扭曲的世界,为什么却能一直长长久久地存在?是因为众神也逾越不了秩序,所以凡人更应当服从板上钉钉的命运?
而小东西曾祈求的神灵,甚至拒绝实现愿望。
此时维诺萨尔忽然自嘲似的低笑,“呵呵……”
仿佛在笑这一场是荒诞戏剧,可却又是在笑,自己已经成了剧中人。
众鬼之主,无心之人。
可男孩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颦一簇就像是刻在了祂脑海里,就像是心头上的咒,唇间上的毒,只要祂一起心动念,就会五脏肺腑都在作痛。
不甘示弱,目中无人,随时随地都一身反骨准备着抗争的模样,究竟要吃过多少苦头才罢休呢?
就像是在琢磨一道永远都解不开的题,一本永远都翻不透的书。
“嗯,看来这一切不能就这么结束了。”维诺萨尔哂笑道,“仅仅是想要改变自己的童年,就认为不会做混混老大么?……真是天真的小东西。”
“来吧,不如看看这个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不如看看你为之洒热血的目标……一旦实现了,会是如何?”
此时廷达顿然一怔,“主,他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现在早就凉透了准备投胎了,您还要给他做什么?”
“他的命是审判官夺走的。”维诺萨尔缓缓道,“如此便能推断出,其他世界的他也是同样的结局。”
廷达额头冷汗直冒,“主,做下属的不明白,您为什么要独独对他一个人……”
“有趣罢了。”这个冷情冷漠的邪神却是轻描淡写,“他不过是我的猎物。”
此时在旁看着的时渊序已经经历过好几轮精神冲击,他本以为自己再一次看到自己死去已经能让自己麻木,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冷清冷漠的男人却出现了。
难道……
时渊序呼吸一颤,那个在幕后摆平神庭内线的主就是指他么?
哪怕在这个他孤身一人的世界里,男人也这么出现了么?
可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仅仅是因为他看上去一腔热血却一无所有的样子……很可怜么?
时渊序此时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哂笑——
锱铢必较的男人。
冷清冷漠的男人。
除非是为了看他各种惨不忍睹的模样,不然他知道,男人一定是在做慈善。
他颓然地靠在旁边。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
无数平行世界的他都死得千奇百怪,也死得很早,很惨。
他明明记得自己是无意间被那个恶鬼推入一扇房门后看到这一切的,没准这一切不过是幻象。
可他说服不了,幻象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可闻,甚至连他自己都要被逼出一些不该有的回忆似的。
想到男人本性的恶鬼,最后跟他说道:
“就让你享受尽祂为你屡遭的永远的绝望吧。”
等等,这究竟是谁的绝望?
时渊序感到万分头痛欲裂,捂着头,不对,这一个个世界的他,分明是他死得那么惨,可那个鬼说的是——
祂的绝望?
忽然间,无尽的黑暗中,又涌现出无数的记忆碎片似的。
他鼻息急促了许多……顿时呆立在远处!
只见一幕幕画面,全是他的!
沾染着血迹的白色小绒球,在沙漠之上。
被男人拾起,揽入怀中。
可紧接下来,时渊序瞳孔骤然一缩。
无数熟悉的面孔和身影,而这些都是他!只是这些眼前的他竟然都——
那个他满身束缚带的捆绑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旁边的心电图刚好长长地发出”滴”的长音。
年少的躯体已经僵冷。
“濒危族群本来就脆弱,能存活到15岁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们也派人过来接收一下尸体,趁还没完全死透还能进行器官移植,对了,叫赵教授过来,这不就有现成的医学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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