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身下这金色子弹的海洋,不需要细想便知道……那是几十万人乃至几百万人的性命!
他忽然觉得自己呼吸不上来,那种压抑,痛苦,无能为力的感觉越来越浓厚……
可此时,他听到什么脚步声越来越往自己靠近,他此时还在金色的海洋起起伏伏着,企图挣脱金色子弹壳的束缚,可忽然间,一把黑洞洞的枪口怼着他的后脑勺,“时先生,你的这条命可真硬啊,不过不要紧了,你现在终于可以上路了。”
时渊序此时半截身体已经陷落在了金色的弹壳堆里,他半支起身体,眼眸上挑,结果顿然一怔,发现对准他脑勺的那个人刚好是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审判官。
“事到如今,你们竟然还想夺走我的性命。”时渊序冷声说,“你看看这些子弹壳,你们杀的人还不够多么?”
那审判官顿然一怔,随即面具下忽然射出两道凶光,“看来时先生不知道自己究竟欠下了什么债?好,那就让你直到死都被蒙在鼓里,反正你如今也不差这条命了不是么?”
时渊序此时撑起身躯,死死地从子弹壳脱离而出,他充分肯定对方要杀他了,可紧接着,审判官竟然越发癫狂地发起了怒,“别想跑!”
他飞快地踩在弹壳上奔跑,哪怕自己身躯不停地下陷,可这个时候,整个弹壳忽然形成了一股漩涡,将他圈在了中心,此时审判官狂笑不止,“看到没有,这些子弹都跟你有仇,都渴望把你给杀死呢!”
“我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置我于死地?”时渊序冷声说,“你们杀的人还不够多么!”
审判官竟然歇斯底里地吼叫道,“你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时渊序,这些子弹都是冲着你来的,没有那个男人,你早已死了千千万万次!”
时渊序刹那怔愣了——
不对,这一颗颗子弹已经足以将他毙命,而这海洋似的子弹,规模恐怖到堪比恒河沙数,怎么可能……
可就像是响应了审判官的怒吼一样,那子弹壳形成的漩涡竟然越发汹涌了起来,纷纷往时渊序身上压了过去,时渊序此时听到这句话还处于震惊,可千百万颗子弹积聚在一起,就像是上吨的金属洪流,那便像是大型绞肉机,很快能将人打得粉身碎骨渣也不剩。
时渊序渐渐失去了意识,他没料到门后竟然是这番场景,那些子弹壳就像是来向他索命的厉鬼,纷纷贪婪地啃噬着他身上的血肉。
然后,他便再也没有了神志。
直到有什么人,温柔地拢住了他的头,轻声说。
“宝贝,明明我已经尽力满足你了,果然,你还是不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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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渊序微微地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他感觉此时有什么人扶着自己的脊背,然后往自己嘴里送着食物。
软糯的流沙质感包裹着浓郁的肉香,可是胃口很老实,已经按捺不住馋虫,他凑上了嘴。
可等到自己饥肠辘辘想要再吃一口的时候,勺子却离得很远。
那人活似有几分坏意似的,时渊序就算伸头过去,也够不着,可紧接而来,自己被一种强有力的力度拉了回去,那力度就像蛇一样裹缠在他的手脚。
“……”时渊序一瞬便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这是禁锢他的——触手。
他随即骂道,“不给吃就不给吃。”
此时对方倒是识相,把勺子够上自己唇畔旁,可是时渊序忽然跟个疯狗似的直接嘴一横将勺子咬掉了,“再这样下去我会发疯,凭什么不能让我自由行动?”
哪怕曾经是个轻易被掌握的小绒球,但终究是驰骋江湖惯了也野惯了,平日里跑遍各个星球招兵买马,要不然就是打架斗殴,再加上怒不可遏的心一旦经历过秩序圆桌那一遭,哪里受得了这种生活?
他的家人——钟小姐,安烬,都已经……
“宝贝,晚饭为什么不好好吃呢?”这个时候,湛衾墨磁沉的声音突然响起,“真是不乖呢,明明菜肴都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用餐顺序也跟你交代了,可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时渊序牙龈都被自己咬出血,他那双下勾的眼眸就算失了神却也死死地盯着男人的方向,一只手紧紧地攥住床单,一个人倘若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已经足够毛骨悚然,可男人竟然这么轻飘飘地来了几句话,活似不懂事不听话的人是他。
就好像自己从此无处逃生,生生被拗断了翅膀。
他甚至想狠狠扇男人一巴掌,可是此时他发现自己手上已经上了镣铐,拉扯后紧接着锁链的金属撞击声,甚至连他的脚踝都上了锁,他甚至可以想象,他自己被囚在一张很大的床上。
“你!”时渊序怒睁着眼,“湛衾墨,你疯了!”
“宝贝,你哪里也不能去,外面的世界对于你来说太危险了,可惜你又太不听话。”湛衾墨的声音缓缓道,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且徐缓动听,但此时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时渊序的心头上凌迟。
男人竟然理所当然将囚禁当做是保护他的手段,厚颜无耻。
“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时渊序冷冷地说,“我可以自己吃饭,自己行动,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又不是不会自己照顾自己,对了,我为什么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我说过了,现在的你已经完完整整属于我,可是要是不乖的话,可是需要一些惩罚呢。”湛衾墨轻轻地说,“好了,宝贝,是时候告诉我,你昨天看到了什么。”
时渊序慢慢平复心情,转而又佯若无事。
“我看到了很久之前,你牵着我的手放学的时候,我们经过紫荆花密布的大街,你给我买了一串糖葫芦,没了。”
湛衾墨微微一滞,半晌,才轻笑了几声。
“果然还是个小鬼头呢,竟然看到的是那么久远的场景,就这么喜欢我照顾你的时候么?”
男人的语气一下寂寥了,时渊序滞住了。
他真的很难看穿湛衾墨,哪怕他无数次自以为已经完全掌握男人的一切,可发现对方的假面摘了一层又一层。
冷清冷漠是伪装,锱铢必较是伪装,如今的病态,是否才是对方本貌。
他这几天昼夜颠倒,有的时候嗜睡,有的时候断片,但是越发想到了秩序圆桌之前的很多事情,哪怕他现在连控制自己身体的权利都没有,但是他太清楚,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对抗秩序之神,对抗该死的原罪和命运,以及,他身后还有很多人,包括他的地下组织,他的母亲、他的死党和他的小弟小妹们……
可是如今的眼前一切是什么?倘若整个世界都变成鬼城,那其他人去了哪里?
腹腔里不知道有什么酸涩疼痛的滋味涌上来,时渊序甚至头脑一阵晕厥,“湛衾墨,我究竟犯了什么错才要被你困在这?我不是那个能被你随便敷衍的小屁孩了,就算你把全世界的游乐场放到城堡里,我也不稀罕。”
“嗯,是么?可如果不是小屁孩的疏忽,现在恶鬼可是万万不能得逞的。”湛衾墨笑容倦怠,顺手把最后一勺土豆炖肉送进了怀里的男人的嘴里,可对方死死地咬住牙关,轮廓分明的脸庞明明消瘦了几分,可绷紧的时候,还是利落强悍得像只驯服不了的野狼。
“我不想吃。”
“宝贝,你整个晚上都没吃东西,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时渊序嘶哑地说,“我们现在玩的究竟是什么,囚禁?惩罚?还是你干脆打断我的手脚让我再也不能行动,湛衾墨,你满意了吗?”
“我说过,一切都结束了,可你不乖。”男人硬生生地揽他进了怀,“你的衣食住行都由我来操劳,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你想去什么地方我带你去便是,宝贝,这样对你最好,不是么?”
时渊序额角青筋直跳,“这一点都不好,我现在什么都不做不了,难道我要在这个囚笼待一辈子吗?湛衾墨,我想见我母亲,想见我的同僚和死党,可就连这点都做不到,你让我好到哪里去?”
湛衾墨沉吟了一会儿,半晌声音一扬。
“原来是想家了么?”
“……”时渊序冷哼,“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
随即男人突然抬手,“你们几个提前将会客厅布置一下,然后给小东西的亲友们发去邀请函,明天的午宴要好好准备,装潢和餐具都要最好的。”
“遵命!我们这就去办!”是管家和女仆纷纷响应的声音,“时公子的亲友我们都发了一遍邀请函,看看谁有空来!“
时渊序没料到对方答应得这么爽快,可胸口中郁结的气久久舒展不开。
在他心里,暗中窥伺一切的湛衾墨应该清楚他早已发现了这一切都不对劲,可如今突然大发慈悲让他见家人,难道男人还有什么更害怕被他察觉到的真相么?
“小东西,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再不乖乖吃饭,我就一口口喂你吃。”
时渊序胡乱吃完那碗东西,他现在脑子很乱,如今他竟然就像一个没有任何自理能力的小孩,还是被囚禁在牢笼里的小孩,男人甚至还揽着他的背一口口喂他吃,结果男人还用餐巾纸一点点地擦去他嘴角的汤汁,就像是照顾一个不能自理的孩子。
可时渊序忽然眼角落了一滴泪。
那咸腥的泪水忽然顺着鼻梁和着汤汁一起擦过唇角,本来用餐巾纸便可擦拭掉,可泪水随即怎么止也止不住,一次又一次擦过唇角,最后他忽然被男人吻着唇,顺带舔舐掉唇畔边的涎液,“宝贝,你现在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事业,或者更大的活动范围,身体支配权……可是你还是那么难过,呵呵,真是让人无奈呢。告诉我,你这个小贪心鬼还想要什么?”
半晌,时渊序开口,语气嘶哑着。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对吗?”
他顿了顿,随即艰难地开口。
“什么整个世界如今都是鬼怪现世,安居乐业,什么神庭消失,其实一切都没有结束,是吗?”
“否则,你如今已经是光明正大的主了,为什么却不能让我随意行动?”
两人之间的空气一下凝滞了,就好像有冷冷的刀在空气里穿梭,只要多呼吸一口鼻腔都带痛。
可随即湛衾墨轻笑了几声,“怎么可能不是真的,我可是生生地出现在你面前呢,小东西,你也亲眼见到如今整个世界是这副模样,不信我现在可以带你出去看看。就算我是费尽心思伪造一个世界,代价也非同小可呢。”
“那你就别把我关在这里。”
“外面很危险,不管是不是我做主,总会有其他意外,所以你从头至尾都不能离开我的视野。”湛衾墨缓缓地说,“以后我们还可以从长计议,你要的自由……我可以慢慢给你。”
“然后,每天就像个废人一样被你圈养在这个地方么?湛衾墨,你知道我如果不能眼睁睁看着神庭陨落是善不罢休的,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未了解的心愿……这一切要靠我去外面打拼,不断探索,我这条命,不能白白浪费在这里。”
时渊序不甘心地睁着眼睛,他就像是被困在男人怀抱里的雏鸟,没有任何自主的生存能力,他甚至看不见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与自己相伴的只有男人的怀抱和对方冰冷的发丝。
“湛衾墨,倘若我还活着,那我绝对不允许秩序这么扭曲的玩意还存在在世界上……”时渊序嘶哑道,“如果任何人的命运都已经写死了,那从活在世上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经注定了,那样该多么绝望?它的存在已经夺走了你我的希望……如果一切都改变不了,那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可湛衾墨变本加厉地用身后的触手裹缠着他,随即对方怜爱地亲着他的鬓角,“不需要了,宝贝,秩序之神已经不在了,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你也不用再冒险了……”
“你只需要好好地做你想做的事情,活下去……那些都与你无关了,宝贝,没事了,我们可以一直好好地活下去……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湛衾墨,我们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程度。”时渊序语气凉了,却又带着无尽的哀伤,他喉结滚动,就像是汹涌的情绪即将到了嘴边却又不能宣泄,“……还没结束。”
他作为秩序之神的容器,哪怕此时已经从那老贼的占据下逃离而出,可那作为容器与秩序之神力量的共振却还没有消失。
不对,如果秩序彻底消亡,那为什么这样的共振还在?
时渊序心中隐隐作痛,那么,此时他和湛衾墨的纠缠又是身处何处?这个到处尊称湛衾墨为“至高无上的主”的地方果真就是那些侍女说的全世界?
“我要离开这里,否则在这里都是浪费时间——湛衾墨,你放过我。”
可他忽然间却被湛衾墨紧紧地揽在怀里。
最后磁沉的声音竟然嘶哑无比,伴随是几滴冰冷的液体落在他的鬓间。
“不要走。”
时渊序刹那眼睫一闪。
他刹那间就那么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胸口,甚至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好像有什么微不可闻的,一向理所当然的念头,在他心里悄然碎裂。
那液体不是别的,是男人落下的泪。
“宝贝,你还是在骗我,你分明看到的不是小时候的场景,是那些东西吓坏了你让你想逃跑吧?嗯?啊,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是管家和女仆们没有看好你,不过不要紧,你以后再也不会看到这些了……”
“宝贝,一切都结束了,没有神庭,没有秩序之神,只有你和我。”
湛衾墨冰冷的指尖摩挲着他的脊背,让他紧紧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低沉地呢喃,“是因为你的身体被做过容器,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应激反应。没关系,宝贝,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不过,其他管家和女仆们没看好你,这是他们的失责,而我不允许这样的问题再发生第二次。”湛衾墨此时语气淡漠了几分,“啊,甚至让我可怜的小东西学会了撒谎,那他们估计是不会有好下场了。”
时渊序阖着眼,想到门后面由审判官子弹组成的金色的海洋。
内心却还是久久无法平息的酸涩。
“湛衾墨,那些子弹……”
“唔?果然还是坦白了呢。”湛衾墨淡淡道,“你看到的不过是幻境罢了,别吓自己。”
时渊序回过神,这男人又在利用他可笑的同情心诈他。
可忽然间,室外一道惊雷惊天动地地震碎了窗。
时渊序微微颤了一颤,湛衾墨缓缓道,“无妨,只是刮风下雨罢了。”
“主——”可这个时候有什么人心急火燎地出现了。
“不过是一点小事罢了,何须大惊小怪?”
此时湛衾墨揽住时渊序的身躯,轻嗅着对方的额角,可他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面容忽然十分沉冷。
时渊序没有看到,此时湛衾墨早已不是那个无可挑剔的俊美形象,实则是露出真容的恶鬼,半边脸再也隐藏不住地是森森白骨,而那极致美艳的眉眼却是森冷和冰寒,他那巨大的骨翅已经刺穿了天花板。
对方浑身上下实则沾满了血污。
湛衾墨目光一冷,最后在小东西额上亲亲一吻,“宝贝,我先走了。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和家人好好见面,玩得开心点。”
“湛衾墨,你——”
可此时时渊序紧紧抓握的人只剩下了虚空,他呆呆地摸索着爬到窗边,却被侍女拦住,“时公子不用担心,主只是临时有事。”
第二天中午,时渊序仍然不能恢复视力,任由着一众女仆带着他去会客厅,见他的亲友。
在无尽的黑暗当中摸索是极其绝望的,按照以往,时渊序不说破口大骂,也会心情暴躁地想要随时掀桌,可此时自己却被一只柔软细嫩的手搀住,“渊序啊,现在在这里待着是不是很闷,要不妈带你去外面逛逛?”
来的人还是钟孜楚,可惜时渊序压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嗅到对方身上的小苍兰香水味。
钟孜楚倒没问他的乖儿子为什么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一个劲地跟他聊家常。
“渊序啊,你在这么大的府邸里一个人待着,就只有管家和女仆们陪你,会不会有些寂寞?妈以后都可以随时来找你,你想吃妈做的甜品随时说。”
“妈还给你带了以前你吃的用的穿的,虽然跟了维诺萨尔领主你也什么都不缺,但妈还是带来了。”
“你这孩子,一向不谈感情,一谈就进度这么快,几乎就跟嫁出去的女儿似的,妈也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事到如今,要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都可以跟妈说,妈尽可能帮你解决。”
他还是嗯嗯啊啊,一副乖儿子的模样,“母亲你说得真对”“这里确实太闷了,妈你常逛的星球天汇应该上了新的奢侈品,要不我陪你逛逛?”“我在这待着还好,随时随地有人照顾,不愁吃不愁穿”。
就恍若秩序圆桌上发生的事情全部荡然无存,一切噩梦从未发生过。
钟孜楚还搀扶着他,“难得见你想要逛街,嗯,妈已经开了飞舰,你下楼梯的时候慢点——”
“钟小姐您就让管家们来就行,飞舰这边我们也有驾驶员,您母子俩就好好享受独处的时光。”
时渊序顺从地就像是真正的盲人,亦步亦趋地跟在母亲身后,一路还在管家和女仆的殷切注视下上了飞舰,俨然就是一个跟着母亲老老实实逛街,帮母亲老老实实拎包的乖乖少爷。
其他女仆们还殷勤地说道。
“时公子好好享受!您想买就买,这边主的黑卡已经给了您!在市区和钟小姐好好吃餐饭,跟朋友聚聚也是没问题的。”
“您的身体解禁了,可以随意走路,市中心刚好有机器人展览,您可多多逛逛!”
时渊序靠在飞舰上的靠椅上,手上还牵着钟孜楚的手。
他虽然唇角带笑,但内心直冷哼,好好享受,多多逛逛,可他什么都看不见,还逛个屁!
把他当傻子是吧?
飞舰起飞了,飞舰的引擎传来巨大的震动,时渊序坐了一会儿,说了俩母子俩的掏心窝子话,结果突然腾地站起身,反手将自己搀的钟孜楚来了个过肩摔!
“我是傻子还是你们都是傻子?”
果不然传来一声惨叫,可这惨叫却是鬼哭狼嚎。
“你,你怎么对样对待你母亲!你这个不孝子!亏母亲还特地带你出来逛街!你这个儿子到底什么情况哦……”
“你们这些做鬼的未免也太不敬业了,我母亲才不是这么对我的。”时渊序虽说看不见,但仍然气定神闲地站定在原处,一副谙熟于心的臭屁模样,“如今我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按照我母亲肯定上来就是轰轰烈烈把让我看不到的罪魁祸首暴打个三千遍,还‘跟了维诺萨尔领主你也什么都不缺’,这是什么良心被狗吃了的发言?她要是真在,直接恨不得用蛇皮包拍爆你们的主脑门,还逛街?这是哪门子母亲!”
“噢噢,做母亲的也心疼你啊——”此时“钟孜楚”仍然是一副娇贵女人的调调,“可儿子你不是傍上了个邪神吗,这没准是夫妇之间玩的情趣小把戏,做母亲的不好过问啊!况且以我的能耐,我怎么打得过堂堂邪神?”
“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鬼!”时渊序狠狠攥住“钟孜楚”,“另外,我母亲最讨厌的就是小苍兰调的香水——你最好给我说清楚这一切是什么回事,不然我还是有点法子制裁一只鬼的。”
大概是本身做过秩序之神的容器,对方还残存一些神力在他体内。时渊序一旦真的有几分发狠的心思,手里便会钻出几道圣光将鬼怪劈个措手不及。
此时这“钟孜楚”直接打了个趔趄,“时公子……时大人息怒啊,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开心才这么做的,可别牵连小的我,啊啊,痛死了……我只是邪神底下打工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时渊序啧了声。
“他们对我严防死守,但是愿意留你在我身边,证明你还是个蛮重要的鬼,你到底是穆西沙还是廷达?为什么要假扮成人,真正的钟孜楚去哪里了?”
“控制时先生身体的只有维诺萨尔大人呢,时公子,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日子糊糊涂涂地过着也挺有滋味,为什么一定要刨根问底呢?”这只鬼忽然叹了一口气,“时公子,现在至高神就是您心心念念的湛先生,如今整个世界都属于他的,你呼风唤雨,想要什么都要什么,唯独你曾经的亲友……不能要。”
“我只想确认他们现在如何,这一点难道也很奢侈?还是作为邪神的人就不能跟普通人接触……你告诉我,还有什么代价是我要给的?”
“时公子有这样的觉悟实在难能可贵呢,要不这样,我到时候跟主那边申请一下,没准对方格外开恩呢。”
“……我现在就要,我已经受够了这一切了。”时渊序紧紧地攥住对方,“没时间了,我要你告诉我所有真相,越快越好!”
此时,急切的声音后却是一阵令人心颤的冷笑,那声音忽然猛然间低沉了许多,磁沉悠扬如大提琴,却带着撕扯着琴弦的沙哑。俨然就是一个成年男性的嗓音,几分不羁几分调侃。
“哈哈哈哈哈……一向倔强的小东西原来也可以轻易向恶鬼低头么?”
“你少废话,到底愿不愿意!”
“现在就可以给你交代了,只是——”
“哪怕所有人都死了,时公子也要见他们么?”
时渊序的呼吸,摹地凉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放心,请放心,绝对是你们想不到的超圆满HE结局,而且我发誓,你们看完之后会觉得很震撼,因为,看完整本书,你们会发现全网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写得出来(我敢保证)
这本书一定要看到最后你们才知道是在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当然,由于本腩是暗黑变态dark痛爽虐文的风格,所以可能追连载过程会有一点点不适,我也清楚拉扯或者一些情节或者一些便当会很虐,但是请不要担心,所有的伏笔、铺垫全部都圆回来,我背后是十个金主太太雪亮的十双眼睛,如果不好看或者看到最后不满意,直接爬网线找我算账即可,我一般不敢打包票,但是我敢发誓,这本书你们看完,会震撼(又画大饼了)
因为我现在是十一点到十二点更新所以不太固定,也感谢追更的小天使们,这本书野心很大你们也看到了,但是我相信我能做到,哈哈
感谢看到这里的宝子们朋友们,记得,如果看不到,就去某个地方找,后面还有几个边限,OK,不说太细
第187章
此时飞舰还在飞速地行进,窗外的景物飞也似的地变幻着,时渊序忽然喉咙被什么卡住了似的,他怔怔地看向鬼,虽然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但他恍惚可以嗅到鬼身上散发的仇怨之气。
在他醒之前,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这些天翻地覆的变化了么?
可恶……可恶!
那他那个时候在做什么,漫无边际地沉睡着,还是任由着自己成为邪神掌中的玩物,自欺欺人地虚度着一天又一天?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时渊序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努力扶住飞舰的把手,努力镇定着表情,其实他遇到的离谱事不少,如今内心更加是百折不挠。
“哪怕所有人都死了,时公子也要见他们么?”那个鬼低笑,“还要说么?”
时渊序这下彻底不能置若罔闻,哪怕他紧绷着脸,可还是站不稳,直接一个趔趄地跌坐在地上,“不对,那些赌场的买家,那些管家……难道也是假的吗?不可能,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怎么可能都死了?”
“您也可以当我是开玩笑,毕竟时公子,有的事情永远成谜才是最好的结果。”那声音竟然哂笑似的,那种作壁上观的态度让人不寒而栗。
“您和维诺萨尔领主大人如今可以长长久久相处下去,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这世间能走到这一步的神灵可是史无前例。我知道时公子曾经也坎坷得很,既然是个惜福的人,更应该珍稀当下的一切。”
时渊序目光凝住,可是他却迟迟没松开这只鬼的手,哪怕那根本不是母亲钟小姐的手。
“可是与其要我永远做一个自欺欺人的梦,我宁愿痛苦地活着。”
“我做不到骗自己。”
“这……”这只鬼欲言又止,“您还真是顽固呢,再怎么是梦,您不也活生生地享有这一切吗?一般人能到这一步早就安安心心跟着邪神大人好好享福了,祂如今可是全世界最大的王者哦,再也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了,全世界上上下下成万上亿的鬼怪供您差遣,您还要什么样的真相?”
“谈个条件吧,既然你跟我说了真相,那想要的是什么?”时渊序忽然开口道,“他应该不会让你告诉我才对。”
“而且,既然所有人都死了,那你又为什么还活着?”
忽然间,气氛凝滞了。
那磁沉悠扬的声音忽然变成了一声一声让人心头发颤的冷笑,然后是大笑。
“看来你还不是个小笨蛋,可惜邪神的任何力量都在我身上不起作用,我完全不必听他的,所以能活下来——罢了,如今你也没活下去的可能了,毕竟这个飞舰的驾驶位没人控制,十分钟以内飞舰将自动坠落,我不过是来给你做做临终关怀,让你死透前还能体验体验母爱,不过可惜还是被你拆穿了呢。”
那嗓音明明透着一种野生又凶猛的气息,偏偏还故意像对待一个小屁孩似的煞有介事地体现出关怀,刚才甚至假装成一个礼貌彬彬的鬼仆,恶趣味简直突破云霄。
“哦。”时渊序不想表露出任何绝望的神态,深怕给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尝到半分甜头,“但是我想最后问一句——我能不能临死前再看最后一眼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