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吧,挑了很久的。”周承做了个耸肩摊手的动作:“你知道的,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时稚语塞,不过想想也是,周家最不缺的确实就是钱,于是他不再推辞,道谢后收下。
经过这一互动,两人倒是熟络起来,时稚不再拘谨,笑着说:“表哥变化好大,我刚刚差点没认出来。”
“以前是学生,现在是老总,要装装样子,吓唬人。”周承朝时稚挤挤眼。
时稚没想到周承还有这样的幽默细胞,他以前一直以为周承跟舅舅一样正经严肃,不过也可能是之前了解不多,人家本来就幽默。
“你倒是没怎么变,不过看着比以前健康不少,看来徐以宁把你照顾的不错。”周承评价完再次问:“徐以宁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他不知道我回来吗?我还想见见他呢。”
周家这几年都在国外,他们只知道时稚交了男朋友去年又订了婚。这次周承回国,也是想见见对方。虽然已经订婚,但好歹让对方知道时稚不是一个人。
只是没想到他都提前说了要一起吃饭,徐以宁都没有过来。周承这就有点不满意了,觉得徐家不像话。
因此说话时就带了点情绪。
时稚本来是打算等小楼的事情解决了再告诉舅舅一家的,现在见周承问起,想着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迟早都要知道,于是抿了抿嘴唇,轻声说:“我跟他分手了,前段时间刚撤销预登记,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讲。”
周承闻言挑了挑眉,意外又不意外。
他们家是属于没有人气的家庭,每个人都只专注自己的事情。
而时稚的到来,打破了这种清冷。虽不擅长,但他们全家都曾尽力给这个有一半亲缘的小孩儿亲近。
只是效果似乎不大,时稚有自己的世界。
他大二就出国了,等他爸妈决定移民时,询问了时稚的意见,在时稚表达不想出去想留在国内时,他们也只能尊重时稚的决定。
出国这几年,他爸一直惦记时稚,觉得对这个有一半血缘的外甥有所亏欠。
在得知时稚交了男朋友并了解对方情况后,他爸其实并不看好徐家。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爸对利益尤其敏感。只是他们家的相处方式就是不干涉别人的决定,加上后来听时稚讲起跟徐爷爷的渊源,对他们交往订婚就没有多说什么。
周承这次提前回国,也是想在时稚结婚前见见徐家人,如果真像他父亲担心的那样,也好帮着转圜。
只是这人都没见上,就听到这么个消息。周承皱了皱眉问:“都快结婚了,怎么这时候退婚?”
“嗯……不太合适。”面对这个严肃起来跟舅舅一样的表哥,时稚还有点害怕,下意识就多解释了几句:“宁哥工作忙,出差比较多,我喜欢宅家,在一起的时间少,感情就慢慢淡了。”
周承不信。
他清楚这个表弟最怕麻烦,凡事习惯将就,只要过得去,绝不会多事。如果不是有原则性问题,只是相处时间少了感情淡了这种凭感觉的理由,是不会让他跟决定共度一生的人分开的。
说好听点,时稚专一;说难听点,他固执认死理。
不过周承不打算多问,也知道在时稚这里问不出什么,他打算私下去查。于是点点头道:“及时止损,挺好的。”
时稚汗颜,他知道舅舅不太赞成他跟徐以宁交往,只是碍于他们并不太亲近的关系没有干涉而已。
“让你们担心了。”时稚垂着眼小声说。
“没,是我们没照顾好你。”周承摇了摇头,语气软了下来:“那你现在住哪里?我记得你毕业是跟徐以宁住一起了吧。”
周家在安城留了房产,想让时稚毕业后住过去,只是时稚不想一个人住那么远那么大的别墅,就直接搬去了徐以宁准备的婚房。
这会儿听到时稚已经分手,周承就比较担心时稚的住处,想着这个表弟害怕独居,于是建议道:“你要不搬过来跟我一起住,也有个照应。”
“谢谢表哥,不过不用了,我买了套小房子,住着刚好。”
“也行,你能有这个打算很不错。”周承点点头关心道:“有什么需要你就跟我开口,怎么说我也是你表哥,不用跟我客气。”
“嗯,我知道的,谢谢表哥。”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沉默着吃了一会儿东西,时稚想着要礼尚往来,就问:“表哥,你也没住别墅那边吗?”
“嗯,那儿离公司远,不太方便。”周承道:“陆谦帮我在公司附近买了套房,等收拾好就搬过去,这段时间我住酒店。”
见时稚一脸茫然,周承笑着解释:“陆谦你记得吗?之前跟我去过家里,当时他不小心毁了你一幅画,一直说要赔你呢。”
周承这么一说,时稚就想起来了,一个经常跟在周承后面很讨厌的人,毁他画也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
“嗯。”时稚抿着嘴唇勉强应了一声。
周承看着时稚情绪外露的脸,又想起陆谦这几年明里暗里的打探,突然间福至心灵顿悟了。
怪不得那小子一直单身,一直拐着弯儿地打探时稚消息,还说当时年少不懂事弄坏了时稚的画怎么都要赔人家,要不是他拒绝的坚定今天说不定都会跟着来。
家世不提,单人品来说,周承对发小还是认可的。现在时稚已经分手,他对陆谦又知根知底,也不怕这个表弟吃亏……
心里有了计较,周承便不动神色地安排:“等过几天我搬完家,你跟陆谦来家里吃饭,咱们三个也叙叙旧,以后都在一个城市,多联系。”
“好。”
时稚应着,心里想的却是他之前参赛报名时住址留的悦澜居,前段时间过了复赛后主办方有寄东西过去,得问个徐以宁方便的时间拿回来……
不过没等时稚问,徐以宁就主动给时稚发消息问东西什么时候过来拿,顺便商量小楼过户和借款的事。
看着徐以宁发来的消息,时稚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只要能顺利拿回小楼,借款可以分期。
徐以宁能主动提起,说明他已经想明白,也放下了,时稚希望他放下。
不用跟徐以宁继续纠缠,不用跟徐家打官司,时稚心情格外愉悦,去悦澜居的路上眉开眼笑。
“这么开心。”傅聿初开着车,有点吃味。
“还行吧。”
傅聿初抿着嘴唇,语气酸酸:“看你不是还行,是非常。跟他见面就这么开心啊。”
“傅聿初,你讲不讲理。”时稚翻了个白眼,无语道:“我这是因为要拿到小楼而开心,你不要故意曲解我开心的原因。”
傅聿初哼了一声,他对徐以宁的人品持怀疑态度,预感今天的谈判不会顺利。
因此停好车后不放心地跟时稚争取:“你一个人上去真的可以?要不我还是陪你一起上去吧。你要是不想我露面,我就在外面等你,或者去楼梯间。”
“不用,没多少东西,我自己就拿下来了。”时稚觉得这时候还是不要刺激徐以宁,以免节外生枝。
傅聿初知道时稚在想什么,因为知道,所以更加担忧:“我怕他动手。”
“不会。”时稚失笑:“他不会对我动手。”
傅聿初郁闷地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你倒是了解他。”
“走了,等我回来。”时稚凑过去亲了傅聿初一口,开门下车离开,一气呵成。
傅聿初看着时稚的背影消失在公寓门口,想了想下车跟了上去。
再次踏进住过一年的地方,时稚内心出奇的平静。
他想:不管有过怎样的背叛和争吵,他跟徐以宁都曾有过温暖过往。如今分开,有争吵,有伤害,到底没闹到不死不休。
不算圆满,但终于不用再纠缠。
电梯到达11楼,时稚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出。房门大敞着,他一眼望进去,满室狼藉。
徐以宁颓坐在地上,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头,发丝凌乱,双眼通红。那眼神里交织着狼狈、不甘,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死死地钉在时稚身上。
时稚被那目光刺了一下,视线不由自主地扫到一旁的茶几上——上面杂乱地躺着几张照片,像无声的证物,揭示着“不堪”的真相。
悬了许久的心,在这一刻重重坠地,砸出一声沉闷的回响。一种如释重负的踏实感竟随之蔓延开来,时稚甚至有些荒谬地想——
果然,又被傅聿初猜中了,等他回去那人怕是会得寸进尺地提要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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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晚9点见呀,晚安。
第52章
时稚很小的时候随爸妈在海边小渔村待过一段时间。沿海多雨水,尤其夏天,台风暴风雨非常频繁。
小时候善于观察的时稚发现,每当暴风雨来临之际,海面总是格外平静,他不懂为什么。
那时候爸爸告诉他:“大海有自己的情绪,他不是平静,而是在算计,该用多大的浪才能让天空听到自己的声音。”
上学后时稚接触了科学知识,知道海面上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是大气能量重新分配过程中的过渡阶段,是自然科学现象。
但时稚至今依然坚信爸爸的解释——大海只是在酝酿情绪。
暴风雨来临前海面的平静,会让人压抑、忐忑和期待,但等到风雨真的降临,反而会有种悬空许久后落地的如释重负。
看,你所惧怕的,逃避的,忐忑的,终会来临。
像是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不是期待落空的恍然,而是果然如此的平静。时稚长舒一口气,转身将门虚掩上,挡住了对面屋子小情侣好奇的探究。
他绕过徐以宁,一张张拾起桌上的照片细看——照片清晰度和角度选的都很一般,一看就知道是偷拍,五张照片场景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上面都有时稚这个主人公。
酒吧门口的暗巷被两个混混架着打算离开,被身穿风衣的男人半搂着入住酒店,墓地前仰着头看向撑伞的男人,小区门口的黑色轿车里跟人拥吻,还有超市货架旁挑选战略物资。
时稚一张张看着照片,很不合时宜的,他想这些照片真有趣,以旁观者的角度记录了他跟傅聿初相识后每次感情变化的节点。
如果不是它们出现的场合不对。
时稚没有细想是谁拍的这些照片,也没有询问它们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他知道这些都没有意义。
就像他一直逃避不愿意承认的、藏在心中紧绷着的那根玄——他知道已经给出去的东西,是没法轻易收回的。
是他给自己套了壳,活在用时稚软弱编织的假象里。
现在这根玄断了,他该面对了。
时稚将照片捏在手里,起身走到徐以宁面前,垂着眼平静开口:“你不会跟我去过户了对吧。”
徐以宁颓坐着,猩红的眼底透着仇恨和不甘,他嘴唇动了两下,声音几不可闻:“你骗我。”
时稚没有说话。
“时稚,你骗我,你他妈竟然骗我!”徐以宁声音骤然变大,怒吼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骗我!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说着,抓起手边喝了一半的酒杯砸向墙面。
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响起,浅红色液体从墙面晕开,顺着墙体流了下来。电视柜上摆放的唯一一幅相框很快被打湿,沾着红的液体像是无情的刽子手,冷漠地划开了相框里的两人。
仿佛被打开无法合上的话匣子,徐以宁的诘问持续不断:“你说你没有背叛感情没有背叛我,可这些是什么?啊?时稚你告诉我,照片里这些算什么!!!”
“你去酒吧,你跟人开房,你享受不同男人的伺候,你在别人身下求欢时你有想过我吗,你有想过我在做什么吗?”
“我他妈像个傻逼一样为了我们的以后奔波时,你在干什么,啊?时稚,你在干什么?”
徐以宁像是真的受到伤害和背叛的无辜的卑微的爱人,发泄过后只剩可怜的哀求——祈求另一半给他心软,给他善意的谎言。
他看着时稚,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呐喊:“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是真的?这些是假的对不对?时稚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没有背叛我,你没有欺骗我,告诉我好不好……”
“我说你就会信吗,我说了那么多你信过吗?”时稚轻声说:“你有自己的逻辑,你的心中早有定论,为何还要来问我呢?”
徐以宁喃喃自语:“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能骗骗我。”你骗骗我,哪怕是骗骗我呢……
多么荒唐,多么可笑。时稚站在满屋狼藉中,像个做了错事正在接受拷问的罪犯——
照片是证据,徐以宁的委曲求全是审判。
谎言说的太多,自己的都信了。
装睡的人无法被叫醒。时稚深吸一口气,不想再跟徐以宁多说,他去阳台拿上自己的东西,想要离开。
徐以宁缓缓开口:“你不要小楼了吗?”
“你会给吗?”时稚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徐以宁没接话,只是重新开了一瓶酒,仰头猛灌几口。他靠着沙发,眼神虚浮地看着被红色液体切割的相框,声音很轻:“你刚入学那天,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这学弟真好看,笑得那么亮。我当时想,要是你喜欢男的就好了,要是你能是我的……”
他低低笑起来,笑声渐渐转为压抑的呜咽。
“后来我表白,你拒绝;我缠着你,你无动于衷;我对外宣称是你男朋友,你也毫不在意。”徐以宁望向时稚,眼底烧着灼人的执念,“你在意过吗?哪怕一次?”
可时稚脸上什么也没有。
徐以宁扯了扯嘴角,自嘲漫上心头。他清楚,时稚从不介意。因为不喜欢,所以连厌恶都吝啬。
他这样的人在时稚眼里,什么都不是。
“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凭什么只有我困在黑暗里?你明明有那么多光,为什么……不肯分我一点?”
怎么就不能靠近我一点呢,只要一点点就好。
他忽然撩起衣摆,露出腹部的纹身——一株时稚亲手画上去的向日葵。
时稚看着那朵花,目光终于动了下。
徐以宁捕捉到那细微的波动,嘴角扬起一抹惨淡的得意:“你不知道吧……那次受伤,我是故意的。我本来可以躲开那根树枝,但我没有。”他声音发颤,“我在救护车上对你表白,就是吃准你不会拒绝为你受伤流血的我。”
“所以呢。”时稚开口。
“所以我拥有了你。”
看到你为我哭,以为得到了你的在乎,以为你终于在乎。
可是没有。
从来都没有。
“时稚,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被感动了,将就着,怕麻烦才没分手。对你来说,是谁都无所谓。”
徐以宁眼圈通红,委屈几乎溢出来。
他撑着沙发摇晃着站起身,逼到时稚面前,说出的话全是控诉:“你看到我和于崇尧的照片会吐,不过是生理反应,内心根本毫无波澜。我的社交、应酬、甚至我跟别人上床……你他妈全都不在乎!”
“你只是被动地接收我给你的所有,从来没有过主动反馈。”
“时稚,你当初跟我提分手……心里有过一丝难过和不舍吗?”
沉默是唯一的答案。
“你没有,你根本不会。”徐以宁惨笑着说出结论:“时稚,其实你比谁都冷漠,你根本没有心,没有人能捂热你,没有人!”
“你说完了吗?”时稚抬头对上徐以宁狰狞的目光,语气平静:“我可以走了吗?”
徐以宁看着时稚捏在手里的照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变得异常清明,他沉声问:“除了傅聿初,你还跟别人上过床没?”
时稚转身就走。
“傅聿初能给你的,我也可以。”徐以宁在身后追了一句:“跟他分手,离开他,回到我身边……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时稚简直气笑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为你而离开他?你又凭什么觉得,我跟他分手就会选择你?”
徐以宁快步走到时稚跟前,攥着时稚的手腕,咬牙:“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既然谁都可以,为什么一定是他!”
时稚挣开徐以宁的手,“与你无关。”
“离开他,小楼我马上还你,只要你跟他说分手,现在就可以去过户。”
“不可能。”时稚想也没想道。
徐以宁突然哈了几声,嘲讽道:“你不是说小楼对你很重要吗,你不是说小楼是你最珍贵的东西吗?”
“既然如此珍贵,现在为何不要?为何要送我,当初为何随随便便就送我?”
“时稚,你所谓的珍贵真廉价,跟你自以为是的忠贞一样廉价。”
“当初你能随随便便送我小楼,现在没了小楼你还有什么‘珍贵’的东西送给傅聿初?”
“你爸妈留的字画?”
“可是时稚,除了那些东西,你还有什么?你又有什么呢?你拿你爸妈的东西当人情,你的口中的珍贵不过如此……”
拎着的东西落地,时稚一手攥紧徐以宁领口,举着拳头朝徐以宁砸过去。
“砸啊,怎么不砸了?”徐以宁看着停在眼前的拳头,笑的狰狞:“放心,对你,我永远舍不得还手。”
“不过时稚,你这么生气,是被我说中了吧,恼羞成怒了对不对?”徐以宁哈哈大笑,笑完又咬牙道:“傅聿初不是律师吗?你不是要起诉我吗?去告啊,去起诉我啊。”
“让你爸妈的名字出现在法庭,让小楼出现在裁决书。”
“我要看着你最心爱的小楼成为你最耻辱的存在,我要让你时时刻刻都知道,你所认为的珍贵不过如此!”
昔日信任的交付成了如今刺向自己的利剑。
时稚被说中了么,恼羞成怒了么。
一直拖延逃避的,迟迟不起诉想协商的,究竟是顾念着徐爷爷还是不愿承认自己在感情中傻逼的事实?
如果爱情是场战争,时稚在跟徐以宁的感情里一败涂地。
可时稚错了吗?用心对待感情错了吗?
时稚放开攥着徐以宁领口的手,盯着徐以宁的眼睛,平静地说:“徐以宁,你真可怜。”
徐以宁身体瞬间僵直。
“爱不是算计的筹码,真心不会成为耻辱的存在。你想让我怀疑爱人的能力,而我……”时稚看着徐以宁,一字一顿道:“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
时稚重新拎起包,往外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偏了偏头,对徐以宁说:“大四冬天,你背着我走过安大雪地的那个夜晚,其实我没有睡着。后来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你受伤是故意,也知道你的算计。可那天我在你后背感受的只有温暖,所以我愿意原谅你曾做的一切。”
说完,时稚在徐以宁愣怔的眼神里转身,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头。
打开门,时稚跟外面不知站了多久的人眼神相撞。
身后传来徐以宁干哑的声音:“时稚,你爱过我吗?你对我……究竟是依赖还是爱?”
作者有话说:徐以宁你真可悲[摊手]
家里添新成员啦,三崽是只长毛白崽崽(不知道什么品种,领养的)嘿嘿,开心!这章抽5条评论,每人100晋江币[让我康康]
明晚9点见啦,晚安~
“走吧。”
时稚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他轻轻关上房门,率先走进电梯。傅聿初接过他手上拎的东西,默不作声地跟着他下楼。
夏日的余韵还未完全消散,时稚站在刺眼的阳光下,心底的阴霾逐渐被烈日驱散,他闭了闭眼,沉默地往前走。
傅聿初跟在时稚身后两步远的距离,注视着时稚透着疲惫的背影。
不是胜利者的姿态,只是爱人需要时可以休息的港湾。
地上的影子被太阳拉得很长,落在身后慢慢靠近、相交、重叠。
暴风雨会停歇,苦夏终会在光阴里走完。
时稚靠在副驾椅背上,看着前方的路灯发了会儿呆,然后拿出照片,递给傅聿初。
“这些对你有影响吗?”
“对不起。”
时稚和傅聿初同时开口。
时稚看着傅聿初,“你干嘛要说对不起。”
“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软弱和退缩,徐以宁就没有伤害你的机会。傅聿初摸摸时稚头发,说出口的话变成了:“我应该注意一点的,如果不是这些照片,他可能不会这么生气,你拿到小楼应该会更容易些。”
时稚摇了摇头,“跟这些都没有关系,就算没有这些照片,他也不会归还小楼的。”
以前时稚不懂,或者逃避着不愿去想,直到假象彻底撕开,时稚终于敢去正视——徐以宁知道时稚的软肋,知道利剑怎么戳刺伤口才会更深。
傅聿初握着时稚的手没有说话。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时稚反握住傅聿初的手,自嘲一笑:“人总要为自己的成长买单。自欺欺人也好,留有期待也罢,究其根本是我一直在逃避不愿面对事实。感情中都有那么多不堪了,怎么还会好聚好散。”
“没有,不是。”你过去的感情没有不堪,你的爱一直很拿得出手,你一直很勇敢。
傅聿初没说出来的话时稚明白,他牵起傅聿初的手轻咬了一口,笑着说:“我知道。”说完又指着照片担忧道:“这些会不会对你不好?我怕对你有影响。”
时稚不知道律师这个行业的运行规则,在认识傅聿初之前,他只跟律师接触过一次——爸妈去世后生前委托的律师跟他对接遗产事宜。
在时稚印象里,律师是严肃而神圣的,会让人畏惧。
这些照片内容本身没什么,但如果里面的主人公之一是律师,时稚就会下意识担忧。
“对我怎么不好,会有什么影响?”
“嗯……私生活不检点?伤风败俗有伤风化?”时稚歪头想了想,故意说:“或者夸张一点,插足别人感情?男小三?”
傅聿初直接气笑了,捏着时稚的脸颊气道:“我是你什么人,你跟我什么关系?”
“唔……男朋友……恋爱关系。”
“既然是正常的恋爱关系,我跟我男朋友亲近点碍着谁了。再说,”傅聿初睨着时稚:“我插足你感情了吗?”
“……额。”时稚眨眨眼。
“什么意思时小稚。”见时稚露出犹豫的眼神,傅聿初不可思议道:“莫非你真觉得我插足你感情了?”
时稚:“……也不是,呃……就是,现在整得我也有点不自信,我跟你在酒店那晚,是不是我出轨,那时候我算不算分手……”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傅聿初打断他,“你跟他什么时候提的分手?”
“一月初……”
“当时你是认真的态度吗?”
“肯定是认真的啊。”时稚说:“那会儿我已经收到过于崇尧……就是徐以宁情人发的挑衅照片了,提分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傅聿初继续问:“当时徐以宁有给你反馈吗?”
“有啊,他说等他出差回来处理退婚的事。”时稚叹气:“可后来他说以为是我闹着玩……”
“分手不是离婚,不需要对方同意。”傅聿初笃定道:“你经过深思熟虑后已认真的态度跟他提了分手,且他已经收到。这就是分手。至于他有没有当真,有没有认真对待,这都是他的事,跟你无关。”
“我之前也这样认为,可是……”
傅聿初:“没有什么可是,你提了就是分手,你没有出轨,你不要怀疑自己。”
而且就算当时没分手又如何,酒店那晚过后,我也一样不会放手。傅聿初想。
如果不曾得到,就不会有奢望。
人相对于得到,其实更害怕失去。
徐以宁是这样,他傅聿初同样是这样。
“好的吧。”时稚了然地点点头:“如果以后咱们有谁说了分手,那就是分手了。”
傅聿初:“?”
傅聿初:“……”
“我不会跟你分手,你想都别想。”
时稚:“我只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傅聿初直截了当地结束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别的:“这些照片,不可能是徐以宁拍的,有其他人跟踪你。”
“嗯?”
傅聿初神色变得认真:“结合这些照片,酒吧那晚的事,你不觉得有点过于巧合?”
“啊……我不知道啊,我第一次去酒吧,我以为那种事很多……”
“是很多。”傅聿初说:“但现在是法治社会,大庭广众下强迫陌生人的情况有,但不多,而且怎么刚好有人偷拍到你被人拉着要离开时的正脸照。”
时稚迟疑:“你的意思是……那两人也是故意的?”
“只是猜测。”傅聿初提醒道:“你还能想起那晚上在酒吧里面的情形吗,有什么记忆深刻的或当时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时稚皱着眉头回忆片刻,说的断断续续:“嗯……印象深刻和不舒服的地方……我那天见完于崇尧之后去的酒吧,到门口被工作人员拦了下,说要检查身份证。”说到这里时稚还很生气:“他们区别对待,别人不检查,就只检查我!我看起来很像坏人吗?”
“不像坏人,像未成年。”
“……”时稚无语:“好吧,我还以为看我不爽故意找茬呢。后来我进去后就被带到了一个卡座。”
时稚记得当时工作人员给他安排的位置比较僻静,跟酒吧里面喧闹的环境有点格格不入,但是刚好满足时稚的需求,因此在后面给服务生小费的时候他都没怎么犹豫。
去酒吧是冲动情绪使然,进去后时稚就后悔了。
但来都来了,时稚就打算体验一次再走。只是他对酒水一窍不通,最后在工作人员的推荐下点了杯果酒,然后不抱希望的要了份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