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不想洗白by杉木乔
杉木乔  发于:2025年10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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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莫说是在皇陵前跪上一天一夜了,哪怕是跪上三四个时辰,他那单薄的身子都有些吃不消了。
他真的愿意拿自己的命来以身犯险吗?
而与此同时,坐在朝堂之上的小皇帝脸上也同样露出丝疑惑的神情。
他这是在……拉拢人心吗?
深夜时分,京城又下了一场大雪。雪厚厚的一层堆满了长街,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全被这层雪点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放眼望去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谢云程这个躲在了皇宫寝殿内的一个角落里,他在旁边用火烤着手。在他的身边散落着各种书卷,其中包含着诗书礼乐,兵法策论等。今天的烛光比以前的要明亮许多,所以他看起书来也快了一点。
火红的炭火被烧的噼里啪啦的,以前在他的身上是没这种待遇的,直到几天前他去了宣凤岐的府里,跟他一起吃了一顿茶点,那些苛待他的宫人才把他寝殿中的炭火补齐。
他知道那个男人肯定是在谋划着什么,只可惜他现在手里没有实权,朝堂上上下下都是宣凤岐的心腹,如此死局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破。
就当他在炉火旁烤手的时候,一名梳着双丫髻,身上穿着青色衫子的婢女捧着一个漆木圆盘走了进来,那上面放着豆沙青团还有一碗牛乳。
婢女如往常一般将东西放在孩子的旁边:“陛下,您别离火太近了,小心这火星子烧着您。奴婢准备了您最爱吃的青团还有牛乳,您吃了就歇下吧。”
谢云程此刻若有所思地看着桌子上的食物,他此刻忽然开口道:“那天襄王真的问了你那么多的问题?”
婢女听到之后连忙回答道:“是啊,王爷问我现在是大周几年,您登基的年号是什么……还有百姓如今是否都安居乐业。”
那孩子听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鄙夷地嗤笑了一下:“他倒有脸问这个。除此之外,他还有问别的什么奇怪的问题吗?”
婢女接着回答道:“若说奇怪的话,王爷与奴婢谈了许久关于民间的琐事,之后王爷便没再说什么。奴婢回答完问题之后,王爷便打发了奴婢出王府,奴婢还以为自己没命再见到陛下了。”
宣凤岐向来心思缜密,他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他不利的人。这次他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之后又把这个回答他问题的侍女毫发无伤地送出去……这确实有些可疑。
“他要去跪拜战死的将士了,说是要安慰那些死去的亡灵。”
婢女听到之后点头回道:“是啊,像王爷那样单薄的身子,在这冰天雪地中他真的能跪一天一夜吗?”
谢云程听到这番话后紧锁着眉头:“他宣凤岐要去皇陵跪拜战死的将士,孤自然要跟随在侧,你刚从他的手中逃脱出来,等到去皇陵的时候你就不必跟在孤身边了。”
“是……”
婢女说完后开始整理他脚下散落一地的书卷。谢云程看的东西很杂,不过他都是在夜深人静还有无人之处偷偷的看,他这些书卷看完后还要让心腹送回原来的藏书阁。
婢女一边收拾着书卷一边担忧地紧锁起眉头来:“陛下昨日还在看《兵论一则》,现在第三则都看完了,您刻苦归刻苦,还是要当心身子。”
他那小小的人,每天都看书看到那么晚,而且在没有得到特殊照顾之前,每晚只有一碗汤饮作为夜宵,这也实在是太过了。
谢云程听到她的唠叨后有些不耐烦:“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那人说完话后便推门离去,只留谢云程一个人在偌大的宫殿内。
谢云程很聪明,不,应该说是十分的聪明。谁也不敢说他若是从一生下来就受到良好的教育会成为何种神童。但是偏偏是这样的人命就不好,他一生下来就父兄相残,尚在襁褓中的自己还差点被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他自从有意识的那天开始就活在无限制的劳累和打骂之中,在宣凤岐还未找到他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贱奴的孩子,所以他才会受到种种不公的待遇。
但是在他会说话会认字的时候,他就发现书中的知识其实可以帮他改变命运。特别是那时候的先帝听从一位王爷的建议改革了科举制度,这让很多一开始没有出身没有地位的人有了从底层爬起来的可能。
所以那时他便开始用尽一切办法得到书籍,他就因为去偷听那些王公子弟,少爷小姐的课而挨了不少打,幸好之后护着他的那些人中也有识字的,所以他对那个时候对知识的渴求达到了巅峰。
他原本想着自己可以朝着预想的道路走:等他长大了就去参加科举,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天一个如白玉似的神仙人物降临到他的面前。
然后他就从卑贱的奴婢成为了一国之君,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谢云程想到这里合上了自己还未看完的那个书卷。
无论是以前当奴婢还是现在当皇帝,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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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沙味的青团十分香甜,还有热腾腾的牛乳在冬日里最为暖身。这些都是谢云程在乡下的时候吃不到的,他听别人说的自从他出生以来就陷入了宫变,那场宫变是一场血淋淋的权力的斗争,他也由此从地位尊贵的皇孙跌落进泥里。不过这也是别人口中所述的,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世,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想要什么。
他作为权贵的奴仆的时候,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儿,一旦有干不完活的时候还会遭到一顿毒打。
谢云程吃完了青团喝完了牛乳后就上了床,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总会想着那天宣凤岐斗篷上的茉莉香味,他此刻拿起了自己的被子仔细地嗅着那味道,可是过了许久他都没有嗅出来跟宣凤岐身上一样的味道。
他原以为自己当了皇帝就不用天天心惊胆战了,可是殊不知他是从一个深渊里跳到了另外一个深渊里来了。不过这个深渊也算是好的,起码有暖和的炉火烤着,也有点心可以供他享用。
谢云程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嗅着被褥的味道。这被褥是前些日新换的,里面仿佛有棉花暖融融的味道。他宫殿里的所有一切的摆设,包括吃穿用度全都换成了崭新的,这一切都是从他到宣凤岐王府中用完茶点开始的。
谢云程没有在被窝里嗅到跟宣凤岐身上一样的味道,或许那种清冷而又幽雅的气味只会出现在那个人的身上,他就像传说的一样,只是一个会勾魂摄魄的妖孽。
他往后得要更小心一点才行。
不过他现在能吃饱穿暖了,这也不错。谢云程想到这里时已进入了梦乡。
宣凤岐跪拜诸位将士的日子在三日后,三日后也是衡城被屠城的消息传入京城中的日子,那天朝堂之上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撼,只有宣凤岐轻描淡写一句话……胜败乃兵家常事。
大周朝自开国以来还从未发生过如此惨烈的战事,而宣凤岐的对待这场战争的态度又极为不屑,所以朝堂上才会有那么多的人与他背道而驰。
宣凤岐去往玄鸣山祭拜的时候还是穿着一袭黑色长袍。衣裙上用精美的刺绣绣着一个凤鸟的样子,传说中这就是谢氏先皇在打下玄都前梦见的能为他带来吉祥的神鸟。
这种鸟也是大周的国鸟,只有大周皇室或是战功赫赫的将士功勋盔甲上才配有的凤鸟图案。因为今天的日子有些特殊,所以他便叫了孟拓跟慕寒英一起护卫他出城。
宣凤岐一路上心一直慌得不行,他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等到车马队伍行到一半的时候,外面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宣凤岐见状他伸出瘦弱的手臂轻轻撩开了车窗上的笙帘:“出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马车的旁边,他穿着一身墨金绣线的龙袍,而脸蛋却被寒风吹得通红。
宣凤岐见状连忙下马车走到了那孩子面前:“陛下怎么出来了,去皇陵的路还有好一会儿才能到呢。”
谢云程看到宣凤岐来到了他的身边后便一下抱住了他:“皇叔,我一个人在马车里怕冷……”
宣凤岐听到他这样说后伸出手来去牵着谢云程的小手,这孩子的手确实冰凉凉的。奇怪了,他明明吩咐过宫里的人把以前伺候过谢云程的人都换掉,衣食供应不缺,那他为何还是这样?
不会是这孩子长期遭人冷落营养不良才这样的吧?
谢云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朝着宣凤岐撒娇,宣凤岐还真的有些招架不住,这孩子还真的是一点皇帝的威严都没有呢,不过这样也好,也省去了宣凤岐不少功夫。
宣凤岐就这样拉着谢云程的小手让他上了自己的马车。谢云程出来的时候被人精心装扮了一番,但是他身上的这身衣服显然是有些不合尺寸的,这件龙袍实在是太大了,谢云程小小一个人在马车上就像被套上了一个刺绣精致的麻袋一般。
车马队又开始浩浩荡荡地朝着玄鸣山的方向前进。
马车上。
宣凤岐伸出手来将谢云程盖在自己的斗篷下,他刚才一路上都用着手炉,所以他的手现在很暖和。他将那孩子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贴了贴,随后他便拉起谢云程的手合在自己的手掌中,用自己的体温为他暖手。
谢云程见状想要将手抽离出来,而这个时候宣凤岐说了句:“别动。”
谢云程听到他这样说后眨巴眨巴眼睛:“皇叔,我光靠着你就行了,这样我就不冷了。”
宣凤岐仍没有放开孩子的手:“这样手暖得快。”
谢云程听到这话之后不知怎的,心中泛起了一阵阵暖意,他虽不知宣凤岐这是虚情还是真意,但是他听到这话格外舒心,在这大雪漫天的日子里,他竟感觉到了宣凤岐那点虚伪的温暖。
马车碾在雪道上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宣凤岐看着谢云程有些无奈地叹气道:“这么冷的天,陛下要是留着皇宫里该多好,省的白来这里挨一场冻。”
谢云程听到他这样说后抬起头来看着他:“皇叔这样说就不对了,我来皇陵也是为了在衡城战死的将士,怎么能说是白受冻呢?”
这孩子小小年纪有这种觉悟是好的,他倒是有一代明君的样子。但是谢云程成为一代明君要做的就是要铲除宣凤岐这个碍事的摄政王。
这是迟早的事情。就算宣凤岐跟谢云程看起来很要好,这终究是一场虚伪的君安臣乐罢了,一旦有那么一天,宣凤岐就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在朝堂局势瞬息万变,他得要将更多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
宣凤岐听到谢云程这番话之后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这件事是臣的错,那时陛下刚继位,你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自然也就不需要受到任何惩罚。”
他的病刚好一些但是手上还是泛着久病初愈的白,那只手上仿佛还能看到青色分明的血管。
谢云程听到他这话眼中闪过了一丝光:“不是这样的,皇叔。我既然已经继位为帝,天下万民臣服,那么衡城战死的将士和被屠杀的百姓就都是我的子民,无论我是继位一天还是一年,既然我受着他们的朝拜,那我就是他们的君主,跪拜陵寝这种事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
宣凤岐听到这些话之后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诶……陛下,几日不见您的学问长进了那么多,真是令臣刮目相看。”
谢云程听到宣凤岐这话后微微一愣,他有些慌神地回答着:“前几日去皇叔府中习字我颇有感触,我从小自是在乡间长大,别人都道我是粗鄙之人,所以这几日我便日夜苦读,字是读顺了几条,不过这全都是皇叔的功劳。”
这孩子惯会说好听的话呢。
宣凤岐摸着谢云程的头继续笑道:“希望陛下将来会是个好皇帝。”
谢云程听到宣凤岐这话后点了一下头:“我的一切全都是皇叔给的,我一定不会辜负皇叔的期望。”
你如果是个好皇帝的话,那我就可能是你的刀下亡魂了。看来宣凤岐给这孩子准备的糖还不够甜,还得再加点,这样才能让他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马车外寒风呼啸,宣凤岐抱那孩子在怀里,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孩子身上的寒意了。但是那孩子总往马车窗户那边望去,他这个样子好像也不是在欣赏雪景,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陛下在看什么呢?”宣凤岐看着他问。
谢云程回过神来,他的耳朵微微动着随后一下扑进了宣凤岐的怀里,这孩子虽然不怎么大,但是宣凤岐也被他这一下差点给扑倒。
就当宣凤岐想说在这种场合不适合撒娇的时候,寒风中忽然响起了箭矢鸣镝的声响,随后便是一支锋利的箭插在了马车内里的车壁上。
宣凤岐蓦地瞪大双眼,他此刻听到了外面的车马队伍刀剑碰撞的声音,就连马儿都受了惊吓驭马的马夫差点牵不住缰绳。宣凤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下意识护住了谢云程的头,他此刻才回过神来刚才若不是谢云程扑倒了他,那么这支箭早就插.进了他的心口。
“有刺客!保护王爷,保护陛下!”很显然,这是他的贴身侍卫慕寒英的声音。
宣凤岐听到这阵声音之后想出去查看是怎么回事,可是谢云程这个时候小小的蜷缩成一团紧紧抱住了他。谢云程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瑟瑟发抖道:“皇叔,不要出去,我害怕!”
宣凤岐能明显感觉到蜷缩在自己怀中的谢云程在止不住发抖,他好像真的害怕外面的那些刺客一样。宣凤岐一只手环住了他:“别怕,有臣在这里谁也伤不了陛下。”
宣凤岐趁着安慰谢云程的空隙将那支箭从车壁上用力拔下来,他虽然病弱,但是这点力气还是有的。他仔细观察着这支箭,这箭矢为三角开刃,在箭杆下面的位置刻着一个“周”字。
毫无疑问,这是大周兵器国库里的箭!
就当宣凤岐思考到这里的时候,他感觉到心口一阵闷痛。他或许是刚才箭射过来的时候受到惊吓,其实刚才的情景倒是没有让他很害怕,只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这让他这副身体里的原本就不好的心脏有些受不住。
马车来回摆动得十分厉害,宣凤岐感觉自己是心疾犯了,但是外面那些将士还跟刺客缠斗着,他难受得不能从自己的袖中拿出药来服用。
而就在此刻外面的刀剑相撞的声音停了。谢云程还是紧紧抱住了宣凤岐的腰身,宣凤岐看见他受了如此大的惊吓便出声安慰道:“陛下别怕,已经没事了。”
虽然他自己也受了不小的惊吓。
谢云程听到这话后才敢微微露出了个脑袋,宣凤岐暂时忍着心痛之症缓缓伸手撩开马车上的帘笙:“方才发生了何事?”
就算别人不说宣凤岐也察觉到了,冰冷的空气中充斥着一种难闻的血腥味,他不喜欢这种味道。
就在离他乘坐马车不远的地方躺着几具横七竖八的白衣尸体。鲜血将雪地上的白染成一块一块的红,随侍的禁卫军很麻利地将尸体都拖走了。宣凤岐想这些刺客一定是想穿上白衣与雪景融为一体好暗中埋伏。
眼前的场景再加上他刚才在马车上拔下来的那根箭,他的脑中就已经开始浮现出朝堂中几个有重点嫌疑的对象了。
侍卫慕寒英听到宣凤岐的呼唤后连忙上前屈膝禀告道:“禀王爷,方才来了一些刺客,不过已经被属下带人处理了。”
宣凤岐听到他这话后微蹙起眉头:“留活口了吗?”
慕寒英听到他这句话微微一愣,他的低了一下头:“属下无能!那些刺客口中含有剧毒,他们见势不妙后便咬破毒药自尽而亡。”
宣凤岐听了后微微阖眼:“将这次刺客用来行刺的兵器全都收起来,等回到玄都以后再查。”
“是,属下遵命!”
宣凤岐方才跟那名侍卫说话的时候,谢云程偷偷躲在角落里看到了。他早就听说过这位慕容侍卫俊美无双,身上还有些胡人血统……他生得浓眉秀目,鼻梁高挺,连眼珠都是好看的淡色。
但是……他比不上宣凤岐。
宣凤岐的美是他所见过的人中无人能比的,或许用“美”这个词来形容是不太合适的。怎么说呢,他就像这片冰雪覆盖的大地一般,谁能知道他那冰肌玉骨之下埋藏着怎样的心思?但是不得不承认宣凤岐挑男宠的眼光确实是极佳的。
谢云程收回了一直望着慕寒英的目光。

其实,谢云程早就听说宣凤岐身边有两名忠心耿耿,武艺高强的侍卫,一位叫孟拓,是一个左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另外一位便是这位慕寒英。
他听说慕寒英曾经是先帝的左吾卫大将军,他上战场便战功无数,在皇帝身边当禁军时刺客便不敢近身。像这样的人物怎么就成了宣凤岐的……
哦,也不对。可能是宣凤岐喜欢这样的,毕竟外面都是这样传的。
虽然这场刺客风波就这样过去了,但是宣凤岐心里总是有些不舒坦。他来来回回想了能够接触到兵器库的几个人……但是那些人看似有动手的理由实则却没有那个胆子。
对了,他刚才想起来自己坐在窗边,在那支箭快要刺向他的时候,谢云程忽然像撒娇似的扑向了他,难道这件事是这位小皇帝做的吗?
谢云程的手此刻还是颤抖的,他牢牢抓住了宣凤岐那皙白的手:“皇叔,我刚才好怕。”
宣凤岐看到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后皱起眉头,他摸着躲在自己斗篷里一动都不敢动的谢云程:“别怕,刺客已经死了。”
不太可能的,要是他现在死了对小皇帝也没什么好处吧?或许是小孩子听觉比大人敏感,所以小皇帝才会在箭射过来之前扑向他。
谢云程听到他这话之后微红的眼角渗出了泪水:“可是我还是很怕……”
宣凤岐看到他确实害怕到了极致的样子后忽然将他拥进自己怀中,他轻拍着谢云程的后背温声说道:“别怕,皇叔会保护你的。”
谢云程像贪恋似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宣凤岐在此刻忽然觉得心脏的痛疼一阵一阵缓慢传来,他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这瓷瓶中便是洛严为他炼的治疗心痛病的药丸。
宣凤岐将黑色的丸药放进嘴中吞咽下去时,谢云程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他的眼睛闪过了一丝光,问:“皇叔是否身有不适之处?”
果然神医的药就是不同,他吃完药缓了要不到一会,心痛症就缓了过来。此刻他低头看向了谢云程:“一点小病而已,不足为陛下挂齿。”
谢云程听到他这样说后脸忽然皱成了一团,他像是生气似的:“皇叔身体不适还非要来先帝陵前跪拜,这不是成心让我过意不去吗,若是皇叔有半点差池,那我可怎么办……”
他这话还未说完,宣凤岐就上前揪住了他因为生气而变得难看的脸蛋:“陛下,臣不是都说过了吗,只是一点小病罢了。更何况现在臣已经没事了。”
谢云程感觉到宣凤岐的手指凉凉的,可能是他刚才受到惊吓了吧。
他抬着头看向宣凤岐那张脸,现在他离宣凤岐更近了。谢云程这样近距离看到了宣凤岐纤长的睫毛微微卷起,因为身上还带着丝病态,他在眨眼的时候都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谢云程刚才想说什么来着,可是当他看到了宣凤岐这张脸却又忘了该说什么了。
宣凤岐松开了轻轻揪住谢云程脸蛋的手指:“刚才多亏有陛下护住了臣,要不然臣早就一命呜呼了。”
谢云程听到他这话后回过神来:“我……我只不过是那时有些冷想要抱住皇叔而已。”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像转移话题似的,“对了,那些刺客是什么人,皇叔知道吗?”
宣凤岐摇了摇头:“臣不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些刺客是冲着臣来的。”
谢云程听到他这样说后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我也在皇叔的马车上,皇叔为何会这样肯定那些人是特意来要皇叔性命的呢?”
宣凤岐接着说道:“陛下是走到一半的时候才上了臣的马车的,那些刺客穿着白色衣服,想是想与这雪景融为一色好借机下手,既然他们是早有准备就肯定弄错不了马车。”
谢云程这个时候义愤填膺地紧攥着双拳:“那些坏人!千万不要被我抓到,要不然我一定饶不了他们!”
他生气的时候鼓着圆圆的脸,如果这不是演的,那还真的是可爱极了。
宣凤岐听到他这句话后笑着摸着谢云程的头:“陛下不要生气啦,眼看就要到皇陵了。”
谢云程回过神来抬头看了宣凤岐一眼……他这个样子真的能在那个地方跪一天一夜吗?谢云程心中似有动摇,他此刻伸出手来摇晃着宣凤岐的手臂:“皇叔,能不能不要去皇陵跪着了?”
宣凤岐听到他这话脸上露出了丝惊喜,他还真的没想过谢云程会这样说呢。
宣凤岐又想摸这孩子的头,但是他这一动作却被谢云程给躲过去了。谢云程一脸正经地看着他:“皇叔那份由我来跪吧,我是大周的皇帝。”
宣凤岐听到他这番话后就像听到小孩子的玩笑一样。不对,在他掐眼前的小皇帝本来就是个小孩子嘛,虽然宣凤岐也不是很想去跪,但他还是温声安慰着谢云程:“陛下,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也不是臣不想跪就能不跪的。”
谢云程听到他这样说使劲摇摇头:“衡城战败也不全是皇叔的错,是北召国呼延海不守诚信才屠城的,这些不应该是皇叔要承受的!”
宣凤岐听到这番话后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之色:“陛下这是在担心臣吗?”
谢云程就像心思被拆穿了一般,他红着脸转过头去沉默不语。
真是的,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嘛。
现在的谢云程跟那个斩杀奸臣的君主还不沾边呢。
宣凤岐看到谢云程那张泛着红晕的脸:“陛下,战场上的人守不守诚信其实都无所谓,因为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只要是战争就会死人的。衡城的百姓死于大周与北召国的战争,而这场战争是臣一手策划的,所以臣合该为这场战争负责。”
不知过了多久,谢云程才回过头来说了句:“皇叔,你今日所受之苦,孤日后会让北召国一一偿还的。”
宣凤岐听到这话之后伸出小拇手指:“好,臣会等那一天的。”
谢云程伸出了自己左手小拇指勾住了宣凤岐向他伸过来的手指。
小孩子就是好哄的。
禁卫军跟在马车后面,原本洁白无瑕的雪地上被人踩得不成样子。谢云程还是一个活泼的小孩子,他出了马车踩着马凳几下就跳了下来。
宣凤岐从马车上伸出他那纤弱的手腕,旁边的马夫想要上前搀扶他,而站在旁边的谢云程像杀人一般狠狠瞪了他一眼,马夫好像被谢云程那凶狠眼神震慑到了,他连忙跪在地上:“陛下……”
谢云程的人小小的,他走到宣凤岐旁边伸出手来将他从马车上搀扶下来,宣凤岐看着他:“多谢陛下。”
谢云程笑着抓住了宣凤岐的手,宣凤岐就这样跟小皇帝并排走了过去。皇帝的仪仗排成两队站在宣凤岐跟谢云程后面,谁也不知道这仪仗队是跟着皇帝还是摄政王。
皇陵周围种着许多松树,这些松树长得高大挺拔,它们在大雪中露出点苍翠的颜色。
随侍的宫人将点好的香递到宣凤岐手里,在宣凤岐一旁的谢云程也学着他的样子双手持着三根香向战死将士的石碑前跪拜敬香。
外面虽然风雪已停,但宣凤岐还是抵挡不住一阵又一阵寒意来袭。他在衡城将士们的慰灵碑前上完香后又走进了皇陵中向先帝上香。
谢云程身为皇帝应该走在宣凤岐前面才对,但他整个人却显得怯生生的,他非要并排跟宣凤岐一起走才行,宣凤岐看出来谢云程心里有些畏惧,于是他便牵起了谢云程的手与他一齐往前走。
小孩子的手暖暖的软软的,宣凤岐牵着他的手走入皇陵之中去。其实,像谢云程这样的小孩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害怕也是应该的,宣凤岐走到铺着软垫的蒲团前跪在上面。
今天宣凤岐来祭奠衡城各位将士的事情满朝文武皆知,朝中百官为了顺宣凤岐的意也一起来到皇陵前一起跪拜。其中也包括挑出这个矛盾的温郁。
温郁的故乡就在衡城,衡城一战他的双亲就死在了那里。如今的衡城由北召国占领着,温郁有家不能回,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亲人的尸骨在哪里,宣凤岐提出这次祭拜的事情他自然也要跟随着宣凤岐一起来这里跪拜。
温郁跪在宣凤岐的身后,他能够看到那个男人衣袍上绣着的凤鸟,那是讽刺的,是权利的象征。可是那又怎样呢,他穿这身衣服是先帝在世的时候就允许的,如今宣凤岐在朝中的地位稳如磐石,想要撼动他的地位不是派几个刺客就能了事的。
刚才那场骚乱温郁在后面也看到了,他身边的侍卫还有死士武艺高强,就连刺客都动不了他分毫,要是想杀了他恐怕有些难的。
宣凤岐跪在先帝灵前一动不动,这皇陵之中没有暖炉也没有炭盆,宣凤岐就算裹着厚厚的貂裘也抵挡不住这寒冬的侵袭。
他这也算是自讨苦吃吧,毕竟这是他自己要求的。他原本以为跪上一天一夜并不难的,而且那些死在衡城中的将士和百姓又岂是他能跪上一天一夜就能抵消的,这些不过是为了堵朝中那些人的嘴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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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凤岐看到侍从来来回回续上新的香,他估摸着自己跪了也有四个时辰了,他的膝盖好像被黏在地上一样,尽管蒲团上有柔软的垫子,他也感觉到一阵寒意。
这种天气实在是太冷了,皇陵周围虽然有拿着火把的侍卫,但是那种温暖仍不能带给他,宣凤岐已经感觉到自己有些跪不住了,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好像快要倒下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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