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铃声响起,伴随着具有节奏感的音乐,戚良猛地踩下油门,在阎景修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闷响,两辆车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阎景修本来还想着开出包围,绕着场地先跑一阵,戚良突然这一下把突然他撞得全身都跟着前后晃了一下,安全带紧紧勒在胸口。
他迅速调转方向盘,先是撞得旁边的车一直后退,等看清戚良位置的时候,才发现这人居然嚣张到一直停在那里等他,还挑衅似的扬了扬下巴。
戚良歪了歪脑袋,注意到阎景修嘴边不怀好意的笑之后开始迅速倒车。
就在阎景修以为他要逃跑的时候,戚良居然又一次调转车头。
幸亏阎景修反应够快,不然又得被戚良撞上。
两个人在场地里来回追逐,虽然谁也没得逞,别的车倒是一辆没少撞。
戚良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纯粹地开心过了,看着阎景修因为躲避他而手忙脚乱的样子,甚至令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一场下来不过三分钟,戚良还没玩够就停了。
他意犹未尽地从座位上起身,阎景修从几步之外走了过来,笑着问他,“你故意的。”
“什么?”戚良一脸无辜的样子,如果不是他语气和平时不同,阎景修差点就被他骗了。
因为刚才的激烈碰撞,阎景修的衣领看起来有凌凌。他随意扯了扯被安全带压褶的衣服说道:“你报复我叫了你的名字。”
戚良没回答,脚步不停地走出场地,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听见阎景修在身后跟上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你讲讲道理。”阎景修不依不饶,非要把这事给说明白,“之前你在泉林就叫我景修,这都多久了,我就不能叫你名字?”
戚良还是不理他,只不过嘴角的笑一直没放下过。此时游乐园里欢快的音乐和鼎沸的人声成为了奇妙的背景音,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放松。
“那你以后叫我阎警官好了。”阎景修伸了个懒腰,耍无赖似的说道。手臂举过头顶时T恤下摆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结实的腰线。
终于走出出口,身边的人陆续散去,戚良才停了下来。
他转身面对阎景修,发现对方正专注地看着自己。
戚良其实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从姓到名通通都不喜欢。但此刻从阎景修口中叫出来,却莫名地没有那么刺耳了。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指着前面卖饮料的亭子,“我去买瓶水喝,你要什么?”
阎景修没出声,戚良走出几步才察觉他好像也没跟上来。
“阎景修,”戚良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喝不喝?”
听出他话里默认的意思,阎景修瞬间心情大好。
“还喝什么饮料,”他拉着戚良转了个方向,“带你喝奶茶去。”
他的手掌温热干燥,轻轻握住戚良的手腕,只是一瞬就松开了,但那触感却像烙印一样留在皮肤上。
戚良愣了一秒,才跟上阎景修的脚步。
十分钟之后,戚良尴尬地端着杯名叫“莓你不行”的奶茶走去休息区。
粉色的液体在透明杯壁中晃动,打碎的草莓果肉漂浮其中,颜色确实很好看。
但杯子上夸张的动漫角色图案总让他觉得和自己的年龄不太相配。
“非要买这个?”戚良皱眉看着杯子上眨着大眼睛的卡通女孩。
阎景修倒不觉得奶茶有多夸张,而是杯子本身吸引了他。
因为是乐园和动漫人物的联名,阎景修特意加价选了非一次性塑料杯。不仅可以斜挎,摆在家里也是个很好看的摆件。
但问题是杯子很大,一直用手拿着就会很累,所以就需要背着。
戚良本来是想拒绝的,但阎景修说,他想要的有两个。
“那咱们临走前再买行吗?”戚良试图和阎景修商量。
“再晚就没有了,”阎景修纠结地看着牌子上贴着售罄的几个款式,“不然你先喝,喝完我自己背。”
戚良实在受不了他近乎渴望的表情,还是点头答应了。
坐在休息区的时候,戚良没忍住揶揄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磨人呢?”
戚良原本想说闷骚,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
“你不喜欢吗?”阎景修摇了摇奶茶,一脸平常地问道。
戚良没理他,自顾自背着奶茶杯站了起来。
粉色的杯子斜挎在他身上,与他冷峻的气质形成奇妙的反差。阎景修也顺势跟着站了起来,两人悠闲地在人来人往的乐园漫无目的地走着。
“你还有什么想玩的,”阎景修面对着戚良倒着走了几步,指着戚良背后一处说道,“那个怎么样?”
戚良回头只看了一眼,刚好就看见过山车倒吊着从轨道上由下而上疾驾过,游客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他慌忙摆手,“饶了我吧。”
语气里的抗拒真实得让他自己都有些惊讶,毕竟他通常不会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弱点。
阎景修也不是非要他玩那个不可,转回身重新走回戚良身边,半晌后忽然问道:“你不会是恐高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促狭,但眼神却像即将落山的夕阳,闪耀却不刺眼。
“你敢?”戚良不答反问。
阎景修耸耸肩,“我也不敢。”
他坦然地承认,没有丝毫不好意思,这种毫无防备的真实让戚良忍俊不禁。
说完他十分自然地喝了口奶茶,又指着另一个地方说:“不然玩那个?”
戚良视线跟着他看过去,一挑眉笑道:“你确定?”
彩虹糖似的蛋糕杯在音乐声中毫无规律地旋转,比刚才的碰碰车还要幼稚。
“玩不玩?”阎景修一边询问着,脚下已经开始往那个方向走了。回头看向戚良的眼神里带着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戚良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幼稚。”他嘟囔着,但脚步却轻快了许多。
队伍了里的游客有和父母一起的小朋友,也有结伴同行的大学生,戚良和阎景修出现在里面也一点不觉得突兀。
因为临近花车迅游的时间,排队的人明显变少了不少,只等了两轮就排到了。
和刚才的碰碰车不一样,蛋糕杯里最多可以坐四个人。
阎景修跟着戚良坐进同一个蛋糕杯,狭小的空间让两人的膝盖不经意间碰到一起,又迅速分开。戚良察觉到他从进来那一刻情绪就异常兴奋,眼睛亮得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线索。
“你打得什么主意?”戚良警惕地问。
阎景修只是神秘地笑笑,“快坐好,要开始了。”
果然是刑侦工作做久了,戚良的感觉分毫不差。
等到音乐声再次响起,蛋糕杯缓缓随着地面的轨道行驶起来。
而与此同时,阎景修扶住了中间的转盘,开始疯狂地转动了起来。
戚良被这突如其来旋转的速度晃得身子一歪,连忙也扶住了转盘。两人的手在转盘上相碰,阎景修的体温似乎总是比他高一些。
“别这么快!”戚良嘴上说着,手也用力控制着转盘,试图就速度降下来。
阎景修完全不理会戚良的请求,始终保持着速度,虽然不至于将人甩出残影,但也绝对不慢。
离心力让戚良不得不紧贴着座椅靠背,不过他也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后来抑制不住地大笑骂阎景修,“阎景修,你这个疯子!”
场地里五彩的灯光照在戚良因为兴奋而泛红的脸上,大笑的模样是阎景修从未见过的放松。
从蛋糕杯上下来之后,戚良头晕得差点站不稳。
勉强扶着栏杆才走出直线,戚良一离开出口,视线就锁定在像无事发生的阎景修身上。
他从背后猛地突袭上去,两只手牢牢地掐住了阎景修的肩膀,不停地摇晃起来。
阎景修明明站得住,也还是装得东倒西歪,直挺挺就要往戚良身上倒去。
“你故意的,”戚良力气不大,完全是他自己的胳膊在晃,“你小心我给你穿小鞋。”
阎景修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从前面抓着戚良的手腕讨饶,“错了错了。”
他的手掌完全包裹住戚良的手腕,拇指无意识地在内侧脉搏处轻轻摩挲。
戚良又摇了他几下才解恨似的松开手,气喘吁吁地摁着胸口干咳起来。
阎景修赶忙给他顺后背,“真生气了?”声音里带着真实的关切。
戚良是被口水呛的,咳了好几声才渐渐平复下来。他抬头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欢快的音乐声。
“花车巡游开始了。”阎景修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人群已经开始向主干道聚集。
他们随着人流移动,最终在一个拐角处找到了不错的观看位置。
因为空隙太窄,只够一个人站在前面。
阎景修自觉选择了站在戚良身后,防止他被拥挤的人群撞到。但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会让戚良感到不适。
当第一辆花车驶过时,欢呼声和音乐声同时冲进耳膜。五彩缤纷的花车上是精心打扮的表演者,他们向观众挥手致意,花车向四周喷洒出金色的亮片。
这时有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朋友钻到了戚良身前,为了避免他冲出安全线,戚良不得不向后退了一步。
“小心。”阎景修也看到了那个孩子,伸手抓住了他手腕,阻止了他继续往前冲的意图识。
阎景修的呼吸喷在戚良耳畔,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
戚良转头想找到孩子的父母,却发现近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和阎景修贴得这么近了。
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刚才阎景修,原来他的眼睛很好看。
【作者有话说】
一点暗戳戳
第63章 消失的小苹果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儿童公园的塑胶地面上。曹康年和妻子苏雪难得同时准时下班,于是商量着带着女儿小苹果来到这里玩耍。
“爸爸,推高高!”小苹果坐在秋千上,奶声奶气地要求着,两只肉乎乎的小手牢牢抓着两边的铁链,一笑时露出一排小小的牙齿。
曹康年刚推了几下,脸上的笑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特助发来的消息,说是关于明天重要会议的最后调整。
犹豫了一下,曹康年还是松开手划开了屏幕。
曹康年最近刚坐上部门负责人的位置,做任何事都不敢有丝毫马虎。
双折叠手机在此刻派上了用场,曹康年一边迅速在屏幕上进行回复,一边对一旁的妻子说道:“我去回个邮件。”
苏雪点点头,目光却也一直没从自己手机上的群消息中离开。
因为小苹果马上三周岁要去幼儿园了,家长群里,老师刚刚发布了关于入院前家长需要提前完成的工作,每个人有积极地在群里回复了“收到”。
“妈妈,还要!”小苹果的呼唤从秋千上传来,小脚在半空中扑腾。
“等一下宝贝。”苏雪头也不抬地回应,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打字。
渐渐地秋千停了下来,小苹果左右张望,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小朋友在玩滑梯,于是笨拙地从秋千上爬下来,摇摇晃晃地向滑梯的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苏雪终于回复完所有消息。
她抬起头,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因为秋千上空荡荡的,只有铁链还在微微地晃动。
“宝宝?”她的声音开始发抖,音调也急切起来,“小苹果!”
曹康年听到妻子声音中的异样,立刻收起手机走了回来。
“怎么了?”他询问道。
“孩子呢?”苏雪的声音陡然拔高,“小苹果去哪了?”
“明明让你看着的,”曹康年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兴许去哪玩了,我们先去找一找。”
两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公园里奔跑呼喊,不少听到声音的大人纷纷放下手机,不约而同地走回到自己的孩子身边。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上,公园里的照明灯亮起,同时照出曹康年和苏雪惨白的脸色。
漫无目的地找了十来分钟,苏雪颤抖着抓住曹康年的胳膊,“老公,我们报警吧。”
自从上回从主题乐园回来之后,戚良觉得阎景修对他的态度似乎是发生了改变,好像亲近了许多,叫他的名字更是顺口。
就比如此刻,下班回去的路上,阎景修坐在副驾没头没尾就来了句,“你说我该买辆什么车?”
“怎么突然想起买车了?”戚良目不斜视地打着方向盘,抽空偏头看了眼阎景修。
路过的学校好像刚举办完什么活动,一群学生三三两两从学校里跑出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戚良缓缓踩下刹车,耐心地等着他们走过,就听一旁的阎景修说道:“就总是坐你的车。”
阎景修拽了下安全带,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
车内有片刻安静,等重新上路之后,戚良才渐渐想明白点。
“你现在和我住一起,上下班开一辆车很正常,”戚良开了条不常走的路,比平常走得那条远了些,“如果你休息日需要用车我也可以借你。”
说罢,戚良突然才岔道右转,按下车窗对站在加油机前的工作人员说道:“你好,95加满。”
然后拉紧手刹看向阎景修,“你如果实在不好意思,那这次油钱你付。”
没想到阎景修不仅交了加油钱,还搬了箱矿泉水出来。
“这么客气?”戚良等阎景修坐上车后笑着说道。
“搞活动,还挺便宜的。”阎景修再次系好安全带,“省得烧水再晾凉了。”
再过两条街口就到家了,阎景修都想好要把矿泉水放在冰箱的什么位置,戚良的手机却突兀地打破了这份悠闲。
等戚良和阎景修赶到现场时,苏雪已经哭得几乎昏厥,被邻居扶着坐在长椅上。
曹康年则像个机器人一样,机械地向每一位警察重复着事情经过。
公园监控室里,工作人员将事发时段的录像调取了出来。
只可惜秋千区域被几棵高大的树木遮挡,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穿米色连衣裙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孩离开的背影。
“看样子是蓄谋已久。”戚良盯着模糊的影像说,“她熟悉监控位置,特意选择了死角。”
“你们最后看到孩子是什么时候?”秋千旁,阎景修询曹康年的同时,也还注意着周围环境。
“大概二十分钟前,”曹康年努力回忆着,“小苹果在秋千上玩,我和妻子都在回复消息,等再抬头的时候,她就不见了。”
“有给孩子拍照片吗?最好是今天的,我们需要确认她今天的穿着。”阎景修追问道。
曹康年突然想起什么,急忙翻出手机,“有!我拍了几张小苹果荡秋千的照片,我记得发给她奶奶了。”
阎景修接过手机,照片上的小苹果穿着粉色连衣裙和白色凉鞋,笑靥明媚地像个小公主。
阎景修放大照片,仔细观察着背景。
突然,他发现照片的一角,有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正盯着秋千方向,眼神异常专注。
“这个人你们认识吗?”阎景修指着照片问道。
曹康年和苏雪凑过来看了看,同时摇了摇头。
倒是跟着来的片区民警小邓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不是段平吗?辖区里有名的混混,偷窃、吸毒,劳教好几次了。”
张金海刚问完周围的邻居,闻言顿时来了精神,“还愣着干什么,立刻带回来问话!”
半小时后,警方在破旧的出租屋里找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段平。
突然出现的警察令他感到不安,手里提着的盒饭一把子掉到了地上。
他慌乱地摆着手,“我这次什么也没干!”
“我说什么了?”小邓看不上段平这副窝囊的样子,更不相信他的话。
“说说你刚才去公园干嘛了?”小邓问道。
段平平时干的都是些鸡鸣狗盗的事,一下子来这么多警察,他心里也没底。
“就随便转转。”他说。
小邓一把把小苹果的照片举到他面前,“随便转转你盯着人家小姑娘一直看,说!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我冤枉啊!偷孩子是犯法的,”段平声音发颤,“我就是路过公园,看到那个小女孩,我就想起了我自己的孩子。”
“你的孩子?”戚良皱眉。
段平低下头,懊悔道:“我老婆和我离婚后就着孩子去了外地,不让我见,我想孩子,就多看了那个小女孩几眼。”
戚良审视着段平的表情,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他,这个人确实在说真话。
在再段平这耗下去也没有什么进展,但就众人准备离开时,段平突然说道:“小孩不是被她妈妈抱走的吗?”
这句话说完,段平身边瞬间围上来好几个,吓得他支支吾吾地,“就一个女人,背着那种大包,手里还拿着个粉色水壶。”
段平回忆道,“我看见她弯腰和孩子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抱着孩子走了,我以为是她妈妈……”
戚良记得张康年拍的那几张照片中确实有个粉色的水壶,于是立刻追问:“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段平摇摇头,为难地说道:“离得有点远,而且她还戴着口罩,我看不清。”
同一时间,阎景修和方凌凌几人来到了张康年家,了解小苹果的日常生活。
由于夫妻俩工作繁忙,孩子主要由保姆刘阿姨照顾。
“刘阿姨,最近带孩子去公园时,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不是附近居民,但总出现的人?”方凌凌问道。
刘阿姨思索片刻,“有个女人,她说她是什么早教中心的老师,经常在公园和家长们聊天。她对育儿知识懂得特别多,我可爱听她讲了,完事她还给过我一张宣传单。”
“那宣传单还留着吗?”方凌凌眼睛一亮。
刘阿姨翻找钱包,抽出一张皱巴巴的传单,“在这儿,本来是想给小苏看看的,让我给忘了,你说我这脑子。”
也亏得刘阿姨忘了。
宣传单乍一看与街上随手发的没什么区别,底部还有一个手写的电话号码。
方凌凌把这件事汇报给戚良的时候,白子骞甚至还有些不可置信地甩了甩。
“这女的怕不是傻的,偷孩子前还留下点线索。”
白子骞的话没说多久,现实就打了他的脸。
通过通讯公司调查的用户信息,警方很快锁定了号码登记人的住址。
因为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与小苹果的失踪有关,戚良还是让看起来最有亲和力的方凌凌去敲了敲房门。
里面没人应声门就打开了。
看到里面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眼前是个年轻的女人,一只手拉着房门,另一只手正抱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是刚才在儿童公园里失踪的小苹果。
“嘘。”
女人让开点位置,两只手一起把小苹果搂在怀里,轻声哼唱摇篮曲。
而小苹果正安慰地趴在她身上,甚至舒服地睡着了。
女人抬起头,眼神异常平静,“你们来了。”
她的声音轻柔,生怕吵醒怀中的孩子,“我就知道你们会找到这里。”
“梁晓珍,把孩子交给我们。”戚良上前一步。
梁晓珍摇摇头,抱紧小苹果,呢喃道:”她是我女儿,我不能把她交给你们。”
梁晓珍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怎么好,戚良不敢刺激她,担心她做出什么过继行为,于是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当然有,”梁晓珍小心翼翼地从茶几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你看,这是她的出生证明,上面写着母亲是梁晓珍。”
戚良狐疑地从她手中拿过出生证明,从手感上来说确实不像假的,而且签发单位还是本市的正规医院。
张金海非常有默契地用手机拍了张照片,转身离开了房间,戚良这时才发现,出生证明上“父亲”一栏居然只有一条斜线。
虽然戚良还有很多疑惑没有解开,但眼下孩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经过同行女警的不断劝说,梁晓珍这才同意把孩子暂时交由警察照看。
听说小苹果已经被找到,着急了一晚上的曹康年和苏雪两人终于放下心来。
苏雪满脸的眼泪都顾不上擦,抓着车钥匙就催促着丈夫赶紧去接孩子回家。
等两人急急忙忙赶到了医院,小苹果正在病房里,医生已经做完检查回去了,官婷也带着孩子的血样赶回了化验室。
戚良在病房里看见了门外的人,隔着几米的距离和两人点了下头。就当夫妻二人准备进去时,被门口守着的阎景修拦了下来。
“警察同志,怎么了吗?”苏雪迫切地想要看看孩子的情况,可又不敢贸然地进去。
“没什么,”阎景修解释道,“就是有些手续需要二位提供一下,刚才电话里说要准备的出生证明和孩子的医保卡带来了吗?”
原本还有些焦急的苏雪顿时不再朝诊室里张望,脚步也慢慢移动,从阎景修身边走回曹康年身后。
“我忘拿了,”苏雪尴尬地笑了下,又问曹康年,“老公,你带了吗?”
曹康年默不作声地站到苏雪身前,“我们走得急,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阎景修表情未变,他背靠着病房的门往里面看了一眼,戚良正认真地听医生说着什么。
“我们得证实孩子与你们的关系,”阎景修盯着曹康年的眼睛,认真建议道,“亲子鉴定是是要做的。”
“这什么规定!”曹康年一改刚才的稳重,突然在安静的医院走廊暴怒,“我要带走自己的女儿都不行!”
苏雪也着急,但毕竟是医院,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看过来了。
她拉了拉曹康年的胳膊,再次站回阎景修面前,“警官,你看是我们报的警,孩子的照片我们都有,还有刘阿姨,她也能证明我们就是小苹果的父母。”
她语速很快又恳切,看得出来真的很想快点见到孩子。
一门之隔的病房里,医生已经给小苹果做完了检查,护士给准备了牛奶和小饼干,孩子刚吃完现在已经睡着了。
方凌凌从病房出来,手背在身后轻轻关上房门。
“吵什么!”语气虽然强硬,但声音明显是收着的,“孩子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累了,已经睡着了。”
知道曹康年和苏雪也是真担心孩子,便软了语调。
“不就是抽个血化验一下,我们化验科比医院快多了,再说孩子刚才吓坏了,现在好不容易睡着了,你们现在再去抱她走,怕不是又要吓着。”
“是啊,”苏雪两只手攥在一起点头应道,“小苹果睡着了。”
虽是这么说的,但方凌凌注意到,夫妻俩的表情明显有些僵硬。
“那能让我们先进去看看孩子吗?”苏雪恳切道,接着她又用手肘捅了捅一言不发的曹康年。
曹康年不知是太紧张还是太生气,苏雪都这么说了他都还是没反应。
最后苏雪一咬牙,从随身背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红色封皮的本。
方凌凌本想说有户口也没有用,没想到封皮一反过来,上面却是“收养登记证”。
苏雪略有些尴尬地解释,“其实小苹果不是我们亲生的。我们两个结婚快三年一直要不上孩子,试管都做了两次实在是身体承受不住,这才想着收养了一个孩子。”
“刚才为什么不说?”阎景修接过话头,“有手续就说,何必闹那么一出。”
“这不是怕被笑话吗,”苏雪点头应道,“毕竟生不了孩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生孩子是为了给别人看的?”阎景修不认可这对夫妻的观点。
方凌凌趁他们说话的间隙倒是把手中的收养登记证来回看了几遍,“你们从什么渠道收养的?”
猝不及防地问话令苏雪下意识看了眼身旁曹康年,这时曹康年才终于回过神来,“就是咱们市福利院。”
“这证给我,我去查一下。”
阎景修把收养登记证拿走后,方凌凌接着刚才曹康年的回答继续问道:“我看上面收养时间是两年前,小苹果现在是两岁半,你们是在孩子婴儿时期就收养她了,很辛苦吧。”
“是啊,”说起女儿,苏雪心情好了许多,“我们也是新手父母,什么都不会,好在小苹果这孩子从小就好带,不哭不闹还能吃能睡的。”
“小苹果身体上有什么缺陷吗?”方凌凌想起刚才医生做检查时的情景,“刚才医生检查过说是一切正常,我怕有什么遗漏的情况。”
“没有没有,”苏雪肯定地回答,“小苹果健康地很。”
原本还有些担忧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方凌凌似笑非笑地说道:“可据我所知,福利院里身体健康的学龄前儿童倒还真有,不过无病婴儿早在十几年前就没有了,你们是怎么认领上的?”
“就是缘分到了吧,”曹康年解释道,“可能老天看我们没有孩子怪可怜的,就让我们遇到了小苹果。”
“撒谎,”方凌凌毫不犹豫地拆穿了曹康年的谎言,“在你们之前有多少排了几年都没排上的家庭,怎么你们就能一下就收养到小苹果,难道你们刚结婚就知道自己怀不了,提前去排了?”
“我们……”曹康年被方凌凌说得哑口无言,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最后只能实话实说,“我们是找了个介绍人。”
说这话时,戚良刚和和局里说明完情况,从病房里开门出来。
方凌凌小声凑到戚良耳边把介绍人这事告诉了他。
“介绍人?”戚良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你们给了多少中介费?”
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曹康年隐晦地想要表达的意思。
“十、十五万。”心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