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方母颤抖着拿出红布包时的样子,戚良鼻尖忍不住发酸。
副驾驶座上的证物袋静静躺着的那撮黑色的头发根根分明,是眼下串联起方一彤遭遇的最关键证据。
“戚队,我们直接回局里吗?”方凌凌往前凑了凑,目光落在证物袋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
“嗯。”戚良点头,语气坚定,“先去法医中心,还得麻烦官法医加个班,尽快出检测结果。”
官婷坐在后排,立刻应道:“我明白,越早出结果,就能越早给方一彤一个交代。”
“对一个刚毕业、家里还等着用钱的女孩来说,五万块不算少。可跟优生国际从代孕里赚的钱比,简直是九牛一毛。曲诚山他们哪里把人当人看,根本就是把女孩当成能随意丢弃的工具。”方凌凌气愤地说道。
戚良没接话,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车子回到局里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
官婷捏着证物袋,几乎是小跑着上了楼,连方凌凌喊她“要不要先吃口饭”都没听见。
戚良跟着上了楼,想了想说道:“让食堂给官法医留一份。”
来到化验室门外的走廊上,戚良透过玻璃窗看着官婷忙碌的身影,心里不由得有些焦躁,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墙面。
他太清楚这份检测报告的重要性了。
一旦在毛发中检测出镇静剂残留,就能直接证明优生国际对代妈进行过药物控制,进而串联起非法D孕、强制流产、伪造病历等一系列罪行。
到时候,曲诚山、侯怀远这群人就算想抵赖,也无从狡辩。
此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戚良的思考。
电话里传来张金海兴奋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尤为清晰。
“戚良有重大发现!我们在禧安医院的药品领用记录里,查到侯怀远去年第一季度领了12次苯二氮类镇静剂,每次都是大剂量!领用理由写的是‘术后患者镇静使用’,但我们查了对应的患者编号,全是假的!根本没有这些病人的就诊记录!”
“12次?”戚良心里一沉,“这些镇静剂,很可能全用在了代妈身上。有没有查到药品的具体流向?比如送到了哪个地址,或者给了哪些人?”
“暂时还没。”张金海的声音顿了顿,“不过我们从胡逸兴的笔记本里找到了几个模糊的地址,看起来像是居民区或者写字楼,已经派人去核实了,估计下午就能有消息。”
“好,务必尽快查清这些地址,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受害者,或者残留的药品、病历。”戚良叮嘱道。
挂了电话,戚良的心情却没有轻松多少。
虽然找到了药品领用记录,但要把这些证据和方一彤的遭遇直接关联起来,还需要毛发检测结果的支撑。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太阳已经偏西,金色的余晖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落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却没能驱散他心里的沉重。
“别站在这儿吹风,先把饭吃了。”阎景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袋,袋口飘出淡淡的饭菜香。
戚良回头,他心里一暖,接过保温袋后问道:“你怎么来了?队里不忙吗?张队刚说在查胡逸兴笔记本里的地址?”
“季局让我先过来看看你。”阎景修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脖颈,带着熟悉的温度,“张队那边有人盯着,出不了事。检测结果还没出来?”
戚良摇摇头,指了指化验室,“官法医刚进去没多久,估计得等几个小时。”他打开保温袋,里面是两份西红柿鸡蛋盖饭,还有一小碗温热的排骨汤。
两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安静地吃着饭。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膝盖上,暖得让人安心。
戚良舀了一口排骨汤,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熨帖了连日来的疲惫。
“你其实不用特意过来,等下我下去吃就行。”戚良咀嚼着酸甜适中的炒蛋,小声说道,“你这一上来,万一被同事看到,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阎景修放下筷子,眼神认真地看着他,“你昨天熬到凌晨两点整理案卷,今天又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再不按时吃饭,万一累倒了怎么办?”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我也想第一时间知道检测结果,在队里等着也着急。”
戚良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劝不动他。他扒了一口饭,声音低沉,“现在就等毛发检测结果,只要能确认方一彤体内有镇静剂残留,就能把优生国际的罪行彻底钉死,让他们再也翻不了身。”
“别太着急。”阎景修从兜里掏出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递过去,里面是温热的蜂蜜水,“证据会一点点浮出水面的。方一彤的案子拖了这么久,我们多等一天,就能多准备一分,不能给曲诚山他们任何翻供的机会。”
戚良偷偷往阎景修的肩膀上靠了靠,声音里满是不易察觉的脆弱。
“景修,有时候我真觉得,这些案子太沉重了。方一彤、薛亦,还有那些没被找到的受害者,她们本该有好好的人生。或许方一彤会找一份喜欢的工作,或许薛亦会考上研究生,可现在呢?她们的人生全被毁掉了。”
阎景修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动作温柔却坚定,“所以我们更要查下去。不仅是为了给她们一个交代,更是为了不让更多女孩落入陷阱。黑暗总要有人去驱散,我们就是干这个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你不是一个人在扛,我陪着你,我们全队都在努力。”
化验室所在的楼层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鸣声。
戚良闭上眼睛,感受着阎景修身上的温度,心里的焦躁渐渐安定下来。
吃完饭又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实验室的门终于第一次打开。
官婷拿着一份检测报告,快步走出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戚队!检测出来了!方一彤的毛发中,检测出高浓度的苯二氮类药物残留!这种药物属于强效镇静剂,长期使用会导致精神错乱、记忆力衰退,严重的还会危及生命!”
报告上的数据清晰地显示,方一彤毛发中的镇静剂残留量,是正常医疗使用剂量的三倍多,且残留时间跨度长达三个月。
这说明她在生前,曾长期被迫服用或注射该药物。
“这就对了!”戚良的手微微颤抖,语气里满是激动,“有了这份报告,就能直接证明优生国际用药物控制代妈,也能证明方一彤的精神失常根本不是什么抑郁症,是他们硬生生害出来的!”
“不仅如此。”官婷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我还在毛发中检测出少量促排卵药物的残留,虽然浓度不高,但足以证明方一彤在代孕前,还被注射过促排药。”
阎景修看着报告上的检测数据,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这帮人真是丧心病狂,为了钱,连人的健康和生命都不顾。”他顿了顿,看向戚良,“现在证据链基本完整了,该去提审徐志明了,我不信他还能狡辩。”
等戚良和阎景修刚一回到队里,张金海就立刻迎上来,“戚良,是不是毛发检测有结果了?”
戚良点点头,把检测报告放在桌上,把刚才官婷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说明,方一彤在优生国际期间,确实被他们用镇静剂控制过。”
闻言,张金海的眉头终于舒展,他拿起检测报告仔细翻看,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好!有了这个证据,整个犯罪链条就完整了,看曲诚山他们还怎么狡辩!”
“还有个好消息!”尹宏奕和白子骞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跑进来,脸上带着兴奋,手里还拿着一张地图,“我们按照胡逸兴笔记本上的地址,找到了一个老旧写字楼!那地方名义上是‘启星咨询公司’,但我们进去查了才发现,里面的房间全被改装过,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床铺,还配备了简易的医疗设备。”
“很明显,是代妈怀孕后被集中管理居住的地方。”
白子骞补充道:“我们还在里面找到了几本病历本,上面记录了十几个代妈的基本信息和怀孕情况,其中就有方一彤当时用过的化名“王丹”。还有一些没来得及销毁的药品包装,跟侯怀远领用的镇静剂是同一个牌子!”
戚良看着地图上标记的地址,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立刻派人封锁这几个地方,仔细搜查是否有遗漏的证据,同时根据病历本上的信息,排查这些代妈的下落,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证人。”
“明白!”尹宏奕立刻拿起地图,和白子骞快步走出办公室。
“方一彤的案子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涉及这么多条人命和罪行,我就不信治不了这群人的罪。”方凌凌激动地说道。
戚良点点头,心里却还有一丝顾虑。
“两年前我们打掉过一个D孕窝点,曲诚山侥幸逃避过一次制裁,没想到短短两年就让他发展到了这个规模。这次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盯紧所有嫌疑人,不能给他们任何串供或销毁证据的机会。”
就在这时,戚良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看守所的号码。他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刻按下接听键。
“徐志明在看守所里用碎瓷片割伤了手腕,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张金海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攥紧了拳头,愤愤说道:“看来他们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通过牺牲徐志明来掩盖更多内幕。徐志明知道的太多了,他要是死了,很多细节可能就永远查不清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方凌凌问道,语气里满是焦急。
“立刻去医院!”戚良站起身,抓起外套,“一定要确保徐志明的安全,不能让他出事。张队,你留在局里等着尹哥他们的消息。凌凌,你跟我去医院。”
“好!”方凌凌立刻点头,跟着戚良往外走。
阎景修正好从外面进来,看到他们焦急的样子,立刻拉住戚良的胳膊:“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着去哪?”
“徐志明自残了,现在在医院抢救。”戚良语速飞快,“我和凌凌去医院盯着,你配合张队,有任何消息立刻联系我。”
阎景修皱了皱眉,眼神里满是担忧,“慢点开车,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别硬扛。”
“知道了。”戚良心里一暖,转身跟着方凌凌快步走出办公楼。
赶到医院时,徐志明已经被推进了抢救室。
负责看守的民警看到戚良,立刻迎上来,脸上满是愧疚。
“戚队,对不起,是我们没看好人。徐志明被送进来的时候,失血很多,但意识还清醒,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需要尽快手术止血。”
“有没有人在他自残前接触过他?”戚良问道。
“没有。”民警摇摇头,“他进来后,除了我们看守的民警,就只有医生给他做过常规体检,没有其他人接触过他。他是趁我们换班的间隙,偷偷藏了吃饭时打碎的瓷碗碎片,等我们发现时,已经割伤了手腕。”
“不怪你们,是他们早有预谋。”戚良叹了口气,心里清楚,徐志明的自残,很可能是受到了曲诚山的威胁。
他拍了拍民警的肩膀,“现在派两个人24小时守在抢救室外面,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另外,联系医院安保,调看抢救室附近的监控,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出现。”
“明白!”民警立刻点头,转身去安排人手。
戚良和方凌凌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抢救室的红灯亮着,像一颗悬在两人心头的石头,迟迟不肯落下。
“你说,徐志明为什么要自残?”方凌凌小声问道,语气里满是疑惑,“按理说,他现在应该知道,只有配合我们才有机会争取宽大处理,怎么会反而选择自残?”
戚良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可能是被威胁了。曲诚山在外面还有势力,说不定徐志明有什么把柄让他不敢开口。也有可能,他是想通过自残来博取同情,或者拖延时间,等着有人来救他。”他顿了顿,眼神坚定,“不管是哪种情况,我们都不能让他得逞。他必须活着,必须把知道的都交代出来。”
方凌凌点点头,没再说话。两人静静地坐在长椅上,听着抢救室里传来的隐约的仪器声,心里满是忐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抢救室的红灯终于在两个小时后熄灭。
医生推门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轻松的表情。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他失血较多,还需要在ICU观察几天,等生命体征稳定后,才能转移到普通病房。”
“谢谢医生。”戚良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我们现在能进去看看他吗?想确认一下他的情况。”
“现在还不行。”医生摇了摇头,“病人还在昏迷中,需要安静的环境恢复。而且ICU有严格的探视规定,家属也只能在规定时间探视,你们要是有急事,等他醒了再说吧。”
戚良隔着ICU的玻璃窗,看到徐志明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连接着旁边的监护仪。
屏幕上的心跳和血压曲线还算平稳,说明他的情况确实稳定了。
“先回局里吧,这里留两个人盯着就行。”戚良对身边的方凌凌说道。
第96章 自残背后
离开医院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方凌凌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的霓虹灯,忍不住叹了口气。
“徐志明这一自残,不知道又要耽误多久。曲诚山他们肯定还在背后搞小动作,我们得更小心才行。”
“耽误不了多久。”戚良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他既然敢自残,就说明他心里有鬼,也怕我们继续追问。等他醒了我们立刻去审,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车子驶回市局时,办公楼里还亮着不少灯,戚良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阎景修一个人在整理什么。
“怎么样?徐志明情况稳定了吗?”阎景修快步上前,伸手接过戚良手里的外套,语气里满是担忧。
“脱离危险了,还在ICU观察。”戚良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辛苦你了,还在等我。”
“不等你我怎么回家?”阎景修开完玩笑又替戚良捏了捏僵硬的肩膀。
“张队他们呢?”戚良怕痒地躲了下,更主要是怕方凌凌觉察出来什么,立马换了个话题。
“张队带着人整理从启星咨询公司搜回来的证据,尹哥和子骞去核实病历本上的代妈信息了。”阎景修坐在他对面,递给他一张纸巾,“他们让我跟你说,等你回来,明天一早开个会,汇总一下所有线索,再制定下一步的审讯计划。”
戚良点点头,“明天先开会,然后我去医院守着徐志明,一旦他醒了就立刻提审,争取尽快拿到口供。”
“我跟你一起去。”阎景修立刻说道,语气不容置疑,“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万一徐志明醒了后情绪激动,再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我又不是一个人,”戚良不以为意地说道,“明早我和张队一起去。”
“张队也跑了一下午了,这么大年纪你让他休息一下。”阎景修一本正经地说道。
“张队知道你背地里这么造他谣吗?”方凌凌笑得前仰后合,“你小子有前途,我看好你。”
戚良也跟着笑,但看着阎景修认真的眼神,终于没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好,那明天我们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戚良和阎景修就赶到了医院。
ICU的护士告诉他们,徐志明凌晨四点多醒过一次,喝了点水,又睡着了,现在生命体征已经稳定,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两人跟着护士来到普通病房,徐志明正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看到戚良和阎景修,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几分破罐破摔的冷漠。
“徐志明,我们又见面了。”戚良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病床边,语气平静,“你应该很清楚,你现在的情况,只有配合我们,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来,才有机会争取宽大处理。自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你罪加一等。”
徐志明闭上眼睛,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我之前都已经说了。”
“该说的?”戚良冷笑一声,拿出方一彤的毛发检测报告,放在他面前,“你之前说你没参与过D孕也不认识方一彤,那这份报告怎么解释?方一彤的毛发里,检测出高浓度的苯二氮类镇静剂残留,和侯怀远在禧安医院领用的药品一模一样。而你,作为和侯怀远关系最密切的学生,和他频繁有金钱往来,还负责给代妈体检和用药,你敢说你不知道这件事?”
徐志明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睛猛地睁开,死死盯着报告上的数据,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站在一旁的阎景修适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冷意。
“我们还在‘启星咨询公司’找到了你的签名记录,上面清楚地写着,你每个月都会去给代妈送药。方一彤的名字,就在你负责的代妈名单里。你现在还想狡辩吗?”
徐志明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被子,指节泛白。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格外清晰。
过了好一会儿,徐志明才抬起头,眼里满是绝望。
“我、我只是听从安排,都是、是侯怀远让我做的。”
按照徐志明的说法,方一彤怀孕后,情绪一直很不稳定。
“第一次做唐筛的时候,我们发现孩子有点问题,”徐志明回忆道,“当时应该是怀孕第15周的时候。”
“接着说!”阎景修催促道。
“接着,”徐志明一哆嗦,继续说道,“接着我们就建议买家尽快考虑终止妊娠。”
“所以你们就让方一彤流产了?”戚良问道。
“我们当时是这么建议的,但是客户两口子结婚多年没有孩子,女的输卵管堵塞,男的精子质量又不行,好不容易培育出一个成功的,哪能那么容易就放弃。”
想到这里,徐志明摇了摇头,“他们要等羊穿,就是羊水穿刺结果才肯做决定。”
羊水穿刺就是用针扎进肚子,抽羊水做检测,很疼。
“孩子确定是唐氏了。”戚良肯定地说道。
徐志明点点头,“确定了,所以买家不要了。”
孩子没有买家,机构自然不会留着。这样的孩子将来就算生下来了,送去福利院也不会有人领养。
“方一彤就说要自己养,”徐志明面露愧疚,“这在以前是没发生过的。曲诚山怕她闹事,就让侯怀远想办法控制她。侯怀远让我给她开镇静剂,还说要是她不听话,就加大剂量……”
“这帮禽兽!”阎景修怒骂道,“孩子最后怎么样了?”
提到孩子,徐志明的眼神变得复杂。
他沉默了片刻,闭上眼睛,声音沙哑地说道:“孩子没了,曲诚山怕承担责任,就让人在废弃工厂里给她做了流产手术。”
这样的手术做完后,可想而知方一彤的精神状态。
“她天天哭着要找孩子,侯怀远就让我给她加了镇静剂的剂量,直到她连人都认不清,才把她送回老家。”
徐志明越说声音越小,低着头偷偷观察对面两个人的表情。
“那促排药呢?是谁让你注射的?”戚良追问道。
“是曲诚山。”徐志明声音带着哭腔,“方一彤一开始只是来卖卵的,曲诚山在侯怀远那拿了不少注射促排药,说要保证卵子质量。”
徐志明涕泗横流地说道:“我知道这样对她身体不好,可我不敢不听啊!侯怀远说,要是我不照做,就把我收红包的事捅出去,让我丢工作,还天天让人去我女儿的幼儿园门口转悠。”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徐志明的哭声在回荡。戚良看着他,心里没有丝毫同情。
因为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能成为他伤害无辜的借口。
戚良拿关掉录音笔,对徐志明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们会去核实。你家人那边,我们也会派人保护好。”
离开病房后,戚良立刻给张金海打了电话。
“太好了!有了徐志明的供词,再加上我们之前找到的证据,曲诚山和侯怀远的罪行就彻底坐实了!”张金海的声音里满是兴奋,“牵扯到人命的事,看他们还怎么狡辩!”
戚良挂断电话,和阎景修并肩走在医院的走廊上,身边皆是匆匆走过的病患和医生。
戚良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表情凝重地说道:“你说你说杀人的是刀,还是执刀的人?”
“什么?”阎景修怀疑自己听错了,疑惑地问道。
“这是杨雪娇在承认杀害姚曼瑜前说过的一句话,我当时只觉得她在为自己狡辩,现在想来,姚曼瑜的死兴许真的和胡逸兴有关。”
“放心吧,一定都会水落石出的。”阎景修宽慰道。
“一定会水落石出的。”戚良重复了一遍,在接触到阎景修的视线后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两个人并排走着,为了给身侧留出可以通过的空间,所以离得近了些。
“等这个案子结束,我想回趟泉林,”阎景修说道,“曹子墨前段时间跟我说镇山要办个什么集市,我想和你一起回去看看。”
“好啊。”戚良当即便答应了下来,“等案子结束我们就去。到时候我们可以在镇上多待几天,好好放松一下。”
戚良说话时眼睛亮亮的,表情也比以往生动了些。
阎景修看得心里直翻腾,一路上一直忍着没说话,直到两人都上了车。
趁着戚良低头系安全带,阎景修一把搂过他的腰,另一只手十分熟练地放倒了车座。
“景修,你……”
戚良后面的话被阎景修白子骞势汹汹的吻堵了回去,只能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他一个劲抖动的睫毛。
“当初调查陈澄车祸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阎景修一手捏着戚良的后腰,咬着愈发润泽的嘴唇,声音低哑地说道。
“别、别说。”戚良挣扎着,试图阻止阎景修再说出什么荤话。
“嗯,不说。”阎景修把戚良拉得又近了点,“让我好好亲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