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弱书生郎后by旧酿
旧酿  发于:2025年09月26日

关灯
护眼

沈忆梨紧张的搓衣袖,要是这话说的不妥当,把他夫君给牵扯了进来,那他真是对不住简言之了。
简言之好脾气笑笑,从他手里解救走快被搓烂的衣袖:“没有,这手艺难得,许是少东家对这个感兴趣,就多打听了两句。”
“真的吗?”沈忆梨还是有些不安:“那他们不会上门找麻烦吧?金钗我是当了,可没签当票,少东家说东西算是他管我借的,还说什么.....他要研究里面的门道。”
门道啊,简言之眼睑微垂,藏住一抹笑意。
看来他让沈忆梨帮他跑一趟当铺真是撞了大运了。
原身的记忆告诉他那位少东家可不是个普通的纨绔子弟,早些时候原身还能四处走动,也曾在当铺里和方无寻打过几次照面。
那方无寻是个出了名的药痴,不爱寻欢作乐,偏偏喜欢跟药材打交道。
他记得方无寻找了很多法子想把药物融入到配饰里,可惜因为方法不得当加上手艺有限,所以时至今日都并未成功。
沈忆梨说方无寻向他打听家里有没有会这手艺的人,显然是对这物件起了心思。
那方家底下十来家当铺,就方无寻这么一个儿子。要是这手艺能当个专利卖给方无寻,不就可以轻轻松松脱离眼下的困境了吗?
简言之想着兀自笑出声来。
沈忆梨哪里能猜到他夫君在打什么算盘,瞧简言之自顾自摆弄银子乐呵个没完,不由叹了口气。
得,三十两银子就给欢喜疯了,他还是早点去炖个鱼汤给人好好补补吧。
沈忆梨一心只想着完成简言之交托给他的事,浑然忘了还有晚饭要做。
梁春凤从田里锄完草回来发现冷锅冷灶,连中午提回来的鱼都没处理,一怒之下,冲进屋来就想给沈忆梨两巴掌教训教训。
沈忆梨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没拿稳,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梁春凤不免气更大:“你说说你个死小哥儿能干成点什么事!我花这么多钱买你回来,连个杯子都拿不好!每天白吃的白喝我的就算了,还——”
梁春凤正骂得起劲,余光扫到床边上的简言之,话头倏然顿了顿。
“言、言之也在啊,今儿怎么没睡着?可是身子好些了,能下床来走动了?”
“如舅母所见,还不能。”简言之凉凉一笑:“下午刚发了场病呢,多亏有阿梨帮着照顾到现在,终于能起身坐坐了。”
梁春凤一听沈忆梨是因为照顾简言之才没顾得上做晚饭,心里舒坦多了。要知道如今的简言之在她眼里可是重点保护对象,容不得一丁点闪失。
“别以为你在照顾言之这件事上出了力晚饭就可以不做了,赶紧给我生柴做饭去!谁家小哥儿像你这样好吃懒做?不用人催着就不晓得要干活!真是白花我这么多钱把你给娶进门了!”
梁春凤的好脸色仅限于给有利可图的简言之,对沈忆梨当然还是能剥削就剥削,一个劲的催促他去准备晚饭。
“咳、咳咳....咳咳.....”简言之适时捂住胸口,狠狠咳了两声,无缝切换成气若游丝状态:“阿梨,快帮我端杯茶水来.....”
沈忆梨没反应过来这是苦肉计,忙去倒来热茶,还要动手喂他。
梁春凤就垮着个脸看简言之喝水,水一喝完又继续催促沈忆梨去做饭。
梁春凤:“梨哥儿.....”
简言之:“咳咳、咳.....”
梁春凤:“梨.....”
简言之:“咳......”
沈忆梨: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梁春凤几次开口都被简言之的咳嗽声给打断,几次三番下来,梁春凤也怕他这么咳着咳着就去了,干脆沉沉哼了声:“算了,我看你身边也离不得人,就让梨哥儿在这照顾你吧,我先去做饭了。”
简言之(不咳不喘):“谢谢舅母。”
梁春凤走后沈忆梨还专门去检查了一下门闩,确定关好了不会被人随便推开才重新回到床边照顾简言之。
简言之喝过蒲公英泡水后状态好多了,气喘的毛病止了一些,也不觉得十分难受,只是咳完胸腔还是有抽的点钝痛。
“谢谢你。”沈忆梨低眸,体贴的给他掖背角,还给他拍后背顺气。
简言之被他这献殷勤的举动给逗笑了,从被褥里摸出两锭带温度的银子塞给他:“说好的当回钱来分你一半做跑腿费,这些银子够你买不少麦芽糖了,抱着啃都够啃一年吧?”
简言之本是想跟他开个玩笑,顺便找点话题聊聊天。可沈忆梨似乎会错了他的意,望着手心里的两锭银子黯下了神色。
“哎、哎....你别生气嘛,钱不够好商量的!”
简言之见沈忆梨好像不大高兴,立刻又塞了锭银子给他。
“真不能再多了,我得留点家底给自己抓药,不然还没离开这个院子我就要先病死了。”
“那可不行!”沈忆梨顶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委屈道:“我不想就这样守寡....我们都、都还没圆房呢!”
简言之:“.......”听起来没圆房比守寡还严重是怎么回事?
“不守寡不守寡,我一时半会死不了,你别哭嘛。”
简哥有点头大,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得沈忆梨好好的就眼红起来。
本就清秀的小哥儿泫然若泣,通身的柔弱让简言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丧天良了。
“你.....”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沈忆梨倔强抬头,鼻子一抽一抽的,像只被人欺负了的小兔子。
简言之无奈又好笑:“不是、我哪说过这样的话?”
不对,很不对。
理论上沈忆梨和他并没有直接性关系,甚至连顶好的朋友都算不上。换句话说,如果沈忆梨想走,想恢复自由身,简言之是完全不介意现在就写一封和离书给他的。
毕竟相处时间太短,他也不想用夫郎的身份强行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绑在身边。与其这样还不如趁早说清楚,以免时日拖长了沈忆梨在这受更多委屈。
简言之在电光火石间都想好了说辞,他把三十两银子里的二十两给了沈忆梨,这笔银子足够对方生活好一段时间了。
至于银子拿走后沈忆梨想去哪里,那不是他该管的事,他也没资格去管。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沈忆梨突然露笑,两只纤瘦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腰:“真的吗?!你真的没有想不要我?!我还以为你给我钱是想和我分家呢。我一个小哥儿刚嫁了人就被夫君休,这样没脸面,肯定是活不下去了.....”
简言之是半靠在床上的,沈忆梨扑过来时他没设防,身体也因对方的重量往后仰了半截。
——这样一来就好像是他主动把人环进了怀里。
沈忆梨柔软的发丝扫在他手背上,简言之一低头就对上了一双干净无比的眸子,那眸子里还噙着莹莹水汽。
望着那像小鹿一样面带希翼的人,简言之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坠了一下,话到嘴边猛然转了个弯。
“嗯.....不会不要你,真的。”

因着简言之那句话,沈忆梨高兴了一整个晚上。
他就是个很普通的小哥儿,秉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信念,即使是嫁给一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简言之先前昏睡的这十来天,他一直兢兢业业守在床前,给人熬药、端茶、擦汗、盖被子。
这些活儿他做的十分细致,哪怕期间简言之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更没有要求他要这样做。
那笔从当铺得来的银子他也没想多用一分,不过简言之答应给他买麦芽糖的三文钱得要。那是他夫君的承诺,言出必行是美德。
简言之看他高兴其实心里挺舒服的,只是舒服之余难免有些惆怅。
他不清楚沈忆梨理解的‘要他’是怎么个要法,而自己能给的,无非是尽可能的去维护对方,至少别让沈忆梨再那么没日没夜的干活了。
简言之身子弱出不了门,沈忆梨要近身照顾他,所以晚饭还是梁春凤单独端了两道菜给他们在房里吃。
简言之清明他这个舅母的耐心顶多维持三天,三天一过必然原形毕露。为了能多争取几天让身体养得强壮点,简言之趁沈忆梨去厨房盛饭的时候取了锭银子给梁春凤。
“多谢舅母近日的照顾,言之人虽病着却不是个瞎子,看得见家里的情况,也知舅舅、舅母被我拖累不少。这锭银子是我前几年抄书攒下来的体己,就拿给舅母补贴下家用吧。”
简言之给的银锭子足有三两,梁春凤眼睛都放光了,把银子拿在手里摸了又摸,还上嘴咬了一口辨真假。
“算你这些年书没白读,晓得要知恩图报,也难为你没别的本事傍身,光靠给人抄书挣些辛苦钱攒下这么多。既然你有心,那舅母就不多加推辞了,梨哥儿眼看就回来了,你们先吃饭吧。”
“舅母,还有一事,我想请您帮个忙。”
梁春凤刚从他这捞到了好处,心情大好着,听简言之有话要说,难得耐着性子再度坐了回去。
简言之轻笑:“原也不是什么麻烦事,舅母向来待我好,专门挪了间屋子来给我安居,我心里是很感激的。只是我这身子不争气,受不得一点寒,眼下刚过深秋就发了好几场病,所以想请舅母替我买床厚实点的被褥。”
梁春凤听完这话咂了咂嘴:“这样吧,我那有床八成新的褥子,是你舅舅秋后找人新制的。你要不嫌弃不妨先拿来用,等我哪日得了空去镇上,给你置办床新的替换下来。”
简言之怎会听不出她这话里的敷衍,说是八成新恐怕都不实。横竖有得用就行了,也不指望梁春凤铁公鸡拔毛,肯花钱给他置办更好的。
简言之心里想着,面上却笑的无可挑剔,一如真被糊弄过去了的模样:“那就有劳舅母费心了。”
说话间沈忆梨端了两碗饭进来,和昨天一样,满满当当,碗上边都被压出了小包包。
梁春凤:“梨哥儿......”
简言之:“....咳、咳咳...咳.....”
梁春凤立刻头也不回的走了。
梁春凤这人眼皮是浅,但图了利该做的事还是做。晚饭刚一吃完,她就把厚被褥给送来了。
简言之本想礼貌性道谢来着,奈何嗓子眼真干痒的难受,嘴一张就:“....咳咳咳、咳咳.....”
梁春凤丢下被褥再次头也不回的走了。
彼时沈忆梨才把碗筷收拾到厨房,今儿梁春凤没让他洗碗,说是好好照顾简言之就成。
“咦?这是哪里来的?好像还挺厚实。”
沈忆梨坐到床头,拍拍被褥面,又摸摸里面塞着的棉花。像个充满好奇的小朋友一样,自己和被褥玩的甚是和谐。
简言之端了杯蒲公英茶小口啜,见他这样也翘了翘唇角:“舅母给的,怕我病冻发,来不及说出银两去向就咽气了。”
“呸呸呸!不准这样说,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那什么的!”沈忆梨听不得这样的话,房都没圆呢,就想让他守寡,哪有这样的事?
虽然,他也不懂究竟什么是圆房......
简言之好笑,喝完蒲公英茶,慢慢吞吞爬起来打地铺。
沈忆梨一见他把被子往地上放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你身子不好,还是我睡地上吧。不然你病出个好歹来,我可真成孤家寡人了。”
“不想我睡地上那就一起睡床,与其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冻出毛病来,还不如我自己一并承担了。反正我这具身体烂的也有点离谱,不在乎多添点病症。”
简言之说的是实话,原身身体底子太虚,他得用大把的时间好好调养才能见起色。已经是满身的窟窿眼子了,补一个跟加一个基本没差别。
沈忆梨说什么都不肯让他打地铺的,拉扯半晌,终归缴械投了降:“睡一张床就睡一张床吧.....”
“各盖各的被子,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好色之徒。”简言之补充他没说完的后半句,顺便自嘲般笑笑:“再说我这身子骨死差,就算真想对你做点什么,也得有力气压得住你才行啊。”
沈忆梨:“那你有力气的话想对我做什么?”
他语气认真又无辜,仿佛在问简言之‘你真的不想对我做什么吗?”。
简言之便低低笑出声来。
“你干嘛要笑!”沈忆梨有点不高兴了:“我听人说过,夫妻成了亲都会圆房,就是嘴碰嘴那种。你现在身子不好,我不勉强你,等你身子好了,我自然会找你圆房的。”
简言之算是看明白了,在沈忆梨的理解里,他们之所以还没‘圆房’去赖自己不主动。身体差还是个次要条件,关键在于小哥儿觉得嘴碰嘴就算是圆房了。
行吧,沈忆梨看上去还不满十八,没成年的孩子,是该少受点颜色思想荼毒。
沈忆梨觉得自个儿被小瞧了,自顾自生了好一会儿闷气,简言之也不打扰他。
直到小哥儿闷气生够了,忙忙叨叨往床上搬被褥找枕头,简言之才笑着挪了半个身位,让沈忆梨能够顺利躺下来。
沈忆梨在家的时候常帮邻里看顾小孩挣点花销,有时候农忙,家大人都等入了夜再接孩子回去。沈忆梨就陪着小娃娃玩耍睡觉,养成了半梦半醒给人拍背哄睡的习惯。
同床共枕第一天,简言之就有幸体验了一回。
他是因为半夜漏风进来被冷醒了嗓子不舒服,便捂在被褥里浅浅咳嗽了几声。沈忆梨睡得迷蒙,抬手在他背上轻轻拍抚,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说来也奇怪,简言之让他拍了片刻,还真觉得胸腔里闷着的一股浊气逐渐发散了出去,连气息都顺畅了不少。加上体虚易困,拍着拍着,他竟真的安稳睡沉了。
他这一觉好眠,睡的时间长,等缓缓转醒时已然是第二天日上三竿。
沈忆梨已经起床很久了,院子里梁春凤照惯例边骂骂咧咧边使唤他干活,让他扫完院子去洗衣裳,洗完衣裳再多劈一垛柴。
小哥儿手脚勤快性子又好,纵然是心头有些许不满,可还是闷声不吭的执起笤帚清扫落叶。
不是沈忆梨天生就爱干活,也不是愿意听从梁春凤的使唤。是他嫁给了简言之,这里就算他半个婆家,舅母的话,他理应要听。
简言之隔窗看了须臾,使出哮喘大法把人给解救进了屋。
梁春凤昨儿从简言之这里得了三两银子,耐心尚且可以持续两日。瞧干活的人不见踪了影,愤愤对着空气叫骂几句后,也就随着他去了。
简言之披了件外衣正在桌前整理书册,沈忆梨坐不住,摸到他身边东翻翻西看看。
沈忆梨见桌上散着几张手绘图,拿起来细翻了翻,指着其中一张问道:“这是苦子草吗?”
“你认识?”简言之顺声望去,他昨儿下午拿这几张纸练了个手,画了些笔画简单的中草药。“是苦子草,也叫枯子草,花一谢叶片蔫的很快,没几天外表就像一团枯草根一样了。”
“那就是了,我记得半山坡那里有一片向阳的地方,长着很多这样的草。”
简言之听闻这话笑意愈发浓了,他之前还想着找个什么由头让梁春凤去帮他照图买药材,可巧沈忆梨就认识一部分,并且半山坡离小院也不大远。
“老规矩,挖药材的辛劳费我给足,至于花不花、怎么花,你自己安排。”
沈忆梨听他重点强调辛劳费而不是分家费,就知道简言之把昨晚的承诺放在心上。
小哥儿一手挎竹篮,一手舞锄头,笑得很灿烂:“银子我不要,我是你的夫郎,和你是一家人,钱谁管着都一样。这些药草我会尽力替你挖的,等会舅母出了门,我就悄声溜出去,保管不让人发现。”
简言之其实想说让人发现也没什么,他这具破烂身体迟早要好起来,就算被人瞧见沈忆梨帮他挖药草,那病秧子找药吃不是挺正常?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为什么沈忆梨说要背着人了。
因为这间院子里除了梁春凤和简建成,还有个看不惯病秧子一点的简思奇。

论起关系来,简言之和简思奇应该算是很亲的了。
因为简言之的母亲和简建成是亲兄妹,只因他父亲是入赘来的小伙儿,所以简言之随了母亲的姓。
村里人讲究这些,觉得同姓是一支,彼此帮扶才叫名正言顺。
可简思奇从小就和简言之不对付,说不清是从半大孩子在学堂,夫子总夸简言之书念的好开始结的仇。还是后来简言之考中了童生,而简思奇因一手\狗爬字被村民们笑话而结的仇。
反正简思奇是看这个病秧子哪哪儿都不爽,隔三岔五的就过来找点不痛快。原身那给人抄书攒下来的一点小私库,也大多都被简思奇给寻衅抢走了。
前儿简思奇听梁春凤说简言之跟她给了钱,不免动了歪心思,这不今日饭一吃饱就找上门来了么。
“.....我说你这痨病鬼这么多年就愣是没学乖?老老实实把银子拿出来不就完了,非得让小爷跟你浪费口舌?”
“我可是瞧见你那没用的夫郎挎篮子出门了,就算我在这里失手把你打死,那也是没有人证的。”
简思奇一进门就没闲着,先是打碎了一个暖茶的瓦壶,然后撕坏了两本抄好的书,最后还踢翻了简言之燃起来烤火的炭盆。
他半只脚踏在板凳上摇头晃脑,一整个地痞流氓的做派。
“识相的就赶紧把银子交出来,否则当心我两拳头下去,让你这痨病鬼吃不了兜着走!”
简言之被他吵得头疼,知道简思奇不只是口头威胁那么简单。原身可是领教过他的拳脚功夫的,毫不夸张的说,要没简思奇,原身的身体还不至于烂到这个程度。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一共就三两,我全给了舅母,多一文都没有了。”
“我呸!你打量着蒙傻子呢?!你病重前没日没夜的给人抄书,就挣了这么些?怎么,你是拳头不挨到身上就说不了实话是吧?非要逼着小爷我动粗?”
简言之脸都懒得转过去,盯着窗外的方向,不咸不淡道:“要打就快打,你该不会不敢吧?”
“我不敢?呵....好你个痨病鬼!看今天我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我就——”
“住手!”
简思奇捏紧的拳头被一声怒喝给止在了原地,他回头一看,来人竟然是村长何有光。
“不管怎么说言之也是个病人,你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对他动手?!”
何有光一脸怒容,他虽上了年纪身子骨不如年轻时硬朗,但在村子里一贯很有威严。
简思奇高举的拳头遭他一拽,立即泄了气般缩到背后:“不是,村长,我.....”
“你什么你?!我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年纪还大言之几岁,半点当哥哥的样子都没有!”
何有光劈头盖脸把简思奇骂了一通,待他骂完转头去看简言之时,简言之早已泪眼婆娑,捂住心口在床上愉快的打起了滚。
“哎唷喂.....我活不了咯!村长快救救我....我、咳咳、咳....活不了了!我亲表哥这是想要我的命啊....咳、咳咳咳......”
何有光:“.......”他老眼昏花了?
简思奇的拳头,应该还没来得及碰到人吧?
“言之啊,你病着呢,先别太激动。有何叔在,何叔不会让奇小子伤害你的,啊。”
何有光一阵温言安抚,简言之才稍稍冷静些,滚是不打了,就用可怜又害怕的眼神盯着简思奇瞧。
“看什么看你这个痨.....哼!你少惺惺作态,我刚离你十万八丈远,压根就没碰着你!你装给谁看呢?!”
简言之:当然是装给何叔看的咯。
何有光在望盛村当了三十几年的村长,他这人向来正直不偏私,又大方热心肠,是以村子里几辈人都很信服他。
他对村里唯一一个有童生功名的简言之照拂颇多,不仅没有嘲笑过简言之连续五年都没考上秀才,还时常鼓励他别气馁。并给简言之接了许多抄书的活计,让人挣上几个铜板当零用。
得亏何有光明里暗里帮衬,原身的日子才勉强过了下去。不给首饰就补点银子,这般凑凑合合应付着梁春凤。
晌午沈忆梨拎了篮子出去挖药材,简言之事先嘱咐过他,路过村长家时帮忙传个话。就说之前帮村长抄的书已经抄好,叫他早点上家来拿。
以往何有光对这事都兴致勃勃,来拿书就和简言之闲话几句,叮嘱他注意身体、继续安心备考云云。
简思奇一进屋门,简言之便在等何有光来。
“好了好了!一间院子里住着的亲表兄弟,整天吵吵嚷嚷也不怕人看笑话!言之啊,奇小子就是这不成器的性子,你别往心里去。我听你夫郎说之前让你帮忙代抄的书抄好了,这就拿给我带回去吧。”
简思奇看何有光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对简言之却温声细语,恨得牙根都痒痒了。
他挨了一顿数落正要出去找点什么东西泄泄愤,倏然见简言之一指头指了过来:“还说呢,我一抄好书就让阿梨去请您来拿,表哥以为我从您这里挣到了不少银子,不由分说上来就要。瞧我给不出银子,他一气之下把我抄好的书全给撕了!哎唷喂....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不活了.....”
说罢简言之锤了锤胸口,一幅痛心疾首马上就要咽气了的死出样子。
简思奇抬了一半的脚尴尬杵在半空,他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按简言之这个表演戏路,他要不在场还不知道对方会添油加醋告出什么状来。可要不走,村长那边......
何有光显然看到了地上零零散散被撕得粉碎的书,他见惯了简思奇刁难简言之的事,心下已有认定。
“这书是我让言之抄的,要银子你只管找我来要,欺负一个病人算什么本事?!奇小子,我告诉你,我要再看见你踏进言之的寝屋在里面吵闹撒泼,可别怪何叔不跟你这个小辈讲情面,把你带到村里的祠堂里去过板子!”
简思奇一听这话脸都吓白了,不敢跟何有光争执,只得愤恨的咬咬牙,使劲剜了简言之一眼。
“还愣在这干什么?三天之内,把你撕的书全给我补抄上!要少一个字,我先让建成给你松松筋骨!出去!”
“是、是.....”
简思奇这是好处没占到还惹得一身骚,被赶出去前他捏紧拳头狠狠瞪了眼简言之,算是把这笔帐给牢牢记下了。
简思奇出去后,何有光又陪简言之坐了好一会儿。宽慰他书没了就没了,别太计较这一回,要是下次有了新活还找简言之代抄,到时工笔费给他多加两文。
“多谢村长,您的好意....言之、咳....咳咳、言之无以为报。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言之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答应.....”
“好说好说。”何有光给简言之拍背顺气:“你是何叔看着长大的,平日里又好性儿不惹事。有事帮忙你只管说来,只要何叔能帮的一定不推辞。”
实话讲,何有光对原身是真的很好,几乎都可以算作是原身前十几年生涯里为数不多的温暖来源了。
不过这番照拂到底是为着原身自己,还是为着原身那偶然在村子里露过几次面的娘亲.....
简言之就不大好说了。
“我托您办的事也许有点麻烦.....想请您闲时帮我留意一下,看看村子有没有谁家有房子要卖。如果院落情况不错,也可请您代我先去商谈下价格.....”
“你这是想分家出去了?”何有光一惊,再是一喜:“也是,你如今娶了夫郎,还和舅舅、舅母挤在一处多有不便。加上奇小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有心想出去自立门户是好事,这话何叔放心里了。”
“多谢何叔,只是我跟舅舅、舅母一同住了十几年,乍然要搬出去怕他们为我操劳烦心,这事就别让他们提早知晓吧。”
“你这孩子啊是孝顺,凤娘那样对你,你还为他们两口子着想。成,何叔听你的,等房子的事有了着落,何叔立刻就来知会你。”
何有光说着就起了身,简言之礼貌性要送他到门口,自然被何有光给阻拦了回去。
“歇着歇着!你身子不好,少劳累,我自己到田埂边转转就回去了。”
“那何叔慢走。”
简言之目送何有光出门,沈忆梨还没回来,他便有一搭没一搭的收拾起了屋子。
找了把小铲把踢翻的炭灰重新铲进炭盆里,散落在地上的碎纸页也丢进盆里当燃料,摔坏的瓦壶跟茶杯捡进木桶,转而从厨房里拿来两个瓷碗和一只更好的带盖暖壶。
简思奇全程恨恨的看着简言之拿东西,可是有何有光的耳提面命在前,没那个胆子敢上手抢回来。
何有光说再看见他进简言之的寝屋就要拉他去祠堂过板子,那祠堂里供着的是村里最早一辈祖先的牌位。望盛村以族为名,世世代代都住在这个地方。村长就像是所有村民的大家长,有着说一不二的话语权。
每逢村里有人犯了大错,如丈夫虐待妻儿、妇女胡乱勾搭、家中子女违背孝道,村长都是有资格把人绑了当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执行家法的。
挨板子的时候不但全村人都要来观刑,受刑者还要被扒去全身衣物,真是没被打死也要被羞死了。
简言之才不管简思奇看自己的眼神有多阴冷,兀自挑选好满意的物件,施施然晃回屋子快乐的养病去了。

简言之收拾完屋子不久沈忆梨就回来了,小竹篮里装得满满当当。简言之仔细看过,发觉除了几味有需要的药草,还有三颗鸟蛋跟两块土芋头。
“这鸟蛋可是我爬到树上摸来的,拿火一烤,不放盐都很好吃!”
沈忆梨骄傲的向简言之献宝,把他挖来的两块大芋头一手捏了一个。
“还有这个!我听人说芋头对汉子好,多吃芋头能壮阳,等下我就焖给你吃!”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