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体质的我和马甲HE了by凤梨菠萝派
凤梨菠萝派  发于:2025年0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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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马甲遇到开心的事时,会自动寻找一种方式表达快乐??

莫时鱼仰倒在地上,望着眼前皮革组成的冰冷面部。
没有五官,没有呼吸,过于高大的身材,他无法产生同类感,眼前的是个怪物。
对方一边禁锢他的双手,一边替他整理因为汗湿黏在面颊上的发丝。
一根根的用手指捋顺,别到他的耳后。
他的动作极为缓慢、仔细、珍重,像在精心打扮自己无法动弹的爱人,甚至有一丝微妙的颤抖和神经质。
莫时鱼知道马甲是没有人格的,他的行为虽然以人物卡为基础,但本质上是来源于莫时鱼自己的心理。
他就是一个神经质的人。
莫时鱼的一部分在二号马甲的体内,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怪物整理头发的动作,其实是在清理那块他并不重视的伤口,下一步,二号还准备用怪物的鲜血和血肉滋养他,治愈他的伤口。
“放开。”莫时鱼阴冷着眼睛,一字一句的道。
二号马甲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地松开了手。
莫时鱼撑着地,坐起来。
他垂着头,先是伸手到脑后,把乱掉的低丸子头解开。
刹那间,烟灰色的长发散了满身。
舍雨趴在他的怀里,安静的仰头望着他,睫毛浓密洁白。
二号马甲则呆呆地站在他的身前,虽然是因为莫时鱼没有控制他,但这一幕,依然莫名有点像被训斥了而失落呆滞的大狗。
莫时鱼自己把头发理好,抬起头。
他的脸颊血色淡薄,眼里深沉起伏,他注视着马甲,半晌,才慢慢地勾起了漂亮的笑。
“过来。”莫时鱼轻声唤道。
二号马甲往他的方向走,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好像精准的踏在一个合适的距离上。
“舍雨是鬼魂,在他没有生出神志的时候,我可以选择在任何地方投放他,也可以选择不投放他,保存在我的精神里。”莫时鱼缓缓地说。
“而你,你和舍雨不一样。你有社会身份,你必须时刻存在在世界上。我没有时刻控制你的精力,大部分时候,你虽然愚蠢,但没有把事情搞砸,你似乎存在着某种本能。”
莫时鱼看着他,伸出了一只手。
二号捧起了他的手,半跪下来,垂下头,脸颊在他的手心里轻轻的蹭了蹭。
冰冷的皮革,蹭在手里,凉凉的,古怪的舒适。
提醒着他非人的身份。
莫时鱼从他的额头,慢慢的滑到应该是鼻梁的地方,再到嘴唇的区域摩挲,动作细致而温柔。
二号的反应很迟钝,却表现得很喜欢,像被主人抚摸了头的狗,餍足无比。
他的确像一只智力不全的狗。
莫时鱼忽然抽出手,用力甩了二号一个耳光,二号被打的一下子偏过了头。
他有些迟钝的摸了摸脸,仰起脸,朝莫时鱼看过来。
“不听话的东西。”莫时鱼冷冷的骂。
刚才,二号选择了他最喜欢的方式,将莫时鱼禁锢在地上,梳理他的头发,检查他的伤口。
应该是出于本能。
莫时鱼知道自己有点不正常,他非常、非常的不高兴。
二号马甲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这种力量的外在体现比舍雨要直观的多。
和他相比,莫时鱼就算受过再多训练也没用,这是种族上的差距,他任何反抗都会被轻易地压制。
他无法忍受,无法原谅。这种行为。
哪怕是救他也不行。
莫时鱼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马甲。
“听好了。二号。”莫时鱼一步步走近,他抬起手指在太阳穴的伤口上狠狠地按下去,一直把烧伤结了一层浅浅的痂的伤口压榨的再次挤出血,才收手。
蜿蜒的血水重新顺着额角流下来,横跨了半张面颊。
覆面似乎受到了刺激,他仰着头,往伤口的方向靠近了一些,又被莫时鱼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莫时鱼盯着二号马甲,“知道错了吗?”
二号望着他,他看起来困惑,但只有一点,他察觉到了莫时鱼在生气,慢慢的垂落下脑袋。
莫时鱼低头看他,缓缓开口。
“没有我的允许,不能碰我。”
“不听我的话,我会教训你。”
“二号,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他用一只染着血的手抚摸着皮革的面部,“只有听话——我才会考虑喂饱你。”
“……”
整整僵持了一分多分钟,眼前的一身黑色军装、皮革面部的男人,垂在腿侧的手指极其细微的动了动。
似乎是收紧了一下。
但他没有动弹。
莫时鱼控制住了他的本能。
“很好。”
知道可以控制就可以了,莫时鱼依然会留下他,不好用的工具,只要慢慢调教,就可以好用起来。
他收回手,没有再看二号一眼,转过身,往巷子外走去,随手擦去了脸上的血。
舍雨伸出一个脑袋,望着身后的怪物。
他注意到,二号的口袋里,是那把本体自杀用的枪。
被扯的四分五裂,已经不能用了。
本体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朋友,舍雨比谁都清楚,莫时鱼需要的是长久的陪伴,是无论发生什么,都能一起走下去的安全感。
突如其来的压制,本体只会遗弃他。
毕竟是没有神志的东西,笨拙的像条狗。
怪物没有五官的皮革面部冰冷而光滑,他没有发声的器官,没有喉管,没有唾液,没有心跳,没有温度。
他无法说话,无法表达,只是安静的看着莫时鱼离开的背影,看上去,仿佛思维能力都彻底消失了。
莫时鱼没有控制他的时候,他呆呆地、像一个反应不良的机器。
但没有完全停摆。
怪物还有本能,目前也只有本能。
下一秒,他的身体忽然动了,转过身,往远离本体的方向离开。
是本体接管了他的身体。
接下来的几天,莫时鱼又去了几次破网吧。
前一两次,角落里的男人都还只是不动声色的观察他。
没过多久,他开始主动找莫时鱼聊天。
莫时鱼把头发扎成一个低丸子,让人看不出他头发的长度,他戴着一个鸭舌帽,额头上缠着绷带,再穿的年轻点,表现在外在就是一个阴郁漂亮但浑身尖刺的少年,说他是个没成年的高中生,都毫无违和感。
“你额头的伤是哪儿来的?”男人站在一个自动售货机前,拿了一杯芬达递给他。
“没有。”莫时鱼别过脸,低低地说。
“是不是有人用东西烫你?”他问,“你爸?你妈?还是学校里的同学?”
莫时鱼不说话。
“不读书吗?”大哥又问。
“逃课,没人管我。”莫时鱼说,他抬起眼,看到了男人眼里隐秘的欣喜。
“行了,你不嫌弃,就先跟着我混吧。”半长黑发、穿着骷髅衣服的男人叼着烟,轻嗤一声。
莫时鱼看着他,眼里微微闪着细碎的光,“可以吗?”
男人随意一摆手,“也不多你一口饭吃。”
一个涉世未深、又缺爱的少年,多么容易被一点善意捕获。
更别提,这还是一个有义气、纹身唬人、看起来酷酷的的极道大哥。
在霓虹的文化里,极道在年轻人眼里是热血、叛逆的象征。
大概就是香港古惑仔的感觉。
少年人会追逐这种酷酷的东西实在是太正常了。
莫时鱼没有太多耐心,男人不过带他出去吃了几次饭,再叫他去台球厅打台球的时候,他甚至懒得装警惕,立刻就答应了。
男人把他引到了阴暗的地方。
他们去的地方,更加偏僻。
穿过了曲折狭隘的胡同,他们来到了一个阴暗、破败的街区,这里地上随处可见碎酒瓶和可疑针管堆成的垃圾,他们绕过了垃圾,拉开了一扇生锈的铁门。
“吱嘎——”
铁门发出了拉长的、刺耳的声音。
里面是一个还挺大的台球室,装修的很不错,打扫的很干净,室内零散的坐着、站着好几个人,听到门口的声音,他们纷纷看过来。
“……”几个人的目光跳过了黑半长发的男人,凝聚在了莫时鱼的身上,眼神慢慢变了。
不夸张的说,莫时鱼仿佛看到了几只眼睛闪着饥渴和贪婪的饿狼,暗藏着腌臜的欲念。
空气变得稠密而沉重,他胆怯的后退了半步。
身前的男人重重的“啧”了一声,“看尼玛呢,别他妈给老子丢脸。”
那几个人这才收敛了一些,一个留着短发、露着肩膀的短发女人走过来,柔柔的搂住莫时鱼,香味扑鼻而来,手臂内侧是一个太阳花纹身,“新来的小弟弟,欢迎。”
“要不要喝点什么?柠檬水?红茶?”
莫时鱼沉默的摇头,往男人那儿看。
男人回头说,“我去和老大说一声,要准备入部仪式,你先在这儿玩。”
莫时鱼张了张嘴,眼里带着犹豫和茫然的,慢慢点点头。
男人和另一个人走进了里屋。只剩几个神色各异的男人,似乎在打台球,却总是暗地里往他这里看,用上下舔舐的眼神。
如果目光有实体,莫时鱼觉得身上的衣服能被他们扒光了。
莫时鱼让舍雨变成鬼魂进了里屋,所以能听到里屋里传来的声音。
男人说,“说是不读书,离家出走的,家里人虐待他,额头那个伤估计是被烟头烫的。”
“几岁?有18吗?”
“18上下吧,到时候就说17好了。”
“头发真漂亮,和眼睛是一个颜色,绝对是天生的,不是染出来的。窄腰长腿屁股翘,身材也销魂。”
“是不是处?”
“男的管他是不是处,没病就行。”
“等会儿问问,他同学老师邻居家叔叔艹过他没。”
一阵低俗龌龊的笑声。
“最近那边搞新花样。说是直播完再拍卖,卖的更贵。”
“药记得给我拿贵的,不能留下后遗症。”
只说了这几句,他们就闭了嘴。
房间外,女人低下头,用红指甲轻柔的按在他的肩膀上,和他,画着浓妆的面容探在他耳侧,吃吃的笑,“弟弟,我们平常一般不轻易招人,但你是鬼火带来的,有他做介绍人,我们信你。”
莫时鱼抬起冰凉的眼睛,看着她,慢慢勾起了笑,“信我啊,那真是太好了。”

第84章
氤氲着茶香的茶水,从刻着龙头的茶具里倾倒出来,浇在青色的摆件上。随着温度升高,摆件变了色,变成了金红色的龙鲤。
“这是中国运来的茶具,不尝一尝?”一个穿着唐装的胡子男人坐在实木的圆桌后,抬起眼看向百无聊赖的灰发青年。
听到这话,莫时鱼终于抬起了眼,他的目光停在茶具上,声音很冷,声线像甘美的酒液。
“你是中国人?”
“算是吧。”唐装胡子男人微晒,他很敏锐的注意到了莫时鱼在意的点,心思环绕间,他忽然勾起了兴味的笑,起身问道。
“难道你也是?”
他看了过来,而莫时鱼早已毫无兴趣的收回了目光,他垂下了脖颈,灰发被他低低的扎着,拿了一根台球杆。
灯光格外偏爱他,男人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下颔线和暗绿色的台球桌上,光影勾勒的每一根手指。
他弯下腰,一杆子把球撞进了球袋里。
真是极美的影子。
似乎终于想起了他的问题,灰发青年朝他偏了偏头,回眸看他,眼尾上扬,阴郁冰凉的眉眼里像含着钩子一样,“是啊。”
男人端着杯子,忽然动了一分恻隐之心。
但这浅到不能再浅的感情,就像吹开一片羽毛一样,在他注意到之前,就轻飘飘的消失了。
“喝点吧。”他倒了一杯茶,放在桌边,“趁现在还能喝。”
“不用了。”莫时鱼拒绝了。
“我有很多件旗袍。”短发美艳的女人轻柔的笑,“你喜欢的话,我每天都穿给你看。”
这时,房间门终于开了。
黑色半长发的男人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金链子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盯着莫时鱼,和蔼的开口,“你想加入我们?”
这个声音,是那个要问他是不是被邻居家叔叔艹过的人。
莫时鱼勾了勾唇,他有点懒得演,但又不能不演,所以表情看起来略有些不伦不类的,好在大部分人只会痴迷的看他的脸,表情做不到位并不要紧,“对。”
中年男人走过来,大掌揉捏了一下莫时鱼的肩膀,在销魂的手感里眯起眼睛,“一起喝场酒,以后就是兄弟了。”
他本应该见惯了美人,但对着眼前这张阴美灼目的面容,却依然不觉失神,手掌下意识的往下,被莫时鱼用力拍开。
莫时鱼挑起眼皮,毫不手软,故意往他脆弱的痛筋上打,直接把对方打的痛嘶了一声。
中年男人捂着手跳脚,抬头瞪他,就发现这个美丽的摇钱袋在惧怕而警惕的望着他。
“我,要不还是先走吧。”莫时鱼站起来,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而犹疑,“下次再来。”
“别,别。”黑长发男人连忙阻止他,“别怕,我在这儿。”
他暗自回头使了个眼神,还没到手呢,先收着点。
中年男人碰莫时鱼的那只手,一开始痛的钻心,现在却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连抬都抬不起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他脸色难看的紧,阴狠的看着莫时鱼,半晌,才憋屈的露出笑,“对不住,对不住,我让你不舒服的话,我不碰你了。”
他妈的,心理阴影这么重,一定是个被人用过的。
看着是个没成年的,后面别已经松了,影响了价钱,看他怎么收拾他。
他恶毒的想。
莫时鱼心里露出一丝冷笑。
这里的人演技已经差劲到,他甚至产生了总不能输给这些货色的想法。
他们坐到了沙发上,开了几瓶酒,胡吹海塞起来。
莫时鱼看着黑卷发的男人,侧了侧脸,忽然说,“我总觉得,我们好像以前见过。”
“你是不是有个哥哥?”
“是有个哥哥,怎么?”男人偏头看他。
“他也和你一样在这里工作吗?”
“之前是,不过后来死了。”
“怎么死的?”
黑卷发男人不耐烦的说,“我怎么知道,一个傻逼,死了正好,他活着老子也到不了这个位置上。”
“是吗。”莫时鱼说。
“小弟弟,你额头上的疤不好看。”
坐在一边的一个男人凑过来,指着他的伤口说。
莫时鱼撑着头,回头看他,他的眼眸里不知何时漫出了一些针似的尖锐东西,看得人火辣辣的,够带劲。
莫时鱼漫不经心的笑,“我是男的,不需要打扮。而且你们身上也有疤,我觉得很酷。”
“我们不一样。”那人嗤笑着摇头。
“找点东西遮着吧。”短发女人从她的首饰盒里拿出来几个纹身贴,“这个也很酷的。”
莫时鱼低头看,不知是不是巧合,女人拿出来的都是鱼的纹身。
他随手挑了一尾食指长的、青蓝色的鱼,往额头比了比。
鱼尾蜿蜒,颜色清冷,好像要顺着长长的眼角,游进他烟灰色的虹膜里一般。
短发艳丽的女人专注的看着他。“很好看。”
莫时鱼扔了纹身贴,勾起了唇,“伤口还没好,等好了再说。”
他不愿意,短发女人也不介意。
对这孩子来说,无非只有自己主动贴,和别人帮他贴两种选择。
中年男人努了努嘴,黑色半长发的男人不着痕迹的将一包药粉浸入了酒液里,端着这杯酒递给莫时鱼。他虚伪的扒着他的肩膀说。
“一起喝杯酒。以后就是兄弟了。”
莫时鱼看着他,嘴角缓缓勾起的笑意,宛若被濡热的血浸透的鬼魂。
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把空杯子放到了桌子上。
“祝各位,得道多助。”他轻缓的说。
这一幕是舍雨做的幻觉,酒液被莫时鱼慢悠悠的倒在了茶具的龙鲤上。
所有人都看着他喝完这杯有料的酒,没有一个人阻止。
“……”
中年男人有一瞬间的不解,这少年说的什么神神道道的?一般敬酒不是说些心想事成之类的祝福话吗?
倒是那个唐装的男人理解了意思。
得道者多助,这句话通常会跟着下一句,失道者寡助。
在战争中,站在正义的一方,能得到更多的帮助。站在非道义的一方,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只能被另一方打败了。
这句话对着警察说一定是祝福,但对着他们这群丧尽天良的刽子手说,他一定会以为这是打架前的挑衅。
这少年……应该只是年少无知吧。
不过哪怕放在中文里,这句话用的也不多啊。
莫时鱼将杯子放置在桌上,偏头看着周围的人缓缓靠近。
黑色半长发的男人在此时终于露出了狂喜的笑,他从身后拉出了一根猩红的长绳子,一双浑浊阴冷的眼睛里被贪婪和欲望填满了。
“我美丽的钱袋子。”他低沉的、痴迷的感叹。
地板上是逐渐逼近的、四下起伏的黑影,莫时鱼往前踉跄了一步,他身体摇晃了几下,抓住了桌上的桌布,跌倒在地上。
刹那间,桌布顺着他的手滑落,叮叮当当的器具落地声不绝于耳。
有人怕他摔坏了,扶了他一把,“宝贝儿,看着点。”
烟灰色长发的青年扶着地,用手肘遮住了面部,露出来的目光里浮着涣散,“我好像,有点头晕……”
黑色半长发的男人一把拉起了他的手臂,用红色的绳子勾起、束了起来,青年被带的后仰了一下。
“这是正常的。看镜头。”
短发女人想起了什么,蹲下来,轻柔的解开了他扎紧的发绳。
层层叠叠的灰色铺散了开来,像笔触有致的水墨画。
顿时响起了窃窃私语。
“他头发这么长?”
“妈的,捡到宝了。”
短发女人低头看了一会儿,解开了青年领口的两颗扣子。
这青年应该是意识到了危险,弓着腰,垂下头,去咬束着双手的红绳,咬在唇里的猩红色艳丽的灼目,几缕汗湿的烟灰色头发垂落下来,落在紧窄的腰线里。
俗艳而下流的一幕。
“就是额头上的疤。”有人遗憾的说,像在看完美的画作上一点瑕疵,“用纹身贴遮一下。等他痂掉了,再纹上去。”
短发女人拿出了之前莫时鱼挑的那尾青蓝色的鱼,沾了水,印在了那硬币大的伤疤上。一尾活灵活现的小鱼跃然于他阖着的眼角,好像浸着泪一样。
“有疤也好看。”
短发女人轻轻的、痴痴的说,“小鱼怎么都好看。”
“……”
莫时鱼缓缓地侧过头,嘴唇红的像葡萄酒,他勾起了一点唇,露出了一点让人心痒痒的笑,“诶……”
“原来也不都是蠢货啊。”
他轻缓的说。
刚才还闹哄哄的室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说话,中年男人扒住了座椅,直起身,他皱着眉,紧紧地盯着莫时鱼。
用了药,他怎么还说得了话的?
“靠。”唐装男人猛地站起来,“条子?钓鱼的?”
“拍好了吗?”莫时鱼慢慢坐起来,叼着红绳子的一端,慢条斯理的把死结咬开。
“……什么?”黑色半长发的男人僵硬的拿着手里的相机。
“我不是在和你说话。”莫时鱼唇角微弯,他的目光看向了男人头顶三寸的地方。
直到这时,男人忽然低下头,这才注意到手里的相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虚幻。
慢慢的化作了烟雾。
男人只觉得一股粘稠诡异的感觉爬上了他的脊背,他摸了摸脖子,摸到了满手冰凉的发丝。
“……”他慢慢仰起头,看到一只倒吊在吊灯上的白色娃娃,冰凉的发丝垂到了他的脖子里。
娃娃的脖子里挂着一只相机,正对着地上的灰发青年狂按快门。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注意到了男人的视线,白色娃娃停下了动作,在半空中缓缓转了头颅,男人的目光刚好和两只黑窟窿似的眼睛对上了。
脖颈里吹来了丝丝的凉气。
倒吊着的娃娃伸出尖尖,从后面捂住了他惊恐的眼睛。
“啊啊啊——”
黑卷发的男人猛地迸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他疯狂的扭动身体,依然无法控制脸从娃娃那软软的尖尖处移开。
尖尖逐渐在他的眼眶里越来越深,两行血水顺着尖尖和他的眼眶连接处流下来。
“过去两年了。”莫时鱼把红绳子扔了,“你们还是这些老路数。看来不需要演了。”
唐装男人靠着墙,呆滞的看着这一幕。
“我很惊讶,记得我的竟然还有一个人……”莫时鱼说。
“毕竟你们拐卖的女人、少年和孩子太多了。所以,不记得自己卖掉的人长什么样。”
莫时鱼在原地站起来,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缓缓勾起了弧度标准的笑容,“也很正常。”
唐装男人后退一步,当机立断,立刻往大门口摸滚爬去。
这绝对不是来钓鱼的条子!
这是个疯子!
他所有的直觉都在这一刻疯狂的尖叫。
快逃!不然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然而,还没来得及碰到门框。
一根破旧的麻绳忽然垂落下来,勾住了他的脖子。
下一秒,他的脖颈猛地收紧,身体猛地腾空,脚尖离地。
他疯狂的乱蹬,痉挛的手指掐在了自己深深凹陷进去的脖子里,指甲胡乱的抓挠,眼睛大大的张着,充血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看在我也是中……”他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中文,“份上……”
莫时鱼摇头。
“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他勾着笑意,“败类,别和我谈老不老乡。”
下一秒,唐装男人的脖子被扭曲的一折,顿时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啦断裂声。
他的身体痉挛的收紧,随即无力的垂落了下去。
莫时鱼绕过了他垂荡的身体,走到了大门处,轻轻落了锁。
“等,等一下!”中年男人忽然扑倒在地上,抖着嘴唇连声道,“两年前,我不是这个帮派的老大,我只是一个中层而已。我根本没见过你,我可以确定的,只要见过你,肯定不会忘记的。”
“所以放过我吧!”他失声哀求道,“两年前有人这么对过你,但这和我没关系啊!”
莫时鱼蹲下来,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还不明白吗?”莫时鱼把几缕散下了的灰发捋到脑后,笑着说,“我根本不在乎你们是谁。就像你们不记得我,说实话,我也不太记得你们了。”
“你会死,只是因为我今天正好来这里,并且正好遇到了你而已。”
“就像那些被你们拐卖的人,他们之所以从人间拐向了地狱,只是因为某一天,正好遇到了你们而已。”
话音未落,莫时鱼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把尖刀,反手握刀,闪电一般的刺进了中年男人试图往口袋里伸的手背,刀身深深地刺了进去,钉在了地板上。
“啊啊啊!艹啊啊啊!”中年男人发出了惨叫。
“我在和你说话,你竟然不认真听。”莫时鱼手指沾了一些刀锋上汩汩流下的鲜血,涂到了对方的眼睛上。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他垂着头,低低的笑起来,脖颈线条又长又流畅。
疯子……剩余几个人动也不敢动。
莫时鱼从中年男人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拿他沾着血的手指解了锁。
“我不需要留下太多人诶。”莫时鱼看了一眼脸色恍惚带着红晕的短发女人,歪了歪头,“你不说些什么吗?”
短发女人轻声说,“你变了,小鱼。”
“你是哪位?“莫时鱼说。
“你不记得了吗?“她跪在地上,难耐而痛苦的抓着头发,”你怎么能忘记我?“
“我曾经打过你,拿绳子捆住你,也给你注射过那些药,一直是我在照顾你啊……”
“你太美了,我不想你走,我想刮花你的脸,据了你的四肢,这样就没有客户要你了,你就永远属于我了。”她痴痴的看着他。
“两年不见,你变得更美了。”
“……”莫时鱼。
莫时鱼心想,他到底造了什么孽,老是听到别人在他面前意淫他。
从失去生气的黑卷发男人尸体上,那变成黑窟窿的五官里收回一只红色尖尖的娃娃缓缓转过头,看向了女人。
“都是鬼火的哥哥。”短发女人怨恨的说,“他阻止了我,他害你被卖掉了。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莫时鱼的眉梢微微动了动。
久远的记忆似乎鲜活了一些。
记忆碎片慢慢溜进了他的眼前。
还是短发的他被手铐铐在木板床上,身上满是打出来的淤青和挫伤,一个沉默的男人在替他涂药。
“放我走吧。”他绝望的求他。
男人始终沉默的垂着眼,给他眼下的青紫涂药。
“我不要涂药!”莫时鱼用力偏过头,急促的开口,“放我走,我会给你钱的。”
良久的沉默,他眼底的光越来越暗,被绑出血痕的手不断的揪紧。
“Boss说有人出了天价。”男人忽然说,“买你。”
“不放你走,我能拿100万分成。”他说,“放你走,我就养不活我的爸爸,妈妈,弟弟。”
“你也可怜可怜我吧。”
“……”
莫时鱼忽生厌烦,他一刀抹了短发女人的脖子,走到了已经失去生机的黑卷发男人尸体的身边。
“真可惜。”他蹲下来,看着五官变成几个黑洞的尸体,似乎是遗憾的说,“你的弟弟还是没有养活啊。”
腌臜的钱,养不出干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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