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叙为自己辩白:“我去永州府没有风流潇洒,在宴席上从未碰过其他人。”
“你别打岔。有什么骄傲的,这不是你该做的?”许知昼气恼的瞪他一眼。
“回来你盥洗了么,就搂着我,我嫌弃你哩。要不是还长的不错,我早就拿后脑勺对着你,不给你好脸色看。让你几个月没有消息,不给我写信。”
宋长叙轻嗅自己身上,“我是洗的,现在还有香气。”
被褥被折的跟豆腐一样,方方正正的摆在床上。
许知昼凑近闻了一下,不满的嘟囔:“你怎么用了我新买的澡珠呀,那东西很贵,你以后还是用皂角好了……”
他正要退回去,宋长叙一把把人摁到怀里,捧着他的脸亲下去。
直到把人亲到腿软,满脸通红,他说道:“你话怎么这么多。你醒过来嘴就没停过。再说,我是你相公,用你点澡珠怎么了,我还不能用了?”
许知昼目光迷离,一会儿又变得恶狠狠的,他的手抓了一把宋长叙,然后愣住了。
“宋长叙!”许知昼超级大声。
宋长叙搂着人,“干嘛?”
许知昼捏了捏他的胸肌,又捏了捏他的腹肌。
“你去赈灾,怎么变成这样了?”许知昼脸上白里透红,忍不住又捏了捏。
“……”
宋长叙差点被噎死,“什么呀,快松手,成何体统。”
“不要。”许知昼心安理得的靠在宋长叙身上,这会理直气壮,“我是你夫郎。”
宋长叙轻咳一声。
“你说啊,说说你赈灾,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宋长叙忽略眼前的异常感,他说:“帮着百姓搬石头,打地基,还要做一些杂活,我在永州府没有闲下来。没有给你写信,是我不好。永州府的境况不好,瞧着不放心。”
许知昼:“好吧,我原谅你了。你以后不要用我的澡珠。”
宋长叙被许知昼后半句气死,“你就对我抠,全抠我身上了?”
“大男人用什么澡珠,你用点皂角就好了。我才没对你抠,你临走前还给了银子。你跟我一块用澡珠,跟你一块跟闻我身上的味道有什么区别。”
许知昼的理由多,宋长叙心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大不了他还是用,他一家之主这点主都做不了了。
许知昼找到笔墨写了几个字,他把一张纸给宋长叙,“奖励相公的。”
宋长叙犹疑的打开纸张,上面写着两个字好官。
“字好丑,我看你是一直在家看话本,忘记练字了。以前说想学习,把字认全了,你哪里会学习了 ,心眼全在话本上。”说到这事,宋长叙就念叨起来。
“我这次回来了,等下值后还是要抓着你练字。以后还想做老板,你看你这狗爬的字,跟人签契书的时候不得被人笑死,到时候连着我也要被笑死,一个状元郎的夫郎写成这样。”
许知昼被宋长叙念叨的羞恼起来。
他拿着毛笔唰唰在一张纸上面写了字,然后扔给宋长叙,“我看你是受不起好官两个字,这两个字正衬你。”
宋长叙慌忙把纸张接过来:“?”
上面大大的写着狗爬似的狗官两个字。
许知昼抱胸不屑:“狗官!”
宋长叙:“???”
宋长叙的脑子被气的嗡嗡作响,胸膛起伏,看着纸张上的两个字险些要吐血。
“你不讲道理,我不是什么你说的官!”
许知昼去捏宋长叙的脸,“谁跟你讲道理。”
宋长叙不甘示弱他去扯许知昼的脸,“你这样颇丑。”
许知昼最自信的就是自己的这张脸,竟然被宋长叙说他长的丑。
“你以为你长的多好看,你也丑。”许知昼去挤宋长叙的脸,把他的脸挤成一个大饼脸。
宋长叙的眼眸澄澈,“我是不是好官,好相公?”
许知昼:“你是丑相公。”
宋长叙松开手,“怕把你脸弄疼了。”
许知昼冷哼一声。
宋长叙含笑去亲他。
“我长的丑,字写的跟狗爬一样,怎么能让状元郎垂怜?”许知昼牙尖嘴利,阴阳怪气。
宋长叙含糊的说:“状元郎就喜欢长的丑的,字写的跟狗爬的。”
许知昼怒气冲冲。
“我夫郎甚美,眉如远黛含春烟,目若秋波映月弦。状元郎甚喜,甚爱,甚怜。 ”
作者有话说:
小许:读书人就是会说话[摸头]
小宋:我夫郎甚美。
第74章 升官
许知昼见宋长叙回来还是高兴,他走出屋门,“算你会说话,暂时就放过你。你想吃什么菜,我们一块出门去买。”
宋长叙跟着许知昼走到院子,他说道:“我们就不能去外边吃。”
“我看你在永州府吃的宴会多着呢,回家还偷懒,不想做饭,怎么你是嫌弃你自己的手艺。”
这话宋长叙没法接。
许知昼去灶房洗了一碟李子,李子饱满洗完后瞧着口齿生津。除了李子,还有一串紫葡萄,一并洗干净搁在桌子一起吃。
他洗的正起劲,门外传来敲门声,他没去管。相公就在院子里,他会去开门。
“知昼,一起领旨。”
许知昼懵懂从灶房里出来跪在宋长叙旁边。一个身穿深蓝色太监服的人打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宋卿忠贞体国,勤勉奉公,永州灾荒之际,不辞辛劳,筹划赈灾,救民于水火,朕心安慰。今特令宋长叙升职为吏部主事,即日赴任。钦此。”
宋长叙:“谢陛下赏识。”
小太监扶着宋长叙,笑眯眯的说:“宋大人快起来,圣旨您拿好了。”
宋长叙拿出荷包递给小太监,小太监笑了笑办完差事跟宋长叙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等把小太监送走,许知昼拿着圣旨看了看,“我也是拿过圣旨的人了。”
他欢喜的抱着圣旨。
宋长叙见状失笑:“圣旨表彰的人就在面前,你偏偏要抱着圣旨不放。”
“这可是陛下的圣旨,天啊,我竟然能摸到圣旨。相公你升官了,吏部主事很厉害么?”许知昼疑惑的问道。
“吏部主事正六品的官,比我的修撰高半级,但这个部门是六部之中最有权的,许多人削破脑袋都进不去。”
宋长叙:“内外官员一经任用,三年初考,六年再考,并自请九年通考。然后根据政绩要评定等级,官员的升迁,评定就在吏部。另外乞骸骨也由吏部评定,凡父母年满七十,无兄弟,都可以退下来归家供养。”
吏部还有许多条例,宋长叙不是很了解,到了新部门才知道。
许知昼突然压低了声音,“那三年之后你可以给你自己评定上等,然后升官。”
许知昼还未反应过来,一个脑瓜嘣就来了,他捂住自己的额头对宋长叙怒目而视。
“小聪明,我对我自己的事是要避嫌的。”宋长叙差点一个仰倒,又好笑又好气。
“我就说说嘛,那你今天回来,又升官了,我们去外边吃怎么样?”许知昼捧着圣旨,一脸敬畏。
“得了,我回来是要出去买菜的,我升官了就在外边吃,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宋长叙看着许知昼把圣旨拿到卧室放好。
“人回来就回来了,升官不一样,这是祝你晋升之喜。”许知昼挽着宋长叙的臂弯拉着他出门。
来到繁华的长安街上,宋长叙回想起在永州府发生的一切恍若隔世,许知昼寻到一个酒楼拉着宋长叙就进去。
两个人享受了一番美食。说是给宋长叙庆祝,许知昼也把肚儿吃的圆鼓鼓的。
出来时华灯初上,跟着许知昼一块在护城河看花灯,宋长叙侧过头就能看见许知昼带着笑的模样。
他心里轻松起来。
萧定接了旨意要去永州府,他看向萧将军,还有低头吃了几口饭就着急出门的幼弟,说道:“萧邦,你给我坐下,等我把话说完你再出去。”
萧邦对上萧定的目光怂怂的点头,一屁股坐下,等着听训。
“父亲,您被陛下召回京已有几月,您把兵符主动交给陛下没,二弟在边疆带兵是要兵符,但您不需要,您留着做甚?”
萧将军:“没大没小的,你还质疑你老子来了。陛下都没说这回事,你还来教训我。陛下是信任我,才没有让我交回去。”
“父亲,凭心而问,陛下真的信任你么?你最好主动交出兵符,不然萧家将会迎来灭顶之灾。你当陛下还是十岁的孩子么?我在金銮殿为父亲挨的板子,父亲是忘记了?”
“你要你的荣华富贵,偏偏要连累儿女不成。萧邦不成器就罢了,好歹沉迷男色没有惹出祸事,父亲这么大的年纪,什么没有享受过,怎么就到头了糊涂起来,紧紧攥着权力不放手,生了骄纵之心?”
萧将军一拍桌子,“萧定你放肆,这就是你跟你爹说话的态度,你这个逆子!”
萧定面色不改,“父亲最好辞官,另把府邸中的财宝捐出三分之二给陛下,永远不跟兵沾边回到老家颐养天年。”
萧邦听着就不对劲,他看了大哥一眼,又去看父亲,“父亲,大哥也是为了家里好,您别生他的气。我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我们家有姑姑跟玉容在,以后也不怕什么,舍点东西而已。边疆有二哥在,父亲退下来日子好着呢。”
萧定说:“父亲也不要怕在老家没有儿子养,三弟跟父亲一块回去。到了州府也有美人在,妨碍不了三弟寻花问柳。”
萧邦懵了,“不是,我……”
萧将军被萧定的说辞气的半死,对上嫡长子的目光,萧将军又有几分无言。
一顿饭吃的不欢而散,父亲走了,大哥跟大嫂也走了。
萧邦的侍从讨好的说:“三公子今天还去楼里么?”
萧邦踹他的屁股:“去个屁,老子都要被打发回老家了,哪有那个心思。”
“家里还是将军做主,大公子的话,将军不一定听进去。三公子可以放心去楼里,楼里的哥儿们都念着三公子呢。”
萧邦骂道:“狗奴才,我爹听不进去我大哥的话,你还怪高兴的,养不熟的白眼狼。还想拐我去楼里,成心让我不好受,滚一边去,别逼爷扇你!”
萧邦去找大哥,大哥不理他。他又去找他爹,他爹叫他滚。
萧邦只好回屋,他拍断大腿,“我府邸就一个美人,这美人还被玉容叫着给打发了,漫漫长夜,本公子该如何打发。以后要多出去猎美,捞几个美人回老家享福。”
宋长叙翌日就去礼部领了官袍,等去吏部报到时,苏员外郎领着他进去。
之前宋长叙还是修撰,苏员外郎还是吏部主事,两个人相谈甚欢,这次宋长叙就到了苏员外郎手里。
“宋大人,这是你的位置,你是协助办吏部的事,具体有哪些你可以查阅里面的书籍,今日没什么事,宋大人在吏部可以随意些。”
“是,苏大人。”
苏员外郎离开后,宋长叙把自己的书籍,茶具摆在桌子上。
其余的吏员都有事做,宋长叙熟悉了一下流程,有吏员带着宋长叙去看吏部的档案库。
“宋大人,就是这里了。”
“没有简大人和许大人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
宋长叙颔首。
吏部的档案库让宋长叙想起第一次在户部看见黄册的震撼。在古代交通不发达,没有技术的时候,他们还是把百姓记录在册,真是了不起。
吏部的档案有所有官员的生平事迹,等到需要考功的时候才会取出来。
宋长叙回到位置上,有吏员送了一些档案过来,“苏大人说,宋大人可以先看看。”
宋长叙应一声。
到了吏部感觉跟翰林院不同,跟户部倒是有几分相似,就是很安静很忙的状态。
翰林院就比较松散。
想到在这里宋长叙看起档案,这些档案都是去年升官的官员的考功。他喜欢看别人的档案,这样就能大概知道这个人的生平。
他在吏部的第一天感觉还不错,到了膳堂碰上沈良跟裴升荣就一块吃饭。
沈良去了国子监当值,等在国子监积攒阅历后再调到六部可以不从底层做起。
“我还在工部借调,我上官说了到时候就把我要过去。”裴升荣已经认命了,在工部还好有时候还很清闲,忙起来也有政绩可捞。
先干着等积累阅历再往上升。
裴升荣:“还未恭喜你们升官。”
宋长叙到了吏部,吏部是好差事,工部是肥缺,国子监是清贵之地,利于积攒人脉。一甲果真都是在朝中举足轻重的部门,以后前途无量。
下午在吏部把档案看过后,他对吏部多了几分了解,以后不至于做一个睁眼瞎。
评定功绩跟考核,任免官员。牢牢握着“权”。
回到家中,许知昼不在,宋长叙换了官袍轻松许多,他瞧见自己被脱下的衣物已经晾好了。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也会为我洗衣裳了?”
许知昼卖了糖,又去看了账本,跟向兰一块回来。
作者有话说:
小宋:哈哈哈以后我就要考核,是个考核官。
小许:考核什么,能给自己一个上等吗[摸头]
第75章 吏部日常
钵钵鸡铺子,向家父子都管,向兰刚开始手忙脚乱,现在做多了就好了。主夫对他们放心,每日只查账本。从每天赚五两银子,到现在一个月差不多有一百五十两左右。
铺子的生意好,向树跟向兰每个月的工钱是三两。向兰跟许知昼一并回来,说道:“主夫,我觉得还可以雇一个粗使婆子每日洗碗。”
许知昼点头:“你说的对,我明日去集市瞧瞧。”
向兰先去灶房忙着给他们做几个小菜,一般都是三菜一汤。
许知昼见了宋长叙挑眉,“你怎么这样看我?”
宋长叙:“你给我洗衣服了?”
许知昼:“今早没事做就把衣服洗干净了。相公,你看看账本,我觉得我们再开一个制糖坊,等制糖坊赚钱了就可以买宅子了,买完宅子手里还有钱。”
宋长叙接过账本,他看了几眼确实赚的多。他心酸起来,他一个月的俸禄现在是八两,钵钵鸡铺子一个月就是百来两。
做生意真赚钱。
“好,制糖坊要选址在郊外,庄老板应该吃的下我们的糖。我跟他签的契书有五年,在五年之中糖都卖给庄老板,五年之后我们已经打出名声了,自己再开一家糖铺未尝不可。”
许知昼:“这样也好。吃了晚食要给家里写信,我们买了屋子可以把爹娘接过来一起住。”
宋长叙:“先写信问问。”
家里有商铺了,房子有着落了,相公还升官了,往后再添几个婆子侍从,他就舒坦了。
小时候许知昼最向往的就是不用洗衣做饭,不用去田地干活,享受美食穿漂亮衣服,对外边的任何事都不畏惧。
如今他所想都要实现了。
“相公,我们的日子太好了。”许知昼满足的说。
他们的日子一直是向上的。
宋长叙把衣服收回箱笼,又去把茶壶灌满水,“我也这么认为。”
用了晚食,宋长叙提笔写信,把京城的事简略的告知爹娘。
他在京城仕途顺利,在吏部熬三年,做出一些政绩再多升官。太年轻了,对前途总是抱有期待。
在京城做生意,没有背景很容易被人收拾,所以钱权是分不开的。
他写完后跟许知昼一块出门把信件送出去。许知昼突然看见谢淮川,拉着宋长叙就蹲在别人家的石狮子旁。
宋长叙:“我躲……”
许知昼低声:“你看哥夫上哪儿去了?南风馆,这是正经吃饭的地方么?”
宋长叙心想,不会想带我一起抓.奸吧。
宋长叙探头,一看谢淮川身边还有一个熟悉的纨绔子弟萧邦在,他说:“哥夫是个正经人,应该是陪着其他人来的。”
许知昼:“你又帮他说话,你是不是也去过?”
“我没有。要是去的话,应该也是应酬,不会做其他的。大哥那么好,其他的人哪能入哥夫的眼。”
许知昼:“到时候相公你给谢淮川评个浪.子。”
宋长叙:“那到时候我跟哥夫一块挨骂,可能还会拖下去打板子。”
许知昼一听缩了缩脖子 ,“这么可怕。”
宋长叙拉着许知昼回去,许知昼扭头不住的朝着南风馆张望。
翌日,宋长叙起早去吏部,吏员把文书抱到他桌子上,昨天是给他适应,今天就是正式干活。
他负责起草和审核官员乞骸骨和调任。子东县的县令病逝,急需调任一名县令。
宋长叙有推荐之责,他昨天看了几个官员的档案觉得还不错,他记得是在翰林院做翰林的。
“我记得档案还未还回去就放在我桌上。”宋长叙最后在抽屉里找到了。
是他的风格,档案就是机密,该放在抽屉里。
“赵江,柳州人氏,二甲进士,修撰国史两册,曾被借调到礼部帮忙……”
还有几个人选,宋长叙一并放上去,等许尚书做决定。另外三个乞骸骨的。
一位官员六十岁高龄,父母生病不行,又是家中独子想归家赡养父母,并且养老。
宋长叙写上自己的建议准。
一个四十多岁身子孱弱想归家养老,不符合养老标准,宋长叙拒绝了。
还有一个孤家寡人,儿女发生意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侄子愿意给他养老,他年龄五十又八,有哮喘。父亲离世,只有母亲八十岁高龄生病,他想回家侍奉母亲。
宋长叙批了一个有待商榷。
他做事严谨,在吏部的规定之内他都会批准字,没有在范围之内便会酌情考虑。他不认识上面写折子的人,不知道他们的话是真是假,所以手上的笔要格外谨慎。
晌午苏员外郎喊他去吃饭。
“宋大人,在吏部的感觉如何?”
“我感觉很好,就是有些耗费心神。”宋长叙说。
苏员外郎笑道:“我刚开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等习惯就好了。对于官员推荐,归家养老,考核都是大问题,做多了就成,你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问问吏员,他们都是老人了,还是不成可以来问我。”
宋长叙:“谢苏大人。”
两个人到了膳堂就分开了,沈良去国子监就不在宫里用膳了,他在国子监用膳。
裴升荣跟他一块用膳,他近来话少,也是被工部的活折腾。
今日早朝,陛下提出要修河堤和修路,工部尚书自然是不同意,户部也不同意,国库没钱。
若是只修京城这一段路还好,若是要全国修路不成。有时候修一座河堤大桥要花费十万两银子。
“真有十万两?”宋长叙瞠目结舌。
裴升荣压低声音,“你还真信,都是层层刮油后下去的,真到工人手里有两万两就好了。这两万两到了县里,县里的官还要刮油,所以大桥的材料不好,一分钱一分货。”
难怪工部是个肥缺,吃饱自己,吃苦国库。
官员们知道底下的规矩,约定成俗,谁不贪反而要被他们做成靶子,提前下手泼脏水。
十万两银子到了下面就一两万,足足吃了八成,胃口真大。
宋长叙跟沈良去赈灾,因为两人当时就在户部直接从户部拿了银子跟粮食装箱就走了,这又是第二次赈灾被陛下盯的紧,没有人下手。
宋长叙突然想到陛下的龙袍。陛下的龙袍每年花费二十万左右,一件龙袍高达七万两。
说实话造价一定不会这么高,怕是有人在其中吃饱了。但你要说陛下的龙袍不值这个价,没有人敢说。
“吏部的事目前还算不错。”
裴升荣低声:“目前是没人找你,等你做久了,就有人要贿赂你了,吏部跟户部这两个部门求人办事的,多着,他们有手段见缝插针。”
宋长叙喝了一碗南瓜汤:“我只求问心无愧。”
裴升荣:“宋兄这话说的好,我未曾同流合污,只是见着官场这副样子同样心中隐痛。我虽是河东裴氏,根基在地方。在朝中前辈少,免不得要劳心劳神。”
两人又耳语几句各自回去。
宋长叙想写折子又不知从何写起,他趴在桌子上小睡。他既知道的事,陛下会不知道么。
想来陛下把他放在吏部,未尝没有动整顿吏治的心思。
官官相护,层层贪污。
宋长叙想着睡过去。
平景帝派萧定去永州府后,过了几日,萧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
“是,陛下。”来福把萧将军引进来,心里嘀咕,萧将军没事都不会要寻陛下,这会是要做什么。
萧将军先是拜见:“陛下,臣归京多日,未曾把兵符还给陛下,这是臣的错,望陛下原谅。”
他跪下高高举着兵符。
平京帝心中一跳,冲着来福使了一个眼神。来福从萧将军手里接过兵符。
“将军客气了,赐座。”平景帝拿着兵符心中有一块大石头落下。
“陛下,臣只有四个儿子,其中老大在京郊大营,老二在边疆,老三却是一个不着调的,臣老了,若是他们三人有什么不对,陛下还请多宽宥几分。”
平景帝抿一口茶,“将军放心,他们不只是你的儿子,也是朕的表兄表弟,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朕何苦对他们下手。”
萧将军静下来,他欲言又止,内心割裂。
“将军还有话要说?”
萧将军低头:“臣无事了,臣先告退不打扰陛下。”
平景帝应一声。
萧将军走出盘龙殿,心中松口气,他已经把兵府交给陛下,他正值壮年这个时候归家养老岂不是令人笑话。他们萧家正是鼎盛之际,他还能有一番作为。到了老家,到了江州,哪有京城繁华。
想到此处萧将军心中一阵胆颤,他知长子所言非虚,只心里还抱有幻想。他家有萧太后,有凤君千岁在,陛下身上有萧家的血,何至于如此狠心。
诛连九族更是不成,难不成陛下自己也要诛杀了?
萧将军回头望着盘龙殿,瞧见那屋檐飞翘,挂在上面的灯笼微微摆动。
他回过头继续往下走,几个年轻官员匆匆而过。
“宋大人这处的档案已经归好了,还有一处档案有遗漏。”
萧将军抬头眯眼看见那个穿着绿色官袍的年轻官员,他记得是新科状元,刚从永州赈灾回来就进了吏部。
这般年轻就得陛下赏识。
他没有背景,不曾找过靠山。为何不依附他们萧家,有个年轻臣子在,总归是好的,往后千岁也用得上。
想到千岁,萧将军又想到萧太后,回到京城后还未去拜见阿姐,今日去库房寻些珍宝再去拜会。
自打萧太后归政后,她就隐入幕后,全然没了狠厉手段,只把自己当成供奉的菩萨。
对于朝中大事都不沾手,有官员曾想入宫见萧太后一面也不成。心中失望后全到萧府上同萧将军抱怨。
他们萧家怎么了,好歹是外戚,好歹身上有军功傍身,何愁没有人不投奔。
那年新科状元别玉不就投奔他们,反而弃了陛下。那时是陛下太小,掌握不了朝臣,这也没法子。
十岁天子何以治天下。
萧将军回到家中派人送酒来,手里把玩着夜明珠,一边大碗喝酒吃肉。
他听了长子的话去上交兵符,心里还是憋了一股气,只好借酒消愁。
他在亭子里喝酒时,看见萧邦歪歪斜斜的走进来,搂着两个美人,脸上红红的,一看就是喝醉酒。
萧将军颇为嫌弃这个小儿子,整日偷鸡摸狗,正事不做。如今府里只剩下这个儿子了。
不好好找门亲事,整日跟这些人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他身边只有谢淮川还算是个上进人。
萧将军琢磨给萧邦找一门亲事,让他好好收心。
另一边平景帝等萧将军走后,拿着兵符冷笑一声,“老东西。”
平景帝收好兵符,神色莫测。
来福从外边拿来折子,“陛下。”
平景帝继续批奏折,他看见呈上来吏部的折子,一份县令的调任,他不太关注县令这个官职,随便批了一个准字。
乞骸骨的事他按照吏部的意思放过了。一天的军国大事很多,平景帝不会把目光停留在小事上,只要没出格,他一般都按照各部的意思过。
赵江还在翰林院整理书籍,他是宁兴二年的二甲进士,按理说他没在京城任官,也该外放做官。说来他倒霉,等他要外放做官的时候,他娘死了,他要守孝三年,不得官职。三年之后又要授官时,他爹又死了,他又去守孝三年。
六年之后,两茬新科进士出来了,他又无背景哪有他的位置,只好在翰林院做个翰林。
“圣旨到——”
赵江跟着人一块在前面听旨,当听见是让自己外放做官时,他心中欢喜。
被同僚催着上前去领了圣旨,他冲着盘龙殿的方向虔诚的拱手。
“多谢公公。”
赵江送走太监后,拿着圣旨还有些回过神。有同僚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这回总算落了一个好,往后在县里好好干,是一县之尊,以后自己做主。”
赵江拿着圣旨,眼中感激:“多谢陛下赏识。”
同僚笑一声,“你真是呆子,陛下哪会管地方上的小县令,应当是吏部的哪位大人举荐的,像是县令这类的官职,陛下记都记不住。”
赵江是一根筋,他喃喃自语:“那我要不要去感谢他。”
同僚:“别傻了,你跟吏部的官员都没什么交集,可能只是凑巧把你拎出来了。你不去找他正好,不然反而有麻烦。”
赵江心里有些不安,像是被人提携了却不知恩人是谁。不过同僚说的也有道理。
下朝后,他的步子轻快回到家中,看见娘子跟孩子都在,他把这件事告知他们。
“我外放做官了,我们去子东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