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灵力运,你别碰。”
吴仁才刚开始戒掉粪,自是沾不得。
既如此,他便用灵力运。
叶行舟挑眉。
水玉君这是,大牺牲啊。
不让他碰,自个倒是碰上了。
甚至于脑子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叶行舟在耍他。
给叶行舟整得怪不好意思的。
所以,叶行舟的良心决定,让水玉君自己发现。
叶行舟时不时装作粪瘾犯了,水玉君还会爆金币。
哼哧哼哧布完第四个阵法,水玉君脚步已经虚浮了。
人跟被榨干了似的,晃晃悠悠坐地上喘气。
叶行舟设的,都是一些复杂的中阶阵法。
能憋着口气,连布四阵已经是水玉君要面子的极限了。
水玉君拿出一瓶聚灵丹,一口气全吃下肚。
他侧眸,望着精力充沛的人,微微蹙眉。
他总有一种被耍的感觉。
说不上不对劲,反正就哪都不对劲。
他虽鲜少去人界,但他记着,金银不是一次性的。
吴仁这一次性用完,就装储物袋了。
又从他这掏新的。
刷水玉君跟刷固定NPC似的,叶行舟手一痒,立马就有一盆金银宽慰。
纯粹拿水玉君不当人耍。
水玉君越想越不对劲。
不对啊。
他怎么就接了吴仁的活,主动去碰粪桶了?
他的冰清玉洁呢?
合着苦的累的全是他做。
吴仁这是拿他当两头牛使唤呢!
水玉君垂死挣扎惊坐起。
“吴仁,你耍我!”
叶行舟挑眉,“哪有,我是在锻炼你。”
“我就问一句,没有我指点,你会布置中阶阵法吗?”
水玉君哑火。
别说,他还真不会。
脑子里,没有这么多阵法储蓄,他只会零星一点。
叶行舟继续道,“我付出智力,你付出体力,咱们搭配干活是不是一点不累。”
“不累……”
水玉君呸呸两口,“不累个屁,你就是在耍我。”
瞧给孩子急的,都爆粗口了。
叶行舟抬手。
水玉君板脸,“干什么?”
叶行舟:“要不要摸头。”
“诶?”
水玉君望着叶行舟,呆呆张口。
“要不要?”叶行舟又问了一遍。
“要。”
水玉君嘴刚答应,脑袋已经伸出二里地,抵在叶行舟跟前了。
瞧瞧这行动力。
想装点矜持都装不住。
叶行舟摸了一下。
今儿干这么多活,把人当牛使唤,不得给点好处。
这不,一摸头,人瞬间就不生气了。
叶行舟撑着脸,“被摸头很舒服么?”
水玉君听叶行舟这么问,被神奇手掌抽去的智商回归。
“我摸摸你不就知道了。”
叶行舟笑了一下,“算了,只是好奇。”
水玉君还是第一个如此积极张口要摸头的人。
叶行舟以往只知道自己撸别人脑袋手感挺舒服的。
被摸脑袋的感受,记不太清楚了。
水玉君抿唇,“我还要不要继续生气?”
叶行舟:“你还想生气吗?”
水玉君摇头,“不想。”
叶行舟:“那不就行了。”
水玉君哦了一声。
本来他在生着气,突然被打岔。
摸两下,给他魂都抽走了。
互搏的左右脑此刻无比团结。
有点生不起气来,还有点压不住嘴角。
真是的。
水玉君嘴角抽动几下,还是没忍住扬起。
“再摸一下。”
他拽住叶行舟袖角,将手放在自个脑袋上。
都主动到这地步了,叶行舟再冷漠就不上道了。
他还需要人干活呢。
叶行舟加重力道撸了两把。
跟撸猫似的,水玉君舒服得眯起眼睛。
一个没控制住,鱼尾又现。
尾鳍灵活卷住叶行舟的小腿,不停狂蹭。
叶行舟啪一巴掌,唤醒摸迷糊的水玉君。
“为什么又打我?”水玉君双眼清澈发懵。
叶行舟木着脸,“你说呢?”
水玉君瞳孔收缩,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又变鱼尾了。
他立刻收回尾鳍。
这次很快,魅情并未散发。
水玉君低着头话也不说,匆忙走开。
叶行舟拍拍裤脚,没管人去哪。
他总觉得,水玉君给他一种错觉。
鱼尾缠人,属实不正常。
下次,还是保持距离点好。
摸头什么的,没必要。
匆忙离开的水玉君,正躲在百米距离外,开始新一场的左右脑互搏。
可恶可恶啊!
为什么尾巴不受控制!
水玉君啪啪几巴掌狂抽鱼尾。
非要亲近一个海胆做什么!
说好的没心思,为什么不听话!
都怪鱼尾。
都怪吴仁。
要不是吴仁摸他,他也不会迷糊。
人一迷糊,又破了信誓旦旦的宣言。
不要啊。
他真不要和吴仁去玩粪。
他不要同流合污啊。
水玉君更生气了,狂抽鱼尾。
扇他在身,痛也在他身。
他要记住这种痛,才不会又着海胆的道。
水玉君缓了又缓,终于又恢复人形。
现在,他要营造洁癖。
不让生人接触,更不让海胆摸他头!
一摸头就会抽魂,无法思考。
吴仁手一定有毒。
水玉君做好心理建设,缓步而来。
叶行舟也不说话,这会两人安安静静。
干活的干活,布阵的布阵。
水玉君也是个莽的,刚吃完聚灵丹简单调了个息。
又连布三个阵法,直到榨干最后一丝灵力。
此刻,天已经黑了。
叶行舟巡视了一圈。
没什么漏洞,阵法差不多涵盖了水惑城。
“今晚好生休息,明天跟守金兽去寻天南联盟老巢。”
两手抓,两手准备。
两个人才能应付。
水玉君哦了声,虚虚晃晃往床上一躺。
吃下的聚灵丹缓缓填补灵力,温润筋脉。
叶行舟又问,“逃走的族人,你安置在了哪?”
水玉君有气无力,“衍天宗萧平那。”
水惑族怎会与萧师叔有联系?
答完不过一息,人就已经疲惫得睡着了。
叶行舟扫了眼。
看来平日水玉君失眠梦魇,是没累到位啊。
现在这不睡得死沉,睡得挺香。
叶行舟放了两颗夜明珠在里屋摆架上,而后起身来到外屋的矮榻。
今夜,他暂时不休息。
他要调息,画几张符箓。
水玉君方才说衍天宗,叶行舟忽然想到了一人。
左春回。
百年前,左春回或许在衍天宗。
他可以去找左春回。
或许,能从左春回那,问出点什么。
比如,回去的办法。
再比如。
见一见素未谋面的师尊。
风无涧闭关百年,而他出现在百年前,或许能碰到人。
叶行舟敛起心神。
现在,问题来了。
他该怎么进衍天宗?
而在那时,叶行舟便可乘机一行。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将天南联盟的余孽清理干净后。
天南联盟余孽不除净,于水惑族而言始终是个危机。
叶行舟笔尖一抖。
一张符箓作废。
思绪纷扰,层叠如潮。
他面不改色将作废的纸张揉成一团。
水惑族一脉,必须得尽力相助。
后世的孟枳,只剩下水玉君一个亲人了。
所以,退不得。
他必须往前。
叶行舟抬眸,窗外已经有了日光。
天已经亮了。
水玉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屏风旁。
他静静注视着。
他在看人,而他看的人也在看。
看窗外,看日光,看幽蓝的海水。
他手肘抵着案桌,视线上移,白皙而沾肉色的掌肉撑着脸。
海水悠悠,墨色的发丝仿若染上了深蓝。
脸上的斑点,在这一刻,像无数星光点缀。
骨相极佳。
恍惚之间,他发现。
吴仁,骨相极佳。
连皮囊,都压不住的骨相。
水玉君怔神。
叶行舟已经扭过头发现了他。
水玉君心口一紧,下意识要找借口,叶行舟就上下扫了他两眼先吐为快。
“你搁那当门神呢,醒了就麻溜地上路。”
“……”
水玉君闭了闭眼。
吴仁就这么迫不及待么。
水玉君组好措辞,“我要问一件事。”
叶行舟:“问,再磨叽我可不回答了。”
水玉君犹豫着道,“之前,那个赌约可以不作数吗?”
叶行舟瞬间抬眸,“怎么的,你想我缠着你啊。”
水玉君嗫嚅,小声道,“也不是不行。”
“我不行。”叶行舟白了水玉君一眼,“我还有其它搁置的要事处理。”
水玉君抿唇。
他本在熟睡,忽然想到先前无意和吴仁打的赌约。
解决完天南联盟,吴仁就会离开。
一下子,瞌睡就没了。
虽然吴仁总爱扇他。
虽然吴仁总爱玩粪。
虽然吴仁总爱耍阴招。
但,时间久,他也接受了。
“你要是喜欢金银,满城财宝都可以给你。”
他有金银,吴仁又喜欢金银,等于变相喜欢拥有金银的他。
再去掉前缀,简化一下,吴仁喜欢他。
还怪不好意思的。
水玉君眨了眨眼,声音些许生硬,“我有很多金银。”
叶行舟一愣,瞬间眯起眼睛。
水玉君等待的时刻,两巴掌冲着他脑袋扇了过来。
“睡个觉睡魔怔了你。”
叶行舟甩了甩手,“大清早的,发什么情。”
“我是喜欢金银,但不是喜欢你,你羞涩个锤子。”
两巴掌三句话,骂醒脑子浆糊的水玉君。
尤其是最后一句,水玉君醒得不能再醒。
死小子怪会打算盘。
他留下来不就等于把从水玉君这坑来的金银也留了下来么。
还作废,作废个锤子。
昨儿被他坑麻了,今儿就想从他口袋里把钱套出来。
叶行舟骂骂咧咧,咧咧骂骂。
水玉君木着脸,捏住叶行舟嘴皮子。
“把刚才的话忘掉,我没睡醒,在胡言乱语。”
叶行舟哦一声,又添了句,“你昨儿给我的金银,我可不会还。”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小气?”
水玉君瞬间炸毛了。
二话不说,掏出两个储物袋就砸叶行舟身上。
“我小气?”
“哈哈哈,你说我小气?”
“我小气!”
水玉君像气疯了。
捞起一沓大金砖就往叶行舟怀里塞。
“我小不小气?!”
“你好生说说,我水惑族皇族血脉,怎么就缺你这三瓜两枣了?”
“怎么就抠搜了?”
“吴仁,你给我说清楚!”
这一幕似曾相识。
当初某位魔修破防也是冲叶行舟狂砸灵石。
被钱砸伤的痛,只有叶行舟知道。
水玉君喘着粗气,这一抬眸才发现。
叶行舟已经被金山压得不见了影。
难怪骂这么大会不出声,原来是水玉君上头,狂往叶行舟身上扔财物,把人埋了。
就埋钱堆里。
沾满铜臭味。
水玉君臭着脸把人捞出来。
叶行舟抬手扒开掉脑袋上的珠玉,丝滑抬手给了水玉君一拳。
“我话都没说完,你就活埋我?”
水玉君眼眶都气红了,对于叶行舟的质问,捂着手臂不吭声。
他就没优点么。
共处这么久,净会打他,净会骂他。
这会还说他小气。
开水壶要忍不住烧开了。
水玉君仰头,四十五度望天。
“装什么忧郁劲。”叶行舟又给了他一下。
这一下,简直就是按了开水壶盖。
“你又打我。”
水玉君没忍住,呜一声开始鸣笛。
呕哑嘲哳。
这哭声都可以拿来辟邪了。
守金兽白了水玉君一眼,抬起爪子捂住耳朵。
这人要不是金主,它准捶一顿。
哭什么哭。
男子汉大屁股。
对得起这张桀骜不驯脸么。
真是净浪费脸。
遇到点子人,智商直线下滑就算了,还在归零边缘反复徘徊。
智商行为跟稚童似的。
这就是人类所谓的情趣么,原谅它一只灵兽不懂。
它只想堵住金主的嘴。
守金兽扒拉一下叶行舟的裤脚,催促叶行舟堵住人嘴。
叶行舟也懵啊。
谁知道大舅哥耿直桀骜外表下,内里其实藏着个多愁善感还容易哭的灵魂。
这比任妄烛还让人猝不及防。
叶行舟探着个脑袋去瞅。
“真哭了?”
水玉君躲开。
叶行舟挠了一下水玉君胳肢窝。
一个没忍住,又哭又笑,出了大鼻涕泡。
水玉君牛似的撞了叶行舟一下跑开。
也是有幸见过大舅哥这一面了。
孟枳是隐忍垂泪,大舅哥是孩子哭。
同一个年岁,两人是天差地别啊。
叶行舟揉了揉肩膀,出声叫人。
“水玉君,别走啊,我有话对你说。”
水玉君掐诀清理干净狼狈,出声拒绝,“我不想听。”
叶行舟商量,“听一句行吧。”
水玉君退了一步,“就听一句。”
叶行舟道,“刚才我的错,我没表达清楚。”
水玉君抬眸,等着叶行舟继续。
两人大眼瞪小眼,等半天,不见叶行舟第二句。
水玉君抿唇,“我多听几句,你说清楚。”
情绪收放自如,倒是给叶行舟整拘谨了。
叶行舟咳嗽一声,“你不是让我戒粪瘾么,那些金银我刚好留着用。”
如此牵强。
水玉君愣是听不出半点来。
他手指向那堆金银,“不够自己装。”
叶行舟一时干巴了,“你还记得刚才在哭吗?”
“没有!”
水玉君用沾着湿意的眼睛瞪了叶行舟一眼。
“是你看错了。”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一秒的情绪上脑,行动动作不受控制那般。
明明平日他情绪不是这样的。
要谈及哭,比登天还难。
但碰上吴仁,不知怎么的,情绪就是喜欢沾孩子气。
行为动作也是判若两人,过后想到他都会懊恼到捶自己。
不争气。
怎么就不争气!
一个吴仁,还能拿捏他情绪行为不成!
明明他不是这样的!
说好的要划清界限。
到头来,还是没管住这张嘴说出毁约的话。
他都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这股情绪又陌生又迷茫,会让他无故心慌。
叶行舟此时出声,“水玉君,我觉得,你有点不正常。”
水玉君咬了一下唇。
他也发现了。
“把刚才的事忘掉。”
叶行舟点头,“好。”
水玉君:“解决完这事,取上报酬你就离开。”
叶行舟又点头,“好。”
水玉君停顿了一下,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以后,少和我说话。”
叶行舟第三次点头,“好。”
听到叶行舟一口答应,水玉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压了下来。
还主动拉开距离。
吴仁都没犹豫,他也当仁不让。
他就不信吴仁能掌控他的情绪。
拉开距离,他还是那个谁看都欠八百万的模样。
还是这样子看得习惯。
叶行舟收回视线。
估摸着水玉君也发现他自己的异常了。
这时候这种情绪还是得顺着水玉君控制一下。
不然,叶行舟很有理由怀疑,水玉君会对他生出不一样的情愫。
源头控制,挺好。
两人之间,隔着三米距离。
守金兽看了看,自觉走到中间,谁也不偏袒。
这股黏糊劲终于过去了。
可愁死兽了。
这会分开,守金兽第一个高兴。
要知道之前,两人整天都是不知天地为何物,走到哪黏糊到哪。
虽说,看起来有点像金主倒贴。
但,不重要。
守金兽正乐呵,屁股就挨了一巴掌。
兽兽不敢信,兽兽震惊回望。
水玉君正臭着脸,“你很高兴吗?”
他才刚拉开距离,守金兽走就算了。
那双眼睛滴溜滴溜转,藏满幸灾乐祸。
这彻底挑起水玉君那根敏感的神经。
怎么的,就这么见不得他好吗?
越想越生气,水玉君又扇了一巴掌。
啪一声闷响。
敦实的脂肪Duang晃了一下。
“问你话你装什么哑巴?”
兽兽睁大眼,疯狂摇头。
冤枉啊!
清汤大老爷!
它那是不说话吗?它那是说不了啊!
它头都摇成拨浪鼓了,金主为了撒气装瞎。
兽兽委屈,但兽兽不说。
还要寄人篱下吸财气,它只能把委屈咽在肚子里。
体型庞大的守金兽此时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守金兽委屈巴巴地挪动圆润的屁股,一拱一拱往前走。
谁都看它不顺眼,偏偏它也不争气。
守金兽窝囊走着。
水玉君哼一声收回手。
水玉君也窝囊。
但水玉君只搁叶行舟这窝囊。
换别人休想压他分毫,他更不会让一只灵兽骑他脑袋上撒野。
而现在。
水玉君目视前方,实则用余光扫了眼叶行舟。
现在,在吴仁这他也不受窝囊气了。
皇族血脉不允许他低头,他也不会再对吴仁低头。
更不会对一颗海胆起心思。
水玉君端着姿态,阔步流星。
搭话什么的,他才不需要好吧。
刚这么给自己洗脑,叶行舟突然搭腔,让他脚步一个踉跄。
“之后你去衍天宗接人,可否带上我。”
水玉君忙站直身体,“可,但你进去作甚?”
“找人。”叶行舟简短回答。
叶行舟没说找谁,水玉君也不在意。
看似不在意,实则内心都开始挠猫抓板了。
找谁啊,为什么不说找谁?
找谁不如找他。
其他人有他能受窝囊气吗?
他这么能憋气,为什么要去找别人。
水玉君怨怼。
水玉君懊恼。
怎么回事,他怎么又想到吴仁身上了。
恐怖如斯!
吴仁才和他说了两句话,他就控制不住想法了。
左右脑又开始互搏。
水玉君强行清空大脑,继续高冷,什么话都不说。
若非必要,绝对不能,绝对不能再和吴仁搭一句话。
水玉君打开库房门。
财物都是历年与修士交换存下来的。
气息相对较杂,不过守金兽还是精准识别到了属于天南联盟的那几箱。
那股蚊虫气嗅起来,很像臭屁虫受到惊吓时释放的气息。
刺鼻,易找。
至少对于守金兽来说,找起来不算困难。
守金兽在水惑城留下独有标记后,庞大的身形旋即化成猫儿大小。
黄白毛色显眼,它特意从腮帮里取出一包锅灰,在锅灰里滚了一圈。
显眼的毛色立刻成了灰扑扑,看起来就是一只普通猫儿。
瞧守金兽这轻车熟路样,滚锅灰这种法子应是干过很多次了。
守金兽将包袱系在身上,而后四肢着地,轻松跃行。
在没遇到两人之前,守金兽可是给自个取了个侠名。
锅灰侠。
嘿,想当年当侠客,它可是有过一夜连偷十五个修士储物袋的最高战绩。
作为锅灰侠,作为灵兽界的老六,守金兽名声大噪。
修士看了想追它,同类看了想偷它财宝。
守金兽不但偷修士的,连同类也不放过。
守金兽能修炼到三阶,前期可是鬼鬼祟祟薅了不少同伴财宝。
它的心不大不小,只能容纳储物袋的模样。
守金兽感慨一声。
它一视同仁的喜欢所有财气。
出了水惑城,到达地面的守金兽完全变了副模样。
无论是行动速度还是追踪气息的能力,都是顶尖。
这也再次证明,守金兽能偷那么多储物袋,全靠身法,不掺水分。
那日若不是守金兽受伤,水玉君还真不一定能抓到。
叶行舟往符箓上沾了守金兽的气息,每当追不上拉开一截距离的时候,就使用瞬移符。
其余时段,都是用御风符提高速度。
水玉君看了看,忍住说话的冲动。
吴仁有自己的办法追上,他不能再去热脸贴冷屁股。
水玉君干脆加快御剑的速度,将人脱离视线。
御剑千里。
风草窣窣。
穿行于蓝天之下,云层之间。
浮光锦衣料在阳光之下散着飘渺金,发丝迎风,如仙如明,宛若游龙清影。
水玉君是帅了,叶行舟则跟个定点刷新的NPC似的。
嗖一下现身追上,很快踪迹又落后,不大一会,又嗖一下出现。
三道清风,越过山林,卷过草地。
叶行舟再一次现身时。
水玉君放慢了御剑速度。
看不下去了。
他勉强载一下人也不是不行。
岂料还没开口,便被捷足先登。
守金兽越跑速度越慢,越跑体型越大。
身上的锅灰一点一点褪去。
靓丽的毛色在阳光下一览无余。
守金兽回头,叼起叶行舟一甩,稳稳当当放在背上。
水玉君算盘落了空。
他望着那道毛茸茸的黄白身影穿梭在翠绿的草地上,加快了速度。
叶行舟身体被绒毛包裹着,软乎乎毛茸茸的。
手感意外好。
守金兽的气息和小狗气味很像。
第一口,很奇怪。
第二口,上头。
叶行舟把脸埋在守金兽绒毛里,猛吸一大口。
就是这个味,宣!
越过草地,爬过山川。
路过一棵果树时,叶行舟顺手摘了两灵果。
他躺在宽阔厚实的背上,面朝天,慢悠悠吃起灵果来。
再一看天上御剑的水玉君,叶行舟吃得更欢了。
舒服,惬意。
水玉君还得自个御剑,享受不到这种毛茸茸的感觉。
跟躺在棉花上似的。
叶行舟啃完灵果,在储物袋里翻翻找找,又找出一袋浆果。
“好兽,到地这袋浆果就归你了。”
守金兽立刻张开大嘴。
腮帮的肉瞬间被风吹得鼓起,像仓鼠藏食,又像一个炸毛的芒果核。
这是等不及了。
叶行舟爬到守金兽脑袋上,将浆果全倒入口。
灵兽消化能力很强,不用担心奔跑吃食会不适。
守金兽甚至还因吃了浆果,跑得更快了。
好银!大大的好银!
还知道中途给它补充体力。
这可比金主通人性多了!
守金兽晃着脑袋,咀嚼起劲。
一人一兽关系靠袋浆果,直线拉近。
水玉君一个人御剑,跟孤寡老人似的。
面上不在意,实则牙都咬碎了。
他才不在意。
他一点都不在意。
不在意个屁!
明明,明明他可以御剑载人的!
他都要开口了,守金兽非得横插一脚。
偏偏他不说,吴仁也不在意。
水玉君幽幽怨怨。
他只是让吴仁少同他讲话,又不是让人少与他肢体接触。
他又不反感。
他只是,只是。
只是吴仁每一次碰他,他都会降智,所以才……
现在倒好,人距离唰一下就拉开了。
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可是现在水玉君只想打死那会嘴硬的自己。
都不知道他在矜持,在别扭个什么。
水玉君没撑过一早上,又要黏糊了。
此刻,身上怨气快比鬼重了。
在一片林间,守金兽一个急刹停住。
水玉君猝不及防,砰一声连人带剑撞树上。
有过上次撞石像的经验,水玉君这次很快运转灵力稳住身形,平稳落地。
他掐诀清理干净狼狈,朝前方有人影的地走去。
刚走两步。
水玉君猛地停住脚。
周围,悉悉索索虫类爬行的声音由远及近。
再向他靠近而来。
林间忽起浓雾。
以防是毒瘴,水玉君第一时间屏息,并打开神识。
就在十步前的一人一兽不见了身影。
还好神识探到人的其次,只是雾大遮住遮住了身形。
“别乱动,此地有阵法。”叶行舟出声。
“知道了。”
水玉君又问,“吴仁,你那什么情况?”
叶行舟:“没什么事,只是方才守金兽跑的太快,无意触发了阵。”
“布阵人应会很快赶来,现在还不能正面刚。”
“你别动,我先破阵。”
叶行舟叮嘱完警惕观察周围,视线都被浓雾挡住,无法辨别。
不过,这个阵法并不难。
入鬼市时,叶行舟刚好破过一个同样的中阶阵。
就是困身阵。
盲目寻找的话会一直困在阵法里回到原点。
叶行舟闭上眼,跟着之前破阵的方法而行。
脚步千变万化。
无视周围一切。
无论是树,或是人。
“我感知到有人的气息在逼近。”水玉君出声提醒。
“同为金丹修为。”
叶行舟没有回应,水玉君握着剑,双眸凌厉盯着一个方向,做好战斗姿态。
直到气息入林的前一瞬。
浓雾散。
叶行舟飞快往一人一兽身上贴了隐身符。
三阶隐身符,足够应付了。
守金兽身形瞬间变小,与叶行舟和水玉君藏在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