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藏匿而不选择逃走,叶行舟压根不担心会被发现。
他身上可是有一储物袋从孟家金库里坑来的高阶法器,符箓什么更是数不胜数。
平时不用不代表他没有。
他只是留着应急关键时刻用,还有就是给孟枳存着。
叶行舟低头,仔细观察树下的情景。
他们才藏好不过两息,布阵人就带着两个手下就赶到了阵法处。
布阵人是个光头。
头顶光溜溜的,站太阳底下能反光。
叶行舟俯看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两个手下后颈有毒蝎纹路。
而光头却没有印记,身上还透着股戾气。
“领主,气息尚有余,追吗?”手下问。
被称做领主的光头抬手,“追。”
两个手下身形消失在原地。
领主在阵法中走了两道。
“一刻破中阶阵法,却只是筑基修为,有趣。”
领主手心溢出黑气,损坏的阵法,再次建起。
似是知晓找不到人,他没有停留,径直离开。
气息远去直到消失。
第296章 脱了这层身份,你待我可好
“天南联盟屠水惑族是有预谋的。”叶行舟沉声,“那个光头是魔修。”
而天南联盟的人以魔修为领主,可以看出一事。
天南联盟早就勾结魔修了。
有魔修兜底掺和,难怪天南联盟会有恃无恐。
“你之前见过这个光头吗?”叶行舟问。
水玉君摇头,“没有见过,每次置换交物都是信使来。”
叶行舟听出了重点,“也就是说,你没见过盟主?”
水玉君没反驳,“第一次交涉时盟主来了,但我才刚出生。”
所以,见过盟主的人,已经死了。
有些棘手,要是盟主来个金蝉脱壳就不好抓人了。
要见盟主,除非混进去。
但,没有门路。
傻一个不会傻一窝,叶行舟嘴皮子再厉害也会有漏洞。
所以,与其想一堆方法,不如来个原始朴素的手段。
把天南联盟老窝全炸了。
要是有人活下来也有法子应付,只要还沾着蚊虫气息,守金兽就能找到人。
这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他不能再拖了。
“走,把刚才那两人杀了。”
有守金兽在,轻而易举就寻到了,同样在寻他们的人。
此时属于隐身状态,那两人都没反应过来,脑袋就滚落掉地。
水玉君拭去剑上的血,没有半分波动。
这些贪心的人,该为他死去的族人偿命。
“敢不敢和我干票大的。”叶行舟问。
水玉君:“你说。”
叶行舟:“在老巢这不是我们的主场,但可以主动把人引去水惑城。”
到了水惑城,那些布置的阵法便是最好的利器。
水玉君一口答应下来,“要怎么做。”
“炸。”
叶行舟取出一沓符箓交给水玉君,“你尽管炸,剩下拉仇恨的事交给我就行。”
拉仇恨什么的,叶行舟不但能干,还十分擅长。
叶行舟摸了一下守金兽脑袋,“你就藏在外面接应。”
守金兽狂点头。
招仇恨逃跑这事,它爱干且没少干!
妥妥的专业对口!
守金兽血液都沸腾了。
将守金兽安顿好后,叶行舟领上水玉君往里走。
设阵法的光头很自信。
而叶行舟更自信,一步有一步的技巧,精准避开阵法。
拨开云雾,越出密林。
又是一座碉堡现。
叶行舟与水玉君对视一眼,分头行动。
隐身符功效还在,叶行舟径直来到守卫跟前。
两个守卫正守着门。
叶行舟左右看看,先抽了左边守卫一巴掌。
等守卫看向同伴时,叶行舟一个猛跳,夹杂灵力狂抽右边守卫。
这一下,直接把守卫抽得转了两圈。
那守卫挨了逼兜,第一时间去看同伴,恰巧发现同伴也在看他。
同样震惊。
这一看,人瞬间炸了。
“你打我?”
“我还想问是不是你打我,你怎么就先倒打一耙。”
“好啊你个李三拐,打了就打了,还不承认,难道是鬼打的不成!”
两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与此同时,碉堡忽而轰隆一声巨响。
火光四溅。
爆炸声吸引了鼻青脸肿的两人。
“快快,敲响铃!有人闯进来了!”
叶行舟抄起一个平底锅,梆梆两下冲着两人脸砸去。
有灵力加持,伤害直线拉满。
“刚才打你们的,其实是我。”
叶行舟一笑,飞快闪开。
那两守卫刚震惊,就被符箓炸了个干净。
连个衣服碎片都没有,死得透透的。
如此大的动静,外圈的修士都已经解决了,按理来说碉堡里的人该出来迎战的。
但,碉堡里却安静得可怕。
难不成,这又是一座空城?
可,他的神识明明感应到很多活人气息。
叶行舟再次用神识感应去时,猛地滞住。
全死了。
怎么回事?
叶行舟抬眸,却在碉堡的窗口处看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面孔。
戴着红面哭面具的人,静静站在窗口。
面具上沾着血,沿着下巴滴滴滚落。
他撑着脸,面具的眼睛弯起,面具眼睛狭长,成了两个倒立的括号笑。
另一只垂落,被窗台挡住。
不用想都知晓,那只手里,提着大刀。
面具的表情,渗人,又怪诞。
“见到我,惊不惊喜。”
他慢悠悠地,用着叶行舟同款声线道。
叶行舟却面色一变。
右护法怎么在这?
而且,依着这态度,不但认识他,还知晓他回了百年前。
可,右护法现在又为何要帮他忙杀天南联盟的余孽?
越不可控,越不安好心。
叶行舟久久未回话。
水玉君见叶行舟表情凝重,拔剑挡在了他身前。
“不管你是谁,休想伤他分毫。”
右护法轻笑一声,声线变得轻佻。
“杀他,我可舍不得。”
叶行舟眉头深深蹙起,将水玉君拉到身后。
右护法脑子不正常,交涉一但惹到这人,保不准会牵连水玉君。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要出手?”
“我不过就想同你见见而已。”右护法指尖轻敲面具,“至于知道什么,那重要吗。”
“为何要探究那么多。”
“脱了这层身份,你待我可好。”
“同我一直亲密不好么?”
右护法低声笑起来。
他竟然坦明了在衍天宗的身份。
甚至还挑衅似的告诉叶行舟,脱掉面具,他就藏在叶行舟身边。
且同他关系还很好。
叶行舟深吸一口气,手心控制不住地发麻。
明是魔族,却在屠杀同类。
与当初用灭生线绞杀孟谦寒一般。
似乎同魔族合作的,在过后都被杀了。
这样做,到底是何目的?
能在不超过一刻的时间内杀进碉堡里的修士。
无视阶级,刀起人头就落地。
此人,恐怖如斯。
身上的杀戮之气重得能压死人,脱掉面具后,却完全隐藏,判若两人。
叶行舟沉默得太久。
右护法活动了一下手腕,从窗台后捞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或许,你会喜欢这个。”
话落,他往窗外一抛。
一个头颅,滚到脚边。
后颈的图纹与毒蝎不同,是一只鹰。
鹰吃蝎,天敌压制。
这个死不瞑目的头颅,是天南联盟的盟主。
右护法此时懒声道。
“对这个礼物,还满意吗?”
“不说话,就当做你满意了。”
听话两字一出,水玉君声音卡在了嗓子里。
叶行舟旁若无人的对话落右护法耳里,惹得他诡笑起来。
“好狠的心呐,就这么把我这个大活人无视了。”
“想走,也不问问,我同不同意。”
右护法停下脚步,此时距离两人不过三米。
这是个危险的距离。
那股异香,在叶行舟鼻尖绽开。
水玉君握紧了剑。
他无法感知到对方的修为。
只有一个可能。
对方修为远在他之上。
面具的笑越来越尖锐。
右护法却歪了歪头,仿若天真稚童。
如果忽略他近两米压迫性的身高,以及一身暗红黑衣的话,画面看起来可能会天真。
要问黑衣颜色为什么会深,当然是鲜血染的。
烂不烂漫的不知道,但要是跑得慢,人肯定得被砍烂。
“你要让我放他走吗?”
右护法尾音拉长,缓缓吐出两字。
“吴、仁。”
似点似提,似胁似迫。
如水入湖泊,激起阵阵涟漪。
叶行舟抬起眼皮,“你究竟想干什么?”
“闲来无事,杀杀人罢了。”
右护法懒散回答。
把杀人做乐趣。
真不愧对得起疯子这个称号。
叶行舟按住水玉君即将暴走的手。
敌不动我不动。
更何况,守金兽已经赶来了。
“为何每次待我都这般生分,还要防备。”
右护法口中说着不清不明的话语,状似无意转动手腕,带动手里的刀。
“我们一直亲密不好么?”
悦耳的声音,暧昧的语调,迷神的异香。
若非不是那蠢蠢欲动的大刀,还真以为两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那大刀就冲着叶行舟,在无声威胁。
仿佛在说,允许两人先跑,跑到三十九米时,右护法再用四十米挥出。
而后,他们也会成为死不瞑目的头颅一员。
右护法再次抬脚拉近距离。
一只黄白花的庞然大物嗖一下现身,叼起两人,叶行舟趁机燃烧指尖的瞬移符。
一息都无,两人一兽便已经到了千里开外。
四阶瞬移符,叶行舟耗血本了。
“就这么跑了。”
右护法轻笑。
黑气溢出,手中的刀消失。
他望着离开的方向,并未有追的动作,眼里满是兴味。
“那就,下次再会。”
“我的——”
他无声吐出三个字。
从口型来看,是句称呼。
还好人没追上来。
对得起他用的这张四阶瞬移符。
回去非得好好奖励守金兽一番。
叶行舟狠狠体验了一把激情与速度。
别问他为何不对右护法耍嘴皮。
都辨出对方脑子不正常了,谁还会还傻了吧唧的往上凑。
又不是对付左护法那缺心眼,耍一耍嘴皮就能给人哄得晕头转向。
右护法这人,口中一句句尽是暧昧语调,不知道的以为他和叶行舟有什么奸情。
实则右护法手里的大刀蠢蠢欲动。
只要叶行舟敢上前一步,大刀随时都可能落下。
对付这种人,叶行舟也没底。
连逃跑都得瞅准时机。
叶行舟暗骂一声。
右护法都现身了,左护法死哪去了。
左护法人不在,他怎么挑拨离间让两人内斗。
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死命往跟前凑。
真不会瞅时机。
拿右护法没办法,简单,那就拖出左护法来反复鞭尸。
窝囊气就该冲着窝囊人发泄。
叶行舟骂骂咧咧好一阵才堪堪收敛。
这一抬眸,就瞧见身边的水玉君低着脑袋。
叶行舟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此刻水玉君情绪很低落。
“被吓到了吗?”叶行舟问,“别担心,他没追上来。”
水玉君不应声。
叶行舟只瞅见几颗晶莹水滴落下,打湿在毛茸之中。
“水玉君?”
叶行舟伸头去瞅。
一滴泪水刚好砸在脸颊。
泪花于眼眶打转时是滚烫的,顺着眼尾流出后,温度飞快消逝。
落在叶行舟的脸上,只剩冰冰凉凉。
“你怎么哭了?”
水玉君双眼氤氲着水汽,泪光闪烁。
叶行舟瞧见后,水玉君只抿唇不语。
无声落泪,倒是有几分唯美。
少年低垂着头,发丝垂落,背脊已初见宽阔。
“我可以哭一下吗?”
这般问着,声已经满是瓮气。
叶行舟没有拒绝水玉君这个请求。
倒是瞧不出来,水玉君越来越性感了。
啊不,是感性。
“我能力不够。”
“帮不上一点忙。”
若是之前,在右护法挑衅的第一句时,水玉君怒气上涌,定会提剑冲上去。
死伤无妨,只要出气。
而现在,他不敢。
不是怕死,而是不能死。
他若死了,水惑族人没人管。
他若死了,吴仁会失望。
吴仁先前做那么多,只是不想他死。
可是,真正理智后,涌上心头的是无能为力。
实力不够是一,连寻仇都被捷足先登。
那戴着面具的魔修左右挑衅,他却拿对方没有办法。
他想要出言反驳,却见吴仁罕见的严肃模样。
他担心,他出口激怒对方后,会帮上倒忙。
那魔修虽是敌对,明显与吴仁认识。
那个时候,他束手无策,只能望着吴仁与对方周旋。
他压抑着,只等吴仁亲口说动手,他才能提剑。
要考虑的情况,太多了。
水玉君头一次感受到靠理智分析现场情况的压力。
好在,最后守金兽出现,吴仁又用了瞬移符逃走了。
但,此时让他升起了质疑。
日后没有吴仁在,他真的能护住一百多口族人吗?
叶行舟想都没想就点头,“可以啊,哭又不丢脸。”
每个人性格不一样,有的情绪表达浓烈,有的内敛。
无男女之分,情绪控制不住的时候,流泪什么的很正常。
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
要是人人都一样没有情绪,那不就成木偶人了。
水玉君片刻后,又小声道出心结。
“吴仁,我……”
“我担心你离开后,我护不住水惑族。”
从脾气磨合的那一刻,叶行舟就多了层身份。
什么都会的全能选手,加以叶行舟还套了层衍算师身份。
潜意识里,水玉君还是想要叶行舟指条路。
别看水玉君曾经有个当王上的老爹,其实他啥也没学到。
年岁不过十八九,虽成年但在水惑族这还是个小孩存在。
水惑族满三百岁才会承王位。
王上又是个放养状态,水玉君就只沾了点皮毛。
叶行舟思索片刻,决定搬出算命先生常用那套。
“这是你必过的一关,过了这关浴火重生,一切便会转好。”
“不必有所担忧,族人会永远拥护你。”
别管有没有用,心理慰藉满满的。
水玉君抿唇,“可我该怎么做?”
叶行舟想到后世水玉君让每一位族人都修炼防敌,还有随时迁移的领地,不失为妙招。
不过叶行舟没有急着指点,而是神神叨叨。
“我演算到,你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水玉君一怔。
吴仁还真说对了。
他心里,一直有念头。
不过,他需要一个人肯定这个想法。
水玉君道,“现在的水惑城位置已经暴露,带族人再住下去不安全。”
人人都知水惑族落难,留着大笔财富只会有无数修士围攻。
日后麻烦永远不会停歇。
所以,他想将水惑城原址隐匿在海洋中。
那些设好没用上的阵法,便是最佳护城地。
而后他选取一小部分,带着族人迁移换位,以防心思不轨之人打扰。
现在,无论是他还是族人,都需要安歇整顿。
整顿之后,便是提升修为。
今日之事给了水玉君一个警醒。
水惑城当初就是安稳太久,才养成单纯头脑,甚至大部分族人都觉得修炼太累,选择不修炼。
所以,居安思危很重要,修炼更重要。
水玉君道出想法后,有几分紧张等待叶行舟的反应。
叶行舟竖起大拇指,“瞧瞧,我就说你是能干大事的。”
夸赞什么,叶行舟从不吝啬。
水玉君终于抬眸,“你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吗?”
“完全可行。”叶行舟点头,“大胆实践便可。”
水玉君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股压在心头的重担份量,终于轻了大半。
随之而来的又是另一情绪。
回到水惑城后,水玉君径直入了城内不知干什么。
叶行舟摸了摸守金兽脑袋,掏出一个大金盆奖励守金兽。
“好兽,今儿你是最帅的锅灰侠。”
这一被夸奖,守金兽扬起尾巴可劲骄傲。
那可不。
它锅灰侠浪迹天下,修仙界哪没它的传说。
谁见了他不夸声有勇有谋。
今儿不过就是一小小魔修,完全拿捏好吧。
守金兽自动忽略当时抖成筛糠的后腿。
还有逃跑时太过紧张,没忍住偷放了两个屁。
对自己是小心脏乱跳,对外是衣角微脏。
双标,玩得透透的。
守金兽张开嘴,一口吞,将金盆藏进腮帮。
水玉君这时候,也匆匆回来了。
“那魔修之前和你有过节,日后你离开,多加小心。”
水玉君将一个储物袋放入叶行舟手里。
他双眸认真注视着叶行舟,“我寻了些护身法器,你且收好,剩下的金银,你想要多少自取。”
也就是这一趟寻,水玉君发现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水惑城与外界做了太多交易,原生的法器几乎被金银灵石换去了近一半。
水玉君在宝库里挑挑拣拣,选了些适合的装入储物袋。
叶行舟却未收储物袋,他只从储物袋里取了件三阶护身甲,便将其还了回去。
“我更喜欢灵石。”
他这么回答。
拿着储物袋的水玉君抿唇。
哪是更喜欢金银。
分明就是吴仁把法器留下来,给水惑族重振旗鼓。
吴仁如此委婉说,是在维护他的自尊。
叶行舟拍了拍水玉君的肩,“明日还得托你一事,带我去一趟衍天宗。”
说完,叶行舟取了点灵石放入储物袋。
水玉君望着,说不出什么话来。
吴仁,一直都很清楚局势。
叶行舟想到什么又回头,“你别担心,右护法伤不了我。”
水玉君轻声嗯了一声。
随后,他解除了守金兽的临时契约。
契约消失。
守金兽睁着双大眼望水玉君。
水玉君简略道,“金银灵石自取。”
守金兽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它锅灰侠刚收心就散伙了。
不要啊。
黏糊就黏糊吧,别散伙啊!
守金兽扒着水玉君衣袍就往叶行舟跟前带。
开口说句挽留的话啊!
这死孩子平日黏糊,关键时刻哑巴了似的。
然而,水玉君只是抽出自己的衣袍。
守金兽恨铁不成钢,气鼓鼓吞了一堆灵石。
这一夜,守金兽睡不着了。
水玉君抱着枕头,局促地站在叶行舟屋外。
总要分别,总要习惯一个人。
可,他还是没想到当初迫不及待答应的赌约,现在会后悔莫及。
算了,今夜就试试一个人了。
“又想当门神了?”叶行舟瞅了水玉君一眼。
水玉君抱紧枕头跟在叶行舟身后,刚才念头瞬间消失。
最后一晚了,他要黏糊黏糊。
“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水玉君问。
叶行舟想了想,“大概没有。”
“啊。”
水玉君垮了脸。
下一瞬,眼前多出一根金灿灿的发簪。
这金簪能寻物,是水惑族宝库里的法器之一。
水玉君去宝库里取法器时本想拿给叶行舟的,奈何他翻找半天都没找到。
金簪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却出现在了叶行舟手里。
水玉君没有怀疑叶行舟,反而想起叶行舟之前说过的话。
吴仁说过,王上把他押给了吴仁。
当时他没在意。
现在想来,金簪应是那时候,王上交给叶行舟的信物。
水玉君一改方才的态度,飞快接过金簪。
同时,脸颊忽然爬上几分羞涩。
“信物都给我了,吴仁,你真的要离开吗?”
“给我好好说话。”
叶行舟刚抬手,水玉君就主动把头伸了过来。
伸得飞快,没有半点对巴掌的恐惧,全是真情实感期待。
倒给叶行舟整不会了。
“我一直都在好好说话。”水玉君含羞带怯,“你给我发簪,不就是、咳咳。”
最后定情两字他没说出来。
他勉强同意也不是不行。
反正也不是什么颜控。
这张脸也看习惯了。
看久了,脸上的斑点也很有特色。
不可否认,他就好这口。
叶行舟一瞅水玉君这突如其来的娇羞样,伸出去的手愣是不敢落下。
好好一人,怎么就和左护法一样变态了。
不敢扇,一点都不敢扇。
这会扇了和奖励有什么区别。
叶行舟后退三步,“什么玩意,那发簪是我偷的。”
“我瞅你实在缺心眼,良心过不去,还给你而已。”
叶行舟现在宁愿把自个带入窃贼身份,也不想挨水玉君半点边。
水玉君却一口否定,“我不信。”
叶行舟:“为什么不信?”
水玉君望着叶行舟的眼睛,诚实开口,“你良心从来都不会过不去。”
吴仁根本没良心好吧。
不过是想拒绝他的借口。
水玉君抿唇又道,“你不能始乱终弃,我父王都将我允诺于你了。”
谁家好人这么用成语的啊。
叶行舟听到这句话,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当初嘴贱,这会遭报应了吧。
“我和你都没啥奸情,哪来的始乱终弃?”
水玉君就是不松口,“以前没有,现在可以有。”
叶行舟的沉默,震耳欲聋。
“水玉君。”
水玉君:“你叫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叶行舟:“没让你改变主意。”
水玉君抬眸,眼底闪过一抹喜色,“真的?”
叶行舟举起一个金盆干脆砸下去。
快准狠,样样俱全。
水玉君白眼一翻,水灵灵倒地。
叶行舟是没让人改变主意,叶行舟直接一金盆让人开机重启。
“神叨叨的。”
“一定是被脏东西上身了。”
叶行舟将金盆举起一瞧,盆底凹了进去,砸出了水玉君的完美头骨形状。
叶行舟压根没半点歉意。
水玉君脑袋秀逗了似的。
让人耿直,不是朝着左护法那变态方向发展啊。
天知道叶行舟刚在水玉君身上瞅见左护法影子那一刻有多惊恐。
这一恐惧,直接让人重启开机。
叶行舟蹲下身,拍拍水玉君的脸颊,“别装了,再装你今晚就躺地上。”
就这么一下,堪比挠痒痒的存在。
把人砸晕,更不可能。
水玉君不睁眼也不答。
他翻过身,撅着个大腚,一拱一拱爬上床。
而后被子往脸上一捂。
开水壶又烧开了。
不睁眼不是害怕,是睁眼眼泪会落下。
“别擦鼻涕在被子上啊。”叶行舟提醒道。
不说开水壶只烧一会,这一说开水壶得烧一夜。
叶行舟把人从被子里提溜出来。
水玉君眼眶泛红。
“我没擦鼻涕在被子上。”
说完,水玉君双手捏着被角,举给叶行舟瞧。
床套上沾了两处湿痕。
瞧这一下,差点给叶行舟看得发良心了。
奈何叶行舟钢铁心肠。
“水玉君,你这个年纪,是怎么敢发春的?”
“水惑族三百岁才成年,你才十八九就敢早恋了?”
水玉君被这两句话训得一懵。
一双丹凤眼呆呆望着叶行舟,嘴上还小声说什么。
叶行舟耳力好,听得清楚。
“不对,水惑族同人族一样十八成年。”水玉君说,“继承王位才是三百岁。”
叶行舟一听这话去,气更旺了。
这和老师看到学生早恋有啥区别。
“你去和人家比什么,人家能变鱼尾吗?人家是按照你年岁算的吗?”
三百岁,普通人都得投三次胎了。
叶行舟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只看见我教训你,实则不然,我这是在拯救你。”
现在的水玉君,在叶行舟跟前,散着孩子气。
这个好不容易掰正的孩子突然说喜欢自个。
叶行舟攮死水玉君的冲动都有了。
你说这离开就离开吧,还非得沾上这个噩耗。
就着这张脸,水玉君究竟是怎么起心思的啊。
叶行舟搞不懂,一点都不明白。
水玉君此时跟犯错的人一样,低垂着头,手指搅着被褥。
叶行舟缓了声音,“你年纪还小,容易混淆很正常。”
“但我必须要说清楚,这段时间我给予你的是陪伴,不是什么悸动。”
“你只是正好在低谷期碰到我,我也刚好有要务在身,助你一程迈过了这个坎。”
水玉君今夜忽而反常道出那般话,还有一因素便是依赖。
潜意识里,叶行舟说的话就是指令。
他习惯了叶行舟的存在,也习惯了叶行舟的陪伴。
而习惯久了,就容易混淆。
这个低谷期,就算狗来了陪一程,在水玉君心里份量都会不一样。
叶行舟的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入耳。
水玉君垂着脑袋。
他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