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故意隐去身形,等到人慌乱地摸索开关时,突然将人拉进隔间,膝盖顶开他的腿缝 ,alpha的犬齿说不定已经抵住……
浴室的水声骤然停了,路至猛地合上笔记本,皮革封面在掌心发出沉闷的啪响。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犬齿不知何时已经刺破下唇,铁锈味在舌尖蔓延,意识到自己的嫉妒心如此强烈,短短一行字就让他无限猜想。
蒸腾的水雾裹着香气涌出,唐星野擦着头发出来,乌黑的发丝湿漉漉地黏在修长脖颈上,水珠顺着发尾滚落,滑过锁骨凹陷处,最后没入浴巾边缘。他的皮肤被热气蒸得泛粉,眼尾还残留着沐浴后的薄红,整个人像被水浸透的玉,让人移不开眼。
路至的视线顺着水珠,越过浴巾的边缘,没入隐秘之处。
唐星野把发尾擦干,抬眼,就瞧见路至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漆黑的眼眸满是压抑的期待和渴望,似乎背后还摇着尾巴。
路至发病了?
介于路至刚帮他解决信息素问题,唐星野不好用完就丢,“想咬啊?”
路至舔了舔唇,眼底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他哑着嗓子道:"……可以吗?"
唐星野擦头发的手顿了顿,瞥了他一眼:"嗯。"
得到许可的路至立刻凑近,唐星野感觉腰部碰到烙铁般的硬物,可能是皮带吧。
路至烧得口干舌燥,犬齿轻轻磨蹭着对方后颈的皮肤,偷偷舔舐着柔软的肤肉。
"路至。"唐星野突然出声,"你是在咬还是在舔?"
\"我......\"路至心虚地退开一点,却看见对方浴巾松垮间浴巾松垮间露出的腰线,皮肤上还留着未干的水痕,泛着诱人的光,顿时脑子一热,又凑上去在那处咬了一口。
\"嘶——\"唐星野猛地推开他,眼尾因为疼痛浮现艳丽的红,"你属狗的吗?"
路至踉跄着后退两步,急忙解释,"宝宝,你听我解释……"
"滚出去。"唐星野拽紧浴巾,指着宿舍门冷声道。
路至还想上前,瞧见冷淡的眼神,就定住般,垂头丧气地离开,走到门口时又不死心地回头:"那个......明天早上我还给你带营养液?"
回答他的是迎面飞来的枕头,砸得满脸香。
纯棉布料上沾满了唐星野特有的气息,路至下意识接住枕头,将它死死按在脸上深吸一口气。后颈的腺体突突跳动,犬齿发痒,他几乎要用尽全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冲回去。
门内传来唐星野冷淡的声音:"把枕头还我。"
路至喉结滚动,恋恋不舍地放回去。
路至正打算去购买清除剂,消掉这走廊上他的信息素味道。遇到林墨,他微微一怔,想到日记,冷声开口,“你这么早回来?”
林墨奇怪瞥他一眼,“我回自己的宿舍,有什么问题?”
路至问这一句当然不是出于对室友的关心,而是某种不可言说的嫉妒。
很快理智回笼,路至感到不对劲,alpha之间信息素互斥性很强,但这里都是他的信息素,林墨闻着不呛?
“你不泡实验室?”路至看着林墨,“我在宿舍里吃了味道重的食物,味可能还没散,你要不等门禁再回去?”
林墨眼眸微顿,“你吃了什么?”
路至盯着他,缓缓道:“菠萝蜜。”
林墨微微蹙眉,淡淡道:“下次别在宿舍吃,我等会开窗通风。”
路至的目光在林墨脸上逡巡,试图捕捉一丝异样。但对方的眼睛平静无波,仿佛真的只是在讨论室友相处的小摩擦。
“唐星野在睡觉,你动作轻点。”路至最后试探道。
“哦。”林墨平淡地应了一声,打开了宿舍门。
进到宿舍,林墨微微合眼,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路至的信息素像一层粘稠的雾,带着alpha特有的侵略性。
宿舍里很安静。唐星野侧卧在床上,呼吸均匀,黑发凌乱地散在雪白的枕上,衬得肤色几乎透明。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浓密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唇色因为熟睡泛着浅淡的粉,陷在柔软的被子间,多了些乖巧。
向来冷淡带着锋芒的beta,此刻整个人像漂亮的水晶球,脆弱得让人想捧在手心。
林墨的目光在那截露出的后颈停留片刻,冷白的皮肤上牙印泛红,周围还晕开一片暧昧的吮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糜艳。
是路至留下的标记。
林墨的脸色陡然阴沉,指尖攥紧,无法忍受,想要拿出湿巾擦干净,却在即将触碰到那片皮肤时猛地停住。
唐星野在睡梦中轻轻颤抖,睫毛被细小的泪珠沾湿,闪着细碎的光。一滴汗珠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消失在发际线里。林墨的目光追随着那滴汗水的轨迹,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做噩梦了?
林墨俯身时闻到了唐星野发丝间残留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可可味。这个距离能看清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而沁出的细密汗珠。淡粉的唇瓣莫名让人想用指腹碾过,看看会不会更红。
他的眉头紧锁,睫毛不安地颤动,显然陷入了噩梦。
"唐星野。"林墨唤得比平时轻柔,却保留用声线里标志性的冷感。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反而更剧烈地挣扎起来,嘴唇无声地开合,像是在和看不见的人争辩。
唐星野这段时间又是赶实验,又被alpha骚扰放信息素,身体疲惫,弄干头发,沾到枕头就沉沉地睡去。
他睡眠向来很浅,但这一次他睡得很沉,久违的熟悉的感觉袭来,他又变回来小男孩。
“小孩子别插嘴,都是朋友,打什么欠条。”
“哎呀,星野上学花钱呢,爸你再给我点钱,我这个月都拿去创业了。”
“你是唐星野吧,你妈打牌欠的钱还没还。”
一幕幕画面就像倒放的录像带,唐星野冷漠地看着。
盯着那两张熟悉的脸,满嘴谎话,他只感到一阵愤怒和恶心,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周围变得模糊,心跳加快。
“唐星野。”
又唤了两声,林墨的手指悬停在对方肩头几厘米处,终究没有落下。
看着beta呼吸急促,林墨的眸光暗了暗,他深吸一口气。
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完全变了——第一道声音是温和的男中音,像一位稳重的长辈:"唐星野,听老师的话,慢慢呼吸。"
这是心理学教授的声音,上周唐星野还说过喜欢听这位教授的课。
哄了一会,但唐星野的呼吸仍然急促,淡粉的指尖在被单上抓出凌乱的褶皱,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墨眸光微动,换上了第二个声线——清亮的女声,模仿的是唐星野经常提起的学姐:"星野,姐在这里陪你呢。"
睡梦中的人依然没有平静的迹象。
林墨的眼神暗了下来,继续模仿路至的声音,可还是没有用。
胸口的烦闷减轻了些,呵呵,路至不过如此。
看着紧紧拧着的眉心,他咬了咬牙,终于用出了最不愿模仿的那个声音——
清脆的少年音,带着阳光般的活力:"星星,没事的,没事的,我在。"
唐星野的眉头突然舒展了些许,呼吸逐渐平稳。
果然,果然如此。
林墨的胸口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他痛恨自己这份学习能力,却仍然机械地重复着那个Alpha常用的亲昵称呼:"星星……"
林墨正要继续,却见睡梦中的人含糊地嘟囔:".......你声音......好奇怪......"
林墨僵住了。
月光透过窗户,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半晌,他用回自己原本冷淡的声线:"......可这些,你都喜欢。"
睡梦中的人回应地只有均匀的呼吸。
“告诉我,你最讨厌谁呢?”
不需要回答,他知道答案。
他一直知道。
林墨的目光落在唐星野枕头侧的小本子,拿起来,他没有翻看前面的内容,径直地翻到最新一页。
【凭什么这次竞赛的名额又是林墨的!希望林墨最近能倒霉!】
字迹有些潦草,墨水晕开了一小片,像是写字的人情绪激动时用力过度。林墨的指尖抚过那行字迹,平静地合上笔记本,放回原位,看着终于恬静的睡颜,轻声道:
“如你所愿。”
第二天清晨,唐星野揉着眼睛坐起身,黑发翘起几缕,睡衣领口歪斜,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他困惑地皱眉,总觉得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
"好像梦见林墨在用各种声音说话..."他自言自语地摇头,这想法太荒谬了。
唐星野正记录笔记,同校的学生出车祸的消息飞到他的耳中。
“听说了吗?有人出车祸了,还挺严重的。”
"就在校门口,那司机像是故意朝着人撞的......"
"据说流了好多血,救护车都来了三辆..."
开车的司机还是专门朝着他撞过去。
唐星野听到这消息时,眼皮一跳,他听到其他人的讨论,敲键盘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工作。
路至有点羞愧那么高兴, 但是他隐隐地希望,林墨住院久点, 最好一段时间都不出现在唐星野的眼前。
即使唐星野讨厌林墨, 路至也不希望就有人分走唐星野的注意。
因为隐秘的恶劣想法, 家里长辈让他去看看林墨,路至应下来。
唐星野的动作没有停下来,思绪在发散。
是巧合吗? 还是意外?
他在本子上写希望林墨最近倒霉,结果林墨就出车祸了。
他怎么不知道他的本子还是神仙教母,能实现他的愿望。难道写他暴富, 就会天降一笔横财吗?
然而某个匿名消息的变态好似察觉他的想法,发来照片。
似乎为了避免他的不适, 照片上非常贴心地给血腥场面打满, 但依旧能看出来是林墨倒在血泊里, 周围停着警车, 还拉起了警戒线。
唐星野立刻退出照片,警觉地查看周围人, 发现没人发觉他手机的车祸照片, 思绪稍缓。
然而手机一直在震动, 像是叽叽喳喳的鸟雀,迫不及待地想要炫耀新获得筑巢的枝叶。
【宝宝,我替你教训了他,开心吗?】
【宝宝, 你这么讨厌你的室友,我帮你教训了周凛和林墨,你不高兴吗?是不是我做的还不够?】
【宝宝,你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
【你还要报复谁?】
【难道你很在乎你的室友们?】
无论拉黑多少次,这个人都会发消息,发新的照片来。
唐星野起身,走到没人角落,盯着上面的消息,深吸了一口气,打出他的回复:【你在我身边,对吗?】
对方的消息停滞了一瞬,像是没有想到他会回应,而后又是熟悉黏腻的语气:【是的,宝宝,我一直都在。】
唐星野垂下纤长的睫毛,语音转文字,【你是谁?你不怕被他们报复吗?】
骗子:【怎么了?宝宝,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我好开心啊。】
骗子:【宝宝,你不知道,我每天都想把你抓起来,锁在床上,我要给你脚腕上带上链子,让你再也见不到其他人。】
骗子:【宝宝那么馋,喜欢吃奶油,我就把奶油都给你。】
骗子:【吃得太急,会弄得地板到处都是……宝宝,我想要你。你喜欢那个路至吗?还是其他人?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你不可以在乎其他人,不可以关注他们,你是我的。不可以染上别人的静夜。】
看着这些污言秽语,唐星野静默了几秒:【你在逼我讨厌你吗?】
或许是看过太多恶心杂乱的短信,唐星野从最开始的恶心,到现在有点无感。
骗子:【宝宝,你善良的同情心又作祟了吗?还是打算虚以委蛇,收集证据,再次报警?啊,上次差点就被抓住,见不到漂亮宝宝了。】
手机背后的alpha期待着唐星野的反击,期待着那张冷淡的脸上染上恼怒的红,眼眸充满愠色,流光溢彩的模样。
他继续描述着会当着大家的面,顶撞唐星野,不停地叫,让所有人都看看。疯狂发着消息,却在下一刻停住了。
唐星野:【我想见你。】
唐星野不是什么被恶心,还不知道报复的人。只是没招了,先顺着他,让对方腻了,说不定就不缠着他了。
然而对方再没有回复,唐星野也不希望他发消息。
唐星野不知道自己见到那个人会有什么反应,或许先骂人,再把人揍一顿吧?
角落的针孔摄像头正在闪着红光。
林墨可以非常清晰看到唐星野的表情,垂着眼,抿着唇,淡粉的唇肉染上一层潋滟的水光。
不久之前,beta还用这张漂亮的唇,说:“真恶心,你出门能被车撞吗?”
林墨向来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眸浮现痴迷,语气里难以言喻的兴奋,“宝宝。”
该吃药了。
他的理智告诉他,身体还在燥热,血管叫嚣着渴望。
林墨压抑着皮肤饥渴症许久,拒绝和人接触,加上滥用药物,此刻压到极致的欲.望像是反弹的弹簧,加倍奉还。
他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唐星野刚才说我想见你的每一处细节,闭上眼,脑海中的画面更加清晰。
微弱的喘息着,最后放弃了,他的手边还有一件衬衫,意外沾染唐星野身上的香气早就淡去。
因为林墨出车祸没法参加竞赛,名额落在唐星野身上,听到这消息,他有一瞬的错愕。
没有品尝如愿以偿的喜悦,而是微妙的愧疚感如影随形,他不是始作俑者,但林墨的受伤却是因他而起。
唐星野接到导师的电话,“星野,林墨出车祸了,现在在市中心医院VIP病房。你们是室友,去看看他吧。”
唐星野应下了,他给林墨打了电话,第一遍对方没有接,再打一遍还是没人接,他有点焦躁不会真出大事了吧。
好在第三遍接通了,嘟的一声。
“唐星野?”对方的声音很沙哑,听起来刚醒来,没来得及喝水。
唐星野更愧疚了。
“你有什么事?样本数据已经给你了,还有其他问题吗?”
“谁问你这个了?!”唐星野微微蹙眉,声音上扬。
随后想起对方是病人,放轻些,小心翼翼地道:“从导师那里听到你的事,我过来看看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林墨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疲惫:“没什么大事,就是得躺一阵子。”
唐星野的心稍微安顿,犹豫片刻后说道:“那……我现在过去?”
“嗯,”林墨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病房在顶层,门禁严,到了给我电话。”
林墨给他发了个位置,他打开地图,查看位置,在市中心,去的路上买了水果。
电梯无声上升,数字不断跳动,最终停在顶层。门一开,冷调的消毒水气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香。走廊宽敞得近乎奢侈,地面光可鉴人,两侧的病房门间距宽得能再塞进一间普通病房。
或许是林墨打过招呼,有西装男人见他走近,目光礼貌,微笑领着他穿过走廊。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宽敞的空间让唐星野脚步一顿。
这里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高级酒店套房。落地窗外,城市景观一览无余,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冰箱、电视配置齐全,连消毒水味都被净化成了清新的空气。
唯一和这高级病房不太搭的就是桌上那一盆堇色。
唐星野见识过很多,已经不是乡下刘姥姥刚进大观园的心态。但看到这豪华的病房,想到自己看病去的普通病房,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他的仇富心理又隐隐发作。可恶的有钱人,住院住得跟度假似的。
林墨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肩膀缠绕这着纱布,右手打着石膏,微微合着眼,听到动静,他睁开眼。
唐星野第一次见这样的林墨,外表冷漠,永远像一台高效运转机器的,没有任何弱点的alpha,因为受了重伤,显得脆弱可怜。
算了,跟病人计较什么,再有钱,也是血肉之躯,被车撞也要遭罪。
唐星野那点微妙仇富的情绪消散,他把路上买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一袋苹果和香蕉。
“我吵到你了吗?”他问,“你再睡一会吧。”
“没有,我没睡着。”林墨抬眸看他,眼底还是冷淡幽暗的。
这样熟悉的对话让唐星野有瞬间的愣神,先前他在实验室通宵等样本闭目养神,林墨也是这样问他的。现在竟然竟然反过来,他问林墨。
风水轮流转,唐星野给他倒了一杯水。
林墨轻声道谢,费力地端起水杯,喝了几口。
林墨态度还是冷淡,唐星野也不知道和对方聊点什么,除了课题和实验,让他们关系近了一点,他们也算不上朋友。
总不能说,“你放心去吧,竞赛就交给我来了。”唐星野想他要是林墨。知道这事,肯定更讨厌对方。
护士进来,要帮林墨测体温,林墨下意识动了一下,似乎牵扯到伤口,嘶了一声,微微蹙眉。
唐星野知道林墨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他。他和对方讨论课题时,都非常注意距离。
但这是护士,医者看诊治病,他还有这臭毛病?
有钱人给惯的,毛病真多,唐星野接过体温计。“我来吧。”
护士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将位置让给他。
这下林墨没抗拒了。
“张嘴。”
林墨抬眸看他,眼底晦暗不明,喉结微动,却还是顺从地微微张开唇。他的唇色因为失血而略显苍白,唇线紧绷,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唐星野捏着体温计,金属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伸手,指尖抵在林墨的下唇,轻轻往下压了压,触感温热而柔软。林墨的呼吸明显一滞,睫毛颤了颤,却仍盯着他,目光灼热得几乎要烧穿他的皮肤。
“别咬。”唐星野低声提醒,将体温计推进他齿间。
林墨的唇瓣无意识地蹭过他的指节,温热的吐息拂过他的指尖,潮湿而暧昧。唐星野指尖微微一顿,淡然收回手。
唐星野数着秒,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林墨的视线仍落在他身上,看得他心里发麻,忍不住心里嘀咕。
不就不小心碰一下嘴唇,这人怎么跟被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大不了他也让林墨摸回来。
体温计发出轻微的提示音,唐星野伸手去取,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林墨的唇,这次他立刻抽出后退。
“36.7度,正常。”护士看了眼数据,毫无察觉地记录着,她将体温计收回托盘,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林先生现在可以进食了,饮食要清淡,最好只吃白粥,其他刺激性食物都要严格控制。"说完便转身离开。
唐星野认真地听着,准备起身。
“你要走了吗?”林墨突然开口。
唐星野一顿,觉得有些奇怪,他忽然起了调侃的心思,“你很希望我留下来吗?”
想想也是,生病的人心理脆弱,多少还是希望有人能陪自己的。
林墨语气非常冷硬:“没有。”他回答很快,似乎巴不得唐星野赶紧走。
唐星野:“……”
唐星野一走,房间又格外的安静,只留下浅淡的冷香。
林墨终于松开紧紧掐掌心的左手,唐星野不会知道他废了多大力气,才克制自己,没有抓住那伶仃的手腕,舔舐柔软的手指。
林墨有点失落,但他不意外唐星野会走,他知道唐星野来看他,对他稍微亲昵的态度,不过是因为愧疚。
他不会成为唐星野的选择之一。
竞赛名额对林墨来说根本不重要,如果这是唐星野想要的,再好不过。
病房的寂静像一层厚重的茧,将他包裹其中,无人打扰,也无人靠近。林墨躺在病床上,合上眼,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中,无聊无趣才是他的日常。
梦境里依旧是完美主义的教导,林墨被伤口的钝痛唤醒的。
睁开眼的瞬间,是望到顶的天花板——苍白、平整、毫无温度,冷漠地俯视着他。
“醒了?”
眼眸微转,他看见了唐星野。
那人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修长的手指捏着瓷勺,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他的侧脸
唐星野察觉到他的动静,抬眼看他,琉璃色的瞳孔映着光,清冷又漂亮,语气平淡,“正好,粥还温着。”
他关掉手机的刷题页面,把粥推过去。
“你没走?”林墨道。
“嗯?”唐星野把勺子递给他,“护士说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总不能看着人挨饿吧。”
当然,唐星野留在这更多是为了那一丝浅淡的愧疚感,为了让自己心安。他不会让自己就这样离开,回去后纠结和胡思乱想。
林墨要是挑嘴,嫌弃白粥。
唐星野就自己吃了,顺便把这仇记到日记了,诅咒林墨每天只能白粥配咸菜。
林墨:“你煮的?”
唐星野奇怪地瞥他一眼,晃了晃印着医院logo的塑料袋,“你在说什么胡话,食堂买的。”
林墨:“哦。”
他乖乖接过来勺子。林墨的左手还没断,能自己吃,唐星野也没投喂的爱好。
只是见向来能精准操作实验仪器alpha,现在进食都有点困难,第三次磕到牙,唐星野揉了揉太阳穴,夺过粥碗。
林墨垂下眼,这回倒没抗拒了,只是他攥紧掌心。
他突然问道,声音因为含着粥而有些含糊。“其他人生病了,你也会这样吗?”
“其他人?你说谁,”唐星野想了一会,才从记忆角落里找出这人,“周凛吗?”
唐星野想了想,周凛如果要他喂的话,他怕忍不住会把碗扣在周凛头上。
林墨垂下眼睛,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没什么。”
病房里一时只剩下勺子偶尔碰到碗壁的清脆声响。
“叩叩。”
门口传来沉重的敲门声,瞬间打破微妙的氛围。
唐星野捏着勺子的动作停在半空,正准备继续喂,回头就对上年轻且阴沉的脸。
深邃的眼睛凝着翻涌的情绪,视线从他的手上移到病床上的林墨。
“路至?”唐星野瞧了眼,站在门口的路至,手里拎一袋精致的水果礼盒,看起来也是看望林墨。
病床上的林墨突然低咳一声,唐星野转头看他,“呛到?”
路至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扯了扯嘴角,似乎在笑,“我来的不是时候?”
这话酸味十足,让唐星野莫名有种被捉奸在床的荒谬感。
“没事。”林墨轻轻摇头, 主动咽下那一口粥。
唐星野没什么表情,继续地喂粥,看着林墨吃白粥似乎挺享受,果然人都一样, 有钱人饿了什么都好吃。
每次看到挑嘴闹脾气的小孩, 唐星野都忍不住想饿了两顿就老实了。
路至没想到唐星野会出现在这里,来看就算了, 还主动喂粥, 明明笔记里那么讨厌林墨。
路至的视线扫过林墨, 像是极力忽略碍眼的东西,“你怎么来了?”
“都是室友来看看,不是很正常吗?”唐星野没有抬头,喂完最后一口,语气没有什么波澜。
林墨, 你的名额就让给我吧,我会替你考得更好的。
唐星野其实还有点私心, 就是林墨这样没法背着他偷偷努力。
唐星野抽了纸巾, 避免碰到他本人, 帮忙擦掉唇角的水渍。
做完这些, 唐星野突然有种荒谬的既视感——就像那些医疗剧里,任劳任怨的妻子照顾瘫痪在床无能的丈夫, 其实内心只想算计遗产。
他发现自己想要做坏事的时候, 对人就格外有耐心。
路至盯着唐星野捻着纸巾的指尖, 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
——原来出车祸就能得到这种待遇?
——那他现在就该冲下楼,随便拦一辆车,甩给司机一百万,让对方油门踩到底撞上来。
——最好撞得再狠一点, 撞到全身打满石膏,撞到唐星野不得不每天来医院,俯身用那双漂亮的手给他擦嘴角,喂他喝粥。
路至走上前,把水果礼盒重重放在床头柜上,语气颇为冷,“左手不是没折吗?吃饭都吃不了?”
“左手不是惯用手,”林墨缓缓抬眼,眼底划过一丝冷光,用左手去笨拙地够水杯,玻璃杯在床头柜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唐星野伸手扶稳水杯。
“确实可以,自己吃。”
路至的神色崩裂,嗓音低沉:“车祸这么巧,偏偏伤的是右手?”
林墨抬眼看他,视线毫不退让,“是啊,真巧,怎么是右手。”
路至皱着眉头,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唐星野的日记不久前写了希望林墨倒霉,结果林墨就被车撞。
他知道林墨家里情况,林墨这次竞赛缺席,他们家不会轻饶。本来他有点觉得林墨可怜,现在看倒是因祸得福。
林墨现在靠在病床上,一副不争不抢人淡如菊的模样。
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路至想林墨表面冷淡,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吧?
都能被唐星野喂粥了。
他都不敢想有多幸福啊!恨不得拿着喇叭到处宣扬,让所有人都知道唐星野对他有多好。
“不就车祸,连吃饭都要人伺候?”
“和你关系吗?”
路至盯着林墨的表情,突然笑了,漫不经心地扯了扯领口,露出一道红痕,这是唐星野昨天打他不小心留下的,现在已经很淡,非常容易让人误解。
无论林墨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被唐星野标记了。
林墨的眼眸有一瞬沉下来。
火烧不到自己,唐星野无声地打了哈欠,alpha这么容易吵架吗?
他脑子思考下,中午吃点什么。营养液喝多了腻了,今天心情还可以,吃点好的,先来一杯蜜雪吧。不知道最近的店铺给不给黄袋鼠特价核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