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目光幽深地看着林墨, 忽然笑起来, “是啊, 拜某人所赐,本来我该恢复得更快。”
林墨知道他在说什么,也知道他心情不好。
林墨抬起眼皮,目光扫过他捏着枕头手臂的青筋:“那说明伤得还是太轻了。”
唐星野看了看周凛, 又看了看林墨,他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又肿又痛,甚至还有细微的破皮,怎么又痛?算了,骂周凛这个混蛋总归是对的。
他偷偷瞄了一眼周凛,无声地动了动嘴,小声地骂周凛几句。
周凛心头微动。唐星野自以为很隐晦,含糊骂人的小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见过唐星野阴郁小蘑菇的委屈,见过自作聪明却气急败坏的愤怒,见过色气又糜艳的情动,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鲜活的表情。
很可爱,但唐星野估计又在偷偷骂他。
挺好玩的。
“我先走了。”
唐星野不想听他们吵架,想回学校。唐星野从病床上跳下来,抓起外套就要走。
周凛挡在门前,“我送你。”
唐星野想拒绝,他怎么会跟周凛坐同一辆车,瞧了瞧雨如注,天色阴沉得像是要压下来。打车费贵,雨天溢价更离谱,公交又挤又慢。
林墨看着唐星野跟着周凛,冷淡地开口:“我送他。”
周凛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林墨,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
周凛目光扫过林墨的病号服,意有所指:“连床都下不了的人,怎么送?”
林墨神色不变,抬手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唐星野一句话让他停住动作:“还没出院,你好好休息吧。”
周凛勾起一个弧度。
林墨沉默地看着唐星野跟着周凛走了,神色淡淡的,但他攥紧的指节暴露主人的心绪。
上车的时候,唐星野无视周凛给他开副驾驶的位置,直接坐后排,把周凛当司机。
见周凛从后视镜看他,唐星野翻了白眼,“你有话就说话,别老盯着我。”
他最烦有事不说,瞧着他,等着他来猜的。当然,他不指望周凛能说什么好听的屁话。
周凛温声细语道:“哦,那去酒店吗?”
唐星野怒目而视:“你有病啊!”
大白天去酒店,他脑子除了那点事,就能不能装点别的!
周凛瞥了一眼反应过激的唐星野,意味深长道:“你还没吃饭,不去吃点?或者你想吃点别的也行。”
唐星野打了stop的手势:“停,那件事就算过去了,你别来恶心我。”
周凛笑了笑,语气依旧温和:“小绿叶你知道吗?在网上造谣别人不行的人一般都是在外面当0,你的事情发到网上……”
唐星野:“好了,你别说了,我不该匿名在网上乱说,这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想怎么样。”
周凛真是可恶的资本家。
他都已经遭到报应了,周凛还想连本带利地讨回去。
“陪我参加一个晚宴吧。”
“不行。”
“那我还是继续说吃饭的事。”
唐星野叹了一口气,“晚宴什么时候?”
“一周后。”
唐星野怀疑他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出于意料,周凛没说什么讨厌的话,而是递过来毛巾。“擦擦吧。”
医院到车库有段距离,他们两人还是淋了点雨,唐星野穿的衣服洗得有点发白,雨打湿后变得有点透,隐约能看到漂亮的线条,甚至颜色浅色的。
怎么能那么粉。
周凛觉得有点灼烧眼睛,就把车里仅剩的新毛巾给唐星野。
唐星野一愣,接过,把自己的脑袋卷起来,“你别老说模棱两可的话,咱把事情一次性说清楚行不?”
周凛瞧着唐星野露出的小猫脸,莫名看到对方毛巾幻化的猫耳,喉结微动,“说了啊,我想跟你谈。”
????精神病啊!谁要跟你谈啊!
唐星野睁圆眼睛,他朝前靠,趴在椅背上,恶声恶气道:“你别想了,这辈子都别想。”
周凛哦了一声:“我记得我家的发财树被浇死,还挺贵的,大概这个数。”说着,他比了一个手势。
唐星野不信,他不就浇了点热水,怎么就死了?而且什么破树那么贵?!
结果周凛给他看了视频,浇了热水后树蔫了吧唧,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并且把拍卖成交的交易记录给他。
唐星野狐疑地检查了三遍,确认是真的,不是P图,他慢慢地坐回去,表情很淡定,但人已经走了一会。
人怎么可以惹这么大的祸?人怎么可以这么倒霉?
都说人不能同一次踏入一条河,他就同一次栽在周凛这斯文败类上。
周凛好整以暇地瞧着唐星野,等待他的狡辩,结果对方竟然目光移向窗外。
他缓缓开口道:“系好安全带。”
唐星野瞪了他一眼,意识到和周凛和平谈判是不太可能,脑子已经在思考晚上套什么颜色的麻袋,去哪蹲周凛,再送他回医院。
唐星野看着周围的树木快速后退,车子快速疾驰,忽然猜想周凛不会要把他拿去卖了吧。虽然beta也没啥好卖的,又不值钱。五千双休加五险一金的工资已经能骗很多beta大学生。
“去哪?”
“回学校。”
L:【你在哪?你又不回宿舍?】
L:【你不会背着我和其他男人出去玩了吧。】
唐星野翻看消息,发现昨天路至给他发消息了。路至发的消息太多,他有时候看了想着等会回的,结果就忘了,以为自己回了消息,其实没有回。
他回了一句:【我在上课,别发消息打扰我。】
L:【对不起。】
刚下课,路至凑过来,“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那些野男人,能行吗?”
周凛和林墨都不在宿舍,还有个裴怜不知踪迹,唐星野一消失,他就要怀疑是他们几个拐走唐星野。或许唐星野只是谁实验室了,路至就像无能的丈夫总在怀疑貌美的妻子出轨。
他凑近唐星野,嗅他身上的信息素,竟然有硝烟味和薄荷味,他忍不住咬牙,语气阴阳怪气,“你又去看这两个病号?他们能行吗?伤口不会撕裂?”
唐星野没听懂路至在说什么污言秽语,一拍他的脑瓜,“别发癫。”
熟悉的巴掌,熟悉的语气。
路至觉得自己可能天生带点贱,一晚上唐星野没回来骂他,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对味了。
但他口味已经被养刁了,区区一巴掌就想打发他,他可不是这么廉价的男人。
“他们都是病号,没我体力好。”
路至抓着唐星野的手腕,喉结滚动,盯着唐星野的唇:“你和我出去玩。”
唐星野茫然一瞬,而后反应过来,冷着脸,“你以为我跟他们去玩的?你忘了我们说好的。”
路至挨了冷脸,舒坦极了,他不想逼唐星野太紧,免得惹人生气,立刻温声细语道:“我记得,等你忙完也行,学习累了,我们再出去,行吗?”
唐星野吃软不吃硬,路至约他出去好几回,各种有意思的展都问他。
“那也行吧。”
路至得了这句话,瞬间心情就美了,果然alpha就要大度,对老婆的事不该问,别多问。
唐星野不想再看路至,就去找季沉训练。
跟季沉打架免不了要受点伤,这次季沉好像格外兴奋,攻击都比以往更狠。被逼急了,唐星野下意识地抓过旁边的器材反击,季沉躲过了攻击,但额角被划出一道血痕,渗出血珠。
唐星野松开器材,毫无诚意:“抱歉。”
他知道季沉怪癖,嗜斗如命,却又出奇地在意自己的伤,对最细微的伤口都谨小慎微地处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当事人没有很在意,摆摆手,“没事。”只是他的神色还带没有散去的亢奋,似乎还没尽兴。
季沉揉了揉脖颈,忽然开口问,“你有带抑制剂吗?”
唐星野挑眉:“你易感期?”
季沉:“嗯,快来了。”
唐星野鼻尖微动,闻到的雪松的味道并不浓烈,季沉控制的信息素能力确实值得佩服,竟然没有溢出来。
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你问我一个beta要抑制剂?”
“我还以为你会留一些备用,”季沉扫了眼beta清艳漂亮的脸,现在运动后的唐星野,冷白的脸泛红,呼吸微促,眼尾泛红,那双总是冷淡的眼眸此刻浮现潋滟的水光,显出几分艳色。
他顿了顿,继续道:“毕竟你总是遇到麻烦,万一遇到alpha易感期,总要留一手。”
唐星野没有这个话茬,而是沉默地盯着季沉额头的伤口,血珠还在渗出,“你现在不去处理伤口吗?”
季沉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你打我胸口那一拳,还挺疼的,回头我去校医室找点药。对了,你受伤了吗?”
唐星野:“我没什么事。”
季沉活动了下肩膀,眼中闪着光,“那我先走了,去找几个不安分的alpha。”
唐星野看了看他额角的血痕,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会议室里空气凝固。
唐星野的指尖百无聊赖地敲击桌面,他只是来传达老师的通知,结果就卷进来两个的高年级alpha对峙。
“器材丢失当然是你们后勤部的失职!我们交接时明明清点得清清楚楚!”
“你放屁!监控显示最后使用器材的是你们的人!”
"咳咳。"有Beta试图调解,"两位学长,我们是不是先..."
话还没说完,但被同伴拉住,低声说,“别管闲事”。
"Beta闭嘴。"红发alpha甚至没看他一眼,冷哼道:"这是Alpha之间的问题。
唐星野挠了会桌。
他不是这个社团的,也不想当出头鸟,劝还要被两个alpha记仇,实在不划算。
两个alpha家世相当,谁也看不惯谁,吵着吵着,火气就上来。狭小的空间里充满浓烈的酒味信息素,松节油味的信息素针锋相对地对冲上去。
Alpha信息素浓度已经高到肉眼可见的扭曲,烈酒的灼烧感与松节油的窒息感交织。
Omega们蜷缩在角落,脸色惨白,手指死死掐住后颈的抑制贴,beta闻不到信息素,但被精神力压得同样难受。
唐星野的指尖挠桌的节奏越快,几乎要掐进掌心。
终于,在某个临界点——
砰!!!
他猛地一掌拍桌。
巨响让所有人一颤。
红发Alpha还没反应过来,衣领已经被揪住,整个人被拖向门口。
“你他妈——!”
唐星野抬脚一踹,红发Alpha直接飞了出去,撞翻走廊的垃圾桶。
黑发Alpha刚想说话,唐星野反手抄起文件夹,“啪”地抽在他脸上,揪着领子把人拖到门外。“你也滚。”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omega和beta都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唐星野习惯恐惧的目光,转身就走。
唐星野离开后,会议室的Omega和beta们还沉浸在刚才的冲击中。
“他刚才……是不是皱眉了?”一个Omega小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后颈。
“他踹人的时候,腰线绷紧的样子……好涩。”另一个Omega托着腮,眼神发直。
“你们说,他易感期的时候也会这么凶吗?还是说……”有人压低声音,“会变得特别黏人,蹭着脖子要抱抱?”
几个Omega脸红心跳地抱成一团,满脑子都是唐星野冷着脸揍人、却又可能在某刻露出脆弱一面的幻想。
而此时的唐星野走到拐角处,“嘶”了一声,甩了甩发红的手心。
“下次还是用脚踹吧……”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唐星野瞬间背过手,挺直了背,面色恢复了平静。
第41章 偷偷的,偷偷的
唐星野回头一看, alpha五感冷峻,眉眼如山间陡势,单手插兜,身形修长。这份冷峻却被粉色的塑料棍打破, 棒棒糖随着他咀嚼的动作轻轻晃动。
最好笑的是额头贴着海绵宝宝的图案创口贴, 边缘贴服,身上还有淡淡酒精的味道, 显然刚从医务室里出来。
是季沉。
唐星野的紧绷神经放松了些, 随即有点尴尬。
这家伙……不会刚刚看到他甩手的蠢样吧?
唐星野的目光忍不住被笑嘻嘻的海绵宝宝吸引, 想来是医务室护士小姐姐的恶作剧,她小声抱怨过季沉隔三差五就送鼻青脸肿的alpha来光临。
他收回目光,先发制人地问,“你现在是来兴师问罪的?”
季沉快步走到他跟前,语气玩味, “是啊,想好怎么谢罪了吗?”
听到这样调侃的语气, 反而唐星野松了一口气, “你当时说不用我赔。”
季沉看着冷白的脸被信息素逼出的红晕, 薄薄的眼尾沾着微红, 纵使本人没有讨好人的心思,看起来也像是透着点惹人怜惜的脆弱感。
季沉把一剂药膏丢给他:“不是这件事。”
唐星野接过, 一看字样红霉素软膏, 季沉果然看到了。
他摩挲了下药膏, 心理微妙了一下,这是施舍吗?
唐星野明镜知道这是多余的自尊心在作祟,他收下了,没拒绝季沉的好意。其实疼就疼, 需要帮助就需要帮助,何必把别人的好意当成施舍?
他知道药膏不贵,对季沉这种有钱人连零花都算不上。
打架受伤,季沉给他花钱买药膏,季沉亏了,他赚了,季沉亏了就是他赚了,所以他大赚特赚。
唐星野沉默了一会,突然伸手,“你手腕的绷带松了,我帮你系好吧。”
季沉有点疑惑对方的示好关心,但没有拒绝,把手腕往前递过去:“谢谢?”
他的目光落在那双修长的手,皮肤很白像是雪尘堆积起来的白,让人忍不住想要在上面涂抹更多的指尖灵巧地解开绷带,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呼吸间。
动作行云流水,很好看的,怪不得那些人喜欢盯着beta看,
“我循着信息素找过去,正想着终于能活动下筋骨……”季沉瞧着唐星野垂眸落下的睫毛,像个小扇子,“结果你倒好,三两下就把那两个废物解决了。”
“你真手痒,就嘲讽他们废物,连beta都打不过,保准有效。之前遇到自大的alpha我用过这招,挺管用的,你可以试试。”
唐星野用钓鱼执法这招,揍过不少alpha。
“我知道。”
唐星野停下动作,抬眸看他,“嗯?你知道。”
季沉眼眸微垂看着他,露出点狡黠的笑,“我也用过。”
他们的距离挨得很近,alpha的呼吸扫过他的脸颊,雪松的信息素很淡,与易感期alpha通常给人的不适感截然不同。
唐星野睫毛颤了两下,目光专注盯着他的表情,“所以,其实你是没有痛觉吗?”
“嗯?”
“因为我正在戳你指节的木屑,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季沉看了一会发红的指节,“啊”了一声,“好痛。”
“你演技好差。”唐星野说。
季沉颇有怨言,“好恶毒的beta,我给你送药,你还要扎我。”
唐星野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声夸奖,“木屑而已,又死不了。你受过的伤比这严重,也不见你疼死。”
季沉啧了一声,嚼碎了口中的棒棒糖:“真是不领情。”
"所以,我的猜想是对的?"唐星野眼眸此刻很亮,不像平日表现的安静又温顺,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发现小秘密的兴奋,"你就承认吧,我保证不说出去,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也就写在日记里,哪天季沉惹他不快,他就诅咒对方疼死吧。
“真是的,”季沉笑了笑,没有否认,“已经尽力在装得像一个正常人,竟然被接触不多的人看穿。”
唐星野又戳了下木屑,“你真的感觉不到疼?先天的?”
“分化之后神经系统出现点问题,也不是完全无痛。”季沉没有过多解释,也没阻止作乱的猫爪,就这样看着自己的伤口遭到人为恶化。
等到邪恶猫猫不动了,他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塞到嘴里。
这意味着季沉打架都是靠是视觉判断伤势,淤青、流血、擦伤每种处理都是靠记忆的,难怪他会连细小伤口的处理都很到位。
唐星野知道这个话题止步于此,再多就属于个人隐私。
“你身上什么味道?挺好闻的。”季沉鼻翼轻轻翕动,有点迟疑地问早想问的。
AO之间夸信息素好闻,几乎等同于调情,是表达"我想吃掉你\"的隐晦方式。而Beta,就像透明人一样游离在这个体系之外。
从唐星野身上散出绵密柔软的香,不像是omega的信息素,但是近距离接触,存在感极强。
唐星野抬手嗅了嗅手腕,没有什么味道?硬是要说的话,硫磺肥皂?
季沉真识货,回去就送他一个。
————
“你怀疑是那个beta揍你进医院?”古劳的眉毛几乎要挑到发际线,声音里充满难以置信,在他看来beta打得过alpha简直是骇人听闻的事。
“猜测而已,没有证据。”周凛用指节轻轻敲击烫金的邀请函,语气平淡。
这件事,比起罪魁祸首,周凛更想弄另一个让他伤势加重的alpha。
古劳眯起眼,看着远处投喂流量狗的人影。
纤细清瘦的,冷冷淡淡的。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揍alpha的beta,反倒是很容易被盯上柔弱的猎物模样。
“你打算怎么收拾他?”古劳收回视线,舔了舔犬齿。
周凛没有接话。
“说实话,我怀疑我那宝贝花不见也跟他有关,论坛不都在传他是灾星,”古劳偏过头看周凛,语气带着刻意的轻佻,“你看这不就应验了。”
周凛依旧沉默。
“好歹我们也算远房亲戚,有共同讨厌的beta,说起来我弟也是被他揍进医院。”古劳审视着周凛,对方微垂黑漆的眼眸没有让任何情绪。
“脸长得还不错,不懂为什么那些倒了霉的alpha心软。”
“别多管闲事。”周凛凝视他,终于开口。
“怎么感觉你也心软?”古劳说。
周凛看着他,朝他露出标准又敷衍的笑。
——————
叶教授的办公室里多了一位新住客——一只通体雪白、尾羽泛着淡金光泽的亚马逊鹦鹉,据说是某位海外校友特意从南美带回的珍贵品种,名为"阿波罗"。
唐星野的任务多了一项,投喂这只鹦鹉。
"不是普通的鸟,"叶教授给鸟槽添水,语气平淡,"它很有灵性,如果你喂太慢,它心情不好就会骂人,这点我纠正它几天,还改不过来。"
唐星野:"……"
他低头看向笼中的鹦鹉,对方也正歪着脑袋打量他,黑豆般的眼珠透着审视的光。半晌,阿波罗突然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开口——
"好孩子。"
唐星野:"……"
叶教授推了推眼镜,“我最近有点忙,你有兴趣可以教它说话,说不定它还能教你解题。”
“唐星野,有几道题我不会,我来找你问问题,你能教教我吗?”alpha朝唐星野靠近,手里拿一本习题。
唐星野:?这人谁啊?
他心里疑惑,他们很熟吗?为什么突然来问他问题?
唐星野从记忆里试图翻找这个人的信息,无果,大概又是哪个连名字都记不住的普通同学。
进入状态,莫名其妙被打断了做题思路,社交的边界被人冒犯。唐星野的心里有点烦躁,他面上不显,还是接过瞧了一眼。
alpha知道唐星野对自己毫无印象,他也只是和他呆在同一个小组过的路人。唐星野和谁都保持距离,任何非学习上的邀约都会被委婉,他基本不会邀请别人。
——这很好,和谁都维持合适的距离,意味着谁都不重要。
只有那些晦涩难懂的公式、那些精密运转的算法,才配得上唐星野专注的目光。高高在上的beta就如此。
但alpha止不住怨恨。
他怨恨唐星野为什么不肯多看他一眼,怨恨他凭什么冷静自若。
深夜,alpha脑海里就放任自己的幻想——清冷梳理的beta被他这样路人压在身下,没有能力反抗,剥去所有的矜持和克制。被弄成泥泞不堪的模样,碰碰就会流水,乖乖吐出舌头给人亲。
红着眼角没力气走路,颤颤巍巍伸手讨抱。
可天亮之后,一切回归原点。唐星野依旧不会记得他。
他离得近,能清晰地看着衬衫勾勒出的纤细的腰肢,单薄而柔韧的弧度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喉咙突然干渴得厉害,他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你看这个就懂了。”唐星野打断了他,修长的手指把习题推回去,指甲修剪圆润干净,在书页留下稍纵即逝的光影。
alpha的目光落在上面的字迹——详见线性代数P213,他的声音带着示好和卑微,“可这里我还是……”
"抱歉,我现在很忙。"唐星野连头都没抬,声音冷淡得像冰,"实在不明白,你可以去问老师。"
alpha站在原地,还想说什么,唐星野已经重新埋首于自己的题中,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被忽视的怨念再次冒出,凭什么无视他?凭什么不看他?
自习室的窗户半开着,风裹着花香附吹拂进来,本该是舒爽的凉意,却撺起alpha愤怒的燥热,隐隐感觉压抑的顶起来,幻想撕下对方冷静清高的面具,看着beta崩溃失态。
只要他看一眼,就会明白自己的欲.望有多深……
唐星野突然抬眸,瞥他一眼,“你还有其他事情?”
那眼神很冷,也很美。
喷溅而出,alpha喉结剧烈滚动,直勾勾地盯着唐星野的脸,手颤抖地拿起习题,有点语无伦次,“没,谢谢、谢谢……”
就在这时,唐星野余光瞥见教室门口又出现一个人影。他烦躁地皱眉,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来找他?
好在来人很识趣,只是安静地在他对面坐下,翻开资料开始自习。裴怜向来懂得察言观色,刚才目睹唐星野拒绝人的场景,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直到唐星野合上竞赛题集,抬眸看向对面:"想出来了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裴怜一怔:"嗯?"
“还是你又故意写错步骤?”唐星野盖上笔盖,轻点了桌面。
这话让裴怜心中一紧,他早该知道瞒不过唐星野的眼睛。那些刻意犯的低级错误,不过是拙劣的试探。
要说解释吗?
“没有。”裴怜蜷缩指尖,指甲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浅痕,“一开始没认真写是我不对。”
唐星野微微皱眉,他不喜欢裴怜这样,会但是不好好写,解题写得敷衍。
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让裴怜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突然后悔刚才的诚实。有一就有二,他以为唐星野会默许他的小把戏,就像默许他那些"不经意"的触碰一样。
可这次,唐星野的目光如神像垂怜,又像是在审视,仿佛在思考这位不虔诚的信徒是否还值得这份纵容。
裴怜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辩解,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只有那几天。”
唐星野看着他,神色未变。
"你刚才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唐星野声音依然淡淡,听不出情绪。
“没有,我会了。”裴怜低下头,像是被主人套圈的小狗,既想挣脱又贪恋主人的抚摸。
唐星野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说出来,我才知道你想什么。”
“我不会写。”
“为什么刚才不说?”
"我以为你没空。"裴怜想起刚才被拒绝的alpha,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页脚。
"那是对别人。"
唐星野合上自己的题集,起身走到裴怜身后,手撑在桌面,这个姿势让他半笼罩着裴怜,低头看着他的书本。
"好孩子,"唐星野俯身,发丝垂落,声音像是羽毛扫过裴怜的耳廓,"你需要帮忙吗?"
裴怜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蛊惑地抬头,唐星野这是在抱着他吗?
唐星野突然想起阿波罗字正腔圆的语调,看着裴怜突然愣住的表情,莫名觉得好笑,眉眼染上点笑意,似乎有逗人成功的得意。
裴怜眨眼,他们的脸几乎贴在一起。他能清晰地看到浅色瞳孔中自己的倒影,还有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投下的小片阴影。
裴怜向来擅长能让人短暂开心的话,在社交中,让别人适度愉悦,会获得更多好处。
唐星野是想要听到被需要的这样的话,裴怜不介意说给他听。
"我需要你,唐星野。"
这句话不是社交的漂亮话,也不是刻意讨好,而是发自本心,最本能的渴求。
裴怜那双眼睛很干净, 像是清澈的湖水。
唐星野低头,看到熟悉的眼睛,倒映着自己扭曲的倒影,伸出手摸向裴怜的脸。
淡粉的指尖悬在眼睫上方。
湖水里面有着近乎虔诚的注视, 唐星野动作一顿, 准备收手回去。
裴怜飞快地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 握着他的手, 贴在他的脸上。
唐星野顺势抚摸他的眼下, 那里有着睡眠不足的淤青,往上还有红色的血丝。
微凉柔软的触感落在脸上,裴怜的神经轻微颤抖,一种特殊的酥麻从抚摸的地方传来。
唐星野:“材料都看完,实验也上手, 你还熬夜?”
裴怜没有躲开唐星野的动作,反而还主动地蹭了蹭, 甚至张开嘴, 还想含住, “还不够熟练。”
唐星野微微眯眼, 指腹突然用力下压,按住那片青色, 裴怜本能地不适地往后缩。
唐星野掐着他的脸, 继续摩挲, 像是惩罚小孩子不老实睡觉,“要多熟练?”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被自己捏着的裴怜,对方躲不了,任人宰割睁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