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重生手册(快穿)by余芽呀
余芽呀  发于:2025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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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母妃被打入冷宫,崔家在朝堂上也屡被敲打,势力大不如前。
所以对不住什么?
该说对不住的人究竟是谁?
她为了他明明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可惜人心险恶,她不过是被当作棋子卷入其中,葬送一生的牺牲品。
最后,曾一度宠冠后宫的宸妃娘娘在冷宫中悄无声息地没了气息,被一张草席裹着草草被拖出宫去埋葬了事。
那一日是萧濯最想毁灭一切的一天。
他想拿把匕首去将皇帝杀了替他母妃偿命,又恨不得将整座皇宫一起烧了,可事实上他根本无能为力,他什么都做不了。
身为一个被打入冷宫,失了帝心,活得连狗都不如的皇子,他连见皇帝一面都没有资格。
便是那个时候,在他满腔愤恨与不甘,浑浑噩噩在深夜像孤魂野鬼一样在宫中游荡时遇见了殷殊鹤。
殷殊鹤旁边的小太监不知做了什么,吓得面色青白,瑟瑟发抖,颤声抓着殷殊鹤的衣袖问他:“你……你……你杀人了……不,我……我也杀人了……”
“方才他挣扎得那么厉害……死的时候连眼睛都没闭上,你说他会不会回来找我们?你……你不害怕吗?”
黑暗中萧濯只看见殷殊鹤的侧脸。
他听到他用那种强撑着平静却微微颤抖的声音:“怕又怎么样?你敢违背常公公的命令么?”
“不杀他,那死的就是我们。”
“行了……”殷殊鹤似乎深吸了口气斥责道:“把你脸上这幅丧气相给我收起来!”
不知道是在跟惊慌失措的小太监说,还是在跟自己说。
殷殊鹤过了良久以后放低了声音喃喃自语:“若是不想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就往上爬……一直往上爬,爬到有一天手中握有权力为止。”
小太监还是那副惊惶不安的模样,瑟缩着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藏在假山后面的萧濯却听清楚了。
他反复咂摸着殷殊鹤的话,在那个夜晚,忽然从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醍醐灌顶般明白过来:
崔氏送她母妃入宫又将她放弃为的是权力。
皇帝将他母妃当作打压世家的棋子任她遭人陷害也是为了权力。
所以他如今这种愤恨不甘,自怨自艾的状态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没人看到当时他那张尚还稚嫩的面孔在假山背后闪过怎样扭曲的神色。
他从那一刻开始决定去争、去抢,哪怕付出一切,也要让曾经伤害过他母妃的人付出代价。
只可惜母妃一直教他为善,他却选择为了争权夺利变成一只恶鬼。
总之,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殷殊鹤。
后来萧濯一个人在冷宫里度过了漫长又难熬的几年,他依靠老嬷嬷们闲聊了解宫中动向,学会了忍,学会了藏拙,学会了示弱……
在储位之争愈发激烈,大皇子跟三皇子先后失去帝心以后抓住机会离开冷宫,向崔家证明了他的价值,再后来出宫立府、入朝听政……他曾经汲汲营营筹谋的一切都在朝着他理想的方向推进,萧濯那颗自母妃死后便时刻油煎火烹的心也终于一点点冷静下来。
那时候殷殊鹤也已经跟当初那个说话颤抖强作镇定的小太监不同。
他已然成了大启朝炙手可热,权势滔天的司礼监掌印,提督东厂,位同内相。
萧濯像当年一样注视着他。
在欣赏他一路往上爬的手段,觉得他跟自己极度相像的同时,内心也不自觉迸发起一股新的激流,想让殷殊鹤和他站在一起,想让他为他所用……事实上他也确实做到了。
在两人暗地里结盟的过程中,他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多地将目光落在殷殊鹤身上,越来越欣赏,越来越忌惮,越来越渴望。
他开始不满足于这种单纯的合作关系。
他想将殷殊鹤攥在自己手心,想看看他脸上除了冷漠还有会不会露出别的表情。
到后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慢慢变质,议事的地方也从书房转到内室,越来越多的肌肤相亲不仅没有消解萧濯的欲望,反而加倍催生了他心底的渴望。
等反应过来他对殷殊鹤的感情有多扭曲跟畸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根本无法割舍。
想到这里……前世种种再次在眼前闪过,萧濯那张英俊的面庞有一瞬间的晦暗,又很快恢复正常。
冷宫十年苦楚都熬过来了。
难道这辈子他真能忍受跟殷殊鹤从此陌路,两不相干吗?
显然绝无可能。
山不来见我,我自去见山。
萧濯面无表情给自己找了个勉强能说得过去的理由,随手将亵衣丢在床榻上,转身离开广平苑。
上辈子殷殊鹤亲自送走了常德益。
皇帝虽然震怒,但为了自己的面子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将这件事情闹大,否则他的脸该往哪儿搁?所以命令锦衣卫直接将人在诏狱中秘密处死,殷殊鹤亲手替他挑了白绫。
当时他就站在外面亲眼看着常德益被人勒死。
从最开始奋力挣扎,两腿直蹬,到最后渐渐没了力气,喉咙里吐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响,那双泛黄浑浊的眼睛到死都没有闭上,直直地盯着他看。
殷殊鹤不觉害怕,只觉得快意非常。
但这辈子他却失了再送常德益一程的兴致。
可能是人死过一次,所以那些曾经被关在暗室、被杖责、被掌掴、被威胁的恨意变得遥远而淡薄。
他的仇人早就不是常德益了。
只不过殷殊鹤难得有些迷茫,也觉得无趣。
因为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跟上辈子一样继续藏在暗中搅弄风云,算计人心,最后登上司礼监掌印之位,跟世家争锋相对,做皇帝手中最锋利的那柄刀吗?
然后等皇帝沉疴渐重,再扶持新帝登基,以求自己能继续做那个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大权宦?
殷殊鹤眯了眯眼,可是萧濯也回来了。
若是他们继续合作,上辈子那出闹剧是否会再次重演?
若殷殊鹤选择换一个像萧煜那样更好拿捏的皇子扶持,他们又会如何针锋相对?
殷殊鹤扯了扯嘴角,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多虑。
那日他们不欢而散,萧濯在有前世记忆的情况下,未必会允许他活到会对他产生威胁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漠然脱了身上的宦服,将自己整个人都沉进装满冷水的木桶里面。
两辈子他身上这见不得人的病症都如同附骨之蛆。
而且他发现自恢复前世记忆以后,他这幅下贱的身子对萧濯的渴望更加强烈,以至于不过是几日不见,他犯病的症状竟然比前世更加明显。
无论如何都不够。
殷殊鹤握紧了拳,咬紧牙关,只觉得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胸膛也不断起伏,脑子里像有什么快要炸开了一样,即使是浑身上下都泡在冷水里,依然控制不住呼吸急促,煎熬难耐。
于是这种时候他开始想念冬天。
若现在是在寒冬腊月那就好了,温度极低,水也寒冷刺骨,便是再汹涌的病症,也能很快被压制下去。
殷殊鹤厌恶极了自己这幅难堪又无法自控的模样。
最关键是,到了这一刻他竟然还在想念萧濯的拥抱跟亲吻,想念上辈子萧濯贴着他耳边承诺永远不会让他再犯病的缠绵。
多可笑。
难道都死过一回了,他还守不住自己的心吗?
更何况这辈子是他先一步做出了选择,是他故意激怒萧濯,让萧濯愤而挥袖离去。
怎么,上辈子吃过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忍住……忍住……”
殷殊鹤挣扎着从浴桶里站起来,勉强给自己穿上衣服,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再想萧濯,不要再将自己的感情倾注到别人身上。
阉人残缺,本就不该喜欢上任何人。
老天爷让他重活一世,大概就是为了让他意识到上辈子的自己有多愚蠢。
就这样,他逐渐冷静下来,强撑着走到床榻前抽出那柄一直藏在枕头下面的匕首,准备像之前做过很多次那样,在手臂上狠狠划下一刀。
这把匕首很锋利,可吹毛断发,触之见血。
只需要朝着自己的皮肉划下去,强烈的痛感便会跟鲜血同时迸发出来,让他在这种痛楚中慢慢平静下来。
就在他面无表情准备对自己下手的时候,却再次听见了厢房门从外面被人打开的声音。
殷殊鹤动作蓦地一顿。
那个跟他之间隔着深仇大恨,被他气到拂袖而去,说要去找别的娈童的人不知为何再次出现在这里。
殷殊鹤的眸子在这一瞬间微微缩了一下,连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停滞。
“见过殿下,”他很快反应过来,正常向萧濯行礼:“您深夜前来是有事要吩咐,还是……准备让奴才兑现之前的承诺?”
萧濯根本没听他说的话。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殷殊鹤手中拿的匕首上面,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不自觉燃起怒火,但很快又被藏得更深的后怕所覆盖。
他在来的路上就在想殷殊鹤的病症。
想他这几日有没有犯病,若是犯病了要怎么解决。
起初萧濯冷笑一声,觉得就该让殷殊鹤尝尝犯病的苦楚,可脑海中却又浮现出前世他亲眼所见殷殊鹤在诏狱中痛苦不堪狼狈挣扎的模样。
萧濯感觉自己的心在某一刻像被人狠狠攥住,不自觉加快脚步。
确认殷殊鹤还没来不及割伤自己,他甚至没察觉自己终于松了口气。
但此时此刻,之前被气到失去理智的愤怒不记得了,恨不得将面前这个人掐死的冲动也消失了,萧濯深吸口气,二话不说大步向前,直接将殷殊鹤拽到自己怀里。
殷殊鹤动作一滞。
下一刻他听见萧濯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你赢了。”
“我反悔了。”
“你之所以说当不起我的厚爱,无非是不信我会对你动真心。”
“但我一定比你想象中更喜欢你。”
“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是不是以退为进,”萧濯看着殷殊鹤的眼睛:“你拦不住我要跟你在一起。”

“公公在想什么?”小黄门小声犹疑。
“——没什么,”殷殊鹤回过神来:“把东西放这儿吧。”
“是,”小黄门闻言恭敬点头,很快退了出去。
殷殊鹤望着他呈上来的深紫色宦服跟玉雕牙牌,眼神幽深,久久未语。
常德益死了。
而且因为牵连者甚广,司礼监从六品以上的宦官被换了大半,现在举目望去,剩下的不是他的心腹就是陛下亲自挑选的新鲜血液。
但司礼监不能一日无首,今日一早,御前传皇帝口谕,着殷殊鹤升任司礼监掌印一职,总领内廷事物。
前世常德益死后,殷殊鹤在秉笔太监一职上又等了一年才坐上这个位置。
这辈子虽然他利用南方赈灾一事清除了常德益大半党羽,但想轻而易举当上掌印也没那么容易。
无非是萧濯在其中起了作用。
想到方才小黄门方才跟他汇报的话,殷殊鹤不自觉拧起眉头。
他在想萧濯为什么在皇帝面前替他美言。
包括那天晚上他跟自己说过的话……
那晚萧濯说过那句“你拦不住我要跟你在一起”后就亲了上来,殷殊鹤根本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却控制不住被他的话烫了一下,心头微滞,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狠狠抵在床柱上。
但萧濯的手从一开始就抵在他身后,因此虽然猝不及防,殷殊鹤却也没感觉到疼。
萧濯最开始吻得很凶,唇压着唇,舌头勾着舌头,牙齿磕着牙齿,连两人之间来不及吞咽的唾液顺着嘴角流到下巴也不管不顾。
殷殊鹤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在混乱之中依然感觉自己心里酸涩难当,下意识想要挣开,萧濯却扣着他的下巴不许他躲。
确认殷殊鹤挣脱不开以后,萧濯的吻又逐渐缓了下来。
他跟殷殊鹤的十指交缠,唇舌深入的缠绵,舌尖舔过上颚,吻得极深,肌肤也互相摩擦。
殷殊鹤原本来势汹汹的病症在萧濯的亲近下很快被安抚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滚烫的热意跟痒意,上辈子跟萧濯亲热已经成了习惯,绕是此刻心中百转千回,他也控制不住发出难耐的声音。
却不知心底到底是欢愉还是痛苦。
最后松开的时候两人都不可避免的气喘吁吁。
萧濯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带着尚未餍足,汹涌翻腾的渴意,他盯着殷殊鹤的眼睛问:“公公也不是没有感觉,对么?”
“……”殷殊鹤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是真的犯贱。
可那股自我厌弃之意尚来不及升起来,萧濯就已经再次亲上了他的耳垂,殷殊鹤又是浑身一僵。
上辈子萧濯曾经用一种很痴迷的语气说殷殊鹤耳朵上长了一颗很小的红痣,看起来很美。
事实上他的耳朵也很敏感,萧濯每次含住舔吻,时间久了,他都会控制不住像点穴一样失神地软在他怀里。
萧濯明显是打定了主意让他失控。
殷殊鹤没忍住发出一声呜咽,咬牙叫了一声:“住手——”
“错了……现在公公应该让我住口,”把脸豁出去以后萧濯忽然就体会到不要脸皮的快乐,他舔吻过殷殊鹤的耳垂,将那块薄薄的皮肉含得湿漉漉以后又稍微用了点力吮吸,用齿间厮磨,将那处磨得微微发红。
最后,随着萧濯的手不自觉侵入殷殊鹤的衣襟,两人跌跌撞撞倒在床上,萧濯却还是没做下去。
但他不顾殷殊鹤的反对,强行宿在了殷殊鹤的厢房。
当时他压抑着某种冲动,看着殷殊鹤压着嗓子道:“我做了一个账本。”
为了不暴露自己也回来的事实,殷殊鹤强行忍住将这人从自己床榻上踹下去的冲动,“……殿下在说什么?”
“公公每惹我生气一次,我就在账本上记下一笔,”萧濯紧紧贴着殷殊鹤,说:“留待日后,一笔笔找你算个清楚。”
殷殊鹤当然知道萧濯口中算账的意思。
他不明白的是分明萧濯也有前世记忆,为什么还选择缠着他不放。
那天夜里天气闷热,太监住的厢房远远比不上放了几大盆冰的广平苑。
殷殊鹤一直没有睡着,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望着床顶,来自前世的涩意跟对萧濯的怀疑在激烈地对抗,无法消解。
殷殊鹤自认心狠手辣,但萧濯藏在骨子里的狠辣其实远超于他。
只不过萧濯从来都将那些残忍狠毒的算计用温和得体的外表隐藏起来,然后眼睛眨都不眨的要人性命,让对方在尚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万劫不复,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栽在哪里。
他不信上辈子他亲手杀了萧濯,萧濯会对这件事毫无芥蒂。
所以萧濯这辈子到底想做什么?
趁他一无所知的时候,用这种方式戏耍他?羞辱他?
可是以萧濯的手段。
现在这荒唐又可笑的一切,难道就是他的报复吗?
萧濯的存在感实在太强。
殷殊鹤觉得胃部和喉咙都有很轻微的痉挛之感,最终他轻笑了一声,无声地闭上眼睛,侧过身,准备强迫自己睡着。
然而随着他的动作,应该早已睡着的萧濯也翻了个身,在睡梦中从后面抱住他。
像做过很多次那样低头将嘴唇贴在殷殊鹤光裸的肩膀上亲了亲,然后重新把头放在他颈间,闭着眼睛将人完全箍在自己怀里。
因为幼时挨得那一刀致使他元气大伤的缘故,这些年殷殊鹤身子一直偏凉。
萧濯身上却很热。
殷殊鹤不知道他难不难受,但他不想让自己像上辈子一样沉迷,重新睁开眼睛任由萧濯又抱了一会儿,然后动作很轻地想从他怀里出来。
但是没动几下,就被睡着的萧濯察觉到了。
他仿佛被他吵醒了,又好像没有,只是将脸贴在他肩膀上,手习惯性下滑帮他揉腿。
萧濯的手贴在他身上。
力道均匀地揉捏动作不停。
恍惚间殷殊鹤甚至以为他们回到了前世最亲密无间的那段日子。
那段时间他们日日宿在一起,有时候是在萧濯的皇子府,有时候是在殷殊鹤在宫外的那个宅子,然后在床榻、在书房、在凉亭、在假山……做尽下流荒唐事,直到筋疲力竭。
结束以后萧濯便会抱着他去净室沐浴。
然后在沐浴后重新将他抱回床榻上,两人就像现在紧贴着相拥而眠。
最初殷殊鹤浑身酸疼,实在耐不住了便斥骂萧濯畜生。
大约是吃饱了,萧濯不仅不生气,反而继续贴上来亲他,一边亲一边替他揉腿。
就像现在这样。
后来养成了习惯,即便是殷殊鹤在睡梦中无意动了几下,萧濯都会习惯性帮他揉捏。
万万没想到萧濯还留着前世的习惯。
也万万没想到重活一世,两人原本该有深仇大恨的人,还能有这样心情气和睡在一起的时刻。
殷殊鹤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感受。
最后睡意渐渐袭来,他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想,事态发展至今,或许已经无法像他最初设想的那样算了。
那就看看吧。
看萧濯准备怎么对付他。
看萧濯究竟想做什么。
但事实上,连萧濯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跟殷殊鹤说的那些话他并不后悔。
但重生一世,他原本最应该做的是让殷殊鹤在羽翼未丰之前就爱上他,从此舍不得他,方便萧濯更好地掌控他,拿捏他,完全地占有他。
所以殷殊鹤不应该那么快坐上司礼监掌印之位。
最起码应该再缓上一段日子。
可那日在御前,皇帝在考校完他的功课后,似是无意问起关于这件事他的看法之后,萧濯却没忍住心中一动。
“朝中大事,父皇为何问我?”
萧濯装作跟一副跟寻常无异的样子将内侍沏好的茶递给皇帝:“要我说,司礼监那些老太监没一个好的,个个都跟前朝盘根错节,指不定哪天又养出一个胆大包天的常德益。”
“你这孩子,”皇帝被他说笑了,好似真的疼爱儿子的慈父一般,无奈道:“你其他几个哥哥日日都争先恐后想着替朕分忧,唯独你却什么都不管不顾,跟没长大似的。”
萧濯心中冷笑,面上却黯然道:“儿臣在冷宫中待了十年,自然不像几个兄长那般能干。”
“况且儿臣愚钝,现下连太傅布置的功课都读不明白,只想着日后父皇能赐给儿臣一块封地面,高高兴兴当个闲散王爷才好。”
皇帝看着萧濯,静了片刻忽然叹了口气:“当初你母妃的事……是朕对不起你。”
“儿臣从未怪罪过父皇,”萧濯正色道:“况且父皇接儿臣出冷宫时不是已经查明了吗,父皇……母妃乃遭人陷害,想来她若是泉下有灵,定然也会感到欣慰的。”
陡然提到这件往事,皇帝的眼皮不自觉抖动了一下。
不知是心虚还是别的,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拍了拍萧濯的肩膀,笑着“嗯”了一声:“好了,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扯远了,不说这些。”
“那父皇也别为司礼监掌印之事烦忧了,”萧濯随口道:“若是实在不知该选谁坐这个位置,不如挑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让他感激涕零,凭一腔忠悃侍奉天颜,定能为如臂指使。”
“不过儿臣也是瞎说的,”萧濯笑笑:“自然比不得二哥六哥他们有见地。”
当时皇帝眯了一下眼睛,摩挲着左手上的扳指,半晌没有说话。
萧濯也不在意,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
皇帝多疑。
若他直接说出殷殊鹤的名字,必然令此事再生波折。
毕竟无论是朝臣还是皇子,勾结内侍都是天大的忌讳,萧濯不会给皇帝起疑的机会。
因此,萧濯绕过了皇帝心里最忌讳的,只说他最想听的。
果不其然。
最终司礼监收到了命殷殊鹤任司礼监掌印的旨意。
当然,萧濯并不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做了多大的贡献,顶多是在暗中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
毕竟前世殷殊鹤也只是在从五品上多待了一年,他迟早会靠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现如今殷殊鹤提前高升……萧濯脑海中不自觉响起李德忠曾经说过的话。
如今,这算是他喜欢和想要的么?
可这却跟萧濯的本意背道而驰。
他分明想折断他的翅膀,让他坠落,让他无所依托,让他只能依靠他,永永远远都离不开他。
然而这种强烈的矛盾以及在心中不断沸腾翻滚的阴暗念头,却在隔日出发去行宫避暑的那一刻全部消失不见。
不为别的。
萧濯站在一众皇子中间,用近乎于痴迷的欣赏目光隐蔽望向一身紫色宦袍立在皇帝身边伺候的殷殊鹤。
殷殊鹤肤色本就冷白,紫色的衣裳更是将他那张脸衬得漂亮至极。
而且因为升为司礼监掌印的缘故,他不再像之前那般收敛眉目,言语动作舒缓得体,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勾人的锐意。
萧濯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真是做了一件极对的事。
比起殷殊鹤在人前卑躬屈膝,他更喜欢他现在这般高高在上的模样。
萧濯眯着眼睛。
他忽然意识到,或许他一直希望的都是殷殊鹤在人前凛然不可侵犯,唯独在他面前崩溃颤抖。
这股渴望一直延续到队伍抵达行宫。
行宫位于京郊,从皇宫出发也要好几个时辰。
萧濯跟其他皇子都有各自的马车,殷殊鹤则在御前伺候。
天知道这一路看着殷殊鹤穿着那身掌印才有资格穿着的宦袍在銮驾上上下下的时候心里有多犯痒。
可惜周围的人太多。
萧濯强行将那些见不得人的念头按下,直到外间日头都暗了下来,浩浩荡荡的队伍抵达行宫,分配好住处,才终于将殷殊鹤堵在了院落里。
殷殊鹤大概早就猜到他要来,望着他躬身道:“奴才见过殿下。”
“还叫奴才?”如今天已经黑了,但头顶的月亮却还是很圆,月光洒在殷殊鹤脸上,那张阴柔中透着锋锐的面孔愈发精致好看,萧濯没忍住将人拽进怀里,用嘴唇贴上他薄薄的耳垂:“我专程来恭喜督公大人高升。”
“……还没感谢殿下帮忙。”殷殊鹤被他亲的浑身一麻,强行控制自己不要失态。
萧濯并不意外殷殊鹤会这么说,低笑了一声,压着嗓子道:“督公客气了。”
殷殊鹤住的地方离皇帝的住处很近,院后有一片竹林,风一吹过,竹林便沙沙作响,影影绰绰之间透着一股清凉之意,让人觉得很舒服。
“公公这院子真好,”萧濯说:“看得我不想回自己的住处了该怎么办?”
行宫之中各妃嫔、皇子及朝臣的住处殷殊鹤都提前看过。
萧濯如今正受宠,他那处院落是几个皇子中最好的,殿内布置陈设无一不精,假山池塘应有尽有,用的还是从山上专门引下来泉水,哪里不比他这处要好?
殷殊鹤在心中暗骂萧濯不要脸皮,面上皮笑肉不笑故意道:“那要不奴才跟殿下换换?”
“公公故意的?”
萧濯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也不生气,笑了一声后直接压着人吻了上去。
老实说。
在来的路上他还能忍,但碰到殷殊鹤的这一刻萧濯就有点忍不住了。
行宫凉爽,殷殊鹤细嫩柔滑的皮肉愈发触手生凉。
萧濯近乎于上瘾地吻他,没有铺垫,舌头直接侵入他的口腔,一只手也灵活地钻进殷殊鹤的衣襟,“这身衣裳很衬你……我喜欢你穿成这样。”
“今日萧弘那个蠢货在驿站休息的时候也说了这话,”萧濯含糊道:“我恨不得把他眼睛挖出来。”
殷殊鹤也没忍住仰起头。
露出脆弱紧绷的脖颈。
但他不愿意示弱,只冷冷道:“二皇子夸奴才一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想拉拢你,当然……不单单是他,我那几个哥哥都想拉拢你,”萧濯依旧用自己灵活的舌头挑动着殷殊鹤,在亲吻缝隙低声说:“但你是我的。”
想到萧弘今日语气轻浮说出的那句“往日都未曾留意,没想到这殷公公竟是个难得的美人”,萧濯心中难以抑制地升起一股森寒的杀意。
但他没在殷殊鹤面前表现出来。
他知道殷殊鹤心有忌讳,最讨厌旁人用这种轻浮的语气跟他说话。
“殿下……”不知道碰到了哪儿,殷殊鹤呼吸都乱了,沉声制止萧濯想在他身上留痕迹的动作:“我稍后还要去见皇上——”
萧濯惩罚似的咬住他的嘴唇,声音低沉道:“公公非要在这种时候提别的男人?”
“……”
殷殊鹤深吸口气,恨不得一巴掌扇到萧濯脸上,说得什么狗屁倒灶的话!
察觉到他的怒意,萧濯笑了一下。
他放缓了力气,用嘴唇在殷殊鹤嘴唇上轻轻磨蹭了两下,又放轻了声音哄道:“督公别生气……什么印子都没有,我只是想让你看着我。”
萧濯看着他的眼睛,意有所指:“一直看着我。”
双目对视。
殷殊鹤心中蓦地一动。
最终他狠下心率先偏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
“明日戌时,带公公去个地方。”萧濯说。
“什么地方?”殷殊鹤不自觉皱起眉头,忽然就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松开了殷殊鹤,萧濯直直地望向他,一双漆黑的眼眸像是能直接看进他心里:“难道你准备一直不见殷梨,就让她当你死了么?”
殷殊鹤呼吸猛地一顿。
他已经知道萧濯要带他去做什么了,心中一股怒气瞬间从胸膛中升了起来,脱口而出道:“萧濯,你——”
萧濯陡然望向他:“……你叫我什么?”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殷殊鹤猛地反应过来,但面色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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