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敢生「Z」组织当家人的气。”
“只不过我有一个问题非常好奇,”邵闻霄不辩喜怒地看着庄继:“传说中黑白两道通吃的「Z」组织老大,连一根尺寸合适的按摩棒都找不到吗?”
庄继被他问得一滞,过了一会儿又轻轻道:“邵先生干嘛这么说自己。”
“……”邵闻霄从来都不知道庄继还有这么牙尖嘴利的一面。
庄继的目光则落在邵闻霄身上那件沾有其他Omega味道的黑色西装上面,静了片刻,他舔了舔嘴唇继续道:“邵先生舟车劳顿坐直升机过来应该累了吧。”
“我陪你一起去洗个澡,好吗?”
邵闻霄也注意到庄继的视线。
他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一个从头到尾都在说谎的骗子,竟然还在意他身上是不是有其他Omega的气味吗。
邵闻霄冷冰冰地望向庄继,明知故问:“我为什么要洗澡?”
显然,他不接受什么舟车劳顿的说法。
庄继也看着他,迟了一会儿才直接说:“因为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我不喜欢。”
说着,不等邵闻霄反应,庄继又轻轻问:“这段时间,邵先生跟其他人上过床吗?”
邵闻霄眯起眼睛:“我要是说有呢。”
庄继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连表情也很平静,好像在陈述一个非常简单的事实:“那就洗干净。”
邵闻霄从来没有见过庄继这一面。
陌生、偏执、强势。
跟他曾经熟悉,也曾经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好像他们之间朝夕相处的三年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幻觉。
心中的冷意和怒意更甚,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邵闻霄声音平淡:“可是这段时间跟我睡过的人实在太多,恐怕没那么容易洗干净。”
“——邵先生又骗我。”
庄继碰了碰邵闻霄的脸,“据我所知,你这段时间每天都是一个人回家,也从来没去过酒店,就连吃饭的时间都不稳定。”
“又怎么可能会跟人上床?”
“……”邵闻霄有点想笑:“你跟踪我?”
庄继跟他对视了几秒钟时间,然后率先移开目光,并跳过了这个不适合在现在谈论的话题,转而望向捆束着邵闻霄的尼龙绳:“我现在要是把它解开,邵先生大概会跟我动手吧。”
庄继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比杀招,他不会害怕任何人。
但如果不下杀手,再加上感情因素,他不一定能打得过邵闻霄。
这样想着,庄继起身,蹲在茶几处,拿出一支提前准备好的金属注射筒,迎上邵闻霄几乎想要杀人的目光道:“邵先生不用担心。”
“这是目前最先进的一种舒缓剂,不会对身体产生任何伤害,只不过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降低你百分之三十的反应速度而已。”
庄继冲邵闻霄笑笑,“毕竟打打杀杀的太难看了,对不对?”
说着,庄继站起身来,走到邵闻霄面前,对准他的颈侧,动作干脆利落按下注射按钮。
感受到脖颈刺痛,邵闻霄再次深吸口气。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人为刀俎我为血肉的感觉。
哪怕是十二岁时被人绑架,因为有脏脏包,他依然能在那种充满未知和狼狈的情况下感受到一点安心。
现如今……
但邵闻霄也没多说什么,更没放什么“他以后一定会杀了庄继”之类的狠话,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他只是冷冷看了庄继一眼,一言不发。
注射完成以后,邵闻霄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庄继已经动手解了邵闻霄身上的束缚,然后一只手按着邵闻霄的肩膀,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轻轻揉了揉邵闻霄被尼龙绳捆到发红的手腕。
继而摘掉他手上带着的手表,脱掉他的外套,再一颗颗解开衬衫纽扣。
到下半身的腰带时,邵闻霄终于按住庄继的手。
庄继仰起脸来冲他弯了弯眼角,压低了声音:“邵先生不会是害羞吧。”
指尖划过某处,庄继意有所指道:“我们都做过那么多次了——”
然而话还没说完,邵闻霄忽然打断他,用一种很平静地语气问:“跟我做的那个人是你吗?”
庄继顿了顿。
房间里一时间变得非常安静,只有外面传来海浪和海风的声音。
过了少时,庄继脸上的笑容没了,他直直望向邵闻霄轻轻道:“不是啊。”
“之前那个庄继是假的,他的身份是假的,学历是假的,性格是假的,所有一切都是假的,邵先生不是已经发现了吗?”
邵闻霄深深注视着眼前的人。
在庄继否认一切的时候,感受到巨大的荒谬、讽刺……以及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的心痛,就好像心脏被人给用力攫住。
没忍住嗤笑了一声,邵闻霄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将目光落在庄继脸上:“既然如此,那衣服还是我自己脱吧。”
“我没有跟陌生人一起洗澡的习惯。”
这话说得毫不留情,说出口的时候,邵闻霄同时也感觉到一种发泄情绪的扭曲快意。
但看到庄继在听到“陌生人”这三个字时张了张口的表情,他还是难以抑制感觉到一阵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后悔,想立刻把这句话收回来。
邵闻霄在这一刻突然发现——他对庄继的在意好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因为他之前跟庄继说结束的时候会觉得如鲠在喉。
庄继真的听话没有挽留的时候会觉得怅然若失。
偌大的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空空荡荡。
哪怕是现在,就算已经知道了庄继从头到尾都在骗他,那三年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是一场精心设计出来的幻象,邵闻霄还是会因为庄继脸上露出伤心难过的表情而感到揪心。
然而就在邵闻霄忍不住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就看到庄继已经收拾好脸上的神情,冲他微微一笑,平声道:“邵先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现如今这种情况,你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不是吗。”
“……”邵闻霄几乎以为是自己幻听。
现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不是Q大那个听话乖巧,背景干净的男大学生。
而是有无数雇佣兵替他卖命,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的「Z」组织首领。
刚刚产生的那一丝痛意和心痛瞬间烟消云散,邵闻霄面无表情望向庄继,反唇相讥:“那看来,庄先生的癖好倒是跟正常人不同。”
庄继没有反驳,只是贴上来继续给邵闻霄脱衣服。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邵闻霄垂眸可以清楚看见庄继浓密得像扇子一样的睫毛以及睫毛在他脸上形成的纤长阴影。
他不知道庄继究竟想干什么。
当初为什么隐瞒身份来到他身边,现在又为什么宁愿曝光身份也不肯放手。
那些庄继曾经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喜欢究竟是真是假。
现如今所做的这一切又究竟是别有所图,还是心有不甘。
冷静下来以后,邵闻霄有无数个问题想掐着庄继的脖子质问,但话到嘴巴,邵闻霄又觉得很没意思。
将邵闻霄的衣服脱完之后,庄继抬起头来跟他对视了片刻。
他不知道邵闻霄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大概也能猜得出来。
无非是震惊,失望,愤怒,鄙夷或者厌恶之类的。
静了静,庄继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想,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他不论如何,不论付出多大代价,不择手段都要将邵闻霄留在身边,那么早就已经对现如今的结果有所预料。
这套水屋的浴室很大。
足够两个男人同时站在里面而不显逼仄。
而且有一半是开放式露天设计,可以看到头顶浩瀚无际的星空,还有超大的按摩浴缸,将浴室、露台和海洋连成一体。
当然,他们并没有用上浴缸。
“哗”地一声,当密密麻麻的水流从头顶倾斜而下,“没有任何拒绝余地”的邵闻霄面无表情靠在墙上,任由庄继按照他的心意替他洗澡。
老实说。
在过去那三年当中,他们两个并不是没有在一起洗过澡。
在酒店,在公寓,在别墅,甚至是邵闻霄办公室里的那间休息室里。
他们总是会将浴室的空气变得异常灼热,旖旎,也将在浴室里待的时间拉得无限长。
邵闻霄向来喜欢看庄继那张冷白的面孔被热气蒸出血色的样子,喜欢看他在浴室又闷又潮的环境下喘不上气,喜欢从后面逼着庄继睁开眼睛看镜子……
现如今,几乎完全相同的场景,心情和感受却截然不同。
庄继抱着邵闻霄的腰,仰起头来,闭上眼睛试探性和他接吻。
就像方才在客厅时那样,从下巴开始,用柔软的,湿润的舌头在邵闻霄的下巴上留下一串湿痕,然后上移,逐渐含住邵闻霄的嘴唇,轻轻吮吻。
邵闻霄是真的很想控制自己不要再给出任何回应,甚至最好是连一丁点儿反馈都不要有。
但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脑海中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亲密无间的画面又过于清晰……邵闻霄喉结滚动。
察觉到什么,庄继抬起头来望向邵闻霄,明知故问:“邵先生对陌生人也会有反应吗?”
“……”太阳穴突突直跳,邵闻霄终于抬起手来,低声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真的很想把你掐死。”
庄继没有丝毫想要反抗的意思,只是看着邵闻霄笑笑,继而轻轻握住了邵闻霄掐住他下巴的手。
他从很小就听说过一个道理——恨比爱长久。
如果没有喜欢,也没有爱,那么有恨也行。
他宁愿邵闻霄恨他,也好过被遗忘,被忽略,最后变成一个对邵闻霄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的陌生人。
这样想着,庄继顺势侧过头去,舔了舔邵闻霄按在他侧脸上的指尖。
邵闻霄喉结再次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眼睁睁看着庄继的吻从指尖转移到手背,再到手腕,最终落在邵闻霄被尼龙绳勒红的部位,细细将那条其实并不怎么疼的红痕舔得很湿,邵闻霄盯着庄继的脸,呼吸顿了顿。
因为庄继脸上的表情跟从前很像。
一如既往地小心,一如既往地沉迷。
——还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不加掩饰的,或许真正属于庄继本人的放浪。
邵闻霄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姿态远比他以往熟悉的样子更加勾人。
于是,空气中属于S级Alpha的信息素气味更浓。
攀着邵闻霄的肩膀,庄继用那双很黑的眼睛望向他,舔了舔嘴唇:“现在我想跟邵先生做爱,可以吗?”
“……”邵闻霄小腹发紧,嘴上却冷冰冰地反问:“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庄继笑了:“当然没有。”
两人近距离双目对视,像是拉锯,又像是僵持,总之针锋相对,火花四溅,最终是庄继先吻上来。
这一遍邵闻霄给了回应。
他的想法很简单。
反正他暂时没有说不的权利,与其被人当成按摩棒一样使用,不如反客为主,占据上风。
当然,这种念头也导致了这个吻一点也不温柔。
非常强势,非常蛮横,非常霸道,在攻城略地的席卷之中,更像是一种发泄。
邵闻霄直接将庄继推到了冰冷潮湿的墙上,然后用腿撑开他的腿根,将人抵在墙上接吻。
唇齿纠缠,拉扯,啃咬的过程就像打架,仿佛不逼得庄继控制不住仰头喘息,或者发出一声闷哼就不肯罢休似的。
当嘴唇在激烈的亲吻当中被咬破,淌出来的血水弥漫在两人的唇齿之间,庄继感觉到一丝刺痛。
但他并不在意。
事实上,邵闻霄的回应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料。
而在心痛与满足感并存的情况下,这种带有轻微痛感的互动,反而更加令他觉得快乐。
甚至某个瞬间,庄继还希望能痛一点,再痛一点。
于是,当从浴室到客厅。
当被邵闻霄重重推倒在床上的时候,庄继睁开眼睛望向他,舔舔嘴唇,非常善解人意地问他:“要不要我在上面?”
“不知道刚才注射进去的那种药剂对邵先生在床上的表现会不会有影……唔——”
庄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邵闻霄身体力行地用某种干脆利落的强势动作打断。
事实证明,庄继亲自挑选的舒缓剂并不会对邵闻霄在床上的表现造成任何影响。
甚至因为含着怒气,且完全被迫的缘故,邵闻霄远比平时更深,更重,更粗暴。
这是一场连接吻都不温情的性爱。
中间庄继喘息着翻了身,整个人都跨坐在邵闻霄身上,想拿过放在旁边的领带,绑住邵闻霄的眼睛。
因为他在濒临崩溃的过程中也能获得快感,但他却不喜欢邵闻霄用那种与以往截然不同,毫无感情的眼神注视他。
这会让庄继在快乐过后感受到强烈的痛苦。
然而邵闻霄却按住了他的手,意味不明道:“想做什么?”
他俯身盯着庄继的眼睛问:“不喜欢我这么看你?”
“怎么,”邵闻霄的呼吸也有些沉,室内昏暗的光线令他那张英俊深邃的面孔显得有些晦涩不清。
邵闻霄低声问:“庄先生神通广大,胆大包天,在做出这个决定以后,难道还在意一根按摩棒的意愿吗?”
两人呼吸交缠。
空气里两种截然不同的信息素气味混合在一起,一如往昔,仿若一对密不可分的爱侣。
但谁都知道不是。
虽然他们正用最激烈的动作,做着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事,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再也不复往常,甚至更差。
庄继头皮发麻,四肢百骸都像过电,浑身上下也都被抽走力气。
他勉强冲邵闻霄笑了笑,咬着牙,极其符合他现在的身份,断断续续道:“我……我怎么想不重要。”
“关键是邵先生,”庄继直视邵闻霄的眼睛,哑着嗓子说:“不管你愿不愿意,现在都只能跟我上床。”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邵闻霄说话。
邵闻霄冷笑一声,他用力抹掉庄继因为来不及吞咽而顺着嘴角往下淌的唾液,生理上一如既往的快感与心理上的愤怒冲撞:“那你呢。”
“把我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像现在这样,被我弄到浑身发抖吗?”
“对啊,”感觉自己已经到达极限,整个人都仿佛溺水一般的庄继扯了扯嘴角:“——不行吗?”
“为什么?”
邵闻霄盯着那双因为过度刺激而微微失神的眼睛,盯着他通红的眼角,有些问题原本不想问出口,但最终还是抵不过那颗想知道答案的心。
只不过他不想表现出在意,便沉着声音问:“庄先生伪装成清纯男大学生被我甩了,所以不甘心?”
庄继攀着邵闻霄的肩膀,在头脑又昏又涨的过程中回答:“可以这么理解。”
“……”没想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邵闻霄咬了咬牙,动作更重。
接下来他们没有再进行任何交谈。
整整三次。
最后彻底结束的时候,看着庄继浑身紧绷,颤抖然后脱力,邵闻霄是真的很想顺着自己的心意,趁机把他的脖子拧断。
反正这栋水屋只有他们两个。
而面前这个人隐瞒真实身份欺骗他三年,自导自演设计一场虚假的绑架,又将他浓晕绑来这里。
每一件都是邵闻霄绝对不可能原谅的事。
邵闻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已经卡住了庄继的脖颈,掌心压迫住庄继凸起的喉结,然而没等他用力,庄继睁开半只眼睛,喘息着轻声提醒他:“邵先生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现在这座岛上全部都是我的人,就连海上也是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邵闻霄感觉到极致的讽刺。
他想告诉庄继,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也最不怕被人威胁,然而话到嘴边,邵闻霄最终还是松开手。
在凝视了庄继近十秒钟以后,邵闻霄深吸一口气,生平头一回后退一步,用很平静的声音问他:“非要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搞成这样吗?”
“如果你现在让我离开,我……”
邵闻霄想,他还可以看在过往三年的情份上既往不咎。
可以原谅庄继。
可以当作这一切全部都没有发生。
可邵闻霄的话仅仅只说了一个开头。
原本浑身是汗,在床上躺了很久才稍微缓过来一点的庄继忽然起身,捡起旁边丢着的一件满是褶皱的衬衣给自己披上,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
庄继清楚,明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却还是要扭的那个人是他。
因此,他自然不指望现在的邵闻霄还能给他以往的待遇,比如在情事结束以后和他躺在一起接吻,温存,或者抱着他去浴室清理。
赤着脚踩在地毯上,站直的瞬间感受到某种暧昧的痕迹,庄继耳根微热,但脸上没流露出任何表情,也没看邵闻霄一眼。
只不过是在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他用细白的手指握住门框,没回头,“反正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能再坏了,不是吗。”
“简而言之,邵先生可以死心了。”
说完,他走进浴室,关上门,只留邵闻霄一人面色阴沉地站在原地。
将身上披着的衬衣扔进脏衣篮,抬动热水开关,“哗”地一声,从高处倾泻而下的水流再次砸向地板,庄继站在镜子前,望向镜子的自己。
跟过去那三年一模一样,邵闻霄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许多印子。
脖颈上的吻痕,胯骨上的指印,膝盖上的磨损。
庄继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就连他的下嘴唇上,也有被啃咬出来的破口,算不上明显,但形状看起来很暧昧。
以往他最喜欢这些。
只不过无论多深,多重的痕迹,总是要不了几天就会淡化直至消失,所以他总是勾着邵闻霄,尽可能多留一点。
就好像暂时标记。
他希望邵闻霄能一刻不停地占有他,希望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打上属于邵闻霄的烙印,希望他们能亲密无间,密不可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所以从表面上看起来,现在好像跟以前并无差别。
邵闻霄对他还是会有反应,他们还是会在床上拥抱,接吻,纠缠,厮磨。
而且跟以往不同——
以前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人是邵闻霄,身为情人的庄继只能被动等待邵闻霄结束应酬回家,被动等待邵闻霄对他产生欲望。
但现在,占据主动地位的那个人换成了庄继。
被他强行绑到这个海岛上的邵闻霄没有拒绝的权利,也根本无法喊停,就算冷着脸再跟他说十次,一百次,一千次结束,也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根本终止不了这场游戏。
就好像原本高高在上的星星,被装进了专属庄继一人的玻璃罐里,不论愿不愿意,都只能对他一个人发光。
因此,庄继认为,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明智的。
现如今他获得的所有一切,也都比原先要好。
扯了扯嘴角,庄继露出一个很平静的笑。
然而就在他终于收回落在自己身体上的目光,准备走到圆形花洒下洗澡的时候,腿根处传来的拉扯感令他不由自主“嘶”了一声,扶住墙。
做太狠了。
中间庄继甚至有种自己所有防线全部崩塌,好像随时会在下一秒死去的极致快感,拼命回应,不知餍足。
刚才在外面是强撑着才没有在邵闻霄面前露怯,其实他两条腿都已经使不上力,连带着腰部肌肉都还在微微痉挛。
正想着缓一缓的时候,忽然听见浴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声音。
庄继一转头就撞进邵闻霄漆黑的目光里。
事实上,从庄继进入浴室到现在也不过才几分钟时间,万万没想到邵闻霄会来,庄继顿了一下,露出一个看不出丝毫破绽的微笑:“邵先生怎么来了。”
“是要跟我一起洗澡吗。”
邵闻霄发现他是真的很讨厌庄继用这种表情和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他根本分不清庄继究竟是本性如此,还是刻意给自己戴上了一层看不清任何情绪的面具。
——不过倒也正常。
他又何曾认识过真正的庄继。
这样想着,邵闻霄在心里嗤笑一声,直直望向庄继,然后将目光下移,“我只是来帮你清理。”
庄继是真的有点吃惊,下意识道:“邵先生这么体贴?”
“——庄先生未免想得太多,”邵闻霄刚好背对着光,半张脸都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我只是不希望你自己一个人弄不干净,再出现什么意外罢了。”
方才邵闻霄在一怒之下到底有多失控他自己心里是很清楚的。
更遑论自从跟庄继分手以后,这一个多月以来,邵闻霄连自己动手打发自己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他们又没做任何措施,邵闻霄亲眼看到庄继亲眼走到浴室这一路,在地板上留下一地狼藉。
——想也知道有多难清理。
因此,哪怕再怎么生气,再怎么恼怒,邵闻霄还是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庄继则“哦”了一声,心道邵闻霄原来是怕他怀孕。
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但意识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以后,庄继笑了笑,倒也没太在意,索性背过身去,闭着眼睛靠在墙壁上,将所谓的羞耻抛诸脑后,摆出一副很坦然的状态,任由邵闻霄给他帮忙。
之后两个人没再有任何交谈。
只不过随着邵闻霄的动作,庄继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微仰起头。
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再次有了些许想要蠢蠢欲动的感觉。
为了调整自己,也为了转移注意力,庄继闭了闭眼,忽然扯了扯嘴角跟邵闻霄说:“其实邵先生多虑了。”
“——以前我每次说吃药都是骗你的。”
“虽然不是没有双腺体人群怀孕生子的案例,”庄继轻轻说:“但出于某些特殊原因,我根本就不可能怀孕,所以邵先生完全可以放——”
“心”字还没说完。
浴室里的水声截然而止。
已经帮庄继清理完毕的邵闻霄停住动作,跟转过头来的庄继对视。
浴室再一次变得异常安静,死寂。
凑巧这时候有一阵海风吹来,浑身未着寸缕的庄继感受到一丝不太明显的凉意,有点冷。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觉得这样一身水汽的自己,跟衣冠楚楚的邵闻霄比起来实在不够体面。
准备越过邵闻霄去拿浴巾的时候,深深凝视庄继近十秒钟的邵闻霄也笑了一下:“——是吗?”根本就不可能怀孕。
邵闻霄说:“那这样最好不过。”
说完,他拿下放在一旁的浴巾扔给庄继,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浴室。
浴室里很快只剩下庄继一个。
看着邵闻霄离开的方向,庄继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嘴角依然还挂着笑,但笑着笑着,最终无声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非常无聊。
明明刚才那句话完全可以不说,这个事实完全可以不挑明,偏偏他非要说,非要提。
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看邵闻霄的反应,还是为了折磨自己。
庄继低头,不自觉用右手在小腹上轻轻按了一下。
他忍不住想,如果他是先天拥有Alpha和Omega双腺体,或者他干脆就是个Omega,那么他会不会期待在自己的生殖腔里,孕育一个属于邵闻霄的孩子。
抬眸直直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庄继有些走神地想——应该也不会吧。
他很自私。
他更希望邵闻霄能完完整整属于他一个人,而不是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月亮分出一半给别人。
——当然,这个设想本身就不成立。
后天植入Omega腺体的庄继根本就不可能怀孕。
现如今对他只剩下纯粹厌恶的邵闻霄也不会允许他怀孕。
庄继在浴室里待了很久,直到吹干头发,才终于穿上浴袍,走了出去。
他在空气里闻到了一阵烟味,继而又在烟灰缸里看到了几个烟头——邵闻霄平时很少抽烟,绝大多数时候是出于应酬需要,或者实在心烦。
庄继大概能猜到邵闻霄抽烟的原因,没说什么,抬眸问邵闻霄要不要去洗。
邵闻霄没看他,只是“嗯”了一声,在跟庄继擦肩而过时,身上的烟味更浓。
与庄继不同。
邵闻霄冲澡的速度很快,大概只用了五分钟不到。
洗完澡出来,邵闻霄在水屋内环视了一圈之后,目光跟庄继对上。
庄继正盘腿坐在床上,仰起脸望向邵闻霄:“邵先生不过来吗,这里只有一张床。”
“……”邵闻霄深吸口气,走到庄继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沉着脸问:“你就不担心我会趁你睡着以后杀了你吗?”
“邵先生不会的。”庄继很有信心地与邵闻霄对视:“你从来都不会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冒险,不是吗?”
不然刚才邵闻霄也不会卡住他的脖子又收回手。
听起来庄继倒是很了解他。
好像对他的性格,做事风格了如指掌。
邵闻霄几乎想笑出声来。
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径直伸手关灯上床,按照他们以往的习惯躺在左侧。
庄继也躺下,并没有期待拥抱或者别的什么。
毕竟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能心平气和躺在一张床上已经算是奇迹,自然不能再奢求其他。
邵闻霄更加没有想将庄继揽进怀里的念头。
甚至他认为自己应该会彻底难眠——没有任何人能在被欺骗,被绑架,被威胁,被强迫之后依然保持全然的冷静。
尤其是像邵闻霄这样从来都位高权重,在任何场合都碾压别人的人更是如此。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曾经跟庄继同床共枕三年,他的身体和意识都无比熟悉此时此刻睡在他身边的这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