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能。
因此,别说是被虞青砚吸取阳气。
就算是虞青砚想要他的命,戚许都甘之如饴。
可能是他疯了。
但要是疯了就能永远拥有他的小叔叔,戚许宁愿再也不要恢复清醒。
事实证明,虞青砚提出的这个充电理论非常管用。
因为充电的频率非常之高,而且非常深入,虞青砚的灵魂自始自终都保持着相当稳定的实体状态,没有丝毫再度消失变回过去三年那种状态的迹象。
不过这种状态只在戚许面前有效。
他们反复测试过很多次,只有戚许能看得见虞青砚。至于其他人,就算虞青砚站在他们面前,他们都察觉不到丝毫异常,甚至会直接从虞青砚身上穿过去,就像穿过一团空气。
对此虞青砚表示没什么所谓,反正死都死了,要是真有一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那不就成诈尸了?太吓人。
虞青砚想得很开,反正现在的他只需要被戚许看见,只需要被戚许触摸就足够了。
至于戚许……发现外公外婆、江珩以及虞青砚生前所有朋友都看不到虞青砚以后,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
心疼、难过倒是其次。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发现有一种……阴暗又扭曲的满足感从他胸口升腾起来,畸形的占有欲得到充分地填补。
于是他问虞青砚:“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
“还真有一点。”虞青砚忍俊不禁,也直言不讳。
但没等戚许反应,虞青砚又伸手在他鼻梁上重重弹了一下:“可你对我的占有欲又不是从今天才开始有的。”
十几岁就想独占他的小兔崽子,现在反省自己未免有些太晚了。
戚许张了张口一时语塞,也根本无法反驳。
“而且我觉得你可以换个角度来想这个问题。”
戚许问:“什么角度?”
虞青砚把手指插进戚许的头发上,不轻不重地用指腹抓了两下:“按照你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个理论……死亡不是生命的重点,遗忘才是。”
“宝贝儿,”虞青砚看着戚许的眼睛勾起唇角:“或许正是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惦念我的那个人,因为你始终对我念念不忘耿耿于怀,所以我才会以现在这样的形式,重新出现在你面前。”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现在的我就是为你而生的。”
虞青砚说:“你没必要因为其他人看不到我,或者因为自己心里那些见不得光的占有欲感到羞耻或者自责。”
“……”戚许再一次无言以对。
他只能紧紧地抱着虞青砚,低低地“嗯”了一声。
“而且我觉得你现在需要考虑的并不是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
虞青砚忍不住笑了一声,凑过去在戚许嘴唇上亲了亲:“你该考虑的是,以后要改掉不分场合想跟我贴在一起的习惯。”
“再被人发现一次,我担心对方会以为你精神分裂,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
虞青砚说的是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
到了公司季度结算的时间,戚许晚上加班忙到很晚。虞青砚虽然在戚许面前有了实体,跟他在一起完全可以接触电脑、文件之类的东西,却乐得把所有事情都丢给戚许解决,美其名曰——我都变成鬼了,难不成还要工作吗?
戚许忍不住笑。
但老实说,他曾经度过很多个半夜都在公司加班且不知疲倦的夜晚。
虽然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些时刻也始终都有虞青砚陪在他身边,可之前一无所知,跟现在这种,抬起眼就能看见虞青砚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天差地别。
因此,戚许非常乐意把所有工作都揽到自己面前。
本来这些也都是他应该做的。
只不过这段时间早就已经习惯了虞青砚存在的他,总忍不住在干完一件事情之后过去把虞青砚捞过来亲一口。
一口又一口。
虞青砚嘴上嫌他烦人,却还是会惯着他,回应他。
所以很容易擦枪走火。
而且因为中间挡着一个沙发靠背,导致姿势有点受限,戚许索性将虞青砚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搂腰抬臀,托着他的大腿往腰上带,身体悬空的瞬间,虞青砚下意识夹住了戚许的腰,但他们的唇齿却始终没有分开。
正在戚许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扫开,把虞青砚放在办公桌上,吻得越发深入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敲门的声音,紧跟着财务部门主管推门而入,准备跟戚许聊工作。
虞青砚反应最快,在办公室门被打开的瞬间立刻将戚许从自己身上推开,戚许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两步。
财务部门主管看不到虞青砚,难免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满地狼藉:“这……怎么了?没事吧?”
怎么好端端加个班,把办公室加成这样,而且方才戚许差点摔倒那架势……像是被谁推了一把似的。
戚许:“……”
他只能清了清嗓子站直说没事,一边弯腰捡起地上不小心散落的文件夹,一边微不可察将目光扫过仗着别人看不见他,正哈哈大笑的虞青砚。
后来等财务部门主管走后,他终于记得先把门反锁了然后再把虞青砚拽进怀里亲了个痛快那些都是小事了。
戚许很清楚,自从虞青砚回来之后,他的确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无时无刻都想跟虞青砚亲近,无时无刻都想跟他贴在一起,想接吻、想拥抱……不知餍足地想通过做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来反复验证自己是真的失而复得了,以至于在很多时刻难免失了分寸。
这会儿回过神来,戚许垂眸看着虞青砚说:“我不怕别人觉得我精神分裂。”
虞青砚:“……”
毫不意外,还真是戚许这头倔驴能说出来的话。
他有点想骂人,但话到嘴边又忍不住笑了一声,在心里叹了口气后,抬起手来帮戚许整了整衣领,“我知道你不怕。”
“但是戚许,”虞青砚看着他的眼睛提醒他:“我早就已经不在了,可你还活着,明白吗?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活在这个社会里,而且你今年才二十三岁,你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虞青砚的话还没说完,戚许便再一次吻上来沉默地堵住了他的嘴。
“我不喜欢听你说这些。”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可是……”戚许喉结滑动一下,嗓音很平静,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虞青砚脸上:“你也说了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不论你是人是鬼……所以我不想听你在我的未来和你的未来之间划出一条分界线,好像我在这头,你在那头。”
“我们应该在一起,不是么?”
虞青砚怔了一下,静静望着他没有说话。
戚许抬起手来很轻地摩挲过虞青砚的嘴唇,因为刚刚被他深深吻过的缘故,这两片没有任何温度的嘴唇看起来却很湿很红。
每一次触碰,都让他感觉冰凉刺骨,却又……热血沸腾。
心疼、庆幸、激动、喜悦等不同情绪混杂在一起,最后全都归结于刻骨铭心的爱。
“我会听你的话,”戚许说:“我会控制自己不在外人面前露出任何破绽,我会改变我的性格。”
他一连说个很多个我会:“我会努力连着你的份一起好好活着,会努力做一个无时无刻都让你感到骄傲的男朋友。”
“虞青砚。”戚许顿了顿,“如果不知道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那我们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相爱好不好?”
从那天开始,所有人都发现了戚许的改变。
虽然他在外人面前依然寡言少语,可身上那股冷淡而死寂的感觉却淡了很多,慢慢会笑了,身边的朋友也越来越多了。
与此同时,他在打理虞青砚的生意之余,还培养了自己的爱好。
他开始学习拍照、设计、后期,并在这方面展现出惊人的天赋。短短一年,便因为一组为素人拍摄的主题照片被某杂志社主编发掘,逐渐走上时尚摄影摄影的道路,迅速崭露头角。
再后来,因为镜头语言及创作视角独树一帜,吸人眼球的创意也层出不穷,年纪轻轻的戚许开始与越来越多明星、国际一线时尚杂志、国际一线品牌合作,身价暴涨。
二十三岁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二十六岁成为被ECALT法国刊冠以“目前最具影响力华人摄影师”称号……他用堪称奇迹的速度,在话语权完全由白人掌握的国际时尚圈占据了一席之地,艺术成就耀眼。
他是真的在努力生活,让自己蜕变成了一个会让虞青砚感到骄傲的大人。
外婆也很惊喜。
对她来说,戚许取得的成就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戚许终于从过去那些无法摆脱的阴影和痛苦中走了出来,有了新的生活。
唯一的遗憾是戚许依然拒绝跟任何人开启一段新的亲密关系,外婆曾经想过要不要再劝两句,最后被沉着脸的外公一把拦住:“你别管了。”
外婆没想到已经很久没管过戚许的外公会突然开口,下意识望向自己的老伴,外公冷哼一声:“就算他准备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那也是他自己选的!”
“他既然喜欢青砚,又在当初做下那样的错事,现在为了青砚一辈子不结婚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
“可是……”外婆眼睛有点红,没等她说完,外公又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说不定未来有一天他又自己想开了,”外公皱着眉头把刊登着戚许亲手拍摄封面刊的杂志收起来好好放在书架上,一锤定音:“那也由他去。”
“咱们都不用操这些心。”
当然,绝不仅是外公外婆。
随着戚许在国际时尚商业摄影界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知名度越来越高,很多人都发现了戚许始终独来独往,好像这辈子都不准备结婚的事实。
可分明这位享誉国际的大摄影师生活在节奏很快且衣香鬓影的时尚圈里,身边全是俊男美女,更不乏向他表达爱慕的追求者。
某知名杂志在采访他时忍不住提出这个问题,“我们是真的很好奇,难道您是……无性恋吗?”
戚许被这三个字逗笑了,过了片刻看着对方直接道:“我有爱人。”
对方显然非常惊讶,“啊”了一声,“真的吗?”
意识到自己表述有误,她连忙换了个说法,“我的意思是,那是为什么您一直没公开过呢?”记者想了想,“是因为她是个普通人吗?您担心外界的关注有可能会影响到她的生活?”
戚许又笑了一声,目光从自己身旁的某一个位置扫过,表情平静地说:“因为感情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不需要和外界分享。”
“总之我从来都不是单身,”戚许说:“我的爱人他一直都在我身边。”
可谁也没有见过戚许口中那个神秘的爱人。
戚许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反正他是站在幕后按动快门的摄影师,而不是站在镁光灯下的公众人物。
后来就这样过了很多年。
外公外婆在八十多岁的时候分别离开了人世,而戚许也在自己四十岁的时候,斥巨资在加勒比海地区买下一座私人岛屿。
那里一年四季都是热带,有白色的沙滩,蓝色的果冻海,高大的棕榈树,还有足够将整片天空都烧成粉红色的唯美日落。
最关键的……是那里只有他跟虞青砚两个。
再也不必避讳其他人的目光,也不用害怕被谁发现,他可以二十四小时毫无顾忌地跟虞青砚亲近,虞青砚也可以从某种程度上,重新变成一个正常的“人”。
“会觉得寂寞吗?”刚从泳池爬起来的虞青砚躺在沙滩椅上问戚许。
“那你呢,”戚许走过去,拿了一条浴巾盖住虞青砚湿漉漉的身体,然后凑过去亲吻他的嘴唇:“这么多年,只能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你寂不寂寞?”
“宝贝儿,”虞青砚抬起手来勾住戚许的脖子,一边回应他的亲吻一边笑着说:“请不要提问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已经在一起很多年。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像永远没有恋人间常见的“热情总会变冷淡”的过程。
当然,这或许是因为曾经狠狠失去过,并约好要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相爱的缘故,导致他们远比普通情侣都懂得如何去珍惜彼此。
永远缠绵,永远炽热,永远不知餍足。
吻到最后,一人一鬼的呼吸都有些沉。
“小叔叔,”戚许按着虞青砚的肩膀,另一只手抚摸他的嘴唇:“现在我们俩倒过来了。”
“原来你比我大,现在变成我比你大了。”
“你还是那么年轻,”戚许说,“而我却在慢慢变老。”
虞青砚忍不住笑,轻轻碰了碰戚许的脸,勾着嘴角语气平静:“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不知道吗?”
“我在你眼里没变,你在我眼里自然也没有变。”
戚许也笑了一下,握着虞青砚始终没有丝毫温度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一口,“我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快吗?”
“嗯,很快。”
戚许目不转睛地看着虞青砚,过了一会儿后忍不住问:“你说我死了以后,能变成灵魂继续和你在一起吗?”
两人双目对视了片刻,虞青砚嘴角带着笑意:“还想跟我在一起啊?”
戚许再次“嗯”了一声,用自己的额头顶了顶虞青砚的额头:“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不够,想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下辈子……”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虞青砚慢条斯理舔吻着戚许的嘴唇,因为外公外婆死后灵魂并没有出现,这些年虞青砚也没见过除自己以外的鬼,“先过好这辈子吧。”
戚许没说话,沉默地按着虞青砚的肩膀,加深了这个吻。
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虞青砚没有体温的体温,他也从来都不怕冷,因此他们之间不论是亲吻还是其他,都很契合,一冷一热,仿佛命中注定。
以为戚许对这个答案不满意,非常宠孩子的虞青砚阻止了他的动作,稍稍拉开一点距离,看着戚许的眼睛叫他的名字:“戚许。”
戚许停下细细碎碎的吻,偏过头望向虞青砚“嗯?”
“宝贝儿,”虞青砚又叫了他一声:“除了跟我在一起之外,你还有没有其他特别想做的事?”
虞青砚摸着他的脸问:“或者还有没有其他遗憾?”
反正他们应该还有很多时间。
虽然虞青砚认为现如今这个状态的自己并不算是一个特别合格的恋人,因为不能跟戚许一起出现在其他人面前,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体温……但他骨子里还是那个想把星星月亮都捧到戚许面前哄他开心的长辈。
他想让戚许不留遗憾。
戚许定定看了他几秒钟,眼里有浓到化不开的爱意、眷恋、依赖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们的周围很安静,只有海鸥和海浪的声音。
过了很久之后戚许点了点头,低声说有。
虞青砚明显来了兴趣,从沙滩椅上撑起身来望着他:“什么?”
戚许和他对视,低头在他嘴唇上碰了碰:“虽然你一直说当初当初的事与我无关,让我不要把全部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但是……”
戚许顿了顿:“我很后悔当时我那么冲动,很后悔我自己不够成熟……后悔我不该失去理智强迫你。”
虞青砚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戚许继续道:“正确的爱情不应该以那样一个不堪的错误作为开头,不是吗?”
那是戚许这一生做过最后悔的事。
也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不仅如此,他还忍不住想,如果没有那只扇动翅膀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的蝴蝶,虞青砚是不是就不会死?他的小叔叔是不是就能够平安顺遂,长命百岁?
虽然现在这样也很好。
虽然他的小叔叔哪怕变成灵魂状态依然回到了他身边,给了他这么多年比梦境还要美好的圆满与幸福。
但戚许还是忍不住想回到过去。
如果能回到过去……
他不会再做错事,他会听虞青砚的话,先离开一段时间,直到自己重新长成值得虞青砚信任的样子,然后再用时间去证明自己百折不挠的喜欢和爱。
如果能回到过去……
他会第一时间报警把那个男人解决掉,不让他有机会威胁到虞青砚的生命,也不让他有机会伤害其他的人。
如果能回到过去……
虞青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能以灵魂状态二十四小时待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他的小叔叔可以继续拥有自己白手起家一手创立的事业,可以继续呼朋唤友,活得潇洒肆意,明亮张扬。
最初其他人都看不到虞青砚的时候戚许的确掩饰不住自己内心得到极度满足的畸形占有欲望。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亲眼看着虞青砚和他深度绑定,一旦离开他身边五米,便会重新变回什么都碰不到、什么都摸不着的状态……那些阴暗和自私的念头就都没有了。
只剩下日复一日,越发浓郁和纯粹的心疼。
虞青砚怔了一下,原本应该空空荡荡的胸口忽然就涌动一波难以言喻的热流。
老实说,他原以为戚许要说的是其他答案,比如和他一起环球世界,或者在未来某天拿下一个受到国际认可的官方摄影奖项……
可他万万没想到戚许唯一想做却做不到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回到过去,改变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事,改写他们之间的结局。
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虞青砚下意识抬手抚上戚许的脸,正准备说些什么。
然而他却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扑了个空,直接穿透了戚许的身体——要知道自很多年前他化出实体出现在戚许面前,这种情形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过。
虞青砚的心陡然下沉,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画面又是一晃。
他下意识站起身来,只见沙滩、泳池、日落、棕榈树,甚至包括戚许……周遭所有一切都在顷刻间化成纷纷扬扬的无数碎片。
虞青砚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瞳孔微微收缩。
在他伸手想要抓住戚许的那一刻,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电子机械音。
虞青砚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听过这道声音,总觉得有些熟悉。
可来不及深入去想,灵魂状态的身体忽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直接将他推进了由眼前所有碎片组成的漩涡当中。
那道声音告诉他——
这世上能够创造巨大奇迹的,便是一颗爱人的心。
只要爱人的心足够赤诚,悔意也足够深刻,
那么他们便有机会能回到过去,挽留那些已经无法挽回的错误,弥补那些已经无法弥补的遗憾。
只不过上一次是戚许,这一次是他。
当虞青砚再次睁开眼睛,对上的依然是戚许望过来的目光。
然而跟他熟悉的状态不同,此刻戚许一双眼睛猩红,透着一股冲动和绝望的气息,看起来非常失控。
房间里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虞青砚下意识想坐起身来,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手腕竟然被领带捆得死死的。
“这是攀岩时才会用到的单结,越挣扎绑得就越紧,”戚许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低哑:“小叔叔,当初还是你带我去学的攀岩,不会忘记了吧?所以你不要白费力气,免得让自己受伤。”
听见这句话,顾不上梳理思绪的虞青砚动作蓦地一顿,后知后觉望向戚许,继而转头环视四周。
熟悉的卧室。
熟悉的床。
还有他身上凌乱的衬衣。
手腕上由两条领带打成的攀岩绳结……
以及戚许……
此刻的戚许,并不是和他在一起待了近二十年的那个戚许。
压在他身上的戚许很年轻,非常年轻,轮廓虽然同样深邃,却透着一股明显的青涩。
虞青砚愣了愣,在联想到那道神秘电子机械音说过的话,他几乎是在刹那间立刻反应过来,他竟然按照戚许的心愿,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戚许准备强迫他的这一刻。
见虞青砚半晌没有说话,戚许喉结滚动了一下,说不清心里究竟是疯狂还是绝望。
到了这个地步,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回头了,索性扣着虞青砚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说:“小叔叔。”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想骂我,打我,甚至想杀了我……”
戚许胸口起伏,按着虞青砚的手压在头顶,一边低头胡乱亲吻他的脖颈,一边将手往下伸,近乎魔怔地说:“我什么都不在乎,反正我不出国,我只要你。”
这种两只手都被捆住任人宰割的感觉陌生又熟悉。
虞青砚皱着眉头被亲的仰起头来,脖颈跟下颚绷成一条线,他不受控制地闷哼一声,下意识反抗回避,想跟戚许讲道理。
毕竟他回来是为了改变过去,而不是为了体验再被戚许强迫一次是什么感觉的。
可跟之前一样。
虞青砚的话还没开口,就被彻底失去理智,且在这个过程中激发了全部占有欲的戚许堵住嘴巴,毫不客气将舌头顶入他的口腔,像攻城略地般,席卷每一寸柔软之地。
虞青砚:“戚……你……唔……”
老实说,做了二十年的鬼魂,即使后来拥有了实体,完全能够跟戚许进行亲密接触,但那种感觉和现如今这种重新变成大活人跟戚许接吻的感觉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首先是触感更真实了,神经也更敏感,他能感觉到戚许在他嘴里发了狠似的来回搅动,微疼地吮吸,还有没有任何章法和技巧地舔舐……
他腿根的位置被撑开,腰腹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紧握着,两人鼻息相缠时呼吸与体温皆是滚烫,混乱而暧昧的情潮正在不断升温。
哪怕是完全被掌控的姿态,虞青砚依然在这个过程当中感觉到极其强烈的刺激。
但他还留有理智,强迫自己只沉迷了不到两分钟,然后二话不说找准机会狠狠咬住了戚许的嘴唇,尝到血腥味从他们唇舌交战的位置弥漫开来,虞青砚又趁戚许吃疼的瞬间使劲一推。
戚许闷哼一声,猝不及防往后退了半步。
看到戚许嘴唇上的血渍,即使是虞青砚故意咬的,他还是忍不住皱了下眉。
还记得当初这件事发生的时候,虞青砚满腔都是怒火,以及对自己身体不争气的恼意,全程都很不配合。
到后来又被戚许锁了几天,看着他那副孤注一掷又小心翼翼的模样,才逐渐冷静下来,生出其他伴随着心疼、无奈、妥协等复杂情绪。
现如今……
眼看着七情上头的戚许准备再压过来,虞青砚挣动了一下自己被捆得生疼的手腕,没忍住爆了粗口:“你他妈给我松开!”
“不可能。”戚许用指腹揩掉嘴唇上的血渍,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我知道,到了这一步,就算我现在停下,你也不可能再原谅我了,你一定会把我送出国。”
戚许眼里闪过一丝极其明显的挣扎与痛苦,他咬了咬牙,自言自语道:“反正我在你眼里已经是个畜生了,那就做到底……”
“虞青砚,”戚许再度俯下身狠狠咬上虞青砚的嘴唇,“我宁愿你讨厌我,恶心我,也绝不允许你离开我。”
虞青砚:“……”
伴随着嘴唇上再度传来吃疼的感觉,以及近距离看到戚许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感觉,有些复杂,但也有点想笑。
他想:这大概是他从小养大的闷葫芦人生中最疯狂也最不顾一切的时刻了吧。
脑海中继而浮现出后续发生的所有事……
虞青砚闭了闭眼,忽然就决定换个思路。
看着戚许化身大狼狗,毫无技巧也毫无章法在他口腔里胡乱扫荡的样子,虞青砚心想这个节骨眼上,你特么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生瓜蛋子,还是让爸爸来教教你吧。
于是他二话不说抬起膝盖在戚许大腿上狠狠顶了一下,把人撞开之后再次提出了让戚许把领带解开的要求:“……我不喜欢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
“要做爱可以,”经验丰富的虞青砚喘息一声,看着戚许的眼睛说:“但不能蛮干。”
“宝贝儿,你也不想让我在事后发烧或者受伤吧?”
戚许愣了愣,呆呆地看着他,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听到的。
“家里没有东西,你拿手机点外卖,选最近的店,大概二十五分钟就能送到。”虞青砚说:“买大号、超薄、玻尿酸润滑的那种安全套。”
“还有润滑液。”
说到这里,虞青砚忽然笑了一下,轻声道:“我比较喜欢蜜桃味,可舔食的那种。”
“……”
戚许动作猛地一顿,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虞青砚:“……你说什么?”
第213章 番外(五)
听清楚虞青砚在说什么的瞬间,戚许感觉像有一大桶冰水直接迎头浇下,原本正沸腾燃烧的血液在顷刻间凉了下来。
要知道他从十一岁就认识虞青砚,这么多年,他们几乎每一个重要时刻都是一起度过的。
戚许从来没看到虞青砚跟任何人谈过恋爱。
那么多人或明或暗向他的小叔叔表达好感,虞青砚也始终没回应过。
这也是戚许之所以能这么冲动的原因。
因为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个湿热而混乱的吻,还有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的几年。
戚许能感觉到,哪怕没有那么深刻,哪怕还有其他因素影响,哪怕还有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虞青砚肯定是有一点喜欢他的。
他们绝不是单纯的晚辈跟长辈的关系,他笃定虞青砚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他认为自己在虞青砚那里一定是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