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种时候,戚许都觉得自己像个不知廉耻的畜生。
分明内心痛苦万分,却还是控制不住意淫被他害死的小叔叔。
两眼猩红,眼底布满血丝,戚许深吸口气,不去看已经有了明显反应的下半身,伸手直接把淋浴头的开关从左侧拧到右侧。
哪怕他明知道此刻外面已经接近零度,依然想给自己冲个冷水澡冷静冷静。
就在戚许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冷水降临的时候,忽然听到浴室里原本连续不断的水声停了。
他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停水了,下意识睁开眼睛。
然而看清眼前画面的瞬间,戚许瞳孔骤然收缩了一瞬,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因为在浴室里,在他面前,忽然凭空多出了另一个人。
是一个被戚许牢牢镌刻在脑海当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认错的人。
戚许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石头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过了片刻,在经过反复不断地尝试之后,他总算可以说话了,但声音就像被砂纸磨过一样,沙哑又粗砺,难听刺耳到了极点。
但顾不了那么多,他甚至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小叔叔?”
戚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正在做梦,又或者是喝多了。
不然怎么可能会见到虞青砚?
这么真实、这么鲜活……这么近。
仿佛伸手就可以触摸。
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戚许的鼻子就已经酸了,酸到他几乎无法呼吸,眼泪瞬间溢满整个眼眶。
但不敢眨。
怕眨一下眼,眼前的幻觉就会消失。
老实说,此时此刻虞青砚也有点懵。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始终以灵魂状态跟在戚许身边的自己忽然就可以触碰到实物了。
刚才只是看到戚许再一次面无表情想在大冬天洗冷水澡折磨自己,他心中火冒三丈,哪怕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定会穿过花洒开关,还是不假思索把手伸了过去。
毕竟就算家里开着地暖。
可现在是十一月底!
大冬天洗冷水澡是他妈不要命了吗?
要不是灵魂状态的自己什么都碰不到也摸不着,虞青砚更想做的是狠狠教训戚许一顿,最好是在这个不听话的小兔崽子屁股上抽几巴掌。
可虞青砚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他的手竟然碰到了花洒开关,并没有徒劳无功地穿过去?
当开关被虞青砚挂掉,一直持续不断的水声骤然停下。
紧跟着戚许就睁开了眼,还处在懵逼状态的虞青砚跟抬头他对视,听到他用一副被砂纸磨过的破锣嗓子叫他小叔叔。
虞青砚忽然意识到——不止是他的手能碰到东西了,戚许也能看见他了?
于是心跳在顷刻之间震耳欲聋。
要知道在过去的那三年里,虞青砚有无数个拼了命想要戚许能看到他,能感受到他的瞬间。
哪怕只给他一次机会,哪怕只有片刻,甚至哪怕只有一秒。
可是不行,没办法,做不到。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戚许将害死他的责任全部推到自己身上,眼睁睁看着戚许活得生不如死,并且平静地将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当作是对自己的惩罚。
从心疼到愤怒到不甘,再到逐渐接受现实,虞青砚原本以为这辈子都要这样过下去了。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早就已经被迫放弃的心愿竟然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晚上突然变成了现实?
虞青砚也有些不确定:“……你能看见我?”
戚许深吸口气,有些想笑,但开口声音却是哑的,他“嗯”了一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虞青砚:“这次待久一点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这次的你太真了,”戚许扯了扯嘴角:“就算接下来会变成噩梦,我也希望能做长一点。”
虞青砚:“……”
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戚许的意思。
他仰起头来深吸口气,没有理会戚许,而是把手伸到冰凉的瓷砖上戳了一下。
手指能碰到墙,没有直接穿过去。
而且指尖竟然还留有潮湿的水渍。
虽然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明白这种状态能持续多久,虞青砚闭了闭眼,看着戚许说:“你还没穿衣服。”
戚许下意识低头,还没来得及反应,虞青砚已经上前一步,将这个被他以灵魂状态咬牙切齿骂了整整三年,恨不得一巴掌抽死,又心疼到无以复加的小兔崽子推到了墙上。
……然后狠狠吻了上去。
虞青砚吻上来的瞬间,戚许的第一反应就是凉,刺骨的凉。
虞青砚的皮肤好像完全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温度,戚许有种被低温穿透皮肤表层直达肌肉的刺痛感,鸡皮疙瘩立时起了一身。
但他完全顾不上这种冷,他甚至没注意到。
因为紧跟着他的第二个反应便是热,浑身血液在顷刻间冲到头顶沸腾燃烧,立刻升高他的体温,蚕食他的理智。
以至于戚许此刻根本无法思考。
所有末梢神经全部都集中在他跟虞青砚唇齿相交的地方。
这触感太真实了。
真实到他脑子里轰鸣不断,连想都没想就揽住了眼前人的腰身,重重将人拽到了怀里。
可箍着虞青砚的手却紧绷发抖,手背上暴起极其明显的青筋,不知道下一步该作何反应。
虞青砚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懵着,压根儿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做梦还是真的。
不过没关系。
他也很懵。
既然大家都懵着,那就先做点不需要思考的事。
于是虞青砚再一次吻上了戚许的嘴唇,一边接吻,一边用那只终于变成实体的手胡乱去解自己身上的扣子。
不知道是不是变成灵魂状态太久,又在突然间恢复正常的缘故,分明是这么简单的动作,虞青砚却做得有些不太熟练。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这个鬼当得一点都不酷,皱着眉头索性扣住戚许的手,让他帮忙:“我不知道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宝贝儿——”
虞青砚看着戚许的眼睛说:“别再愣着了,我们珍惜时间好吗?”
“……”
戚许喉结滚动一下,脑子里“嗡”地一声,终于反应过来。
下一刻,他胸口起伏,赤红着眼睛盯着虞青砚看了几秒,不由分说反客为主,换了个姿势,将虞青砚抵在浴室墙上,重重吻了下去。
后脑勺磕到墙上的时候虞青砚感觉到明显的痛,但没出声,甚至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能感觉到疼才好。
要是他跟之前的状态一样,身体没有任何感觉,那接下来该怎么做?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只不过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间。
因为戚许的吻太凶了,凶到不顾一切的程度,某个瞬间,虞青砚甚至觉得戚许把他按在墙上是准备将他撕碎然后一口吞了,导致他再也顾不得其他。
两个人……应该说一人一鬼都疯了,完全失控了。
在早就已经没有热气,却依然潮湿的浴室里,贴着冰凉的瓷砖,他们的皮肤没有一丝阻隔也没有一丝缝隙地挨在一起,近乎疯狂地,仿佛有今天没明天一样亲吻、啃咬、抚摸,用肢体动作表达情绪,宣泄感情。
虞青砚完全没考虑自己身上的寒意会不会冻到戚许,更没考虑人与鬼究竟能不能发生这么亲密的事情。
而戚许也没思考虞青砚皮肤为什么这么凉,为什么无论如何都暖不热。
他脑子里只有虞青砚提醒他“珍惜时间”的那句话,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管不顾,争分夺秒,占据虞青砚所有味道、呼吸与体温。
幸好这这套房子隔音效果极好,否则隔壁邻居大概会找物业投诉他们。
最后结束的时候,虞青砚抵在戚许肩膀上闭着眼睛还没缓过来,嗓子已经沙哑了,浑身都使不上劲。
但是很爽,非常爽,是那种……被撕碎后又拼完整,酣畅淋漓的爽。
而戚许则同样保持着紧紧箍着虞青砚腰身的姿势,胸口起伏着,粗喘着,一动不动。
压抑了整整三年,如同做梦一样将所有悲喜全部发泄出去的戚许,在这一刻逐渐找回了失去的理智和清醒。
虞青砚就跪坐他怀里。
甚至他依然埋在虞青砚的身体里。
戚许的喉咙轻轻地滚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虞青砚稍微直起身,拉开了一点距离,看了他两秒钟,凑过来在他嘴唇上印下一个很轻的吻。
温柔又缱绻,美好得不像话。
除了没有任何温度以外,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在虞青砚一触即分,准备结束这个浅尝辄止的吻时,戚许终于动了。
他一把攥住虞青砚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睛哑声问:“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
其实这话不是在提问,更像是一种确认。
戚许不是个傻子,不至于到现在还连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只不过现实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生像现在这样,一个死去三年的人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事情,所以戚许需要再三确认这一切不是他走火入魔自导自演的幻觉。
虞青砚忍不住笑了一下,想像从前那样嘲讽他是个傻子,话还没出口,眼睛又有点红了。
他“嗯”了一声,掀起眼皮直接道:“以你的德性,大概做不了这么美的梦吧。”
“……”
过去三年,戚许连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好。
可虞青砚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又为什么浑身上下连一点温度都没有……戚许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约等于不可能的荒唐念头,他有些不敢置信,可所有的线索又都明确指向这一条。
他深吸一口气后抬起手,郑重其事将手缓缓贴在虞青砚的胸口——
触感跟其他部位一样。
除了冰凉刺骨之外,皮肤柔软、细腻、紧致。
但戚许想感受和确认的并不是这个……没等他验证自己的猜测,虞青砚索性也按住他的手,开门见山:“没有心跳。”
戚许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了似的,喉结狠狠滚动一下望向虞青砚。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就能看到我了,”虞青砚看着他勾了勾嘴角,停顿片刻后轻声问:“但我现在是鬼,你怕不怕?”
“……”
戚许张了张口,喜怒哀乐顷刻间沿着他的心脏滚过一遍,百转千回。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胸口重重起伏,震惊、庆幸、感激、酸涩……无数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无以言表,最后索性扣住虞青砚的下巴,吻住了那两片没有任何温度的嘴唇,用行动说明。
虞青砚闭了闭眼,忍不住勾起嘴角。
哪怕能提前猜到戚许的答案,这一刻还是觉得非常窝心。
毕竟这种情况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百分之九十九的正常人第一反应都应该是落荒而逃,只有戚许这个傻子……会像劫后余生一样,紧得不能再紧地抱着早已死去三年的鬼魂舍不得松手。
夜已经很深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了很大的风,他们在发泄过后细细密密地亲吻,虽然不含情欲,却透着一股令人心脏酸涩又满胀的缠绵与缱绻。
吻了近十分钟。
虞青砚微微喘息了一声,移开脸,贴在戚许耳边轻声问:“我身上凉不凉?”
既然重新拥有了实体,也有了真实的触感,他自然能察觉到自己现如今的身体跟戚许的不同。
他是死人,是鬼魂,而戚许却是活生生的。
这其中的差别不言而喻。
戚许脖子上的青筋还显着,毫不犹豫地哑声说不凉,同时再度用力收紧了胳膊上的力道,毫不吝啬地想把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给虞青砚。
“不凉才怪。”虞青砚闭了闭眼,然后轻轻啄吻了下戚许的耳垂,笑着说:“但你身上很烫。”
“你的手很烫,身体很烫,弄进去的东西也很烫。”
都变成鬼了,虞青砚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
他坐在戚许身上,任由戚许紧紧抱着自己,“烫得我特别舒服。”
戚许的喉咙没忍住轻轻动了一下。
扣着虞青砚腰身的手无意识收紧几分,过了很长时间才涩声开口:“……小叔叔。”
虞青砚:“嗯?”
戚许说:“如果是鬼魂的话……你还会走吗?”
虞青砚停顿了片刻,特别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从来没离开过。”
戚许狠狠一愣。
他有点没听明白虞青砚这句话的意思。
“你不知道吧,”虞青砚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脸,“从三年前我就变成了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灵魂状态,自始自终都陪在你身边,看着你当着外公外婆的面说那些不着四六的胡话,看着你自己惩罚自己,看着你没日没夜的工作、训练,还看着你昨天拒绝那个叫纪和的小男孩……”
一时间,戚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所以你知不知道——”虞青砚眯起眼睛,反手在他脸上拍了一下:“这三年来我究竟有多想抽你?多想好好教训你?”
戚许猛地一顿。
“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的感觉爽吗?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的感觉快乐吗?你今年才满二十一岁知道吗?过这种比我还不人不鬼的日子你是有瘾吗?!”
其实严格来说,刚刚狠狠亲热过,现在事后应该说些温存的话,好安慰独自一人走过三年的戚许,毕竟虞青砚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戚许这三年过得有多痛苦,又有多想他。
可那些早就打好腹稿的温柔安抚到了嘴边还是没忍住转了个弯,而且虞青砚想到过去三年作为旁观者亲眼目睹又无能为力看到的一切,心里那团火控制不住越烧越旺。
骂出来之后好多了。
虞青砚强迫自己刹住车,顿了片刻后才看着戚许的眼睛:“就算是我出了意外,就算是我死了——”
“戚许,我当初说原谅你,说等我回来就跟你在一起,你是全部都忘记了吗?”
“……”
戚许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他张了一下嘴巴,却连一个音都没发出来。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小叔叔用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深吸口气,偏过头去眼睛又有点红了。虞青砚没去管,半晌后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虽然我回来的有点晚,但是宝贝……”
说到这里,虞青砚没忍住笑了一下,可能是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有些荒谬。
“我不知道我现在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他说:“有可能是一个晚上,有可能是几天,有可能很久……也有可能明天一早就又回归原样,变成过去三年那种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状态。”
说到最后一种可能的时候,戚许下意识攥紧了虞青砚的手臂,紧到恨不得连指骨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强行把他留住。
虞青砚觉得自己骨肉生疼,但没出声,他望向戚许:“我的意思是……”
“如果你不介意你的恋爱对象是只鬼……”
“那我们能在一起吗,不论你现在是人是鬼。”
两个人同时出声,两道不同的话音也重叠在一起。
虞青砚先是怔了一下。
戚许也后知后觉望向虞青砚。
他们沉默对视,卧室里开着灯,因此彼此都能清晰看见对方眼中自己的影子。
过了片刻虞青砚笑了一声,他抬起手来戚许脸上刮了一下,“当然可以。”
“刚才睡了我三次,难道你想不负责啊?”
“我告诉你小兔崽子,”虞青砚说,“我们鬼可比人难缠多了。”
分明是在说笑,可戚许却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双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各种各样的情绪满到快要溢出来,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和满足。
他说:“虞青砚。”
“嗯?”
“鬼是真的很难缠吗?”
“嗯,非常。”
闻言戚许终于偏过头笑了一声,在箍着虞青砚的腰身吻下去之前,他听见自己说:“那我求求你,缠着我一辈子吧。”
那天做完以后,虞青砚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点变化。
不同于过去三年那种完全虚无的灵魂状态,也不同于现在这种突然出现在戚许面前的实体状态。
他竟然可以控制自己在两者之间进行切换了?
简单来说就是,他想让戚许看见就能让戚许看见。
不想让戚许看见,便能重新消失。
依然拥有实体,只不过更像鬼了,可以让自己隐身躲在看不见的地方逗戚许玩。
只不过这种状态并不长期稳定。
就像身体里装了个蓄电池,顶多维持一到两天时间,一旦电量耗光,就无法随心所欲地控制。
至于该怎么充电……竟然取决于他跟戚许人鬼情未了的程度。
身体里吸收到的阳气越多,虞青砚作为鬼魂的能力就越强。
发现这个秘密以后,虞青砚忍不住笑了半天,直接翻身而起将戚许压在床上,大腿分开跪坐在他身上,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戚许的额头,望着他的眼睛压低了声音说:“宝贝儿,我现在真变成电视剧里那种吸人精气的孤魂野鬼了,怕不怕?”
“……”
戚许的动作顿了顿,完全没有要接虞青砚话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垂眸抿唇解锁屏幕,点开某个黄色的外卖软件,找到一家距离他们最近的计生用品店,一口气加购了三十盒大号、超薄、热感、玻尿酸超润滑安全套。
他并不想让虞青砚拥有这种能力。
那天晚上做完以后,因为主卧已经不能看了,所以他干脆抱着虞青砚去次卧休息。
即使已经很晚了,即使戚许的眼皮已经酸涩到不行了,他依然舍不得松手,更舍不得闭上眼睛,恨不得把再一次拥抱虞青砚的时间全都变成永恒。
因此,天知道戚许仅仅只是起身调整了一下卧室的灯光,转头就发现虞青砚突然间消失不见那种感觉有多恐怖。
当时就像是兜头一大盆冷水浇下,血液瞬间停止流动,甚至连心脏都不会跳了。
戚许大脑一片空白,几乎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下意识掀开被子,连鞋都顾不上穿,慌不择路就想去客厅寻找。
直到听见空气中传来虞青砚的声音:“你去哪儿?”
戚许立刻应声回头,却依然看不见虞青砚的身影,就在他浑身僵硬的时候,看到虞青砚像变魔术一样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那一瞬间,戚许原本天崩地裂,仿佛万丈悬崖一脚踩空,狠狠下坠的心脏方才像绑了一个摇摇晃晃的氢气球,在他快要死掉的瞬间拽着他从深渊处缓缓升起。
意识到虞青砚并没有再次消失后他松了口气,深深呼吸,强行按捺住那些激荡的情绪,然后大步上前,不由分说将他扯进自己怀里,再一次俯身咬住他毫无温度的嘴唇。
虞青砚腾出一只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别怕。”
“就算有一天我真的消失了,走之前也一定会跟你道别。”
戚许十指一紧,不肯往虞青砚所说的方向去想,闷声说:“你闭嘴。”
虞青砚“啧”了一声,“让谁闭嘴呢。”
可他也知道戚许究竟为什么这么敏感,毕竟失而复得是人间至幸,可若是在经历失而复得的狂喜之后又度失去,那就是无法承受的剧痛。
于是没跟戚许计较他没大没小的事,虞青砚搂着他的腰,安抚似的在戚许僵硬的肌肉上顺了顺:“刚才是我故意跟你闹着玩的。”
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再度发生了一点变化,难免会想尝试看看。
戚许则把人抱得更紧,不断不断尝试用自己胸膛的热度将虞青砚冰凉的身躯捂热。
他吸了口气,强调:“一点都不好玩。”
闻言虞青砚闭着眼睛笑,胸腔随着笑声轻轻震颤,仿佛跟活生生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因此,即便清楚虞青砚哪怕控制自己消失不见,依然可以让戚许听到或者感受到他,戚许还是不愿意这样。
别说一天两天,就是只有一秒。
他也不能看着虞青砚再次消失在他眼前。
眼看戚许的手机屏幕就要跳转到付款页面,虞青砚“哎”了一声,连忙按住他的手:“别买。”
“为什么?”戚许问。
“因为我不喜欢。”
虞青砚凑过去舔了舔戚许的嘴唇,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喜欢你弄进来。”
“……”
“再说了,”虞青砚用两只手捧着戚许的脸捏了捏:“你不觉得充电这个概念很形象吗?”
他们的身体隔着衣服紧紧贴在一起,戚许喉结滚动了一下,没立刻吭声,只是用手臂揽住虞青砚的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现在可是鬼魂,如果不多充充电,万一哪天能量不足,我真的消失了怎么——”
“办”字还没说完,戚许抬手就捂住虞青砚的嘴,禁止他再继续说下去。
虞青砚顺势在他手心上亲了一下。
虞青砚的舌尖冰凉不似活人,但很柔软,触感滑腻,因此戚许从掌心开始直到手臂,瞬间一整只手都麻了,像过电一样,不由自主松开了一点力道。
“我可以答应你不随便消失,任何时候都让你能看得到我,”虞青砚把他的手拨开,俯身贴着戚许的嘴唇慢条斯理地说:“但你只想占爸爸的便宜,却不想被我吸阳气……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一点都不孝顺。”
戚许:“……”
他不知道虞青砚为什么变成鬼还这么不正经,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种不正经在某种程度上恰到好处安抚了他满腔患得患失的不安与恐惧。
只不过这次戚许没有被轻易撩拨到,也没有顺着虞青砚的话和他一起开玩笑。
他抬起手来紧紧扣住虞青砚的下巴,强行保持着不捏疼虞青砚和不让他挣脱的力度平衡,手背上青筋直跳,嗓音低哑:“虞青砚。”
”我想说的是——不论你是人是鬼……都不要再离开我了。”
“嗯,放心,”虞青砚在他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我绝不会主动离开你,但要是……”
“要是你真的消失不见,”戚许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那我就从楼上跳下去,立刻变成鬼过去找你……”
反正他现在已经明确知道人死以后是真的可以变成灵魂而不是彻底消失。
“……”
“你再跟我说一遍试试?”虞青砚深吸口气,毫不留情一巴掌直接抽在他肩膀上,“年纪轻轻就想自杀?还他妈想从楼上跳下去?”
虞青砚不由得心头火起,仍不解气,恨不得把戚许按在腿上再打一通屁股:“你知道这套房子多少钱一平?我买的时候十五万,后来二十万!你要跳下去就成凶宅了,整个小区的房价都得骨折知道吗,其他业主招你惹你了?”
“……混账东西!”
“……”
饶是心头各种情绪百转千回,戚许此刻看着虞青砚怒急攻心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偏过头去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提醒虞青砚:“现在经济环境不好,这里的房价又重新回到你当初买的价格了。”
“……”虞青砚“哦”了一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三年了,而这三年他所有注意力又全都放在戚许身上,自然无暇顾及其他。
此刻突然被指出常识性错误,难免有些尴尬,可尴尬过后他马上又反应过来,这件事的重点是房价的问题吗?
然而没等虞青砚继续开口,下一刻,戚许猝不及防扣住他的脖子,将他拽到自己面前,很深很重地吻了下来。
虞青砚正好坐在戚许身上,所以这个姿势很方便。
明知道自己亲吻的是一个早已死去多时的人,明知道自己怀里的是一个没有体温没有心跳的鬼魂,戚许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和他紧贴在一起,将舌头伸进他的口腔,和他抵死纠缠。
虞青砚最初还有点不满,对戚许方才的话耿耿于怀,因此皱着眉头往他肩膀上推了一下,但没推动。
不仅没推动,戚许在他后颈上施加的力度还更大了。虞青砚比谁都更清楚戚许玩命参与应急训练练出来的一身野人力气,正想说话,紧接着又被戚许按住凸起的喉结,用舌头深深扫过上颚。
虞青砚不由得闷哼一声,再也顾不得继续教训孩子,也顾不得思考其他。
他很快喘息着低下头,配合回应戚许啃咬似的激烈亲吻,跟他拉扯、纠缠,互相舔舐。
这几天他们做了不知道多少次。
就好像连时间都忘了,外界发生的事情也都不重要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彼此,不知餍足。
戚许非常熟练地找到虞青砚身上的敏感点,在亲吻虞青砚的同时伸手去解他身上的扣子,拽着他进入一波新的情潮。
要不是因为那个原因,戚许也不想买什么所谓的计生用品。
他只想毫无阻隔地跟虞青砚贴在一起,想深入他,想感受他,甚至有很多个瞬间想生吞活剥了他。
跟虞青砚比起来,戚许觉得自己反倒更像一只活得暗无天日的孤魂野鬼。
那些血与痛的教训都太深刻,按捺不住他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灵魂,只有虞青砚能成为他的救赎。
在做野兽一样的事情时,戚许将自己微微汗湿的,肌肉紧实的胸膛贴在虞青砚身上,一刻不停地亲吻他的眼睑、鼻梁、嘴唇、耳垂和颈窝。
他看着他的小叔叔发出难以自控的声音,看着那具已经不是活人的身体一寸寸沾染上他的体温、他的汗水,没有心跳的胸口也剧烈起伏,他忍不住一口咬住虞青砚的脖颈。
他想,他真的无法接受再多一次失去了。
哪怕虞青砚变成了鬼魂,哪怕他们是人鬼殊途,他也绝对不能放开虞青砚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