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把两张床拼在一起吧,我们俩睡在一张床好不好?”
温嘉奇怪地瞟了郁椴一眼:“你都多大了,还要我陪你睡觉啊,还没断奶啊。”
“我也不想啊,但是我最近经常做噩梦,你说是不是那天附在我身上的鬼魂还没跑啊!”郁椴不经意地提起,“没准我哪天突然之间梦游,然后那个鬼魂就会占据我的身体,等你再见到我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是我了。”
郁椴说得轻松,也是故意吓温嘉的,但是温嘉脑中却有很不好的画面,被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吉利的话别瞎说。”温嘉皱着眉头回道,“只有今天晚上可以,而且你晚上不能瞎动。小时候我脖子差点没被你那乱动的手勒死。”
“还有,有不对劲的情况一定赶紧把我弄醒。”温嘉还是不太放心
“遵命。”郁椴在额头处比了个手势。
夜幕之下,两人躺在床上,一片安谧。
“郁椴,我问你件事啊!”温嘉最近因为这件事一直忐忑不安,但是郁椴从未提起过,好像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还记得那个鬼闯进你身体之间的事吗?”
郁椴转过身,直直地看着温嘉,纯黑色的眼珠在黑夜之中不仅没被掩盖,反而带着纯粹的明亮。
“不记得了,就好像喝酒喝断片了一样,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废弃校区。”郁椴的语气中带着确实存在的疑惑,“对了,我是跟你一块去的吗?你不是说你不去吗?”
“没有没有……”温嘉赶紧反驳道,“我那天晚上想了想还是过去看一下,就遇到你了,你当时已经……不是你了。”
“算了,不说了,想想这事就觉得不爽,赶紧睡吧。”郁椴表现得不怎么在意,就将被子拉过头顶。
静寂的夜里,有一颗小石子从高处落地,发出声响。
郁椴的眼在黑夜中瞬间睁开。
绵长舒缓的呼吸声从身旁响起,这是自打来到圣温,第一次温嘉比他睡得早。
温嘉的躺姿很规整自然,面朝上,直直地躺着,一动也不动,被子盖在他的身上,也是个不会动的长方形,严严实实地将自己裹紧。
他好像永远都是这样,让人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但一旦想到这个人会从生活中失去时,就会有种被掠夺空气的窒息感。
郁椴移动着自己身体,愈发地靠近着温嘉,直至两人之间毫无间隙,郁椴才放心地输出一口气。
身旁的人,人如其名,从温嘉身上传来的热度都是恰到好处的温暖,郁椴很舒服。
他侧头看向温嘉。
被温嘉严防死守,很难有光线闯入的卧室,郁椴只能纯粹地靠自己的视力在温嘉的脸上游走。
他发现自己好像很少这么仔细的看过温嘉,是因为太熟悉了吗?
郁椴侧着看觉得不够,又将自己的上半身撑住,从正面仔细的描摹着温嘉的五官。
先是洁白饱满的额头,然后是紧闭的眼睛,微颤的睫毛,接着是翘起小尖的鼻子,郁椴将自己的一根手指放到温嘉的鼻下,还有气。
郁椴放下心,视线又凝在温嘉的嘴唇上。温嘉的嘴唇轮廓柔和,没有很明显的棱角,唇色也浅,是那种很自然的粉色。
头缓缓地低下,郁椴产生了一种要亲一下温嘉的冲动。
于是冲动化为举动。
可就在两张唇要碰到的时候,郁椴的脑中突然闯进了郁鹤凇当初和温嘉接吻的画面,而后又闯入了宁靖扬和温嘉接吻的画面。
于是蠢蠢欲动的唇略微一动,便落在了温嘉嘴角的肌肤上。
窃玉偷香不知道是否成功的郁椴,眼睛豁然睁大,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急速起身,然后狼狈地滚下床去,又跌跌撞撞地闯进厕所。
第二天一早,温嘉是被勒醒的,他脖子上一只胳膊,腰上又是一只胳膊,整个人快喘不过来起了。
温嘉咳嗽了几声,余光看向身旁的郁椴,睡得还正熟呢。
温嘉试着扯了扯他的胳膊,发现实在扯不开,于是手用力地拍了几下。
“你给我起来,我要被你给勒死了。”
“啊?”被温嘉打了几下的郁椴倒是醒了,但还是懵懵的状态,手也没有放下。
温嘉便用力地在郁椴怀中挣扎顾涌,才有了一点能喘息的空间,而郁椴也被他的动作也搞醒。
醒来之后,温嘉奋力地将郁椴推开,然后斩钉截铁地对郁椴说道:“我绝对不会再跟你睡一张床上!”
第43章 考试中……
刚醒来的温嘉还有些困,为了让今天有个清醒的状态,温嘉在盥洗盆里放好了凉水,打在自己的脸上,一边洗一边呲牙咧嘴。
333:【宿主大大,就是想问你,你和主角攻的关系是什么?】
温嘉:【你不是知道嘛,贴身仆人啊。】
333:【只是仆人吗?】
温嘉:【那不然呢?】
333:【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郁椴做了什么?】
温嘉:【知道啊,肯定就睡相不好,胳膊都快把我脖子勒断了。他小时候就这样,睡觉可不老实了。】
333久久没有说话,再次开口竟带了丝人味的犹豫。
333:【宿主大大,你有没有想过原书里为什么没有你啊?】
温嘉:【可能因为我不重要吧,宁靖扬不也没有?】
温嘉回答后,333又陷入沉默中,再也没有说话。
温嘉系着衣服上的纽扣,说道:“真是奇怪。”
这个秋末,温嘉已经没办法再关心别的了,每天为了考试晕头转向忙得要死。
圣温的进阶考试极为复杂,考试持续一共持续四天,共12门,除了9门的基础学科外,还有自选的第二外语,一门特长和一门专精。
第二外语温嘉和郁椴选的一样,是法语,因为郁家在欧洲那边也有生意,学法语会方便点,但温嘉并不精于语言,每次只能拿个及格,而且一点也不会读。
特长就是兴趣爱好,运动、文学、戏剧乱七八糟的,温嘉报的是比较冷门的花艺,至于有多冷门,冷门到这三年只有他一个人报了,冷门到脸教学和评分的老师都是从女校那边过来的。
看在他将打理了快三年的花棚,花养得也不错的份上,老师的分也不会给低。
所以温嘉气定神闲,甚是惬意,笃定第一名肯定是他。
“可以啊,都入秋,还把花照顾得这么好。”花艺老师姓卢,看着被温嘉照顾的开得正繁茂的花,心情不错,不出意料地给了温嘉一个很高的分数。
见到分数,温嘉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卢老师忍不住用手中的笔敲了下他的头。
“要是没有你啊,我也不用赶班车过来。”卢老师虽然这么说,但脸上还是挂着笑的,“花棚打理得不错,但是再过几天这些话估计有一大半就要枯萎了,你要记得把枯的花处理好,棚子的后面有一块空地,有空就埋进去吧。”
温嘉点了点头,又问道:“卢老师,那明年春天要种什么花呢?”
看着温嘉,卢老师面上突然露出一丝伤感:“先不种了,这是高三的最后一次进阶考试了,明年春夏你要忙着升学考试,哪有功夫弄这个,就算弄了,你夏天也是要走的。你走了我估计就不会再来了,这块地估计也就荒着了。”
“怎么会,万一有新的学弟也喜欢呢!就像当时老师你也没有想到我选花艺一样。”温嘉看出了卢老师的难过,安慰道。
“你快盼我点好吧,我可不愿意来回折腾。”
温嘉笑了笑,看着花棚,心里有些伤感。
“好了,赶紧去忙后边的考试吧,我知道你们这几天忙得很。”
将第二外语和花艺忙活完,连续三天的基础学科将温嘉考得昏天黑地,回到宿舍倒头就睡。
就在这样的折磨中,温嘉迎来了最后一门的专精考试,此时的温嘉已经形销骨立了。专精考试市圣温男校的特色,主要根据学生的发展方向制定,有些学生家中有企业,以后会成为家中的继承人,所以圣温会邀请各个大牛带着他们学习商科知识,也会带他们去知名企业参观实习;而有些学生则是科学家、医生的孩子,更偏向在学术上发展,圣温也会配备相应的资源和教学。而对于特招生来说也一样,只要他们来到圣温,圣温的教育资源足够他们去往一个新的世界,这也就是为什么圣温令人趋之若鹜的原因。
专精考试分为论文和笔试,论文倒是早早给老师看了,已成定数。笔试则是在泰斯楼考,圣温男校高中部的专属考试楼,这门考试的考场安排是按照徽章等级划分,所以温嘉刚进考场时,就从窗户外看到了已经坐在第一排的宁靖扬,他双腿交叠着,手中的笔轻敲着木质桌面。
就在温嘉想着先和他打招呼时,背后传来一声清澈柔和的问好。
“温嘉!”
温嘉回头,正好看见宁静阳。
对了,他也是特招生,没想到他们报的都是同一门,所以这次他们在同一间考场里考试。
“好久不见啊!”宁静阳看见温嘉后,对他浅浅地笑了一下。
温嘉同样有礼貌地对着他点了点头。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郁椴生病的时候,宁静阳和裴因之一起过来探望,在没有任务的推动下,两人确实很久没见了。
不过因为快考试了,两人没有过多寒暄,就一前一后地走进教室。
因为同在一个班,温嘉的考试座位就被安排在了宁靖扬的身后。
前几门考试,因为是随即分配,他们俩并没有被分到同一间教室,到最后一门时,温嘉心里还有点忐忑,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宁靖扬不会跟他同样选择商科。
但还好,他们选的同一门。
坐稳后,温嘉稍微抬起自己的身体,嘴巴靠近宁靖扬的耳朵,小声说道:“早上好!”
温嘉刚说完,就听到了来自宁靖扬胸腔发出的闷闷的笑声。
“早上好,还有考试加油!”宁靖扬转头对温嘉回道。
温嘉感觉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突然觉得考试也没有这么难以忍受。
可惜两人并没有过多的相处时间,很快监考老师手上拿着试卷,徐徐走进考场。
考试开始,众位学生立刻安静下来,特招生一直以来都很乖巧听话,也是普通家庭的人中龙凤,从来都没有过作弊的行为,相比其他学生甚至还要省心些,所以两位监考的老师也很松懈。
沙沙的写字声在考场上响起,时间在流逝,每当温嘉觉得难以下笔时,他就会偷看一下宁靖扬的背影,才觉得好过一点。
而就在考试将要结束,温嘉放下笔,觉得自己考的还行的时候,坐在温嘉右斜方的学生突然站起身来,吸引了全场考生还有监考老师的注意:“报告,我左边这位同学在考试期间偷看我的卷子,我认为他在作弊。”
全场哗然,毕竟作弊这种事在特招生中从未出现过,一时之间众人鄙夷的目光朝宁靖扬投去。
“不可能,我坐在他身后,他有什么动作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我保证他一定没作弊。”温嘉立刻站起说道。
他心想宁靖扬这是又惹着谁了,会让人用这么拙劣的理由诬陷。
“你又不可能一直盯着他,万一走了眼也是有可能的,再说了,考试的时候你一直看着他干吗?”举报宁靖扬作弊的那个男生反驳道。
温嘉还想接着辩驳,但宁靖扬的手此时却将他的手覆住,轻轻拍了几下,示意不要着急。
其中一位年纪大点的监考老师皱着眉头看了三人几眼,然后走到附近,将宁靖扬和那人的卷子拿起,看了几眼,然后说道:“你们俩来我办公室。其他人静心,接着考试。”
接着另一位监考老师又对温嘉说道:“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接着考试。”
说完,事件中心的两人就被赶出了考场。
温嘉心里着急却没有别的办法。
但宁靖扬表现则要淡然很多,走出考场这短短的路上,他头低垂着,似乎是在思考。
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卷子一交,温嘉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跑向泰斯楼的办公室,连后边宁静阳的喊他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所以你现在是承认你作弊了?”
温嘉刚赶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还没来得及冲进去解释,紧接着就听到了来自宁靖扬的回答。
“嗯。”声音还是那样不急不缓,好像这件事就和他无关。
他这样如此顺水推舟的态度和反应,让所有人都没想到,也让温嘉心里凉了个彻底。
嫌疑人的承认给这件事情盖棺定论。
温嘉背靠在办公室门外的墙上,办公室的声音透过窗子传进他的耳朵里,温嘉觉得他刚才冲出考场的热血一下子都变成了无力。
“这件事情我会上报教务处,同时也会告知圣温的学生会,等着处分下来吧,你先回去吧。”老师的语气很不好。
宁靖扬从办公室一出来,第一个见到的就是靠在墙边的温嘉。
“为什么?”温嘉一脸迷茫,“你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承认呢?我不懂你。”
“时间不早了,先去食堂吃饭吧,今天我请你。”宁靖扬想去拉温嘉的手,却被温嘉躲掉了,但这里来往的人太多,温嘉也只能跟着他走。
“你身上已经有了一个不小的处分,你知不知道特招生背这两个处分是要退学的!”
“学生手册上有写。”
听到宁靖扬的回话,温嘉气不打一处来。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冷静!你明明也为这次考试付出了很多吧,不是一点不在乎吧。临门一脚,被人这么诬陷,为什么会是这副无所谓的态度。”
看见温嘉为他这么着急,宁靖扬心里忽然觉得一软,笑了出来。
“笑个屁啊!”温嘉气得连脏话都说出来了。
“不要着急。”宁靖扬在脑袋里思索着什么样的话能安慰人。
“温嘉,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可以不待在圣温。”
听到此话,温嘉的脚步一下子停下,回复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在圣温呢?”
宁靖扬心下一震,脸上的表情凝固。
看着宁靖扬的表情,温嘉彻底了然,他难得冷笑了一声:“没想过是吧。”
这是宁靖扬第一次见到温嘉脸上有这样的表情。
“既然你没想着留在圣温,你考这干嘛,你跟我说那些话,做那些事又是干什么……”
第44章 不是好心,是私心
温嘉是与宁靖扬不欢而散的,也是带着气焰回的宿舍,路上温嘉一气之下还将宁靖扬的联系方式删了个干干净净。
不理智下,温嘉和宁靖扬与其他的小情侣没什么不同。
门咣当一声被推开时,坐在沙发上正对着电视屏幕打游戏的郁椴被吓了一跳。
然后见到温嘉冷着的脸,郁椴心里又是一跳,赶紧把游戏手柄放下,嘴里的薯片也不敢嚼了,就怕发出一点声音。
温嘉脸上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表情了,上次郁椴见到时是在他俩出事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再上次就要追溯到温嘉刚到郁家的时候。
他最近是又惹到温嘉了吗?
没有吧……
平时不可一世的郁椴正细细思考着,甚至有些害怕,最后语气带着小心说道:“怎么了,没考好?”
“嗯。”温嘉有气无力地回道,然后又“咣当”一声把门关上,“我给你点了吃的东西,一会儿就送过来了,今天晚上你就随便吃点吧,我有点累了。”
随后他也没等郁椴的回答,就径直回到了卧室,一头扎在床上,又一声不吭地用被子蒙住头。
“嘶……”郁椴看到他这样,哪能放得下心,赶紧跑到温嘉身边。
“考不好,也没什么的。”郁椴坐在温嘉床边说道,“虽然我平时老是威胁你,但我也不能对你要求太高,对吧。毕竟我也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少爷我一样天资聪颖是吧。”
“再不行,你不能在A班留,我就主动申请去B班。”
听到郁椴的话,温嘉从被里将脑袋露出来。
他头发乱乱的,眼眶周围也是红的,像是憋哭憋了很久,一张脸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不是吧,你这次考这么差吗?都考到C班了,总不能是D班吧,那我绝对不去啊,太丢人了,太跌份了。你以为我是谁啊,我是郁椴。”
“哇!”温嘉突然大哭着起身,一下子抱住郁椴。
突然而至的亲密让郁椴无所适从,他生疏地回馈温嘉相同的拥抱,又生疏地轻拍着温嘉的背。
郁椴突然难以形容现在的感觉,心里麻滋滋的。此刻温嘉和他的身份像是突然调转了,温嘉像个脆弱的孩子,而他像个照顾者,这种感觉,这种场景是陌生的,但是还不赖。
“行!”郁椴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字,“D班也行,反正明年咱俩就上大学了,丢人就丢人呗。”
“哇哇!!”温嘉哭得更厉害了。
“你到底考得是有多差啊!”
“我没有这么差,这是感动的泪水。”温嘉一边哭,一边将眼泪蹭在郁椴的衣服上。
郁椴又是嫌弃又是心里暗爽,想着自己只是轻轻一句话就把温嘉感动哭了,又想着反正衣服脏了也是温嘉给他洗,脏就脏吧。
“郁椴,我们永远不要分开。”温嘉抽泣的声音在郁椴耳边传来。
郁椴紧了紧抱住温嘉的手,汲取着怀抱中的温暖:“那当然了,分开这事我从来都没想过。”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让你气成这样?”郁椴将抽纸递给温嘉。
温嘉擦了擦眼,又吸了吸鼻子,他对着郁椴说道:“你说,他怎么这样啊?”
听到他这个字,郁椴什么都明白了,宁靖扬作弊这个事刚出考场就在SEN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毕竟这在圣温算是第一例特招生作弊了,再加上上次宁靖扬也参与进了废弃校区直播那事,想留在圣温是不可能了。
郁椴巴不得他走得远远的,本来温嘉眼中只有他一个人的。
“那还不是怪你眼瞎,就看上那张脸了。这下好了,在圣温作弊唉。”郁椴阴阳怪气地讽刺道。
“我眼不瞎,而且他也没有作弊。”温嘉反驳道,“我考试的时候坐在他后面,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就一直认认真真地在考试。”
“那他神经啊,我反正没见过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郁椴拿起手边的杂志随便翻看着。
“我就是想不通这一点,什么自己不想在圣温待着,不想在圣温待着招惹我干嘛?”想到这,温嘉的气又上来了,把手中的水杯重重放在桌子上。
“不行,我还是不痛快。”
“你不痛快又能怎样,这已经是个不能改变的事实了。”郁椴非常不满温嘉对宁靖扬的在意,但又毫无办法。
“我去花棚里找点事干!我要把这件事给忘了。”温嘉气冲冲地出了门。
温嘉走后,郁椴凝视着手中的杂志,半天都没翻一页,最后重重地砸在了茶几上。
“靠,他以为他是谁啊,不就仗着和我哥长得像嘛。如果不是跟我哥长得像,温嘉怎么会看上他。”
进阶考试的结束,也代表着秋末的来临,代表着植物的枯萎。
花棚在温嘉的照料下虽谈不上萧瑟寂寥,但是也确实没有刚开学那阵的繁茂生机。
夜间花棚的温度已经不比前几天了,夜风吹进几缕,温嘉都要打个哆嗦。
拔根,倒土,接着又把植株扔在一边。
温嘉的动作快速而粗暴,表情无情且冷淡。
他想到之前与宁靖扬在花棚的见面,那时候他们还不是很熟,温嘉还以为他是主角受,谁能想到自己能为他这么生气,这就是谈恋爱吗?
“不行,他不想留下,我偏偏要把他留下。”
“留下来,他才能向我道歉,他走了,我能去哪里找他,去宁家吗?”
“宁家不会让我进,他离开圣温,也不一定会留在宁家。”
宁靖扬对宁敏深和宁家的从不提起和讳莫如深都能表现出他对宁家的厌恶。
“可我要怎么才能让他留下来?”温嘉看着花棚顶上的自己装上的白炽灯,细细想着。
孟斐看到来电显示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他和温嘉相互有着对方的联系方式,但对方基本没给他打过电话,大多数事情都是通过郁椴和短信交流,更何况是在这个时间。
孟斐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腕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这个时间对于两人来说,带着些许暧昧和不合适。
手机屏幕滑得过分,孟斐点了三下,才在响铃结束之前点击了接通。
“喂。嘉嘉?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孟斐接通之前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极尽亲切温和。
“抱歉,孟斐学长。这么晚了,还打扰您,是有些事要找您。”温嘉的语气极尽小心恭敬。
“是郁椴又出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没有,他最近很乖的。”
很乖,估计也只有温嘉会这么评价郁椴了。孟斐想道。
“那是因之又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会教训他的。”
“也不是……”电话那头的温嘉嗫嚅了几下,像是在后悔如此莽撞地给他打电话,犹豫了几秒,最终开口说道:“您知道今天泰斯楼发生的作弊事件了吗?”
“呵。”嘲讽冷冽的语气顺着手机传进温嘉的耳朵里,让温嘉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事情发生没多久,教务处那边就同步给我了。”说这句话时,孟斐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果然,刚才是幻觉,温嘉想道。
“原来是这件事,我还以为你把关于表哥的稿子写完了,要告诉我一下呢。”
温嘉被这句话弄得心里不上不下的,有些堵心,不知道回什么才好。
“我,现在还没什么思路。”
“要抓紧呢,你不是和表哥很熟吗?”
温嘉握紧了手机,喉咙滚了滚:“也,也没有很熟。”
“还是要问您今天发生的那件事,是您在处理吗,是什么处理结果?您能告诉我吗?”温嘉转回正题。
“嘉嘉,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自己也是高中部学生会的一员,学生守则你比谁都熟,又何必一叶蔽目呢?”
“但他是被诬陷的。”没等孟斐将话说完,温嘉就打断道。
“但他已经承认了!”
“他认了,我不认。我知道我自己看见了什么,我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但我不认。”温嘉情绪激烈地说道。
“我记得之前我劝过你,不要在圣温乱发好心。”
“不是好心。”温嘉屏住呼吸,思索了几秒说道,“是私心。”
孟斐沉默了很久。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温嘉斩钉截铁,态度坚决。
“温嘉。”喊这个名字时,孟斐带着气声,和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你脑子是坏了。你竟然,竟然要把注意力放到一个品格低劣的特招生上。”
“他不低劣!他为了这次考试也在一直看书,比任何人都努力;他知道别人会在背后说我坏话教训他们;虽然有时他也会坏我的事,但也会帮我的忙,知道我受伤了会给我送药膏;他是特招生,也因为这个被人针对过,只是他自己都解决了。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他。”
“就这么点好,就让你有私心了?就让你偏向了?”孟斐匪夷所思。
“就这么点好,别人也没给过我。”温嘉这话说得带着点埋怨,但是他很快克制住了,于是又说道,“孟斐学长,我不太想跟你讨论别的,我没找您帮我什么忙,就这一次,看在我们认识许多年的份上,帮我把时间拖一下,我一定把这件事查得清清楚楚。如果我没查出来,任您处置。”
孟斐那边又沉默了很久:“我最多可以把这件事情压一个星期。但是温嘉,圣温所有的教室都没有摄像头。你要找证据很难。”
“嗯,我知道。”
其实最大的症结还是在宁靖扬为什么承认作弊,以及为什么不想在圣温待着。
温嘉想和宁靖扬好好聊聊,但是上次把联系方式删掉之后,他又有些拉不下脸来,于是他想到一个人,张勤。
找到张勤并不难,作为圣温有名的小喇叭,随便拉一个人都能知道他们的秘密基地在哪?
温嘉到的时候,张勤他们正聚集在高二教学楼背面一个很少有人经过的楼道口,几人正吸着烟,也在讨论宁靖扬的事。
“想个法子,要给我哥洗刷冤屈。”张勤抽着烟,眉头皱着,急得要死。
“怎么洗,万一不是冤屈呢。毕竟考上A班挺难的,之前也有黄徽为了留在A班而作弊的。”
“滚蛋,说什么屁话呢。在说这种话别跟我混了。”张勤踹了那人一脚,“别人不了解靖扬哥,我还不了解吗?他在尾南待着的时候,成绩就是最好的,想上什么好学校都有,他只是不想来上东区而已,又怎么可能为了留在A班作弊呢。而且靖扬哥本身就不是这样的人。”
“你说他不想来上东区是什么意思?”
温嘉静静悄悄地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在场的人还以为抽烟抽迷糊了,直到温嘉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才发现面前的人是真实的,于是赶紧把手中的烟掐掉,并将剩下的藏了起来。
“别藏了,给我来一根吧。”温嘉看见烟,舔了舔嘴唇。
几人似乎是没想到温嘉这种在老师学生眼中都乖的要死的模范生竟然跟他们讨烟抽,一个个的都没动,最后是张勤指了一个刚上高一的小男生,把一根已经点好的烟递给了温嘉。
“谢谢。”温嘉接过烟,将烟嘴置于嘴间,他动作娴熟,吞烟吐气完全看不出是生手。
烟雾之中,他的五官被加了一种更为柔和的滤镜,可他的表情和动作又是冷冷的,在旁人看来,辣得要死。
周边的人一动不动,都在欣赏着。
但温嘉整个人有带着一丝克制,抽这根烟,不是为了瘾,而是在消解情绪,才两三口,他就将头按在旁边的墙上,将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