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温科知道这事之后,对着温嘉的屁股打了一顿,郁椴的气才算出了,在一旁开心地看着温嘉哭着喊爸爸不爱我了。
之后,他就很久没见过温嘉了。
就在温嘉这个人要从郁椴脑中淡忘的时候,郁家将温嘉收养了,那时候温嘉九岁。他的父亲在一次意外中为了救郁青理去世,母亲听说走了,爷爷奶奶也没了。
郁青理夫妇出于礼貌去吊唁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可怜的孩子,于是将他带回家中,说是给郁椴找的玩伴。
这时候的温嘉不打人了,性子顺了不少,很听孟琮的话,也很少哭了。
来到他家之后,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跟在郁椴身边,跟没有人气似的,连表情都没有。
但他还是会哭的,每当郁椴半夜跑到厨房找吃的,经过温嘉住的仆人房时,总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抽泣声。
最为印象深刻的是他哥出事的时候,温嘉哭得很惨。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有人在故意折磨我,让我总是梦见咱俩十四岁被绑架的事情。”郁椴看着温嘉说道。
温嘉眸光带着躲闪,每回提到这事,他都是这个样子。
“之前说过的,不再提这事了。”
“我也不想提的。”郁椴将自己的手从温嘉的手心里抽出,而后又反过来将温嘉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
温嘉的手比他的略小点,他的手掌正好能覆盖住。
温嘉一直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一动不动,但郁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手心里握着的手在颤抖。
“温嘉,错的是我。所以你能不能……放过自己。”
“我做不到。”温嘉突然起身,他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他站起来背过身去,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我是说,”郁椴叫住了他,“如果当时我哥没有及时赶到,你有没有想过你会在舱室里经历什么。你认了我的身份,有没有想过绑匪会拿你泄愤,有没有想过绑匪会杀了你。”
“可这些都没有发生!”温嘉打断了郁椴的话,语气中带着些祈求:“唯一发生的是,大少爷为了护在我身上替我挡了炸弹,我现在每次想起这件事,只有他浑身是血的样子。”
“你说你做噩梦,我又何尝不是每天都在噩梦里过着呢!”
温嘉落荒而逃,郁椴眼神落寞却没做挽留。
他妈有恩情,他哥有愧疚,两样东西就能把温嘉捆得死死的,让温嘉对他们予取予求。
他呢?他什么都没有。
郁椴又想起了自己一直在做的梦,梦里郁鹤凇没有及时带着人赶到,他也没有上前去拍门,就只等来了舱室里温嘉的尖叫以及之后的悄无声息,还有从门缝里流出的血。
温嘉死了。
这个梦过于真实,以至于让郁椴真的以为发生过如此可怕的事。
郁椴被自己的想法吓得直摇头,妄想把这个念头从自己脑子里清空。
现在温嘉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那些都是虚幻的梦而已。
可万一是真的呢?
无论郁椴怎么想把这个想法压下去,它还是会冒出来。
如果是真的,那他会疯的。
可无论真假,六年前的事对于郁椴和温嘉来说都是噩梦。
区别就在于现在时刻被愧疚折磨的人不是郁椴,而是温嘉。
不过还好,相较于梦里的惨烈景象,现实中还是幸运的,那场绑架案除了那几个绑匪因为自己引爆的炸弹而炸死,其余人并没有为此失去生命。
但说不幸也是不幸,郁家乃至整个京屿上东区最明亮的一颗星在这场爆炸中成了残次品,从此天之骄子跌落凡尘,变成了温嘉心中的一根刺。
自此之后郁鹤凇开始在温嘉心里占了分量,温嘉就不再独属于郁椴了。
事情发生后,温嘉经常私下去照顾郁鹤凇,虽然刚开始得来的都是嘲讽和冷待,但久而久之温嘉便也成了郁鹤凇的唯一。
刚开始,郁椴还颇为大方,还鼓励温嘉经常去。但时间久了,他也是会小心眼。
毕竟对于他哥的意外,郁椴并没有这么多感伤,即使这件事是因他而起的。
郁家人天生性情凉薄,郁椴本以为自己会是个意外,因为身边有温嘉,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感情的动物。
他和他哥本身感情就一般,甚至说带着点恨的。如果说郁鹤凇是乌云,那从郁椴出生的那天开始,他的人生就没有晴天。
但现在不同了,父母的重视、家族的资源、周围的名望和家族继承人的位置都集中到他的身上了,留给郁鹤凇的只有一声声遗憾的可惜。
他可太高兴了!
但郁椴并不痛快。
到他成年,郁家也宣布了郁椴成为正式继承人,可依旧人人都说他不如郁鹤凇。
他差吗?并不。
但他就是不如郁鹤凇。
他甚至害怕有一天郁鹤凇的腿会好,然后孟琮和郁青理两人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换下来。
郁椴能感觉到自己的性格在这种压力之下逐渐变得扭曲,变得暴躁。
只有温嘉,会在他耳边婆婆妈妈地啰嗦着,温嘉理所应当地将他放到一个被照顾者的位置上,安抚他那逐渐扭曲的情绪。
所以郁椴也会庆幸。
还好,温嘉还在。
所以,郁椴不允许任何人抢走温嘉,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哥哥。
那天有着再好不过的天气,夏天还完全过去,但温度却恰好,温暖有着微风且不炎热,郁家后院的各色鲜花开的正盛,紫色的鸢尾、艳红的玫瑰和各色绿植托起的叶浪。郁家的园丁刚给绿化浇完水,水滴还停留在花瓣和叶片之上,在阳光照耀下闪着点点的光。
宅院周边的浓密树林消了暑气,可阳光透过间隙洒在了后院,又给这栋处于深山中的“冷宫”带来一丝暖气。
这样好的天,即使是出事之后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的郁鹤凇,也难得想要出来晒晒太阳。
他的皮肤由于长时间待在屋里显得很是苍白,当初的爆炸除了给他的腿带来冲击以外,也给他的背部带来了严重的烧伤,由此而来的感觉衰退和易感染等后遗症也让郁鹤凇变得体弱。
但他那天看上去心情不错,脸上也没有难受的迹象。
温嘉用轮椅将他推到花丛旁,然后自己坐到一旁,手中拿着落在地上干燥的小木条,像是在编着什么东西。
他一边编着,一边又和郁鹤凇聊着天。聊的什么内容,无从得知,但是郁鹤凇只是脸上挂着浅笑,就这么看着温嘉。
郁椴是无意间经过的,那时他才发觉,在他不知道的时间,温嘉与郁鹤凇两人之间已变得异常亲密。
温嘉也会细心的照料郁鹤凇吗?也会将不起眼的烦心事说给郁鹤凇听吗?也会以相同的语气唠叨郁鹤凇吗?
郁椴不敢细想,他甚至产生了逃避的心理,打算眼不见为净,快步走回屋内。
但郁鹤凇的一个动作打断了他,让郁椴愣在原地。
只见郁鹤凇拍了拍自己的膝头,温嘉就像得到了指令,主动地走到了郁鹤凇的面前,然后跪坐在草地上,像头再温顺不过的小绵羊,又像条忠心的小狗,将头放在了郁鹤凇残废的那条右腿上。
温嘉的侧脸很好看,眼神澄澈,鼻子挺直,乌发的发尾有些潮湿,脸颊还有着白嫩的软肉,整个人如同一滴露水,陷进郁鹤凇的腿间。
而坐在轮椅上的郁鹤凇依旧保持着他曾经的风采,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即使人已经掉进坑里,但还是保持着高洁的姿态。
他对着温嘉轻轻笑着,又是如此自然地将自己的手放到了温嘉的头上,抚过温嘉的发,又抚到了温嘉的脖子,眼中满是餍足感。
身为偷窥者的郁椴整个人都僵住了,但是眼前的剧情并没有因为他而停止。
接着郁鹤凇用双手将温嘉的脸抬起,二人在阳光下对视。
再接下来的一幕,郁椴永远不会忘记。
面前的其中一位主角借着手中的力,让两张脸靠近,直至鼻尖对着鼻尖,瞳孔对着瞳孔。
呼吸交错之间,两片唇就这样毫无顾忌,毫无距离地亲到了一起。
他的,那是他的,那是他的温嘉。郁椴一直对这个结论毫无怀疑。
可现在他的专属和他的哥哥接吻了!
郁鹤凇吻得很用力,年纪尚小的温嘉还适应不了这种激烈的接吻,所以他细瘦的手指还需要紧紧地攀拽着郁鹤凇的衬衣领口。
拽紧又松开,接着又拽紧,循环反复。
郁椴猜,他一定是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了。
但郁鹤凇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两人吻了很长时间,郁椴也在暗处待了很长时间。
郁鹤凇就像上了瘾,一手扣住温嘉的脖子,一手紧搂着温嘉的腰,双臂的力量让温嘉挣脱不开,而温嘉竟也对他予取予求。
温嘉的脸被憋得通红,眼中也有着潋滟水光,带着一丝郁椴从未见过的媚意和春情。
瞥见这一幕的郁椴立刻起了反应,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因为欲望而起的浓重的喘息声,他从来没有这么怕太阳,又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有太阳。
等两人嘴唇分开时,温嘉就赶紧狼狈地走回刚刚的位置,他还是像来时一样陪着郁鹤凇,编着自己手中的东西,只是将头低得很低,面上的红一直没有褪去,看上去是在不好意思。
但是郁鹤凇却没这么容易放过他,他好像又对着温嘉说着什么,但是温嘉没回话,只是用摇头和点头来回应。
郁鹤凇见到他这副样子,难得爽朗地笑了笑,多年的阴霾好似就此褪去,他向后拢了拢额前的发,又像回到了从前那副骄傲得处于顶端的样子。
一股浓浓的失败感从郁椴的内心油然而生。
他甚至有股很恶毒的想法:郁鹤凇不过是失去了腿,怎么能把他的温嘉抢走呢!
那是他的!他的!
就在他期望着郁鹤凇消失时,不远处的郁鹤凇逗弄完了温嘉,头突然转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两双眼无意间对视,郁椴怕得赶紧蹲下,他不知道这次视线的交错是否为错觉,但他深深得感觉到来自郁鹤凇眼中得冰冷与碾压。
这个人一直都瞧不起他!
愤怒、失落、难过、屈辱,多种情绪郁结在郁椴心中,让他做了一个不知道对错的决定。
第41章 完好无损,内里腐烂
醒来时,宁靖扬首先见到的是屋顶的天花板,他的身体完好无损,没有血迹,没有枪伤。唯有突然闯入宁靖扬脑海中的死亡记忆甩不开,忘不掉。
“靖扬!靖扬!”母亲任慧心见到宁靖扬睁开眼后焦急地喊道,这一声声呼唤也确实叫醒了他的意识。
宁靖扬动了动头,任慧心才松了口气。
“听到你在学校里突然昏过去,快吓死我了。”任慧心捂住了胸口,她心脏一直不好,当初也是因为她的心脏病复发,宁靖扬才又找上了宁敏深。
“我就说靖扬没事吧!”一只手抚上了任慧心的肩头,轻拍了几下,“你身体不好,就不要老操心。”
宁靖扬转眼看去,见到了宁敏深,他的语气仿佛三人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靖扬在学校里表现得一直很好,圣温也很靠谱的,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劝完任慧心之后,宁敏深又扭头和宁靖扬说道:“和我联系的是孟家的孟斐和裴家的裴因之,看来你和他们处得不错。”
后一句话,宁敏深说得很慎重,因为之前每次和宁靖扬说话,宁靖扬都会很不客气地怼他。但是儿子嘛,都是越看越亲的,尤其这个儿子长得还很像年轻时的自己。
不过这回宁靖扬倒是显得很平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说道:“不认识。”
“这回以后就认识了,和他们相处融洽,对你也有好处。”宁敏深说道。
宁靖扬累得不想搭理他,只是闭目转过身去,竟然没有怼他几句,这倒是弄得宁敏深有些不习惯了。
“妈,你之前说的那本书找到了吗?”
听到宁靖扬的话后,任慧心的脸上顿时浮出一丝不自然,但当着宁敏深的面,这点不自然很快隐藏起来。
“什么书?”宁敏深闻言问道。
“就是本喜欢看的闲书。”任慧心来回摸着胳膊。
“缺什么东西就去买,别把抠抠搜搜的习惯带过来。”宁敏深训斥道,在他心里任慧心是不错,人如其名,聪慧善良,不如赵苓月强势,也不想安雅一样爱惹麻烦,即使上了年纪长相也漂亮,最主要的是生的孩子他很满意。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出生于偏僻的尾南,浑身带着一股小家子气。
任慧心在宁敏深看不到地方翻了个白眼,然后瞬间又变成一幅温柔贤淑的样子,手轻轻地握在了宁敏深的手掌中。
“我也是这么想的,闲书嘛,丢了就丢了。其实丢了倒是不严重,就怕是哪个小老鼠给偷了。”
“我送给你的那套房,小区的安保还是不错的,不会进小偷的。”宁敏深让任慧心放心。
任慧心只笑不语。
宁靖扬则是用余光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亲生父母,若有所思。
宁敏深并没待多久,作为宁家现在的掌权人,他总是有一堆事要处理,稍微表达了下对儿子的关心,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地走了。
他一走,母子两人倒也清净,任慧心就在一旁静坐着。
宁靖扬虽然是和母亲相依为命十几载,但两人关系一般,也没什么话可说的。
“你怎么突然对这本书感兴趣了,之前让你帮我找,你都搪塞敷衍我。”任慧心突然问道。
“我只是想起十四岁时,你带我从老家来上东区找宁敏深的场景。”宁靖扬转而说到了这件事。
任慧心从小生活在尾南区,她身体不好,在宁靖扬十四岁之前,她甚至从来没有离开过家里。
她不喜欢尾南区,所以在遇到来尾南区做生意的宁敏深,便信了他的鬼话,怀了宁靖扬,也一直保持着虚无缥缈的幻想,幻想着宁敏深来接他。
即使在生下宁靖扬也是,她已经习惯了这样被动的等待。
直到宁靖扬十四岁的那个夏天,任慧心像是突然知道了什么,拉着他上了道路曲折的大巴车,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上东区的景象,也才知道原来一个市的距离有这么远。
烈日炎炎下,空气仿佛能把人烤干,那辆拥挤的大巴车充满了汗味和人肉味,透不进来一点风。
他的母亲身体不好,在车上待了一会儿,就面色发白,但是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强,宁靖扬从来没有见过。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任慧心,在漫长的母子相依的生活中,任慧心都处于一个被保护者的地位,对待任何事都处于一个被动接受的状态。孤儿寡母的生活不好过,于是宁靖扬就只能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不受欺负。
但那天是宁靖扬第一次见到任慧心主动地表现出自己想要什么,想要争取什么。
在那个短暂停留于上东区的夏天,宁靖扬见到了繁华,也见到了父亲,也远远地见到了一场爆炸案。
那个夏天之后,见过父亲的宁靖扬将自己的名字改了,把宁静阳三个字改成了任靖扬,并打算再也不会去上东区了。
只是这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其被自己打破的时候,当自己又改成姓宁的时候,宁靖扬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原来世事并不能只靠他一个人解决。
“我只是觉得你那时像突然知道了什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宁靖扬心里觉得任慧心的变化和那本书有关。
自打十四岁时,任慧心就总是在间密闭的屋子里拿着这本书捧着读,但是却很反对他去碰,这本书被任慧心包着厚厚的书皮,藏在一个上锁的箱子里,仿佛是一个禁忌。。
任慧心听到宁靖扬的话突然笑了一下,拿起放在床头柜的苹果,拿着水果刀开始削,一下又一下,用的力气很大,但是苹果皮却没有断。
“你知道宁敏深还有个私生子吧,比你才小几个月。”
“嗯,他进了圣温,我还看见过他。”
“你知道吗?在你改名之前,你们俩是同一个名字呢。你说多可笑,哪有父亲给两个孩子起一样的名字的啊。”谈起这个,任慧心平时温婉的脸,此时竟有些阴恻恻的,“如果当初不是我们俩来找他,恐怕他的记忆里恐怕不会给我们留一点地位,早就把我们给忘了。”
“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才相信,原来他是真的在骗我。我怎么原来就不信呢。”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呢?”宁靖扬问道。
因为身体原因任慧心很少出门,尾南区又很少来外人,宁敏深又把两个私生子的消息瞒得死死的,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任慧心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宁靖扬,语气温婉而疯狂:“小孩子不用管这些,你只需要知道妈妈已经为你赢了一步。靖扬,妈妈已经赢了。这次他不会是主角了,我的儿子才是。”
母亲的话让宁靖扬听不懂,再想到之前在废弃校区遇见的那些,宁靖扬的头痛的想要裂开,多个奇怪的概念在他的脑子里组合,想要冲破,得出一个答案。
看着郁椴把汤喝完,又看着他陷入睡眠。
温嘉才把保温桶拿起,打算拿去洗一下,但他刚打开门就见到了走廊上散步的宁靖扬。
他没想到这么巧,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联系上的宁靖扬竟也转院来到云和。
此时的宁靖扬穿着一身不怎么合身的病号服,他垂着脑袋,看起来有些颓废,空荡的棉质裤腿下露出了一截小腿和脚踝。
温嘉想向宁靖扬道个歉,毕竟如果不是他请求宁靖扬在废弃校区帮他忙,他或许也不用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宁靖扬?”温嘉对着他喊道。
面前的人听到声音抬起头,但宁靖扬的眼中却是温嘉完全看不懂的情绪,有欣喜也有刚见面时的审视。
但最后宁靖扬对着温嘉招了招手,示意温嘉过来。
于是温嘉就像一条快乐的小狗,奔向了宁靖扬。
“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也给校医院的杨医生打过,但都没有你的消息。”跟着宁靖扬进入他的病房,温嘉担心地说道。
“我今天才刚醒,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了,手机估计在我妈那。”宁靖扬解释道。
他半靠在床上,身体虽然恢复地差不多了,脑袋却还总是累的。
“你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玩的吗?我可以给你带过来。”
闻言,宁靖扬笑了一下,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温嘉。
“对我这么好?”
“这不是应该的吗?而且我本来就对你很抱歉,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这样。对了,你的身体还好吗?没什么事吧!”
温嘉看着宁靖扬,心里有些发酸。
“没事,过来。”宁靖扬又对着温嘉招了招手。
温嘉缓缓地走向前去,到了床边。
然后宁靖扬又拍了拍病床,“上来。”
正当温嘉想着要坐上去时,宁靖扬却一把拽住了温嘉的胳膊,将其拽到自己的身上。
快速的动作让温嘉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等到自己跨坐在宁靖扬大腿上时,温嘉才意识到此种姿势过于亲密,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温热的胸膛和带着弹性的肌肉仿佛形成一个牢笼,就这样将温嘉桎梏住。
无措间,温嘉抬头看到了宁靖扬的眼睛,这双漂亮的眼睛正直直地看向他。
宁靖扬的右手来到了温嘉的脸上,一寸一寸地抚摸着温嘉的皮肤。
“温嘉”听到自己的名字被郑重叫起,温嘉屏住呼吸。
“我想要,你亲我。”
是温嘉主动的。
一只手扣在温嘉的脑后,一只手则搂住温嘉过于细的腰。
宁靖扬急切地在激烈而不着章法的亲吻中呼吸着温嘉的气息,那能使他的脑袋得到暂时的清明。
咕嘟……
两个年轻人的嘴唇密不可分,呼吸乱得要命。
先放弃的也是温嘉,他快喘不过气来了,但他整个人都被桎梏于宁靖扬的怀中,逃脱不开。
但明显宁靖扬的耐力和肺活量要比他好上不少。
“温嘉,温嘉,你在哪啊?”
病房门外,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温嘉瞪大了眼睛,想着再次逃离。
但宁靖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反而吻得更加激烈,两人的身体也贴得更近,甚至宁靖扬还不满意地在温嘉的下嘴唇咬了一口。
“嘶”温嘉忍不住呼了一下痛。
可就这么一点小小的声音就被门外人发现。
脚步逐渐加快,门被迅速打开。
“你怎么跑这件屋子来了……”话还未说完的郁椴,看到的就是病床上吻得密不可分的两人,还有宁靖扬那双眼睛对他投来的挑衅且漠视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让郁椴有似曾相识的恶心。
“我要杀了你!”愤怒瞬间染红了郁椴的眼睛,并让他带着暴力冲向前去。
亲吻被别人看到,温嘉除了觉得有些害羞外,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但是郁椴的态度和反应就好像温嘉是出来偷腥的妻子,宁靖扬则是那个奸夫。
见郁椴双手举起屋内的凳子将砸未砸时,温嘉迅速地从床上跳下来,赶紧拦住。
而宁靖扬还是坐在原处,一动未动,冷冷地看着。
“你给我过来!”温嘉将郁椴手中的东西拿下来,便拽着郁椴要出病房,出病房之前,温嘉又回头对宁靖扬说道,“我,回头再来找你。”
宁靖扬对他点了点头。
郁椴却在门外破口大骂:“你还想着再找他,你是不是真当我死了。”
温嘉赶紧捂着郁椴的嘴将其推走。
两人说话争吵的声音逐渐远去,宁靖扬的脸顿时暗了下来。
他脑子里想了很多,想他那天做过的梦,想刚才他和母亲的谈话,想温嘉,他总觉得这些事情是有关联的,但是各种线索又太过细碎。
什么叫,他是为温嘉而来的。
“不是,你到底想干吗?”回到郁椴的病房,温嘉就很苦恼地问道。
郁椴的气还没下来,双手叉着腰,说道:“他都抱着你在那啃了,你说我在干吗!”
温嘉脸上的红还未完全褪去,挠着细白的脖子,眼神害羞地躲闪:“这,这很正常啊。”
郁椴难以置信地看着温嘉,语气也骤然降了好几度:“你跟他来真的?”
“上次不都跟你说过了。”温嘉瞪大了眼睛,“难道我留给你的印象很随便吗?”
“靠!”郁椴暗骂了一句脏话,“你看上他哪了?”
“哪里都好啊!”温嘉举起手指细数着,“个子高,长得好……”
见到郁椴愈发阴沉的脸色,温嘉声音也渐渐小了,最后只讪笑了几声,就将手放下了。
但不知为何,只听到温嘉说的这两个优点,郁椴的脸色却缓和了不少。
郁椴咳咳了两声,状若无事地和温嘉说道:“玩玩就行了,别太认真。”
“神经。”温嘉在心里想到,斜瞥了郁椴一眼。
在医院里又待了三天,这三天里,作为病人的郁椴就像看管犯人一样看着温嘉,就连上厕所都要一起。
而在全身上下检查了无数遍后,最终确认郁椴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无,也只能将两人放了出来。
办理出院的时候,温嘉还特地跑去宁靖扬的病房看了一眼,结果他晚到了一步,整间病房整齐干净,护士告诉他宁靖扬的父母今天很早的时候就将他接走了。
温嘉觉得心里酸酸的,埋怨宁靖扬为什么不告诉他一声。
出院之后,郁椴并不想回家,直接就带着温嘉去了学校。
一个星期没人待的宿舍,打开门时尘土飞扬,两人被呛了一下。
于是温嘉便赶紧收拾东西开始打扫屋子,这次郁椴也开始上手帮忙,自从住院之后,郁椴就跟个乖宝宝似的,让温嘉还没完全习惯。
现在SEN上关于废弃校区的事基本上完全不提,转而被置顶在论坛上的是这片区域的建造声明,如果不出意外,明年这片被温嘉掀起流言蜚语的区域就不复存在了。
“为什么你出院不告诉我?”想了一会儿,温嘉还是把信息发给宁靖扬了。
“因为接我出院的人有我不想看的,我也不想让你看见。”
温嘉看见回复,撇了撇嘴,但也没过多说什么,两人在一起太快了,现在想想他对宁靖扬几乎不了解,而宁靖扬又对他隐瞒颇深,每次都以他觉得无趣,他不喜欢为理由来拒绝温嘉的想了解。
独得要死,温嘉这么评价着宁靖扬。
“你在跟谁说话呢?”旁边的郁椴一脸的不满,一个劲地往温嘉的方向挪动。
“你挤着我了。”温嘉看着郁椴忍不住说道。
两人收拾完屋子,就安心待在书房里复习,应对过些日子的进阶考试。
进阶考试的重要性不仅体现在学生的班级地位上,对升学也同样重要。进阶考试每次的成绩都将记录在案,形成学生的绩点成绩,不仅在直升圣温大学部至关重要,在申请留学和国内的著名的私立大学也有重要作用。
温嘉有些庆幸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没耽误考试,但却也因此落下了将近一周的课程,就这样他还要面对郁椴的捣乱。
两人的桌子正对着西面的窗户,夕阳西下时,黄昏的光正好能照到两人身上,留下一层橙黄色的光晕。
“你往那边挪挪。”温嘉提出抗议。
“不要。”郁椴固执地说道,“我挨着你,你还不乐意啊。”
郁椴不退反进,与温嘉紧紧贴在一起。
温嘉看着他这副样子,也没生气,只是无语地笑了,“你怎么这么幼稚啊。”
见温嘉笑了,郁椴也笑了,回道:“我也不是幼稚一两天了。”
“快学习!明天就考试了,我好多知识点都还没复习呢!”温嘉往外推了推郁椴。
“我可以往外退,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郁椴挑眉笑道。
“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