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劣犬的男人by青浼
青浼  发于:2025年0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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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特别的关心,只是偶然想到,就决定去看看,没有特别的动机,也不需要特别的动机。
结果就是眼下这样了。
病是没病的。
甚至有些过于活蹦乱跳了。
赵归璞立在门前,看来是房间里的人斗争过分投入以至于谁也没发现他什么时候站在那,而此时此刻,他的目光平淡的在裴顷宇还在流血的唇上一扫——
咬的挺狠。
照这个流血量,伤口不排除得缝合的可能。
“出来吧。”
一片沉默中,还是年纪最大的选择打破沉默,成熟的Alpha从头至尾连眼神似乎都没发生过变化。
对于吴且的请求,他不置可否,开口说话时语气足够体面,话是对裴顷宇说的,眼睛也是望着年轻的Alpha——
“你可能需要去一趟医疗室。”
裴顷宇这时候才恍然回神般,抬起手抹了把下巴,掌心是一抹滑腻且刺眼的猩红……
转头看了眼挂在船舱墙壁上的镜子,Alpha看见自己面色苍白,衣襟上都红了一片。
只是稍微停顿了下,他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了转,瞥了眼吴且,但什么也没说,听话的转身离开船舱。
裴顷宇走出船舱时,吴且已经在床边坐下了,他低着头,显得脑袋空空,没什么感想地自顾自发呆。
等了一会儿,房间里安静下来,当黑发Beta以为所有人都滚蛋了的时候,突然视线中出现一双人字拖……
他愣了愣,随后下巴便被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钳住,抬了起来。
赵归璞耷拉着眼皮,垂眸而视。
那双深棕色的瞳眸中依然是一派平静,只是将目光定格在吴且的唇上——
他确实很白。
仅仅是因为一个似像非有的吻,眼梢就能染上一抹淡红,乍眼一看以为他正委屈……
唇上的颜色也变得和寻常不一样了,淡色的唇肉变得鲜红,像是被人认真舔咬吃过。
细长的脖子因为抬下巴的动作被迫仰拉成微弯的弓,那处的皮肤倒数白的刺眼,连凸起的喉结都显得秀气。
短短数秒,他目光已经将眼前的人从头到尾扫了个遍。
随即宽大的手掌从他下巴上落下,握住了黑发年轻人纤细的脖子,那力道并不轻柔,甚至在掌心贴在他的喉结上时,他的指尖收了收力。
赵归璞清晰的感觉到贴合掌心,手中握着的人吞咽了一口唾液,纵使他脸上没有显示出担忧生死的恐惧,但他至少是紧张的。
折叠整齐的手帕落在吴且的唇角。
“像什么样。”
头顶上响起来的男人的嗓音低沉缓慢。
手帕力道有些重的剐蹭过他的面颊,哪怕是柔软的质地本身也会有点疼。
挪开时,吴且抬眼看见了白色的、平日多数时间充当装饰性的手帕被铁锈色的血色染红……
不是他的血。
“这件事,你会告诉赵恕吗?”
赵归璞抬了抬眼。
“你在乎?”
“……”
这问题真不好回答,毕竟吴且的“在乎”和赵归璞现在说的“在乎”应该是两码事。
吴且没想好怎么说这其中弯弯绕绕,下意识便觉得说不清楚的事还是不要瞎开口胡扯,索性便沉默下来。
见他不说话,赵归璞显然也是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自己养大的弟弟什么狗脾气他最清楚,于是干脆也不再追问……
反正他也就是顺嘴那么一问。
压在黑发Beta唇边的手帕拿走,赵归璞让他去卫生间再清理一下,吴且“哦”了声,站起来,瞥见男人动作自然的将手帕随意扔进船舱的垃圾桶中。
吴且乖乖去卫生间洗脸,看了眼镜子发现那个手帕的作用不说有用,只是把他唇和下巴上的沾的血均匀的抹开了——
现在他的唇红的像刚吃饱喝足的吸血鬼。
掬一捧水胡乱洗了把脸,余光瞥见赵归璞拉开他船舱里通往阳台门,在身上几个口袋摸了下,最后终于摸出来一包烟。
吴且走出卫生间时,赵归璞已经不在了。
唯余阳台上的烟灰缸中,有一支只抽了一半就被熄灭的烟。

这话不是骂人或者嘲讽,而是客观评价——
吴且天真在,他觉得为了息事宁人、不生事端,赵归璞可以暂时跟他是一国的,以至于为他保守秘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赵归璞恰好可能是全世界唯一一个不怕赵恕闹的人。
今日赵归璞其实来的不算早,他看到的只是吴且将裴顷宇咬出血的那一幕,至于他说“曾经心悦过你”这类的词,赵先生不曾听见……
他只看见作为顶级的Alpha,裴家的小儿子被一个Beta轻易摁在墙上肆意摆弄,之后一声不吭,甚至走出船舱门时,信息素外溢严重……
且裤裆绷得很紧。
任是任何脑壳正常的人看到Beta撕咬Alpha已经想要挑眉,更何况他们用的还是这么特殊又极端的方法。
………………人总不能没有好奇心吧?
于是就有了一脸茫然的赵恕被哥哥一个电话叫上了休息室的这一幕。
赵归璞问:“裴家那个小儿子受伤的事你知道吗?”
此时已经接近日落,距离裴顷宇去医疗室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吴且下的死口,裴顷宇是真情实感地去医疗室缝了针,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游轮……最开始人们的侧重点是,他意外受这么严重的伤,还在脸皮上,也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跟他的Omega跳那支象征意味浓郁的舞。
不知道裴顷宇怎么想的,反正听说段白芮挺沮丧。
赵恕也是围观了下这场闹剧的人,此时听赵归璞问起,就随意点点头,刚想问哥哥问这个干什么……
半晌,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散漫的目光一凝,猛的抬头看向赵归璞。
赵归璞心安理得的卖了吴且。
他告诉赵恕,那是吴且咬的。
“你的未婚夫和裴顷宇之间是有事故还是有故事?”
“艹!他干嘛咬他——裴顷宇又他妈粘他了是不是?!”
意料之中的,少年Alpha如同一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当场从沙发上跳起来,一脸暴躁就要往外冲!
然而这急匆匆的步子还没迈出门槛,就被人一把拎着后颈——
赵恕一米九四,最近升高可能还在飚高,一个接近完全成年体的S级Alpha,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拎住了衣领。
身后的力量几乎是不容抗拒的巨大。
赵归璞这些年坐在办公室中,敲敲键盘看看文件,下属们乖巧得他连用力拍桌子的时候都少……但早些年,他是亲自跟过船的,横切风的惊涛骇浪中,他能在船长撞昏了头的情况下一个人把住沉重的舵,把近乎被浪拍的就差解体的船开回来。
男人不动声色,然而手背青筋暴起一瞬,下一秒便将少年牢牢摁回了沙发。
“我说的动词是‘咬‘。”赵归璞淡道,“被一口咬到一嘴是血滚去医疗室缝针那种。”
“……”
“在这个字不拆开来理解的情况下,你对它有什么不得了的向往?”
有向往可以早说。
海里多的是王八。
随便下网捞一只都能使命必达。
赵恕黑着脸,呼哧呼哧气息粗重,然而在头顶兄长清冷的声音中也被迫逐渐冷静下来,脑子也回来了,抬了抬眼,问赵归璞,他到底想问什么。
“一样的问题为什么让我重复两遍?”赵归璞说,“我问的是,他们怎么回事?就是王八也要你把嘴巴凑近了它才会咬你嘴吧?”
“……”
赵恕感慨了下,他哥不装模作样时,说话也是真的难听。
倒豆子似的,赵恕噼里啪啦将吴且暗恋过裴顷宇的事讲完,前因后果和现在进行时的情况……说到酒会救赎初相遇时,夹杂着高频率冷笑数声,以及分不清是轻蔑还是酸的嗤之以鼻。
赵归璞自行掐掉个人感情色彩浓郁的部分,听了个大概,差不多就知道了来龙去脉,“哦”了声,放开了赵恕。
大概是他反应归于平淡,赵恕挑起眉,看似有些不满意他的不在意。
赵归璞直言,吴且不像是会吃回头草的蠢货,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赵恕还想争辩两句。
然而这时候,赵归璞的手机毫无征兆开始疯狂震动,温馨的兄弟谈话时间被打断,电话那边正是吴且的老父亲吴文雄,中年男人的语气有些急。
赵恕以为吴文雄说的是吴且相关,下意识竖起耳朵听……
却发现吴文雄说的貌似与他的崽毫无关系。
电话里,隐约貌似提到了“澄心码头”和“华尔顿家族”这样的关键字。
伴随着电话那边的讲述,赵归璞脸上的神情从刚开始的放松变得有些阴沉。
意识到吴总传递的怕不是个好消息,赵恕还想认真听两句,但男人却在简单的回复“我知道了”后,便挂了电话。
一转身看见弟弟还在休息室里杵着,他似懒得废话,指了指门的方向。
赵恕挑眉。
“你问完了?”
“问完了。”
“那到我了。”
“什么?”
赵恕坐了起来。
“澄心码头项目出问题了?”
“帮不上忙的事就别问。我被迫复述一遍又是给自己添堵。”
“你去吴且的船舱做什么?”
年轻的Alpha目光明亮敏锐,像是羽毛渐丰就意图挑战头狼的青年勇士,领地之中似乎是出现了它想要得到的存在,它几乎按捺不住,又充满了戒备,时刻准备对权威发起挑战——
然而它的警惕与挑衅在真正的头狼跟前,不值得一提。
此时,赵归璞脸上方才因为那通电话出现的阴郁已经消失,就像什么都未发生。
男人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声音四平八稳。
“请问我亲爱的弟弟现在住在哪?如果他老实待在顶层自己的船舱里,我应该不会下到普通船舱去。”
夜幕降临时,吴且还是换上了体面的衣服出现在他该出现的地方。
下午时分他听闻了一些风声,有人开盘小吴老师今晚究竟会和谁跳完那一支开场舞——
赵恕是最有可能的,他名正言顺地拥有未婚夫的身份。
但裴擒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之前主动开口邀请,小吴老师也许不好意思拒绝……更何况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是长辈,虽然身为长辈,裴sir好像居心叵测。
还有一个选项是裴顷宇,这个选项可能性比较低,但不等于零。
过去裴顷宇跟小吴老师关系一直不错,然而那日众人有目共睹,裴同学对关系不错的老师成为自己的小妈这件事表现得十分抗拒。
为了搅黄自己的老爸的好姻缘,他可能放下自己的Omega不管跑去搞事情……
反正他都毁容了,顶着那张一半英俊一半狰狞的脸去当反派好像很有说服力,段白芮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吴且通过赵恕给“小吴老师今夜独美”这个选项D下了一百块钱,令他难过的是,这个选项赔率居然最高。
当时赵恕一边冷笑一边说“你最好是今夜独美”帮他拍下那一百块,然后买了一千块的选项A,也就是赵恕他自己。
踏入宴会厅前吴且自信如风,觉得管不了别人,难道他还管不了自己?
今晚不要把手交给任何一个Alpha,有什么难度?
但吴且很快又发现,有些事,就是身不由己。
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在选项ABCD中,突然冒出来了个选项E——
打从吴且一脚踏入宴会厅,赵归璞就走了过来,手中一杯香槟轻晃,站在他身边,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从“下午你老爸好大的脾气”开始,延展到非常正经的话题,说到吴文雄近日替他驻守江城与百业银行谈判,十分辛苦。
吴且一边敷衍“他辛苦反正你也没歇着”,然后发现手里有点空,茫然的看了看四周,他发现了问题所在——
赵归璞站在他身边,犹如一根定海神针。
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别说选项ABC压根没机会凑过来,就连端酒送香槟和红酒的侍从都以他们为圆心,自动弹开七八米远……
什么来邀请他跳舞的人?
连个送酒的都没有。
吴且“……”了下,抬眼扫视面前的人。
成年礼宴好歹算正式场合,就算没打算参加其中任何一个环节,赵先生也有体面的收拾好自己。
头发不再像早上那样随意,整整齐齐往后梳成个背头,这样古板老派的发型,却被那棱角分明的脸驾驭得刚刚好。
白日里的休闲服与人字拖换掉了,十分有规矩的正装在身,无需肩垫也可以做到肩宽腰窄。
身形修长,两条腿被包裹在裁剪完美的笔挺布料下显得又长又直。
眼前的人,确实英俊的不像话。
但这并不妨碍吴且想把他赶走(……)。
当吴且满脑子都是找什么理由把这个很有存在感的男人弄开否则他吃饭都吃不安生时,后者突然话锋一转——
“阿且,你知道吗?其实澄心码头的收购计划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问题。”
吴且心想能有什么问题,还不就是没钱?
那么大一个霸总,被股份收购吸得很干,撇掉之前与维赛双生子谈的船只租赁费用,现在手中现金流现在怕不是没超过九位数。
“没事的,”吴且说,“那艘游艇卖掉以后,我分到那一份都给你。”
黑发年轻人不假思索说出如此“慷慨”的话,成功让一晚上都在没话找话的赵先生沉默了三秒——
在前者用“这总行了吧”的眼神望过来时,他甚至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这时候夸他可爱大概率会遭到反抗。
赵归璞管住了自己的嘴巴,费了点儿劲表情管理,举杯抿了口酒,才缓缓把话题引入他想说的正题:“这麻烦,是维赛双生子留给我的饯别礼。”
他话语落下,果不其然看见原本目光散漫、甚至对他有些不耐烦的人脸色变了。
“维赛双生子”五个字对吴且来说像一个咒,此时此刻,黑发Beta收了前一秒的敷衍,缓缓睁大眼,专注地望着他,问:“怎么了?”
事情是有些麻烦。
维赛双生子回到欧洲后,闲下来合计了下,觉得他们千里迢迢飞过来,送了一大笔钱,帮助赵归璞事业平步青云,还要被他耍得团团转——
世界上哪有这样好从他们讨走的白食午餐?
于是双生子闲撩似的把澄心码头收购的事告诉了澄心码头现控股聚龙集团的母公司,华尔顿家族……
还顺便告诉了华尔顿家族的草包掌权人,关于赵归璞对他的评价。
事实证明嘴碎就是要遭报应的,这位草包掌权人很好煽动,在维赛双生子的添油加醋描述下,一个本准备抛弃的海外资产,突然变成赵某人对他甚至整个华尔顿家族的挑衅。
于是在赵归璞本身已经抬高了10%左右的澄心码头单股股价、抬高到合华币666元每股的情况下,华尔顿家族联合维赛家族出手了——
他们左手倒右手。
以维赛家族产业下某个每股价值50欧元的矿业股票叠加88欧的抵押债券合为一股,开始大量往回收购澄心码头的散户股票。
一时间,澄心码头的股价几乎翻了一倍。
现在每拿下1%的澄心码头占股,就要比过去多花大概将近七亿元。
同样条件下,散户们肯定愿意将手中股票出让赵归璞,但若股票价值再翻一倍……
情势就不一样了。
这可戳到了赵归璞的软肋,与百业银行的谈判暂停,现在去哪里找一大笔钱跟两个家族打擂台,成了他们最大的问题。
吴且闻言,目瞪口呆,一时间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好的一个澄心码头收购,本来至少在吴文雄光荣退休前都与他毫无相关……
现在矛盾转移。
敌人把枪口对准了他身边的人,实在卑鄙。
吴且自认为在这方面帮不上忙,只能浅薄的提问:“前期也跟百业银行合作试试呢?”
“与百业银行的合作本身建立于澄心码头拿下后绝对的控股权。”赵归璞摇摇头,“现在邀请百业银行出这些资金,就仿佛在没有实物看得见的情况下,邀请路过的路人参与一场全无抵押与底线的豪赌……对方只会觉得我们脑壳起泡。”
此时,吴且再也不惦记那些不能靠近的侍从与他们手中的酒了。
他烦得要死。
和那对双生子有关的一切就显得那么晦气。
他想了想,又问:“问百业银行借也不行?”
“把整个赵氏手中的船只抵押出去?或许够吧。”赵归璞道,“但已经和维赛家族签了十艘货轮,剩下的船……总价值恐怕不够跟他们斗到最后。”
这一切看上去都像是维赛双生子计算好了一切,简单粗暴的堵死了赵归璞可能孤注一掷的唯一后路。
余光瞥了眼身边的人。
吴且突然从心惊中安静下来,仔细打量赵归璞,发现他虽然烦恼,但似乎并未烦恼到似乎要跳海的程度。
“你有别的办法?”
赵归璞“嗯”了声,模棱两可道:“不算是办法。”
他告诉吴且,其实百业银行并未完全拒绝这场豪赌——
但银行是为了盈利来的,而不是什么爱国主义小先锋,于是他们提出,看在赵归璞过往信用良好的份上,银行可以考虑借赵归璞这笔巨额。
前提是他必须证明,若澄心码头的收购失败,项目暴雷,他拥有偿还这笔钱的资本。
普通人向银行借钱,需要提供的资料大概是工作证明,工资流水,名下不动产或者一个绝对靠谱的签约担保人。
百业银行问赵归璞要的是一张三方机构巨额信用卡。
现在的问题是,赵归璞上哪去开这张巨额信用卡?
另外找一个家背靠国字号的大银行,审批繁杂,时间战线长,等信用卡真的批下来的时间基本和直接管他们借这百把个亿没有任何区别,何苦脱裤子放屁再走一道百业银行——
反正等手续批完,澄心码头早已又另作它姓。
吴且“哦”了声,想起了之前偶然看到的一则新闻。
他不假思索地问:“他们有没有说不接受他国银行外资信用卡?”
赵归璞一愣,指尖轻轻敲了敲手中的香槟杯。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黑发Beta,原本只是与他稍作闲聊,因为对方并非专业人士,他并不抱有真的能够解决问题的希望……
但眼下,吴且似乎无意间提出了一个可能正确的方向。
“赵氏的船只大多数都来源于日本的藤原造船厂吧……过去好像是叫什么来着,山田?友谊丁?算了不重要,总之这个造船厂前段时间重组再建——你去参加了他们的建厂地基仪式?”
“……你知道?”
“……”
吴且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声音也变得有点干巴巴。
“新闻上看到的。”
就在您父亲刚刚下葬、您便把我摁在腿上摸了个遍的同一天……
那日好不容易爬回家,开着的电视机面前一抬头,发现新闻中播放的又是阴魂不散的您呢。
当时已经是听见一个“赵”字都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状态,所以记忆尤深。
“毒蛇虫草十步之内必有解药。”
“何解?”
“或许现在你可以改变一下计划,将那对王八蛋双生子给你的租金尽数投入这家造船厂,向其订购一艘旗舰款的新货轮。”
吴且眨巴了下眼睛,“条件是让这家造船厂为你引荐本国银行,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谈下这笔巨额担保。”
这样利用那笔从维赛双生子口袋里掏出来的钱,应该也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赵归璞没有搭话。
但此时他已经是无意识在轻晃手中香槟杯,显然是在深思吴且的话,那绝非胡说八道,甚至是拥有八成以上的可行性的……
赵归璞看了看四周,他觉得自己需要立刻打个电话。
并不是那么紧急,但生门已被指明方向,任谁也忍不住。
他看向面前的黑发Beta,一刻钟前那般几乎是目的性满满、敷衍了事的谈话态度收得干干净净,他同他真心实意的道谢。
赵归璞的眼神真诚,那在灯光下被照成浅棕色的瞳眸专注望着自己时,吴且发现之前心中对男人横在自己面前做拦路狗的不耐烦,顷刻间同步烟消云散——
或许这是真心换真心。
心中关于维赛双生子的大石暂时又放下。
浑身轻松,他心跳便没来由的快了一些,他弯了弯唇角,说自己有些口渴。
赵归璞短暂走开,替吴且要来了一杯红酒,递到他手中。
黑发年轻人接过,摇晃几下,抿了一口。
酒液下肚,度数不高,但热腾腾的酒精大概见效很快,顺着食道烧了上来,他抬了抬眼皮子:“哥。”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不算突兀,是先前赵归璞自己要求的。
此时此刻听见吴且这样叫自己,男人却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微微侧过头,无声地看向面前的黑发年轻人。
男人此时脸上的表情,与方才甚至曾经邀请他这样称呼他时,都有微妙的不同。
“能换我问你一个问题吗?”
赵归璞从嗓子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回应。
吴且垂眼,伸出一根手指,刮了刮放在自己面前酒杯杯壁上冷凝成雾的水珠。
“今晚哥这么执着地站在我身边,如同巨龙盘踞金山银币,是因为赵恕,还是别有私心?”
赵归璞并不能来得及回答吴且的问题。
在他陷入沉默的这一瞬,赌局结束,所有选项被排除在外的成年礼宴开始了。
周围原本明亮璀璨的灯光忽然暗了一个度,聚光灯在晚宴主持人的身上聚焦,吴且瞥了一眼,发现是之前在游艇上问赵先生要他水箱里的石斑甚至那条蓝星石斑的漂亮Beta。
他一改在赵归璞面前那般紧张,笑嘻嘻的宣布晚宴即将开始。
“阿且。”
在晚宴开始之前,今年特别加入了一个特殊的环节,今年晚宴开场舞的主动权要放在各位Omega与Beta的手上,一会儿会有一个十秒灭灯的环节,大家可以尽情的奔向心仪的人。
“你依然可以同任何你想要的人跳完这支开场舞。”
“啪”的一声,伴随着一声尖叫,头顶的大灯骤然熄灭,整个宴会厅陷入彻底的黑暗。
人群陷入凌乱,疯狂的笑闹,裙摆扫过柔软的地毯,皮鞋踩在地面奔跑,早已互相坦白心意的情侣高呼着伴侣的名字。
端庄神圣的场合被疯狂的混乱取代。
有人的心跳声如擂鼓。
黑暗之中,一只冰凉的、大概率刚刚摸了冰杯的手伸过来,飞快的抓住了赵归璞垂落于身侧的右手小拇指。
敏捷又轻巧。
“啪”地一声,灯又亮了。
宴会厅瞬间恢复了灯火通明。
大厅内,人们哗然,兴奋地尖叫与大笑,所有人乱做一锅粥。
赵归璞低头看着手掌心,什么也看不出,但确确实实残留着冰凉的湿意。
须臾间,他转身,只见坐在吧台边上的黑发年轻人一只手搭在吧台边缘,另一只手自然垂落,指尖悬着摇摇欲坠一滴水珠。
他没有看赵归璞,
而是拧着头,正专注地看着不远处。
在他目光落点,身着与他同色系正装的年轻Alpha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这边。
什么拉灯环节,大概算是个笑话,对于高阶的、完全进化出了优秀夜视能力的Alpha来说,只要他们想,他们能够在任何黑暗场合看到一切,主动又精准的在混乱中找到要找的人。
——是这样没错的。
因此赵恕看到了一切。

其实灯亮的一刻吴且有一瞬间眼前失焦,只剩下一片白光。
他用力睁了睁眼睛,模糊的一切才逐渐变得清晰,让他看清楚了隔着人群,在宴会厅的另一边站立遥望他的人。
头顶的水晶大吊灯明亮如火,街边精品屋买来的十元戒指在这种灯光下都能折射璀璨的光芒,赵恕站在那,光从他头顶照下来,他的半张脸因此反而匿藏进了阴影中……
灯下黑。
脑海中模糊的闪过这样的概念,吴且却又觉得这闪现在他脑海里的三个字不止字面上的意思——
甚至可能还可以有两三种解释。
不远处,年轻的Alpha身上的西装保持着笔挺和一丝不苟的状态,通常来说,同样一身正装赵恕不可能连穿两天,但因为吴且说自己只带了一套正装,所以此时此刻他还是穿的昨天那套……
和黑发Beta颜色比较搭配的那一套。
此时,在吴且的目光中,他抬起手,将系的整整齐齐的领带拉开,解开了衬衫上面几颗扣子。
世家出生,家族中只剩下兄弟二人,没有乱七八糟的豪门诡谲,错综复杂的父辈婚姻关系,英俊的外貌,完美的二次分化性别与等级,优异的学习成绩……
也许其实在外人看来,赵恕的自身条件已经属于优秀至顶配。
往那一站,虽然少年气尚有余存,但已经有了一些食物链顶端的上位者该有的从容。
——这大概是真实存在的气场。
因此当少年Alpha抬脚向着吴且这边走来,全程没有遇见任何阻碍,喧闹混乱的宴会厅中,他身边的人犹如摩西分海,自动分开一条路。
赵恕三两步走到了吧台这边。
靠着吧台,随意在一个高脚椅上坐下,他掀了掀眼皮子,以几乎不可察觉的速度扫了一眼吴且身后的赵归璞。
目光的落点,最终是落在面前的黑发Beta身上,他面无表情抬手,屈指“叩叩”两声,敲了敲吧台的桌面。
“吴且。”
虽然他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周围安静的可怕,勤勤恳恳摇酒的调酒师都不摇了,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正抱着酒盅,一脸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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