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劣犬的男人by青浼
青浼  发于:2025年0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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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脸比较壮观。”
冷冷淡淡的声音响起,虽然这么说,赵归璞的视线还是从地球仪上挪开了,落在赵恕的手上。
绷带打开了,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最后一层纱布早就和伤口黏在一起,撕开的时候赵恕也只是皱了皱眉。
疼都疼过了。
客厅里只剩下电视机里新闻女主播的声音,还有费裕明摆弄医疗器械的声音,这种气氛下,也不知道为什么,赵恕突然很有表达欲,他舔了舔下唇,坐直了些,突然叫了声:“哥”。
长兄如父,平日里赵归璞的规矩严,弟弟见着自己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似的,能躲则躲。
被如此正儿八经地主动叫一声“哥”,赵归璞就觉得头疼。
他摆摆手表示不想听,把面前的地球仪推到赵恕面前:“看下环北冰洋接壤大陆,结合近年的温室效应现象加剧,告诉我刚才的新闻对你有什么启发?”
赵恕瞥了眼地球仪上密密麻麻的字,北冰洋搁哪都没几把找着。
他懒洋洋道:“我要和吴且解除婚约。”
客厅里突然变得很安静。
就是连裴裕明给他手重新消毒的动作都停下来了。
赵归璞脸上没什么表情,淡道:“你的脸是他打的吗?”
“……”
“算了,别回答。我回答你的上一个问题,不准。”
干净利落的拒绝。
连“为什么”都懒得问。
赵恕倒吸一口气,有点抓狂,盯着赵归璞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搞什么东西,我实在是不懂,吴家不图咱家什么,我们当然也不图他们的——”
“谁说的我不图?”赵归璞轻笑了声,“你吴叔有钱,现在家里的船一半以上都是你爷爷那辈留下来的老黄历,又老毛病又多,我早就想换掉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赵恕提高了音调:“哥!”
赵归璞被他喊得耳朵疼,脸上的慵懒散漫这才收了些,他推开地球仪,往后一靠,掏出打火机点了只烟:“说说看,为什么?”
赵恕语塞半晌。
“我是Alpha,Alpha就该和Omega在一起,我不是针对吴且,但Beta像个死鱼一样,没有信息素,不能给我任何的安抚……我今天打球训练受伤,痛得要死,信息素外溢到足够算犯罪,而我的未婚夫就站在旁边,看着。”
赵恕问赵归璞,“这合理吗?”
赵归璞不置可否:“换林祖文就可以给你安抚?”
扯什么林祖文?
赵恕烦了,冷着脸道:“很难说。起码他和我是货真价实的‘阿芙洛狄忒之眼‘。”
赵归璞轻笑了声,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轻蔑。
赵恕不能理解他。
心道你不是早就做过二次检测了吗,如果是假的你至于像个哑巴似的一声不吭?
赵恕语气过分挑衅且不知好歹,烟雾缭绕间,赵归璞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弟弟——
挺想骂他。
但开口前,却很不合时宜地突然联想到很多年前,还是个小鼻嘎的弟弟抱着自己的腿,仰着脸跟他说,哥,家里破产了吃糠咽菜也可以,我留在国内陪着你,哪也不去。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小鼻嘎像是春风吹过的韭菜似的长势喜人,赵家到底是没破产,那个坚定要陪哥哥吃糠咽菜的小鼻嘎也长成了顶尖的Alpha——
当年只到哥哥大腿那么高、走路都走不稳的赵恕,眼瞧着都快和哥哥一样高了。
就是没以前可爱了,张嘴就是讨人嫌。
弹了弹燃了三分之一的烟灰,赵归璞突然就不想跟他计较了,眼神从方才一瞬的不悦又变得兴意阑珊。
“就这么不喜欢阿且?”
“你喜欢你上,反正我不要。”
“你们又吵架了?”
“……什么‘又‘——不算吧。”
“阿恕,我这样的决定都是为了你好。”
“你也到说这种话的年龄了。”
赵归璞想了想,还真是。
短暂勾了勾唇,男人用夹着烟的手隔空点了点赵恕的右手:“不疼?”
赵恕望着他。
顾左右言他失败,赵归璞微微眯起眼,淡道:“你和林祖文不可能。”
赵恕对这个事倒是不怎么激动反抗,和林祖文是高契合度这件事他也很惊讶,但并不执着,什么“爱神之眼”的Alpha和Omega最好早日登记、喜结连理,赵家就没生这种守规矩的基因——
只是需要挡箭牌时,他可以拿出来用一用。
……更何况林祖文确实没有那个Beta那么气人。
“哥,你不喜欢林祖文?”
赵恕随口问。
“还是太喜欢,想留着自己用?”
赵归璞啼笑皆非地回视弟弟,直到后者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癫话。
赵恕抬起手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先看手。剩下的事晚些再说。”
赵归璞语气松动下来,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斩钉截铁,赵恕也是见好就收的人,不再纠缠,把手往费裕明那边伸了伸,表示配合。
至此,解除婚约这事儿算是有始无终的揭过了。
但赵恕知道,赵归璞不准的事肯定就是不准,今天他能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那这事儿也算是他在考虑了,择日会提上日程。
从今往后他和吴且没什么关系了。
说不准心里什么感觉。
少年Alpha木着脸,只是在费裕明用镊子给他擦拭消毒时,说了声:“小明哥,轻点啊,镊子戳我手了。”
“戳到个屁。”
“真戳到了。”
“下午别人给你包扎时候你也这么吱哇乱叫的?也不怕颜面扫地?”
“下午没那么痛。”
“上哪找了个Omega小姑娘给你包扎的么?搞精神胜利法是吧,还‘没那么痛‘!”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赵氏小公子一声咋舌后,恢复了面无表情,正好管家送来了煮好的鸡蛋让他压脸,他阴沉着脸剥鸡蛋壳,接下来倒是再也不吱声了。
这边,吴且被突如其来的“Alpha的真实压制性”这个真相压得有些大脑当机。
他觉得自己有所顿悟。
突然好像有点抓住了这场联姻的本质,不是他们家需要一个双S级Alpha来改善基因,而是家大业大的吴家需要一个双S级Alpha来坐镇。
正如两军对垒,只有当拥有足够压迫力的领袖者率领军队出征,才能保证我方的Beta不会在对方可能会出现的顶级Alpha释放压迫性信息素时丢盔弃甲——
他们会的。
如果没有人保驾护航的话。
谁也不能保证若有一天吴家终于落入吴且的手里,谈判桌上,他会头昏眼花在不该签字的合同上写上自己的大名。
吴且还在努力消化这个事实,大学的时候他隐约听过有人说S级Alpha的统治力问题,但S级Alpha……太少了,在赵家兄弟之前,他一共只见过两个。
其中一个曾经这样跟他说——
「吴,你以后就知道我对你真的已经算得上真心,我那么的宽容,善良到我自己都想吐」……
当时吴且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加上说这话的人也是个神经病,吴且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正所谓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刻骨铭心。
昨日亲身体验那样生动立体,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吴文雄与李君碧对赵家那么执着突然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们有且只有吴且一个孩子,并不准备再要一个,但也不愿意吴家落入别人的手中,哪怕是旁支的随便哪个普通Alpha也不行。
但他们不能保证未来不会出现一个顶级Alpha成为生意场上的拦路狗,吴家几代人的努力,没人赌得起……
所以吴且的Beta身份是个问题,剩下的就是遇见问题,解决问题。
赵恕身为赵家的二少爷,赵家与吴家是世交,知根知底,赵二少爷上头还有个哥哥顶着家业,也不用惦记吴家这仨瓜俩枣的赵恕,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现在也不行了,这事儿还是黄了。
吴且开始觉得头疼。
真相来的太巧也太晚,非得是和赵恕撕破脸皮后。
解除婚约是他提出来的,赵恕肯答应原本他还觉得挺皆大欢喜,虽然他还是觉得提出解除婚约的场合有点过分的Drama和血腥,算是一点瑕疵……
事到如今,上哪再去找个听话一点的顶级Alpha呢?
满世界撒网,大海捞针地许愿一个倒插门的也不太行吧,吃绝户怎么整?
综上,小吴老师心情很不好。
晚上回家的路上,外面下起了雨,秋雨连绵中,黑发年轻人只是出神的盯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没来由的又想到赵恕骂他“死鱼”。
吴且拿出手机开始查自己的八字,今年是不是走什么感情背字运,命值红艳(*桃花煞)……?
查完发现好像八字写他近年大运,感情方面其实挺有盼头的。
一点都不准。
握着手机,“死鱼”二字变成了弹幕在他的脑海里轮番播放。
赵恕这个神经病!
把通讯录从头翻到尾,最后他选择了理英——前男友乐队里那个有苹果味起泡酒信息素味道的女Alpha,在吴且眼里,她是江城最后一个脑子正常的Alpha。
【吴且:你和Beta做过吗?】
此时刚刚七点多,乐队今晚的演出还没开始,理英回的很快,给了吴且一个问号。
【吴且:刚才有个Alpha告诉我,Beta和Omega在床上完全没得比,Omega风情万种,Beta像一块石头……
但事实是Beta也是有需求的。
我想知道这种情况下难道不是某个Alpha自己的问题?】
理英没跟他打字废话,而是直接给吴且打了电话,问他为什么问这么可怕的问题,这种问题是人类能问的出口的吗?
吴且支支吾吾说了下今天在休息室和前未婚夫发生的争执,说到接吻时打了个磕巴,说到对方攻击自己像死鱼时,又打了个磕巴,然后很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理英大概是震撼于赵氏小公子的嘴贱,安慰吴且并没有这回事,电话里,女Alpha的语气听上去漫不经心,“你来我的地盘,我随时可以找个人让你一星期下不来床,然后让他把你的风情万种散布到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
吴且是想要一点安慰。
但不是这种。
他只是一点点的质疑Beta是不是真的不能湿透内裤而Omega可以,虽然他觉得Beta挺好的,湿透内裤又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撒泡尿也可以做到。
理英语气过于认真到小吴老师满头大汗,他直言他有此疑问只是由赵恕起,对全体Alpha的审美产生怀疑,但这其中不包括理英,理英可以是例外。
电话那头的女人正在吞云吐雾,用烟嗓凉嗖嗖地说谢谢啊。
晚上回家时胡乱扒了口饭,洗完澡照镜子时发现自己的嘴被咬破了,唇角那伤口很明显,吴且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更不好。
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又对着镜子无可奈何。
家里还不知道知道他和赵恕闹得山崩地裂要解除婚约的事。
如果这场联姻的真实目的,本质上真的是惧怕他一个脑子不清醒把吴家几代人的努力拱手让人……
不知道真相还能装傻。
知道真相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毕竟吴家真的不能就这样结束在他手上。
除非放弃赵恕之后,他指天发誓会用尽一切力量去睡到一个条件更符合的,比如赵家的、比赵恕更有各方面优势的……
赵归璞本人?
…………别的不说,这个假设光设想一下,吴且都想把自己的脑袋磕碎在镜子上。
吴且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很深刻的新认知。
甚至到第二天他觉得无法直视赵恕,否则就要给他当“S级Alpha奴隶”的程度。
但第二天他到学校的时候,画风和他想象中并不太一样——
第一节课他在C班,听C班同学讨论今日份赵氏小公子被人揍成了猪头,整个早自习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
把赵氏小公子揍了一顿的人员未知,让罪魁祸首小吴老师意识到篮球队的孩子们嘴巴真严,默默给这群人点了个赞,他心安理得地上完了第一节课。
第二节课是F班的课,属于避无可避。
早早到了教室,吴且坐在讲台上批改C班交上来作业,突然教室门被人从外面重重推开,一抬头发现是阴沉着脸的赵恕,如同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
两人视线有一瞬间碰撞——
赵恕看到了吴且手中的黑色猫猫头笔盖,看来是为了能够时常使用,某人将水笔原本的黑色笔芯换成了老师更常用的红色。
他想冷笑,但笑不出来。
少年Alpha头发凌乱,和平日还算规整的模样有所区别……
他的脑袋上和一根手指上都缠着绷带,一边脸经过一夜并未消肿还泛着最大程度的紫青,半张脸英俊半张脸肿成猪头,精彩犹如调色盘。
经过讲台的时候,赵恕目视前方,再也没看吴且——甚至余光都没给吴且一个,走路带起的风夹着一股淡淡的龙舌兰酒气,让原本鼻腔清净的吴且瞬间感觉到信息素环绕笼罩。
“……”
吴且很想问他为什么像个小崽子似的永远管不好自己的信息素,他哥赵归璞就能做到一点味道都没有。
小吴老师放下手中的笔,看到前排的Beta同学也正面面相觑,大概也是闻到了信息素的味道。
赵恕落座回桌子上,林祖文大概是在信息素中读取到了什么,一脸担忧地凑过来问赵恕怎么了,赵恕面无表情地回答:“昨晚没睡好。”
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未拆封的止咬器。
止咬器是学校要求Alpha学生在课桌里统一配备的基础用具,等同于教室前后都有的消防栓一样,当Alpha觉得身体不舒服、可能易感期时,就会戴上它。
那是一个类似野兽口套的东西,前方罩着口鼻的地方有金属的咬合束缚部位,戴上不会舒服,形象也不会好——
类似猫犬对伊丽莎白圈称作耻辱圈,深恶痛绝。
但为了同学的安全Alpha们也别无选择。
“赵恕,你易感期要到了?”林祖文微微瞪大眼。
赵恕伸手调节了一下止咬器的信息素浓度控制键,不耐烦道:“没有,昨晚没休息好,不舒服。”
赵恕的易感期确实不是这段时间,他没觉得是易感期。
直到他上课到一半,突然整个人从桌子上滑落。
站在讲台上的小吴老师讲课声戛然而止,眨眨眼,然后听到林祖文尖叫,老师,赵恕易感期。
就是这么倒霉的,上个课还能遇见突发易感期的Alpha。
还好本人尚且有自知之明戴了止咬器,没有再次造成混乱,吴且拨开乱糟糟的人群和围着赵恕很吵地叫他名字的林祖文,伸手将他止咬器的信息素隔绝功能调制最高档。
喊来几个够强壮的学生,将整个人像是熟透的虾,浑身滚烫还泛红的赵氏小公子送到医务室,等待医生取抑制剂来的时候,吴且坐在床边心想——
整挺好。
他们两人总算是有一次是赵恕横着进这个鬼地方。
当他坐在床边发呆,并且给赵归璞编辑短信试图表达你弟弟我前未婚夫易感期你要不要来接他,这时候床上发出“嘎吱”声响。
戴着止咬器的少年Alpha正蹙眉,在病床上不舒服的翻覆、磨蹭。
他浑身都被汗浸透了,衬衫下摆被蹭乱掀翻,腹肌上挂着全是细腻的汗珠,在吴且看过来时,他闭着眼,满脸难过的伸手,正下意识试图解下自己的止咬器……
吴且吓了一跳,连忙伸手阻止他。
赵恕迷迷糊糊感觉到一双相比之下冰凉的很舒服的手扣住了他滑腻的手腕,睁开眼就看见造成眼下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近在咫尺……
那张害他昨晚失眠一夜,现在成功因为情绪波动太大,易感期周期混乱的脸就悬空在上方。
记忆不受控制全面复苏,潮湿湿热的休息室内,坚硬的地板,黑发年轻人急促的喘息,还有他强行纠缠着他柔软的舌头……
“呃。”
赵恕崩溃的挥开吴且的手。
吴且能闻到此时此刻的医务室里信息素浓度炸裂,止咬器最多只能起到一个“物理止咬”的功能。
冷汗顺着赵恕的额头往下滴落,汇聚在他的下巴,又滴落在床单上。
Alpha的呼吸逐渐粗重,双眼泛红,看着难受的到一定的程度,抓着枕头的手指节也泛白……
吴且打了个喷嚏。
除了龙舌兰酒味呛鼻,他共情不到太多其他的东西。
“……你他妈是不是在想,还好Beta最多只是在极端情况下可能受Alpha压制,易感期就没事?”
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吴且转过头,看着精神都快崩溃了还不忘记跟自己吵架的Alpha,在他红通通双眼的瞪视中,缓缓点了点头。
“是的。”
除此之外,他也有在感慨现世报来的这样快。
“你不是说我在床上像死鱼么?”
吴且眨眨眼,一边视线落在赵恕的腰下某处,校服裤裁剪合体,一览无余的好风景遮都遮不住。
“这句话我现在心服口服,你倒是确实不像死鱼,新鲜到顶尖活蹦乱跳。”
赵恕看着眼前的人嘴巴一张一合,但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大脑好像已经快被点着,融化。
【想要他,想要他,想要标记这个人,让他浑身上下裹满自己的信息素,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归属……】
他一只手撑着床沿边,在吴且说话的时候,突然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目光垂落于近在咫尺的那淡色唇瓣上。
【想要,标记,想要,标记……是他的,属于他,信息素。】
大脑思考功能失陷,剩下的只有身体本能,他突然抬手以无比迅速的动作解下了自己的止咬器,止咬器落地的一瞬猛地低下头凑近此时此刻他想要的东西——
却没有得到。
手掌结结实实的压在他脸上,近在咫尺的距离,黑发Beta眉目淡然,嗓音清冷:“又想亲我?冷静一下,我们不是可以随便这样做的关系。”
作者有话说:
吴家要联姻的原因就在这了,赵家的原因也马上浮出水面倒数计时三章准备进入正牌攻的part

【舔他。沾上我的味道。咬他。掌心。舔。】
手无力的在半空抓了抓,Alpha猛地往后缩,脸的温度升腾得比之前更加厉害,那双上一秒几乎是眯瞪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狼狈。
【舔舔舔舔舔。掌心。】
粗重的喘息一声,赵恕在脑海中一片混乱与不受控制的叫嚣中找到了一丝丝的理智,他的手死死地扣住了床边缘,以防止自己抬手去拉扯面前的人。
他往后缩脑袋,躲开了压在自己脸上的那只具有致命诱惑力的手。
赵恕心想——
这他妈是真的闹鬼了。
“吴且,”他语气沙哑,“我都这样了,你还用这种奚落的语气说话?”
“怎么不能说,又不是我让你易感期提前。”
黑发Beta的语气过分坦然,坦然到很显然他真的一点没觉得赵恕的易感期错乱有可能是跟昨天休息室里发生的一切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
吴且猜不到,赵恕当然也不可能承认这种事,于是整个人自闭地闭上了嘴,重重倒回床,翻过身,背对Beta。
此时校医务室老师取来了抑制剂,迅速地给床上躺着整个人汗湿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Alpha肌肉注射。
很长一段时间,室内只有Alpha粗重的喘息,吴且抱着胳膊坐在床边,全程眉毛都没抖一下,直到看到床上的人动了动,慢吞吞坐起来。
赵恕将湿润的额发捋至脑后,弯腰捡起那个被扔掉的止咬器,戴好。
此时他的眼中红色已经褪去一些,还是有一些充血的血丝,戴完止咬器瞥了坐在床边的黑发年轻人一眼,对方平静的回视他。
——没有动情,没有动容,不受影响,不受诱惑。
指尖刮了刮止咬器前冰冷坚硬的金属部分,赵恕沙哑着嗓音,哼笑一声:“真冷漠。”
“很难不冷漠,毕竟要坐实我在床上像一条死鱼那部分——我在床上不像死鱼,谢谢。”
完全没听出面前的人嗓音中的无奈,吴且甚至补充了句。
“但面对你这种人,就很难说。”
一大早气的五脏六肺都在疼并不有益于延年益寿或者养生,但赵恕无法抑制呼吸变重,语气猛坠低沉下来。
他站了起来,顾不上自己浑身往外冒着滚烫的热气,整个人昏昏沉沉,大步走向门的方向,手压在门把上——
“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昨天的决定是对的。”
吴且沉默了下。
就这沉默让赵恕心中的焦躁又燃烧起来。
然而过了很久,黑发年轻人只是抬了抬那过分浓郁长卷的睫毛,黑漆漆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他直白地望向Alpha。
“我没反对这个部分。”
他干巴巴的申明。
最后赵恕是被等在医务室外面的那些人七手八脚拖走的,毕竟在学校和老师大打出手,赵归璞可能又要捐一栋楼。
赵恕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赵归璞从公司回来的时候,费裕明已经到了,此时翘着二郎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赵恕卧室房门前,脚边放着装S级Alpha专用的抑制剂。
费医生戴着隔绝信息素专用的面罩。
“听说是强撑着一口气,靠一枚根本没多大用处的普通抑制剂,从医务室里很有尊严的站着走出来了。”
费医生笑着道,“年轻就是好啊,真抗造。”
赵归璞没评价,抬头看了眼紧紧关闭的门,从门缝里漏出来的龙舌兰酒味若隐若现,换了其他人,不是退避三舍也要如费医生般戴上隔绝信息素的面罩。
然而男人似完全不受影响,眉毛都没抖一下。
门里,时不时传来“咵嗒”“咵嗒”动静,像是犬科动物在挠门。
有人在发出“呜”“呜”的声音,似野兽压抑着痛苦,但声音清晰。
门外,赵归璞短暂笑了声,嗓音低沉平缓,隔着门问:“赵恕,你是难受,还是在叫谁的名字?”
房里一下子没了声音,瞬间乖巧又安静。
费裕明“哎呀”了声,腿放下来,问赵归璞这是什么意思。
后者眉眼淡漠摆摆手,似完全懒得再管思春期激情碰撞易感期的青少年,转身进了书房,继续办公。
赵恕没想过要和吴且撕破脸皮的。
休息室的争吵当晚,他甚至检讨了下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最后得到的结论是“是有点过分”,他准备第二天来学校缓和一下关系。
结果在学校又搞出易感期提前这种事。
可能是真的和这个Beta八字不合,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两人见面就剑拔弩张——
这个Beta明明对谁都很好脾气。
好像就是看他很不顺眼。
这件事在几天后之后再次得到了证实。
赵恕好不容易靠着比过去翻倍量剂的抑制剂度过了这突如其来的易感期,从房间里被放出来的时候,双眼无神,整个人瘦了一圈。
这几天他除了在床上就是在床上,最大运动量就是手部动作……
手受伤让他的解决过程变得不那么顺利,他为此更加烦躁。
结束易感期被放出来,他人都快闲的长毛,来到学校也无所谓大家怎么看待他这种易感期不稳定的事——
反正也没人敢当面嘲笑他。
他认栽。
实在是闲不住,放学后硬留在篮球馆,没有参与对抗训练,只是自己拿了个球在旁边练习。
右手不方便,赵恕练的是脚下运动,也算是吴且在给他做过针对性的低身位运球后的进阶——
以右脚为轴心脚,左脚迈出,上半身伴转动假装要投篮,同时眼神也要看向进攻方向,以此诱骗防守者。
这一招在一对一的时候让吴且把他耍的像猴,当时他闹着要学,吴且就教给他了。
在他们闹翻前,他们一直在练习这个动作,快速收脚挑战方向是关键,赵恕太高又太壮,怎么都做不好,搞得吴且也很无语,还替他挽尊说这个动作做的最好的球员是中锋,他一个大前锋做不好就算了。
今天赵恕也是随缘抓了个后辈当对象陪练,奈何换了三四个,各个都太好骗——
赵恕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晃肩与转头过得太慢,却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带球过了他们,哪怕被逼急了,提前告诉他们“我会做假动作”都不太行。
人怕对比猪怕壮。
到最后赵恕都听烦了后辈们被晃过之后懊恼的惊呼,相比起几乎十次里有八次能把他的球抄掉的那个该死的Beta。这些Alpha简直笨拙的愧对自己的性别。
最烦的是这个Beta现在就坐在场边。
几天未见。
易感期结束。
这个Beta还是那么有存在感。
那淡定的目光时不时轻飘飘的飘过来。
“不对。”
“再来。”
“我他妈特地慢了两秒你都抄不走这个球?!”
“认真的吗??我和裴顷宇毕业以后篮球队是不是该解散了?”
“这球我都快放在胸口运了,要不要直接传给你算了?”
赵恕的嗓门越来越暴躁,整个篮球馆上空都回荡着他骂人的声音,当裴顷宇淡定评价“血管都爆炸了”,他深呼吸一口气,把球一扔——
“……不练了。”
Alpha在训练哨响之前结束了自己的单独训练,退到一旁,暮色渐晚,场上的人也陆续下来,等赵恕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他发现自己已经盯着吴且看了很久。
后者此时坐在那把几乎是他专属的铁椅子上,双手乖乖的放在膝盖,孙迷和老薛训话时,他就在旁边安静的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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