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液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滴落。
刺目的红浓稠至发黑,缓缓流动。
黑发Beta瞳孔缩聚,此时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用没必要的力道立刻转过头,试图去寻找此时还埋在椅子废墟里的另一个人——
但他什么也没看到。
叫嚷着一拥而上的少年们已经遮挡了他的视线,他被层层围在外层的人墙隔绝在了外围,篮球场馆内乱成一团,没有人注意到指导老师还被他们隔绝于外。
他们像是一座座躁动移动的小山,正山崩地裂。
直到孙迷喊着吴且的名字,告诉他医药箱放的位置,吴且这才惊醒般回过神来,转身去拿了医药箱,又迅速一路小跑回来。
混乱的篮球馆内因为少年们惊慌失措充数着不同的信息素味道,拎着医药箱吴且越靠近人群中央,越感觉自己像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
信息素浑浊时,哪怕是Beta也会觉得不舒服。
在一大堆陌生信息素味几乎占据了他的鼻腔,但他还是从这些气味里分辨出了清冷的雪松和浓烈的龙舌兰酒味,双双裹着血腥。
不知道是对繁杂的信息素下意识的排斥还是别的原因。他的胸口紧绷,肺部好像暂时失去了自由呼吸的功能……
心跳加速,有下意识的恶心与反胃。
“让让。”
Beta的身材在Alpha的面前显然不够看,吴且拎着医药箱,就快被七手八脚关心他们的队长和精神领袖的少年们挤飞。
在他成功挤进去之前,一只大手压在他的肩膀上,孙迷推着他,推搡着往裴顷宇面前拱:“小吴老师,你先给裴顷宇止血,观察一下,出血太多就送医院缝针。”
周围的嘈杂声乱糟糟的。
吴且“哦”了声,此时还是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想抓个人问一问只给一个止血那另一个呢不会已经放弃治疗了吧——
可惜周围的人乱到没人有空理他。
“我靠,赵恕你疯了!”
“那个球根本救不回来你和顷宇哥是不是在发癫!”
”啊啊啊啊啊别动别动鼻血喷出来了——”
“不是这么多血你还撞哪了沃日沃日沃日!”
“哇不会鼻子断了吧哦好像没有……”
被孙迷摁在裴顷宇面前蹲下,吴且的脑袋还是一片空白,被身后吱哇乱叫喊的心惊胆战,少年们高低起伏的乱叫,吵得他额角青筋乱跳。
打开了医药箱,他熟练的找到止血纱布和消毒酒精和棉签,撕开包装,力道有些没必要的过大——
他整个人紧绷的像一根随时会断掉的弦。
抬起头,就感觉仿佛被北风吹过的山林雪原吹透了,大雪倾盆笼罩。
面前的清俊少年微微蹙眉,一只眼因为被血糊住不得不闭上,长长的睫毛上因为糊了血变得烂七八糟,狼狈得要命……
吴且抿了抿唇,强压下对方过分浓郁的信息素带着透入骨子里的冰冷所带来的不适,抽出棉签。
“抱歉啊,小吴老师。”裴顷宇嗓音轻飘飘的,“因为很痛,所以没办法很好控制信息素。”
吴且嗓子发紧,半晌低沉回了句“没事”,他把棉签轻轻擦过裴顷宇的眉角上方,后者“嘶”了声——
他立刻收手,小心翼翼地歪了歪脑袋,从下往上观察他,一边问:“弄痛你了吗?”
裴顷宇摇摇头,看他紧绷到本来就很白的脸这会儿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停顿了下。
“吓到你了?”
“没有……我以为我手重,把你弄得你很痛。”
黑发Beta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轻柔,明明被眼前的突发情况惊到。
此时浸泡在一堆乱飞的Alpha信息素中,别说Beta,就算是分化等级比较低的Alpha可能都会觉得不适——
他额头上也已经冒出虚汗,却还在强撑,嘴硬说没关系。
裴顷宇轻叹了口气,正想安慰他两句,让他把棉签递给自己处理就好。
然而刚抬起眼,目光却突兀的定在了吴且身后。
“怎么?”
手中捏着沾血的棉签,吴且发现周围原本乱糟糟的嘈杂声突然安静。
他茫然的回过头,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层层叠叠围绕着另一个人周围的人这个时候倒是像摩西分海一样让开了——
挡在他和赵恕中间的人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一回头,毫不费力地看见了狼狈姿势跌坐在一堆椅子中的赵恕,在他身后,一个椅子被砸的变了型。
少年下半张脸全是血,此时一只手搭在其中一把椅子上,中指的指甲盖完全掀起,血正一股股地往下流淌,凝聚在他指尖,变成血色的水滴。
血滴摇曳后不堪负重落下,落在地板上,又在木地板上炸开一朵朵红色的花。
与吴且四目相对的一瞬,赵恕一个字都没有说。
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
吴且只来得及看到,少年深棕色的瞳眸在凝固后,微微动了动,然后他一言不发默默自己爬了起来。
周围安静的一根针落地大概都算震耳欲聋,直到少年抬脚,将脚边的一把椅子一脚踹飞到篮球场馆门口那么远。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自顾自走向休息室。
作者有话说:
赵小狗:我和裴顷宇同时掉进水里!他选裴顷宇(呐喊)
第34章 休息室内
水龙头被开到最大,哗哗的流水声掩盖了Alpha因为疼痛而不稳的呼吸频率与粗重的鼻音。
下巴上的血凝聚成水珠后滴落,粘稠又沉重的砸在白瓷洗脸盆上,又被飞溅的水花冲走。
赵恕扯了几张擦手纸粗暴的擦下巴上的血,浪费了七八张纸后鼻血止住了,他抬眼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挺好——
脸色是难看了点,但鼻子没断。
洗手台上七零八落地扔着被团成团、沾染着鲜血的纸团……
原本被保洁大叔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洗手台就
此时弄得一片狼藉。
脸上还有血印子,又被流淌下来的汗冲开,头发被汗黏成了一缕一缕的,狼狈得要死,赵恕伸手去接水想洗一洗,右手却在接触到水流的一瞬,强烈的疼痛从中指传来——
“嘶!”
痛哼一声,如触电般缩回手。
赵恕低头看了眼,才发现右手中指整个指甲盖都已经翻开,此时就连着一点皮,挂在指甲上。
看不到伤口的时候感觉不到痛,这会儿看着血肉模糊的手指,他脑袋“嗡嗡”响着空白了一瞬,十指连心的剧烈疼痛一瞬间让他受不住地弯了弯腰。
左手及时扶住洗手台才没痛到丢脸的蹲下去。
休息室内空无一人的情况下,所有的声音都会被放大。
耳边是自己几声急促的粗喘,有一种久违的、身为赵氏小公子很久没有体会过的陌生感觉从胸腔扩散开来。
外面的喧闹声被隔绝开。
他一个人在休息室。
——委屈。
抿了抿唇,Alpha瞳孔缩聚,瞳色变得比刚才更深。
沉默着自我消化了一会儿这种说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三岁小孩才能有的负面情绪,他面无表情地扯掉了中指那挂在那的指甲。
咬死后槽牙,强忍下比那种缓慢的钝痛更加猛烈的剧痛后,赵恕扶着墙,任由自己慢吞吞地滑落,靠着墙缩在角落里。
身后是哗哗的流水声。
“你来干什么?”
他的嗓音沙哑的可怕。
抬起头,少年缓慢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正拎着医药箱的黑发Beta。
吴且当然没有回答这种充满了攻击性的问题,回避争执向来都是他的特长。
在赵恕重新低下头的同时,他便抬脚走进了休息室——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球员休息室,到处放置着队员们的私人物品,隐约能嗅到不同的Alpha信息素味。
虽然此时此刻,这些信息素的味道都被漂浮在空中龙舌兰烈酒和血腥气压制下去。
跟外面的那位并不一样,把空气弄得一团糟的人并没有一点会道歉的意思,他偏着头盯着角落里一双不知道是谁的制服鞋发呆,就好像他突然对这款式起了兴趣。
——直到紧绷僵硬的下巴被柔软温暖的指尖试探性的触碰了下。
Beta没有信息素,在面前蹲下并靠近的黑发年轻人只带来了身上卫衣袖口上洗涤留香珠的淡香。
在感觉到Alpha并没有一跃而起打人的趋势后,那试探性触碰后立刻拿开的手指再次靠近,吴且低声的叹息中,赵恕的下巴被两根手指捏住,扳正。
“我看看。”
温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赵恕依旧垂着眼,目光冷漠。
只是微微仰着脸任由对方审视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巡视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他的鼻尖,吴且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确认这个高挺的鼻梁确实没有被撞断的趋势后,放开了他。
医药箱被挪开了些,吴且伸手去够他的右手,在碰到对方手腕的一瞬间,却被一股猛力挣脱——
吴且猝不及防,被推的踉跄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走开。别碰我。”
手撑着身侧维持平衡,黑发Beta立刻感受到空气里有Alpha信息素的浓度在上升——
和以前任何时候赵恕释放的信息素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他并不是Alpha也不是Omega,身为Beta,他只有感觉到,龙舌兰酒的味道瞬间浓郁、有指向性的包裹住了他。
就这一瞬,他感觉到了片刻心脏的跳停,就像是一只手伸进胸腔抓住了心脏……
吴且没有认真思考这究竟是错觉,还是真实发生。
眨眨眼,他强忍着心跳絮乱节奏带来的不安笼罩,侧过审,面不改色的打开了医药箱,一边重新爬起来,把面前不老实的Alpha还在滴血的右手拖过来——
避开酒精,选了不那么痛的消毒剂,用牙咬开瓶盖倒在那血肉模糊的指头上。
冰凉的液体使得Alpha本能畏缩了下。
吴且加重了握着他手腕的力道,垂头盯着伤口血液与消毒剂起反应冒起绵密的泡沫,从粉红色变成无色。
“你是不是不高兴我先去给裴……裴顷宇包扎的事?”
吴且突然问。
语气纯粹的充满不确定性。
赵恕撇开的脸面部肌肉因此抽动了下,过了一会儿,他的头慢吞吞的转过来,盯着吴且,就像他并没有在在意这种事。
吴且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那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会关注两边受伤的程度,他明明不可能只注意到裴顷宇。
赵恕思想过分偏激。
吴且站起来关了两人头顶上的洗手池水龙头——“哗哗”流水声消失的一瞬,他重新又蹲下来——全程未松开过赵恕的手。
扣紧掌心的手腕,他扯了扯赵恕的胳膊,顺着这股力道顺势在他面前盘坐下来,然后拿起绷带,撒上止血剂药粉,给他一圈圈的缠手指。
不像赵恕上次给他缠手腕似的敷衍又粗鲁。
他动作很轻。
“一会儿还是要去医院,你这——”
吴且碎碎叨的话还未落。
突然肩膀被用力推搡了一把。
失去重心往后仰倒的一瞬,他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只来得及看见Alpha宽阔的肩无限在眼中放大……
天旋地转的倒地时,头顶的光线被压上来的人遮住,原本面对面坐着的瞬间变换了姿势,Alpha就这么气势汹汹的悬空在他上方。
“做什么?”
对视上Alpha冰冷的双眼,褪去任性,纯剩兽性,胸腔中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前所未有的生动起来。
「吴先生,很遗憾你的二次分化结果,您在给予我们的申述信函中曾经强调过身为Beta您可以更好的掌握赛场,不受影响,很遗憾的告知您,这恐怕很难实现。」
“赵恕?你等下,我不……不太舒服。”
「Alpha一直都是造物主的宠儿,尽管他们有情热期,受到信息素的困扰,但信息素也是他们的武器。」
龙舌兰酒拔开了瓶盖,稀里哗啦兜头迎面倒在了他的脸上。
「正如战场上高级的将领总是Alpha,并不是因为他们更高更强壮或者更聪明这样的传统意义——
研究表明,这一切的真相是,不是只有Omega能感受到Alpha的信息素,事实上,当一个足够高阶Alpha有意主动释放征服的信息素时,Beta也会受到影响。」
Alpha还缠着绷带的手指粗糙,卡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固定住。
「Beta捕捉信息素的犁鼻器只是发育畸形而退化,但这个器官并不是消失,是以Beta在日常情况下,也能够单纯性地闻到信息素的气味。」
粗糙的掌心压住了他的喉结。
「当一个高等阶的Alpha强烈地想要拥有主动权,那么他就会得到,此时Beta的臣服性比Omega来得更加纯粹,毫无根据,毫无道理——
有人说这是造物主的恶作剧。」
少年Alpha倾身而下,凶狠的咬住了身下人微张的唇瓣,无关情欲,更像是野兽的撕咬。
“你——呜?!”
吴且呜咽着,却被强大的力量固定住动弹不得,身体像是虾米一样躬身,赵恕另一边胳膊结结实实地压在他的腰部将他摁回了地上——
烈酒味像是有谁强行掰开了吴且的嘴,给他灌了一整杯下肚。
他身体颤抖了下,舌尖因生涩显得僵硬……
睁开眼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那双眼像食肉动物终于扑倒猎物,充满了侵略性。
鼻息喷洒出的热气还带着未消散的血腥,最开始的撕咬逐渐变了味。
分不清是谁的气息交缠,混为一谈,不稳的气息盖过了头顶水龙头滴落的水滴声。
粗鲁闯入的舌尖顶入,带着滚烫灼热的温度湿漉漉如一条蛇在他口中到处舔舐、探索,直到黑发年轻人从鼻腔深处发出窒息的短喘……
那作恶的舌尖终于心满意足地缩了回去,而后——
Alpha的犬牙狠狠咬了他唇瓣一口。
“!!!”
被突如其来的攻击顷刻睁大双眼,眼中的水雾涟漪散开,黑发年轻人在呼吸一窒后,开始猛烈的挣扎!
下一瞬,腰间一轻,疯狗似的压着他舔舐的人毫无征兆的抽离,那股笼罩在周身叫人窒息的信息素随之偃旗息鼓。
因为厮磨染上血色的薄唇从他上方挪开,触碰之间藕断丝连的银丝被扯断。
眼前突然明亮。
吴且有些无措的盯着天花板看了数秒,嘴里好像还带着对方嘴里的血腥味……
心脏跳动速率快到要从他的喉咙蹦出来,浑身上下都在呐喊着屈服——
吴且脑袋里清楚的知道,不可以屈服。
努力克制这个陌生的感觉,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
……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
浑身上下叫嚣着对于龙舌兰酒的诚服,像是一头猛扎进了酒桶里。
Beta麻木着一张脸,手脚并不是那么听使唤,但这不妨碍他的条件反射已经开启非大脑参与协作性的积极响应——
喉咙深处发出沉重喘息的声音,赵恕只来得及看见一只修长纤细的手抓住了他的额发,视野消失的一瞬,他被摁住脑袋,重重磕碰向身后墙壁!
后脑勺被砸一下头晕昏花,“嗡嗡”的,与此同时,拳头随之而来,重重一拳挥他的脸上!
“砰”的一声,Alpha右脸颧骨受到重击,立刻火辣辣的疼痛起来!
“你是狗?张嘴就咬。”
吴且拎住他的衣领,垂眸。
赵恕的面颊迅速泛红,吴且下手很重,这一套下来他觉得自己去检查出个脑震荡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Alpha从鼻腔中呼出一股带血腥的热息,难以掩饰眼中的诧异,偏头“啐”了口带血的唾液,笑了:“……你他妈,还挺会打架?”
他说完缓了下,又笑不出来了,脑瓜子痛的,张嘴就想吐……刚才吴且那两下,要不是他体质好,这会儿可能都不一定能睁眼坐着说话。
平时闷不吭声的一个人。
真你妈看不出来。
赵恕忽然肩膀颓垂下来,后仰靠着身后的洗手台,一条腿蜷起一条腿嚣张的伸长。
“吴且,我刚才释放了很多信息素。”赵恕突然开口道。
“……什么?”
拎着他衣领的手一顿。
话语到嘴边停顿了下,Alpha突然莫名其妙地哼笑了声,强压下嘴巴里泛出来夹杂着苦的血腥气。
“如果你是Omega,现在应该已经湿得一塌糊涂,抱着我的脖子不舍得让我挪开。”
对方的用词非常大方且下流,吴且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开始燃烧升温至耳根……向来温和的眼中,因为方才激烈的挣扎沾染上了一波纹水泽,显得无比透彻。
他放开赵恕,躲避瘟神般后退开。
在一步之遥的位置,垂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原本就很狼狈现在一边面颊也红肿起来的少年……
黑发Beta明亮而漆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动了动,像是在艰难思考刚才奇怪的对话。
嘴唇被咬的很痛。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副有些不知下一步该去哪的茫然样子,确实能够增加施压者的卑劣恶意。
“你还想挨揍吗?”吴且问,“还想你就继续说,”
赵恕唇边的讥讽弧度扩大,回答:“有本事你打死我,你就成了第一个把S级Alpha打死的Beta,除了坐牢,你还能挺出名。”
扯着脸上的伤很痛,他又狠狠蹙眉,“嘶嘶”倒吸几口气。
“吴且,刚才我亲你的时候,你像条死鱼一样,毫无反应。”
“你管那叫‘亲‘?”
“不管那叫什么,现在你也只像是被狗咬了一口似的瞪着我……这就是Beta吗?长见识了。”
“……”
吴且一时间都忘记反驳他的“死鱼”言论。
Beta对Alpha的信息素无法感知,也无法从信息素中获取到其中的情绪……Alpha对Omega的统治力则是无需质疑的——
这种情况有例外,当一个S级Alpha注定了凌驾于一切生物之上拥有主导权,当他们的情绪达到巅峰的时候,甚至可以影响到Beta。
这是不会写在初中生理课程上的信息。
——正如当年杜克大学给予吴且的回信上言,若Alpha没有天生的优势,他们不会站在各行业的顶端。
而S级Alpha,则是注定于金字塔尖的人。
刚才,吴且能感觉到自己心跳超载负荷,因为他感受到了来自S级Alpha的压制力,这让他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应激似的,那一拳已经挥到面前的蠢脸上。
而现在,他的心跳速度又开始飙升,不是后悔打了那一拳……
他现在浑身都处于一种不舒服的状态。
“赵恕,你自找的。”
黑发Beta用手背用力蹭了蹭自己的唇角,用力得唇角与舌尖一样疼的厉害,他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可能吧。”
赵恕满脸无所谓地往后靠了靠,唇角依然翘起……此时此刻一身凌乱的Alpha和过去给吴且的感觉并不一样,隐约散发着傲慢与蔑视。
在吴且的身体还在为方才侵略性极强的气氛不自觉微微颤抖时,赵恕突然抬手,长臂一伸,抓住他的手腕,强行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扯弯了腰——
两人之间的距离消失,Alpha伸手,屈指重重刮了刮他被啃咬的有些红肿的唇瓣。
吴且偏了偏头,躲开。
赵恕像是不甚在意他的抗拒,慢吞吞地缩回手。
盯着Beta紧紧拢起的眉,Alpha懒散道:“如果你是Omega,刚才就该感知到Alpha因为受伤导致的烦躁与亢奋情绪,散发出Omega的信息素抚慰我……”
吴且停顿了下,把头摆正,望了回来。
他看着少年低头盯着自己刚刚剐蹭过他的唇瓣的手指。
良久,少年嗤笑一声:“不渴望,不抚慰,像死物一样毫无互动性,只是因为本能服从所以不反抗。”
“……”
“Beta确实很没用。”
“你才——”
“你说的对,我们应该解除婚约。”
懒散的尾音好像还勾在耳畔未消散,吴且“嗯”了声,条件反射似的问了句,“什么?”
“我回去会跟我哥正式提出解除婚约的事。”赵恕平静道,“Alpha和Omega才是天生一对,我们确实没必要在彼此身上浪费时间。”
这次,吴且听懂他在说什么了。
很长一段沉默后,他“哦”了声。
吴且慢吞吞地直起腰,再次后退。
然后蹲在了医药箱边,将方才他挣扎时踢翻的医药箱扶了起来,又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还能用的那些——一样样归位。
赵恕在旁边看着。
吴且收拾好了一切,转过头飞快地瞥了眼赵恕的右手中指,因为方才的一系列动作,鲜血渗透了刚包好的绷带,渗透出来。
……半张脸也肿成猪头了。
但谁管他?
他活该。
吴且拎起医药箱,站了起来,转身往门口走了几步。
身后的Alpha一动未动,没有发出半点响动。
吴且走到门口,突然停下,像是想来什么似的回过头,对赵恕说:“刚才是孙迷把我拖过去,摁在裴顷宇的跟前,让我先给他包扎。”
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解释什么,又不像。
赵恕依旧面无表情。
当吴且以为对方哑巴掉了,或者压根是自己误会了他会不高兴的部份原因,准备彻底放弃一些和平的可能性时,Alpha突然嗤笑一声。
“孙迷没压着你去,你就不会去了吗?”
少年语气带着生硬的戏谑。
吴且眨眨眼,像是考虑了下,片刻后才语气认真的回答:“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我试图找过你。”
说完,他陷入沉默,等他意识到他们好像真的没有别的话要说了,这才转身离开。
人走的没影了,强撑着靠在墙上的Alpha身体才猛的倒塌瘫软。
“嗤。什么‘试图找过你’,哄鬼啊。”
头晕目眩,还一阵阵犯恶心。
“该死。真的脑震荡了。”
滴血的指尖捋了把湿透的头发,Beta抓住他发根撞墙时的震荡感仿佛还在。
……下手那么黑。
到底是谁在造谣这个Beta脾气好啊,艹。
作者有话说:
“我试图找过你”指人文关怀式的平铺直述,至于某人过分解读因此被揍成猪头三后依然被钓成翘嘴本文作者与吴且都不对此负责
第35章 易感期的Alpha不像死鱼
手受了伤,为了接下来的秋季联赛还能上场,这会儿赵恕算是彻底歇下来了,中午随意包扎了下,晚上刚下课就被紧赶慢赶的塞上了家里的车,天还没黑透,人已经到了家。
这对他来说倒是新鲜。
站在玄关换鞋时,老管家就凑上来,一看他的脸,先惊了下,忍不住压低声音提醒:“大少爷也在。”
赵归璞今日没有应酬回家吃饭,赵恕挑了挑眉,心想这赶巧事儿倒是一茬接一茬,好烦。
换了拖鞋,拖着懒散的步子往客厅走,电视开着,今天的新闻联播已经在放了,女主持人用标准的播音腔念着今日新闻提要——
「10月22日,洛斯伐北战事呈现进一步激化态势。过去一周内,洛斯克加强了对北合东部顿巴斯地区及哈迪顿州前线的攻势。
北约联盟成员国家赛尔曼国防部发表重要讲话,强烈谴责一切非人道主义为基础的战火绵延,并指责斯方“毫无根据、毫无事实”地进行军事打击活动。
如该行为不被制止,拟北约成员国将关闭与洛斯克任何贸易往来……」
电视机正前方,赵归璞坐在沙发上,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地球仪。
此时此刻,男人修长的指尖正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那颗地球仪,对于赵恕的靠近,只是头也不抬地叮嘱了句:“让你小明哥看看手。”
赵恕正对“地理”二字处于极其敏感时期,导致他现在看见地球仪就想吐。
他怀疑赵归璞是故意的。
臭着脸绕过沙发主位,至旁边的单人沙发边,上面坐着个笑眯眯的男性Alpha,这人名叫费裕明,是裴顷宇的亲舅舅,和赵归璞属于同辈,高中的时候两人是宿舍兼好友。
后来赵归璞退了学继承家业,费裕明走了学医的路子,心胸外科浮浮沉沉许多年,现在离开一线,退到行政岗,手下抓着费家的十二家私人医院。
之前林祖文分化患上临时的信息素絮乱症,就是在费家的医院住院治疗。
“我看看……哎,这好像不是手的问题——哦哟,赵归璞你抬头看一眼,你弟变猪头啦!”
赵归璞抬头看过来,视线在赵恕肿起来的半张脸上停顿了下,相当平静的转头吩咐厨房煮两个白水鸡蛋。
佣人忙不迭飞也似地逃窜去厨房。
现场扛得住低气压的费裕明稳稳当当坐着,震惊地问赵恕:“手和脸都挂彩?不是S级Alpha吗,搞什么这就被揍成猪头三了,你和我外甥打起来了?”
赵恕一脸不屑:“他有这本事?”
话语刚落,余光瞥到不远处,原本转身冲着厨房方向的男慢吞吞转回来,看过来——
虽然赵归璞一言不发,赵恕却还是勉强收敛了下脸上嚣张的怪表情。
赵归璞见状,才罢了,不再作声,继续摆弄他的地球仪。
谁也没说话,一时间气氛微妙。
赵恕怀疑自己在学校放个屁他哥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也不迟疑下午的事他早就知道,是以费裕明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家里……
还他妈充当下经典的“霸总的医生好友”这种角色。
费裕明从茶几底下勾出个医药箱,比下午吴且用那个自然高级的多,所有的药品都是市面上难搞到的,Alpha专用医药型号。
他看了看赵恕的手,“啧啧”两声,扯着嗓子喊赵归璞:“赵归璞,别玩那个破球了,来看看你弟的手,哦豁,整个指甲盖都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