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了,我吃的更好了by伦佐
伦佐  发于:2025年09月14日

关灯
护眼

他等来了自己被处刑的一刻, 人们将审判他与异端苟合。
甚至油然而生一种诡异的轻松,他为这一刻担惊受怕了太久, 而臆想中的恐惧真正实现了,竟然带给他灭顶的落定之感。
可是比那只手更快的, 却是一旁的被子。
“它”迅速拎起辣条早就被踢到地面上的被子, 遮盖在卞可嘉不着一缕的后背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等到梁传仲完全进入房间,卞可嘉才缓慢地确定……
——他得救了。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卞可嘉几乎产生了一种荒唐的救赎感, 那种一心等死的紧绷,全数转化为骤然而至的释然。
这样的解脱同样从灵魂传递到了身体上,推着他攀向海平面上最高点的浪潮。
甚至不是戛然而止,而是连绵不绝。
他不顾那在棉被下依然与他纠缠的,像是攀上海生枝蔓的脆弱白藤花一样,迎来一阵舍生梦死的缠绕,那白藤花宛如溺水般死死绞紧一切可以触碰自救的生物,使自己不至于深深沉溺于海底,忘记一切。
可是他找不到那个自救的支点。
最后只能绝望的,抽动着砸落回水面,在溺水的边缘颤动不绝。
而那海生的所在,在看不见的海底,欢欣鼓舞地迎接着挚爱的糜-烂香甜。
如此甜美的漫长回应,是来自于妻子的最高赞扬。
梁传仲目瞪口呆的看着棉被下连绵颤动的弧线,那是沉迷于温水中的躯壳,罔顾灵魂的意愿,弹起又落下,扭出堕落的挣扎。
却又那样美。
海潮的声音缓缓推向这栋小楼,是涨潮的时分,平静的白噪音传入室内,就连卞可嘉都有些精疲力尽后的渴睡了。
他已经太累了。
而卞可嘉整个人趴伏于床面,露出半边因方才溺水而变得红彤彤的肩,皮肤上煤油灯的昏黄光泽如同融了油脂,倒映在这具美丽的躯体上。
他趴在枕头上的头偏至一边,唇翕张汲取着吹入阁楼的冰凉海风,那是夜晚海面的气温。
他以为,他身体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水分了。
可是到了这一刻,他的眼泪从睫毛上流下来,不是悲伤,也不是劫后余生,而是一种纯然情绪的释放,近乎无意识的生理流泪。
他无声哭泣的样子,平白就让人心疼。
梁传仲走了过来,隔着被子抱紧了他,“怎么自己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成这样?”
隔着被子,化妆都能感觉到里面的炽热,并不是熟悉的干燥触感,那是因为汗湿的皮肤与干燥的被面,总会相互濡湿。
而被子下的人,也无法接受这样冒失的触碰,太过敏感的知觉对一切应激,那拒绝的反应是本能的,如同高温的锅里溅上了冷水,一石便激起千层浪。
他猛的甩开了梁传仲。
可还来不及解释身体的反应,卞可嘉已经从被子中伸出了一只汗湿的手臂,像只小猫一样虚弱道:“……别、别!”
梁传仲愣了:“什么?”
他看不到自己脑后举起宛如镰刀一样的触须,水雾中的存在,竟然比之前傍晚所见还要清晰。
梁传仲全然不知,却还在试图造成更多的身体接触,他握住了那只柔软的手臂,皮肤上滑腻温暖的触感让他三心二意,可是他还记着自己来的目的,安抚卞可嘉,“是做噩梦了吗?别怕,白天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安心的休息。”
灯影下,水雾化成锋利的尖刀,对准着梁传仲的后脖梗,杀意已经近在咫尺。
打断了无形海生至关重要繁衍之途的凡人,胆敢觊觎无上存在配偶的无知狂妄者,死罪。
“你不要在这里。”卞可嘉带着哭腔道,“这是我的卧室……出去,你出去。”
夺命的刀在空中停顿。
而梁传仲慢慢的放开了他,失魂落魄道:“小可……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阁楼重新安静下来,留下的只有卞可嘉一个人。
失魂落魄的梁传仲回到二楼,缩回沙发上,他睁着眼睛,却再也睡不着了。
阁楼的煤油灯已经熄灭。
他再也看不见里面的卞可嘉了,哪怕只是一个侧卧的背影。
涨潮了,海的声音更大了,半淹在海水中的建筑,已经习惯了潮水拍打楼梯的律动。
一动一声,循环不息,一如此时紧闭的阁楼中,那人类无法理解的语言。
卞可嘉被翻了过来,腰压得更低了。
他们也更隐秘了。
记忆的遗失,让卞可嘉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如何看上梁传仲的,他居然会选了这样一个人做男朋友。
如果只是单纯的比较,他心中都有一个隐隐的答案,此时与自己紧密相贴的未知生命,甚至比梁传仲更值得他托付信赖。
即使是失去记忆,卞可嘉也想知道更多信息,他想掌控自己的选择,可是今夜,注定这种自主权被彻底的剥夺。
他看着自己的大腿被掰开,抬起。
内侧柔嫩的雪白画布上,出现一行文字,这是人类能读懂的字,每个笔画闪着夜海的幽蓝,如同某种夜行趋光的海洋生物,却在下一刻稍纵即逝。
“你是……我的……老婆。”
那古怪空灵的回响,伴随着冲刷的海浪,在水汽弥漫的阁楼中轻柔震荡。
好似潮水推动摇晃,古老而深沉。
那不是人类所能理解的任何语言。
卞可嘉在逐渐累积的湿度和热度中,终于明白了“它”想要确认什么,于是哆哆嗦嗦地抬起柔软无力的手臂,去拥抱胸前张牙舞爪的水中之影。
他哽咽道:“是的……我是你的,老婆。”
认领了身份并不能使卞可嘉免于劳苦,水雾中的存在,刚刚再一次忍耐了杀意,默许了他的要求,没有让人类肮脏的血液染红这一处宁静潮湿的阁楼。
甚至亲手放走了老婆的姘头。
于是这份忍耐也要收取回报,死缠硬磨,“它”也要让认定的妻子吐露爱语,证明自己仍占据着不可动摇的地位。
“不可以……被别人……触碰……”声音从每一处漂浮的白雾中传来,竟然是无处不在的,而幽蓝色的笔画,例如警告般一点点深入出现,“不许让任何人……碰你……”
卞可嘉用很小的声音哭着说:“……不会的,我不敢出轨的,我是你的。”
那沸腾的怒火才稍稍得以疏解。
再以行动的方式切身传递。
卞可嘉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肿了之后,就无法再感受那些细小的改变与旋拧,无论是上面、外面还是里面。
他都已经感觉到麻麻的钝痛了,可是,很快又会被疲惫的欢愉所覆盖,超越他每一个身体极限。
即使麻了,也并不是无法感受,所有的知觉只是延时到达,迟钝的爆发,也还是不可躲避的爆发。
原来“它”需求的不止是他身体中每一处溢出的水,而是紧贴他每寸皮肤,汲取皮肉之下的能量。
一定要用潮热的折腾吸走他思考的能量,让他的脑子都罢工,才愿意偃旗息鼓,稍稍安静。
而且,“它”真的很贪吃。
每一根触须都不甘寂寞地挤上餐桌,香香软软的蛋糕太过甜美,它们每个都要求分上一份,可是蛋糕只有一个,于是越切越瘦,越榨取越单薄。
怎么办?“它”焦灼地分配着食物资源,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渴求更大的食量,但他不能全部都吃掉,一次性透支没有意义,他想要的是长长久久。
还是好喜欢,喜欢到可以忍受老婆拥有一个同族的情人,尽管老婆几次三番为了那人类来阻止他,他还是无法控制他心中的满怀爱意。
“老公……叫什么名字?”
那小水蛇一样虚弱粘稠的声音,极大的满足了“它”的占有欲,他蘸取金色的墨汁,在最软嫩的画布上写下了一个“荆”字。
卞可嘉抬起汗湿的眼,看着那个字,白底金边,在自己的身前不住晃动。
暧昧地晃出了重影,像是灯光倒映在嶙峋的水波,任人采撷。
卞可嘉甚至又一次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可是醒来之后,视线仍然是摇晃的,他甚至被一只粗壮的须状物塞进喉咙,灌进了清凉的水,避免陷入脱水的困境。
“它”已经让老婆亲口说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但还是惶恐不安,那么为了摆脱不安,那便用力去确认。
他神志不清地看着腿上最后那一行字。
“最后一次”。
在心跳几乎都要骤停的、连绵不绝的窒息白茫中,卞可嘉坠回人间,发现外面已有蒙蒙的亮光。
太阳在海面上升起,逐渐驱散空气中的水雾。
他终于得到了安眠。
而卞可嘉陷入黑甜梦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却和他们紧密交缠的姿势截然相反。
他要逃走,他要离开这个情浓时自己亲口认下的老公——这个名叫“荆”的怪物。
他不能被发现。

卞可嘉醒过来时, 时间已经是下午3点。
最先苏醒的是他的听觉,规律的海风在房梁上轻轻拍打,不是发动机呆板的嗡鸣, 而是带着生命力的、湿润的韵律。
接下来是海水。
那是灌进这座城镇的海涛的呼吸, 海浪在地板下方均匀地击打, 下午温热的阳光穿过二楼墙壁的洞口,透过不曾完全拉好的门帘, 在床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卞可嘉从床上支起身体时, 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他赤脚下床, 终于第一次在清醒时, 看到了桑亘镇白天时的模样。
这座被海水淹没的、日渐衰微的城镇,其实也有着与这天灾和谐同处一景的独特梦幻——晴朗的天空, 楼栋下面就接着碧蓝的水, 仿佛是从水中生出一栋栋缠绕着水藻、海虹、藤壶的人类建筑, 将两种不该相连的元素紧密拼接。
卞可嘉穿着T恤和短裤,坐在自己家二楼缺口处的地板上,将腿垂于开口的墙壁处, 慢慢随风而晃,
阳光在水波中折射出的光纹,如有生命般在他雪白的大腿上流动, 像液态的宝石轻轻流动抚过。
他能感受到身下木地板被阳光烘烤后的干燥,脚下摇曳的海波之间, 有黄蓝相间的蝴蝶鱼群游过, 还有成群的鲻鱼幼苗,在他家进水的一楼里躲藏。
他甚至还看到了一只路过的海马,在海中悬浮着晃了过去。
从这般晨昏颠倒的睡眠中醒来,又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咸湿的海水, 卞可嘉的身体产生了某种奇妙的错觉,他仿佛变成了某种两栖生物,随时可以纵身跃入那片海水。
——他不会窒息,水里会有东西稳稳的接住他,只要他愿意,水波就会成为他的第二种心跳,他将随着潮汐的脉搏共感。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认知。
仿佛“荆”对他的身体进行了某种同化,通过过分紧密的身体纠缠,或是通过某些难以触碰的密语。
但现在,“荆”不在这里。
梁传仲也不在这里,卞可嘉的家中终于只剩下自己。
他终于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昨夜的疾风骤雨已是过去,被使用到浑身是水、不堪求饶也已经翻篇过去。
他活下来了,如今身体的感觉,甚至还不错。
也可能是在昨夜最后的时候,他感觉到某种清凉舒适的液体,由“荆”那难以琢磨的身体过渡并覆盖到了他身上,只是醒来后他没能找到任何痕迹。
但多亏了“荆”给他的……无论什么东西,他的身体在以超越人类的速度回复,否则,他很难从床上下来,并靠自己的力量行走。
只单单说那被过度摩擦后的、难以合上的开口,就会让他寸步难行。
毕竟那个尺寸,他是真的很能吃苦了。
这样想来,他能坐在这里,晒着太阳,对着海水翻出一沓文件……也怪不容易。
“荆”的离去和到来都难以预知,不曾为卞可嘉留下只言片语,但是梁传仲离开时,倒是为他留下了一张便笺。
卞可嘉一边喝着一杯热燕麦奶,一边翻着“男朋友”为他整理后放在桌面上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是他的工作,失去记忆并没有将卞可嘉的工作技能条完全归零,随着他浏览这些工作文件,那些专业技能在他的头脑中逐渐复苏。
今天是他最后一日病假,他明天就要去工作了。
逃跑的事情不能急,要慢慢来,他需要一个计划。
他见识过“荆”的手段。
如果想逃,必须一击必中,如果中途露出端倪,被“荆”抓住,那么他的下场,定然会极为凄惨。
那巨大的触手,会失去理智地将他凿穿,他可能活不下来。
他昨天已经浅浅尝过一次,那已经是“荆”在控制下收手的力道和速度,还是让他魂飞魄散。
所以为了制造这出其不意的最后一击,他需要时间来等待和准备。
即使这意味着……在这漫长的准备中,他需要长久的忍耐并承受着“荆”的掠夺。
只是稍稍想起,就连空气都潮热起来。
他的身体似乎都再次回到那不得解脱的蒸笼里,无论如何扭动挣扎,都没有一点可以躲避的可能。
卞可嘉闭了闭眼,精心凝神,强迫自己看向手中的工作。
如今,他是城镇里唯一的“海筑监测员”。
这座城镇的建筑,有三分之二都常年泡在海水之中,剩下仍在地面之上的,也躲不过海水的侵袭。
海水、藤壶共同腐蚀建筑材料,长此以往,人民居住的房屋,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而卞可嘉就是有资质为这些建筑做出磨损勘定的专业人员——他可以鉴定危楼让人立刻撤出,也可以判断一座房子仍处于可使用的状态,让人们放心居住,只是镇上的海筑监测员太少了,镇民的预约已经排到了八个月后。
但他总可以借着工作的机会,去往这个城镇的各个角落。
总会有机会的。
下午将近五点的时候,梁传仲来了。
梁传仲英俊的脸上,一眼就能看出昨晚没休息好的疲惫。
昨夜恋人用闷湿潮热的声音再次拒绝了他,使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但当他回到这里,看到卞可嘉坐在墙壁边晒太阳的样子,双眼瞬间就亮了起来。
即使被拒绝,即使要因为这个人备受爱情的折磨,也是值得的。
他的小可,真的是非常俊秀,就像现在这样,只是简简单单地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T恤和短裤,坐在门口的模样就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温润的杏眼,因为晒太阳而慵懒上扬的唇角,那种干净清纯的气质,都让人忍不住想捉住他,亲上去,不准他逃。
尤其是那双光洁修长的腿,圆润的脚尖点在海波上一荡一荡的,在水波上点出一个个荡开的圈。
他就这样坐在外面,不知道这一天有多少撑船路过的人,会久久的将目光凝视在他的身上,会在脑海中卑-鄙地想象,将那双腿挂在肩上摇晃的模样。
这就是拥有一个太漂亮的恋人的苦恼。
昨日在诊所中曾经公开觊觎过他爱人的那些混蛋,梁传仲动用了一些关系去查,在诊所墙壁被海水冲垮后,除了其中一人侥幸获救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葬身海底了。
而好不容易活下来的那个人,上岸就疯了,他派出去打听的人回来说,生活不能自理,连家人都不愿意接管,下场注定无比凄惨。
梁传仲甚至都来不及为自己的男朋友出气,那些混蛋就已经得到了严酷的惩罚,仿佛老天都抢险他一步,不给他出头的机会。
让他难免有些拔剑四顾心茫然。
梁传仲回过神,看到卞可嘉已经从墙边站了起来,在他驱船靠岸的几分钟里,卞可嘉就上阁楼去换了一条长裤下来,“天黑了,有点冷。”
……好吧。
梁传仲没有时间过度纠结,他能抽空回来一趟已属不易:“小可,我一会还得走,研究所的项目在昨夜取得了大进展,我这段时间怕是要经常加班了。”
他这次特地赶来,是为卞可嘉带回了申请配发的通讯仪。
梁传仲想起卞可嘉暂时失去记忆,补充道:“你明天就要恢复工作了,工作事情多,少不了这个通讯仪。这种通讯仪只覆盖镇上的通讯,因为海上的白雾,我们已经与那边的世界失去信号很久了……小可,我的波段已经预存在里面了,如果我在忙研究所的事情无法及时应答,等空下来看到你的信息,我也会立刻回复的。”
卞可嘉接过了手中的通讯仪,“好的,谢谢你。”
“你吃饭了吗?冰箱里有东西,你要自己做完饭了,抱歉,我这趟回来的急,来不及给你做饭、带饭。”
梁传仲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朋友,声音非常温柔。
小可好像变得更好看了。
明明慵懒中还带着一丝没睡醒的疲惫,却莫名多出了一种勾人心弦的意味,梁传仲虽然以前就知道他相貌好,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诱人过。
……就像被什么狡猾无耻的雄性耕种者,偷窃又精心浇灌过,于是开放出前所未有的魅力。
梁传仲回过神道:“对了,我们研究院有些不对外发售的新研究成果,其中有一个自动电网,下次过来时,我给你带一个。”
卞可嘉:“自动电网?”
“没错,我们所中的最新研发。”梁传仲目光移向二楼洞开的墙壁,“这处墙壁大敞四开,若是被人盯上,你也不安全,等我把电网装在门口,不仅可以防止贼人,还可以用来防……”
他面带犹豫地停了下来。
这是他们实验室昨夜的最新发现,也是最高的机密,他不能告诉自己的男朋友具体情况,但是还是稍稍露了一点口风:“还可以用来防止那些……高等进化的海洋生物,登陆人类的住处。”
卞可嘉愣了一下,随即猛地抬头看向梁传仲。
见到男朋友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梁传仲免不了多说几句:“我们研究所的雷达设备,昨夜捕捉到了一段清晰的频率,来自于一个前所未有的高级海洋生物——我们找了他很久了,他和海上那些将我们困住的白雾有关系,不仅如此,他……嗯,我不能多说了。”
卞可嘉脸色骤然白了,“你们捕捉到了……怎样的频率?”
“交-沛。”梁传仲面色严肃,笃定道,“是交-沛的频率。如果这种怪物繁衍并诞下后代,那么我们人类未来的命运,将不堪设想。”
“上面对此非常重视,所以,我们必须要竭尽全力,搜集一切线索,尽快追溯到他的下落、并定位其交-沛对象的位置所在!”

第33章 如鱼渴水(8)
卞可嘉脸色十分苍白, 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追问:“连这种事情……的频率,你们都能确定吗?”
梁传仲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是的, 从昨晚十点多开始, 一直持续到了今天凌晨的五点。”
卞可嘉:“……”
“在这长达数个小时的激烈交-沛中, 他持续发出一种特殊的韵律,因为其高度符合语言的规律, 语言学家已经得出了结论——这应该是属于他那个种族独有的语音, 或者音乐, 这个高级进化的海洋生物, 已经有了相当于人类的智慧。”
梁传仲继续道:“再结合我们这些年观测到的、其他一些拥有进化特性的海洋生物,其中有部分重合、相似的音节片段, 足以让我们确定, 他正处于求偶期。”
卞可嘉的视线微妙地回避了梁传仲的注视, 瞥向了一旁被阳光晒得干燥的地板。
他用手拉了拉衣领,遮住了自己的脖颈。
昨夜,这里被有吸力的触须重点关照过, 虽然已经没有了痕迹, 但那种暴露于人前的威胁,还是让他下意识遮掩。
卞可嘉轻轻问:“那等你们抓到了, 你们会怎样对待这个高级生物和他的……伴侣呢?”
梁传仲不假思索:“必要时,我们一定会采取一切手段, 集结一切武力, 摧毁这个进化种,将他扼杀在摇篮里,来保证人类的安危存续。”
说到这里,梁传仲突然停了下来, 即使是卞可嘉,他也不该说这么多的。
他已经违反保密条例了。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小可,你脸色有点不好,是还没休息好吗?”
“……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听到海洋里的怪物能进化成这样,感觉有些害怕。”
梁传仲上前一步,轻轻搂过卞可嘉的腰,“别害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卞可嘉灵巧地侧身挣脱,并借机走向开放的厨房吧台,用这短暂的空隙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并给梁传仲递了一杯白开水,“看你嘴角都干了,路上是不是来的很着急?”
见卞可嘉关心自己,梁传仲顿时心情舒畅。
昨晚小可独自发作的情绪应该是过了。
或许小可当时生气,只是单纯因为他没有听话,硬要闯进他的房间。
看来男朋友对私人空间很是在意,他以后一定要更加注意。
梁传仲接过了卞可嘉递过来的杯子,将甘甜的水一饮而尽,深深注视着卞可嘉,“我必须得走了,等我能出来的时候,我一定第一时间来找你。”
卞可嘉看着他,没说话。
而梁传仲盯着他那形状姣好的唇,小可的肤色明明那么淡,却有着那样红艳的唇,就像是被人长时间的流连忘返了,才拥有这样鲜艳的润度。
真的很适合吻上去。
但看着男朋友冷淡的神色,再加上自己紧密的行程,梁传仲最后却只是亲了亲卞可嘉的侧脸,“等我回来。”
卞可嘉表情苍白淡漠,微微蹙着眉忍耐着不适,“知道了。”
他向后退了一步,他可不想激怒“它”。
多亏了“荆”现在不在这里……等等,他看到阳光落进来的地板上,出现了一层淡淡的水痕。
……明明刚才还没有的。
卞可嘉神色凝滞,立刻又退了两步,和梁传仲完全拉开距离。
梁传仲浑然不觉,他正通过墙壁的洞口,登上来时的汽艇,向他挥舞告别:“我走了,小可,等我!”
卞可嘉没再说话,只是站在墙壁洞口旁边,目送他离去。
等确定梁传仲完全消失在水道的另一端后,他才转过身,对着屋内的空气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既然已经被识破行踪,“荆”也不再装了。
接下来,随着“荆”的出现,卞可嘉的客厅里像变戏法一样,凭空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东西——生龙活虎的帝王蟹,蟹爪能有手臂大小粗细,有着虹彩光泽的巨型活贝,清晨才长出的鲜嫩深海海带芽,还有在桑亘镇鱼市因味道鲜美产量稀少、经常能卖出吓人高价的海鱼,被包裹在一个悬空的海水泡泡里活蹦乱跳。
最引人注目的是旁边一个纯金的盘子,摆放在他客厅的小茶几上,里面盛着几颗浑圆的珍珠在金盘中叮咚乱撞,颗颗都有半个鸡蛋的大小,除了常见的无暇白珠之外,还有粉色金色和紫色的海珠,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圆润的光芒。
小茶几旁边的地面上,则席地而放了一个海盗常用的宝箱,里面金银闪烁,放着不止一个国家的货币,用贵重金属铸成的金币银币金光闪闪,虽然有被海水浸泡过的痕迹,但依然不掩其贵重富丽。
漂亮名贵的宝石,大颗大颗地摆放在金币上,卞可嘉甚至还看见了一个镶嵌着红宝石的黄金罗盘。
这是出海的船上才会置备的道具。
这些都是这只高级海洋生物掠夺而来的战利品。
卞可嘉盯着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宝,胃部一阵紧缩,这些东西每一件拿出去都能在这个镇子上引起轰动,根本不是正常途径可以获得的。
有这些东西,足以他很久不工作,也能过上非常奢侈的生活了。
卞可嘉收回视线,问道:“这些都是你从海里捞出来的?”
按照之前他们交流的习惯,卞可嘉问出问题后,便开始在附近寻找可能出现文字的地方,他现在穿着衣服,那么应该在……桌面和墙面。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看到任何浮现的字,却听到了一个沉而空灵的声音。
那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我出去为你打猎,为你带回你们人类世界使用的货币,但一回来,就看到我的老婆抱着别的男人。”
“是我打扰到你们了?”那声音冷冷的,“如果不是发现了我,你是不是就会任由他做下去?”
卞可嘉瞳孔微微收缩,快速道:“没有,不可能的,我答应过你的,我不会让别人碰我的。”
“可是他的手搂着你的腰,他的口擦过你的脖梗,还亲吻了你的侧脸。”
那个声音平静地叙述着,“我一直忍得很辛苦,为了不在你的面前杀掉他,为了不弄脏你的屋子,为了不让你难过,甚至允许你有别的情人。”
“荆”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冰冷,可卞可嘉太阳穴却一突一突的跳。
这是试探,就凭“荆”对他的占有欲,“荆”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样冷静。
卞可嘉主动示弱,可怜巴巴道:“……可是,就算是我想拥抱你,我想亲吻你,我也找不到你的脸呀……”
屋子里一下就静了,那个声音好长一会,都没有继续在他脑内响起。
但是他却看到,阳光之下的空气中,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双男人小腿的轮廓,正在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近。
他的身体,是水凝成的轮廓,可随着他的每一步靠近,那水流都在变得更加夯实苍白,压缩出崭新的肉身。
一具由风暴海浪铸成的雄性人类躯体,就这样缓缓出现在卞可嘉的视野里。
“荆”苍白的皮肤表层上,蜿蜒着海藤一样的青色血管,肌肉的形状明显而美丽,浑身上下都是未被完全驯服的野性,这让他充斥着蓄势待发的力量感,仿佛随时能伸出利爪,撕碎周围的一切敌人。
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灼热的吐息,都喷到了卞可嘉的皮肤上。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