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刚好路过三四个结伴的学生,鹿蹊安静了十几秒,走出去一阵才继续。
“你当然可以因为这个称呼起反应,因为这是对你性.感的最高评价。”
季空青安静了很久。
久到鹿蹊都以为这个话题结束了,季教授突然杀了个回马枪。
“下次还可以这么叫吗?”
过于内敛却绝对闷.骚的暗示。
鹿蹊把手机换了一边,抬手捂了下发烫的耳朵,不答应也不拒绝:“等季教授什么时候补考成功,分数变成正数再说吧。”
这会儿是下午七点,刚好是路上来来往往学生最多的时候。
季空青大概是听出了端倪,问:“来实验楼了?”
鹿蹊抬头看了一圈,没找到季空青,纳闷:“这就猜出来了?你还没到在我身上装定位的程度吧?”
虽说以季教授的专业程度,定位器都不用想办法搞,随随便便动手做一打。
“当然没有。”季空青笑,“以后也不会有。”
“不论在国内还是国外,是否有婚姻关系,这都是违反法律,冒犯人权的行为。”
季教授极高的道德感和近乎苛刻的自我约束,是他没有进行治疗干预走到现在,却完全没有失控脱节影响他人的根本原因。
鹿蹊也笑,哼道:“嗯,真不错。给回答特别棒的季教授加一分。”
季空青一听就知道鹿蹊是在内涵昨天晚上说了那么多,他只给鹿蹊加了一分的事,不禁哑然,过了两秒,又忍不住低笑。
要是之前,鹿蹊虽然偶尔会犟一下,但却不会这么自然又理所当然地在说话的时候支棱小刺。
真的是小刺,刺得季空青心脏闷闷地胀,背着玫瑰的小刺猬还给了他一个“我记仇了你快点哄我”的眼神。
骄矜又漂亮,还带着晒过太阳的味道。
暖烘烘的。
两人就这么隔着手机说着只有彼此懂的话,笑得轻而缓,像此时校区里穿过走廊的风。
聊以前,聊现在,聊经历,他们总有很多话说,而这条路也没有长到能分享完所有的琐事。
鹿蹊:“其实那天发现校服的时候,我有那么一刻在想,如果我们高中时候就在一起会怎么样。”
“高中时候的我并不好相处。”季空青认为自己对自己的评价很实事求是,“很自大,有种天上地下只有天才在呼吸的窒息感。”
“哇哦,听上去好像挺欠揍的。”
鹿蹊回忆初高中时的季空青,总觉得印象中的少年和季教授说的压根不是一回事。
“算了,这问题就不该问你,你对自己的否定情绪和克制倾向太严重了。”
打着电话,鹿蹊走到实验楼下,问季空青:“你在几楼来着?”
季空青却突然道:“抬头。”
鹿蹊条件反射抬头。
一个圆圆滚滚,扑棱着耳朵的小兔子朝着自己俯冲下来,乘风飘荡的时候,还在摆动自己轻薄的长耳朵。
鹿蹊接住正正好撞进他怀里的小兔子,这才发现是纸叠出来的,上面写着鹿蹊看不懂的演算草稿。
是季空青的笔迹。
“这是什么?居然可以飞!”
鹿蹊的手托着那只造型简单,中间镂空,却莫名显得圆鼓鼓胖乎乎的长耳朵纸兔子,惊喜地左看看又看看。
实验楼走廊的窗户被打开,季空青站在窗边,一只手握着电话放在耳边,另一只手搭在窗户边。
楼层很高,鹿蹊看不清季空青的表情,却能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
“这是高中的我,会送给鹿小蹊的纸飞机。”
季教授成功用一架兔子纸飞机给自己加了一分。
坐电梯上来时,鹿蹊还在翻来覆去地研究兔子纸飞机,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眼角眉梢都是笑。
电梯门打开,鹿蹊抬头,猝不及防看到穿着白大褂、等候在电梯口的季空青。
季教授出门前一如既往穿着深色的衬衫,鹿蹊亲眼看着对方扣好手臂上方的袖箍,捋顺领撑,皮带是鹿蹊选的黑皮银扣。
这样的搭配是季空青平常惯穿的组合,但当这身搭配被带着强烈职业气息的白大褂所遮挡、包裹时,魅力瞬间翻倍。
至少是对鹿蹊而言。
他就像是被丘比特的金箭一个劲儿地射成了刺猬,眼巴巴地瞅着季空青。
“怎么了?”季空青走过来,伸手牵过鹿蹊的手。
鹿蹊跟着季空青往里面走,小声问:“你们平常在实验室,还要穿……这个啊?”
鹿蹊捏着季空青白大褂的袖口,稍稍拽了一下。
“不是全部,但涉及一些化学试剂、生物样本、或是要求高洁净、有辐射的实验室需要。”
季教授对爱人向来有问必答,从来不会觉得鹿蹊的问题专业与否。
“这也是对研究人员最基本的保护。”
一般而言白大褂是不会穿出实验室的。
因为今天只是纯机器人AI调试,鹿蹊来的突然,季空青当时已经出了实验室,正在办公区域,才会这样过来接鹿蹊。
鹿蹊被季空青牵着走进公共休息区。
季教授的动作过于大方自然,鹿蹊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休息区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过来。
“鹿老师好!”
“老师好!”
鹿蹊:“……”
社牛e如鹿蹊,也有点受不了这种瞻仰史前哥斯拉的目光。
他是经常被叫老师,但不是这种老师。
“你们好,大家都好。”鹿蹊轻咳一声,背在身后的手用力戳季空青,压低声音:“你去忙你的,我就是想来你这看看。”
季教授没走。
不仅没走,还抬手捏过鹿蹊的后颈,手指动作很小地卷着鹿蹊脑后的小揪揪。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此时毫不掩饰的愉悦。
鹿蹊斜了季空青一眼,侧头从季教授手里拯救了自己的小揪揪。
不过季空青的确有没做完的事,鹿蹊来之前,他本来是要进测试场的。
确定了鹿蹊不需要他的意愿,季教授在给休息区里的学生介绍过鹿蹊后,便转身离开了。
鹿蹊就很喜欢季空青这股味儿。
该严肃的时候严肃,该下流的时候下流,对味儿。
目送季空青的背影消失在磨砂玻璃门后,鹿蹊小小松了口气。
因为季教授不仅自己走了,还带走了休息室里的大部分学生。
鹿蹊就是有一种在哪里都能很快变得自在起来的社牛本事,十几分钟后,鹿蹊成功和休息室里的其他学生混熟了,客气瞻仰的“鹿老师”丝滑改口成了“鹿哥”。
好在季教授实验室里的都是学霸中的卷王,都是很有天赋,年龄差距并不算太大的学生,这声哥显然是随季教授的辈分,鹿蹊觉得自己应得毫无压力。
“你们这还有饮料机?”鹿蹊看到休息区另一边,脸上露出十分明显的意外。
看上去就是快餐店里出可乐饮料的那种机器,上面还贴着可乐橙汁的贴纸。
季教授在家里管着不让他多喝,实验室里却藏着自助畅饮饮料机!
“呃……要说是饮料机,倒也……”男生满脸纠结,“的确是吧。”
“我去接一杯。”
“等——”
鹿蹊一路走过来,正好有点渴,也没拘谨客气。
纸杯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显然是方便老师学生取用,就是这个饮料机看上去使用频率并不算太高。
季教授实验室里的大学生们都这么自律吗?
这可是可乐唉!
就是接出来的可乐没什么气泡,有点奇怪。
可能是放久了?
鹿蹊没多想,直接喝了一口。
“噗——咳、咳咳!”
还没想好要不要解释的男生眼睁睁看着鹿蹊一口闷了小半杯深褐色液体,抬手捂脸的同时,忍不住从指缝偷看鹿蹊的表情。
他还以为季教授家里也有,鹿哥应该喝习惯了呢……
鹿蹊努力梗着脖子咽下嘴里的不明液体,呛咳了好几声,表情颇为狰狞。
是谁在可乐机里投毒!!!
“lu、鹿哥,要不要喝点水压一下味道?”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同时贴心递给鹿蹊一杯白开水。
鹿蹊连忙道谢接过,疯狂漱口试图涮掉嘴里那股又苦又涩还带着酸的怪味儿。
几分钟后,鹿蹊才活过来,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平平无奇的自助饮料机:“你们……平常就喝这个?”
搞科研已经很苦了,还要喝这种东西苦上加苦吗?
女生差点当着老婆的面流出悲伤的宽面条泪。
不行,忍住!
她刚才好不容易摆脱了絮絮叨叨的学长凑到老婆面前的!她站在这里,代表的是直播间的集美们!
虽说尊师重道让她失去了老婆,但老、lu劳斯真的好漂亮,看着就香香的,呜。
作为lu劳斯带出来的色鬼兵,她将誓死捍卫lu劳斯的马甲!!!
卷哥可以自己发现,也可以老婆主动脱马甲,但绝不会在粉丝这里掉链子!!
好在她之前就侦查过,卷哥手底下就她一个……咳,其他同学都很正经,就算看直播也不会看老婆的直播,所以老婆至少目前为止很安全。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打报告给卷哥,说想要一个自助饮料机,卷哥特别好说话地批了。”
“但后面因为有学长一天好几桶地喝冰可乐,成功把自己送进了急诊,卷哥就发话把饮料机里的可乐换成了、换成了……健康饮品。”
鹿蹊看了眼他刚才喝了一口放到一边的杯子,重新拿过来闻了闻,晃了晃,倒抽一口冷气:“凉茶?”
女生如丧考妣般点头。
“不是王老吉,不是和其正,是卷哥让中医馆每天现煮现熬送过来的清热解毒降火茶。”
刚开始和鹿蹊说话的男生也凑过来,补了句:“真的是每个季节都有每个季节的难喝程度,并且每次都能随机撂倒一个来实验室参观的老师学生。”
之所以是一个而不是几个,大概是第一个喝的人表情会控制不住狰狞吧。
鹿蹊安静了十几秒,很是敬畏地将凉茶放到桌子上,默默推远了一点。
为季教授没有把凉茶文化推广到家里而感到庆幸。
季空青从测试场出来,摘掉手套,过程中看了眼手表,看到坐在他办公桌后低头看手机的鹿蹊,整张脸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抱歉,我没注意到时间。”
长耳朵的小兔子纸飞机放在季空青办公桌的笔筒旁边,被太阳照得暖乎乎。
“没事啊,季教授办公室的阳光很不错,对了,”鹿蹊窝在季空青的转椅里,抬手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夏莉说咱们的结婚照出来了,问我们是抽空过去取,还是叫个同城跑腿送过来。”
“都可以。”
季教授全程没有经历过选片后期的过程,被鹿蹊一手包办,至今没有看到一张婚纱照的底片或是后期成图。
“唔,那我就让夏莉帮忙分两拨,把适合婚礼用的那部分直接送到妈咪那边,然后剩下的送去新房,刚好软装的时候可以直接挂好。”
季空青一边洗手,一边回答:“好。”
防静电手套有乳胶成分,季空青在水池边仔仔细细用洗手液反复搓洗,又用酒精喷雾消过毒后,才擦拭干净走到办公桌旁。
鹿蹊有些心痛地看向被季教授糟蹋过的双手。
本来白皙修长骨节完美的一双手,此时受了酒精的刺激,一片片红色透出来,平白多了几分……
鹿蹊觉得自己可能没救了。
他居然从季教授被折腾过的手上,看到了涩气。
在如此正经的、神圣的、充满了知识的空间里。
用眼睛扫描记下这双手现在的样子,鹿蹊挪开视线,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正经自然,顺手把桌上的保温杯递给季空青。
季空青打开杯盖,闻到熟悉的味道,面不改色地喝了。
鹿蹊试图从季空青脸上找出那么一点点异常:“……你就这么喝了?”
季教授淡定:“味道还好,习惯了。”
特意给凉茶里面加浓加料的鹿蹊彻底服气。
季空青走到转椅边,弯下腰,将转椅连同鹿蹊一并圈在怀里,伸手握住了鼠标。
鹿蹊冷不丁被杜松子混合着酒精的味道笼罩:“……干嘛?”
季教授不语,点开了一个加密文档。
密码真的是很长的一串,鹿蹊盯着季空青敲键盘的手指都没能记下来。
文档打开来,鹿蹊才发现这不是那种办公常用的软件,更像是类似流程图一样的东西。
鹿蹊仰头看季空青:“这个我能看吗?”
季空青捏了下鹿蹊的肩膀:“是写给我们的。”
自从两人说开后,季空青就很喜欢这种亲昵的小动作。
“我们?”
鹿蹊来了兴趣,伸手从季教授手里挖出鼠标,滚轮放大文档的字。
看到第一行字,鹿蹊觉得有点不太对。
目光扫完第二行后,鹿蹊放开了鼠标,身体后仰。
却被季空青握住了后颈。
鹿蹊闭着眼睛,无语又崩溃:“你都坐在办公室里想些什么东西啊?!你不是应该、应该写一点……”
写什么都行,除了这种东西!
季教授的表情从容,语气坦然:“合理规划生活,经营婚姻和谐关系,对工作效率有很正向的推进影响。”
鹿蹊试图挣扎:“我不是说不能计划……这种计划下次能在家里写吗?”
季空青:“你在家里,我很难克制。”
鹿蹊被一句话彻底KO。
会把尺寸适应这种事情写成循序渐进计划,详细到每一步用什么,用多大,几根手指这种事情都列进流程图里的,也就只有季空青了。
讲道理,也就是他鹿蹊见多识广,博览群书,容纳百川,
但凡换个人都会觉得季教授是个变态。
“我也没让你在家里克制啊。”鹿蹊小声。
季空青低头看鹿蹊,手指又捏向鹿蹊脑后的小辫子:“嗯。”
他很喜欢今天出现在他的领域里,穿着他衣服的鹿蹊。
很喜欢,很喜欢。
“今晚可以吗?”
鹿蹊不行了,抬手捂住耳朵。
季教授却想要答案,低下头,在鹿蹊的发丝上亲了又亲。
鹿蹊:“!!!”
别在这种地方搞奇怪的Play啊!!!
季空青的手指擦过鹿蹊烧的通红的耳垂,面露不解:“小蹊,这只是很正常的伴侣沟通。”
他分明没有做什么。
已经在脑子里完成一场香艳办公室PLAY的鹿蹊进入思想贤者时刻,面无表情:“换衣服,回家!”
玩季教授没有前途,他要回家拥抱自己的数位板小老婆。
鹿蹊的实验室查岗败给了季教授的流程图计划,雄纠纠气昂昂地去,本以为是纯爱探班,结果脑子全黄地回来。
不过季教授的学生真的很好,那个之前一直很贴心为他讲解实验室的女生,在他临走前还特别坚持地给了他一个精致包装的小蛋糕。
对方太过坚持又诚恳,鹿蹊实在是推脱不掉,就接受了,准备之后找机会也回一点小礼物。
鹿蹊没打开包装,直接把小蛋糕放进冷藏层,准备饭后和季教授一起吃。
趁着季教授做饭的空挡,鹿蹊抱着画夹迅速涂了两张线条潦草的双人速写,记下刚才的灵感但又没太细化。
简单勾勒的人体被藏在加深的阴影里,即使被其他人看到也看不出鹿蹊画的是什么。
画着画着,思绪乱跑的鹿蹊终于停笔,忿忿看向正泰然自若地洗菜做饭,看上去半点生理反应都没有的始作俑者。
鹿蹊蹭到厨房外面蹲下来,假装摸狗子,时不时偷看季教授一眼。
视线充满了暗示。
“季教授。”
“嗯?”
“我觉得吧,是药三分毒,凉茶不能多喝。”
季空青早就察觉到鹿蹊乱瞟的眼神,闻言,放下手中刚从冰箱拿出来准备解冻的野生鲈鱼,转身看了鹿蹊三五秒。
鹿蹊的眼神特别真诚。
“真的!不是还有种说法,说是喝中药调理性向的么!咱们都这样了,中药凉茶这种东西,能不喝就不喝叭。”
鹿蹊觉得季空青就是喝凉茶喝多了,才会心里想着那种事,身体上却平静地让人心凉。
他之前就纳闷,哪有人真的那么控制完美,克制过头肯定会影响功能的。
中医很可怕的,不要随便乱喝药啊!
季教授成功和鹿蹊对上了脑电波。
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平静接受自己的能力被质疑,尤其当这个人几乎代表了他对外界所有的情绪反馈时。
季空青将鲈鱼再次包好,放进冰箱冷冻层。
还在和狗子玩的鹿蹊视线跟着季空青移动,纳闷:“怎么放回去了?”
下一秒,整个人被竖着抱了起来。
双脚忽然离地,鹿蹊本能抱住了季空青的头,贴上了季空青的身体。
从这个动作中意识到什么,鹿蹊的手指摸到季空青颈边凸起的青筋,咽了咽口水:“不做饭了吗?”
季空青没回答,抱着鹿蹊往主卧里面走。
反手将跟过来的狗子关在了门外面。
今天的人类陪伴时间还没满额,狗子在外面十分不满地挠门,发出喵喵呜呜的叫声。
鹿蹊双手撑在身后在床上坐稳,还没来得及说话,膝盖忽然一凉。
“不是,等等——说好的循序渐进呢!”
鹿蹊转身就往床头爬。
却被握住脚腕托了起来。
淡青色的纹身小痣被磨了又磨,烧得滚烫。
季空青的鼻间满是依兰香的味道,淡淡的,却蒸腾出烈酒的微醺。
鹿蹊被翻过来,整个人像是被沉进岩浆里滚了一遍,又像是被置身于冰川中淹没,意识恍惚。
不知过了多久,他逐渐回过神,看向季空青。
季空青似乎就在等他看过来。
对视几秒后,季空青缓缓低下头。
镜框冰凉。
鹿蹊的手指紧绷到失去知觉,视觉带来的不敢置信的刺激和感官同时袭来的潮水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灵魂散落。
他找不到自己的意识,找不到大脑,找不到四肢,却看得见一片光影斑驳中的季空青。
季空青在看他,眼神很深,很沉。
喉结轻轻一动。
一通适应之后,窗外的太阳落下,月亮高悬。
鹿蹊饿的头晕眼花,走出卧室门时伸手接住跳过来的狗子,险些直接上嘴啃。
同样没吃晚饭的季教授却精神抖擞,从鹿蹊手里救走小猫咪,把小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塞给鹿蹊,转身进去厨房。
两人的确都饿了,季空青没做菜,只是就着下午蒸了但没吃的米饭,简简单单炒了一锅蛋炒饭。
炒饭的香味渐渐从厨房飘出来。
鹿蹊拆开小蛋糕包装,里面是一块造型精致的提拉米苏,鹿蹊认出来是校区里的一家蛋糕店里卖的。
但小蛋糕显然不是重点。
鹿蹊有些疑惑地抽出一张夹在外包装折叠层里的小卡片。
几分钟后,鹿蹊整个人跪趴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恨不得钻进沙发缝隙和沙发融为一体。
——身上还穿着那件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的墨绿色衬衫。
端着炒饭出来的季空青看到鹿蹊的样子,视线扫过茶几上没动的蛋糕:“怎么了?”
鹿蹊第一反应把卡片努力塞进沙发缝隙里,用力搓揉自己的脸颊,揉碎掉马掉到季教授学生面前的社死,尽可能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走到餐桌边。
“没事,就是觉得那个小蛋糕挺漂亮的,想和你一起吃。”
卡片没说什么,只是写了女生自己的直播平台账号ID,然后提醒了鹿蹊那件绿色衬衫和袖扣的来历,最后以粉丝和学生的身份,祝鹿蹊和卷哥新婚快乐,长长久久。
呜,他的粉丝真的很好!
特别好!!
绝对是天使级别的那种善解人意!!!
内心无比感动的鹿蹊咬着勺子,往嘴里扒饭,脑子里认真思考要怎么回礼。
过了几天,女生从自家导师手里得到了一个包装得严严实实,入手沉甸甸的礼物盒。
当天晚上,研究生宿舍突然响起一声猴叫。
“周边大礼包!吧唧、色纸、透卡——啊啊啊啊老婆的签名——!!!”
“啊啊——!!!!”
两人相亲是在三月,婚礼被安排在六月底。
那时候学院里放暑假,季教授相对而言清闲许多,婚后还能去度个蜜月。
新房已经完全收拾好了,最近一直在通风晾晒。
因为校区公寓的面积有限,两人的很多私人物品都还放在各自的房子里。
这两天鹿蹊和季空青也开始着手从两边的房子里往新房搬东西。
季空青还好,大部分都是健身器材,和鹿蹊提出应该收拾整理搬过去的储藏间小秘密。
鹿蹊的东西就很杂了。
画室是要搬,鹿蹊得去确定哪些能搬哪些不能搬,把要搬走的用防尘布蒙起来或者装进箱子里,到时候打包让搬家团队搬过去就行。
还有一些零碎的小东西,比如手办啊,画册之类的,就得鹿蹊自己去收拾确认。
尤其六月这会儿,陆陆续续有一些鹿蹊之前付过尾款的东西也开始发货,鹿蹊懒得大老远开车去市里签收,就把地址改到了新房那边。
反正从校区公寓这边过去也很快。
挂在新房那边的结婚照有两张。
鹿蹊坐在钢琴上和季空青接吻的那张被挂在两人起居区域的客厅,大方展示给所有来家里的客人。
还有一张挂在画室健身房那侧区域的玄关入口处。
后期处理的黑色龙尾盘踞在水下,魔龙布满深色鳞片的肌肉镀着一层水光,隐忍的力量蔓延至被他小心呵护在怀中的玫瑰。
被水完全浸湿的玫瑰发丝湿软,贴着魔龙的手背,唇瓣魔龙左肩吻过冰冷的龙甲,下摆被撩起,腰间的玫瑰被揉碎成零落的花瓣,落向画面扭曲缠绵的水面。
季空青当时站在这副照片前看了很久。
第二天,鹿蹊直播画画的时候几乎没怎么张嘴出声,喉咙肿胀干涩,喝了整整两天的降火凉茶。
“画室的东西全部放到那边房间就可以。”
鹿蹊一边指挥着搬家团队把一堆箱子和罩着防尘布的画架搬进去,一边低头核对物品。
快递的电话响起,鹿蹊这才后知后觉想到今天他似乎是有一个快递要到,但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应该是哪个卖家补发的小东西。
他这边走不开,就给这个点估计在往这边走的季教授发了个消息。
季空青握着狗子的牵引绳等在小区门口,顺利接收到鹿蹊的快递,拎上了楼。
等到鹿蹊大概整理完画室,捏着胳膊走过来,试图找点什么东西补充一下.体力时,就见被带来熟悉新家的狗子嘴里叼着什么,正昂首挺胸翘着尾巴在家里巡回。
鹿蹊一开始没在意,以为是狗子从哪拽出来的搬家塑料袋。
但在狗子走近后,鹿蹊看清那包东西是什么时,瞬间瞳孔地震,追着狗子就要把东西拿回来。
猫咪的反应是人类的三倍,更别提狗子这种黑白花色的。
在鹿蹊伸手的一瞬间,叼着东西的狗子就一跃而起,当着鹿蹊的面就是一个飞檐走壁,轻而易举逃脱了鹿蹊的追捕。
“你给我站住!!!”
鹿蹊吱哇大叫。
“吼哇——!”
狗子在玩兴奋的时候是不会喵喵叫的,那种喉咙里发出的低吼声更像是狗叫。
但它一张嘴,嘴里的东西就掉了下去。
目睹了一场人猫追逐战的季教授伸手接住了战利品。
看到季空青握着那袋东西,鹿蹊的脑壳都要炸开了。
半年前鹿蹊排单买了一家店的人体手办,前一阵寄过来的时候漏发了一点不太重要但不可缺失的部位,鹿蹊于是联系卖家补发了快递。
但最近正值卖家的集中发货期,补发的日期就被推迟了许多,推迟到最近也事情比较多的鹿蹊都把这回事忙忘了。
结果好巧不巧,这快递就被季教授签收回来,被狗子叼着在家里巡回,最后又落回到了季教授的手里。
鹿蹊深呼吸,颤抖着闭上双眼,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有一种把生活过成段子的本事。
人在拿到什么东西后,低头去辨认是生物本能。
原本磨砂白的塑料包装袋被狗子的小猫牙扯开了大半,里面的东西也露了出来,有些还沾到了地上的灰。
和那些人偶的颜色材质很像,季空青没认出来是什么。
但鹿蹊的反应却明摆着告诉季空青,这东西一定有问题。
鹿蹊慢吞吞走到季空青身前。
季空青把手里的东西递还给鹿蹊,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鹿蹊低着头,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什么。
季空青没听清,靠近鹿蹊,发出疑惑的鼻音:“嗯?”
一个人社死,不如两个人尴尬。
他们已经结婚了,是住在一起东西混用的夫夫关系,家里还有只行为完全没有道理规律可言的奶牛猫。
这次不解释,下次万一又遇到……鹿蹊不想再看到季教授用碰实验仪器的手研究这东西的画面了。
而且,他的马甲不可能穿一辈子,总会被知道的,提前有一些准备总比突然掉马来得强。
结合之前omega事件的教训,鹿蹊眼一闭,心一横,转身从画室里抱了一个叔版bjd出来,给季教授表演了一个现场装牛。
磁吸的,很方便。
此时无声胜有声。
过了好一阵,季教授淡定抬手,轻推眼镜:“这些人偶做的还挺真实。”
鹿蹊破罐破摔:“是啊,这东西主打一个华而不实,还有能盘在腰上一圈的呢!”
吓死你。
季空青看看鹿蹊,又看看鹿蹊手里的东西。
终于反应过来,他对鹿蹊的一些印象,可能、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