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炮灰穿进买股文后by长生千叶
长生千叶  发于:2025年03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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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娡硬着头皮道:“多谢陛下关怀,妾身刚巧已经去请医官了,其实……其实——”
露出娇羞的笑容,夏皇后腼腆的道:“妾身也不知有没有关联,其实妾身这个月还未来月……”
月信两个字未能落地,已然被梁琛突然打断。
梁琛举目向绫椒殿外看去,问道:“外面是何人?”
内官赶忙应声,立刻朝外查看。看了一圈,绫椒殿外面根本没人,不知是不是陛下听错了。
内官复又走回来,恭敬的拱手道:“回陛下的话,外面没——”
梁琛幽幽的道:“原是今日堪堪上任绣衣司的夏副使?头一天上任便在宫中值夜,也是辛苦了,去将夏卿叫进来罢。”
内官:“???”
谁?夏副使?夏小世子?内官一脸空白,双眼呆滞,可是外面没人啊!
“怎么?”梁琛又开口了,似笑非笑:“皇后乃是夏卿的亲姊姊,夏卿又不是旁人,进绫椒殿还需要避嫌不成?”
“不不不,”内官咕咚跪在地上,磕头道:“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
梁琛挑眉:“哦?那是什么意思?”
不知是不是内官的错觉,内官总觉遍体生寒,尤其背心,麻嗖嗖凉冰冰,如芒在背,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令他不敢抬头。
“不不不,”内官一打叠的道:“老奴、老奴这就请夏副使进来。”
梁琛露出一抹满意,却不达眼底的笑容:“甚好。”
内官垂着头退出绫椒殿,门外哪里有什么夏副使?连个鬼影也不见!
内官不敢停留片刻,全然顾不得什么宫廷礼数,撒丫子便跑,没命的往距离绫椒殿很远很远的绣衣卫值岗舍冲去……
夏黎今日是第一次在宫中值夜巡逻。
绣衣卫不愧是大梁宫的门面,形容整齐,行动有序。
夜色变得深沉,绣衣卫巡逻一圈完毕,正是间隙休息的空档。宫中特别设有提供绣衣卫夜间巡逻休息的屋舍,就在小殿的边上。
普通的绣衣卫便在屋舍的外间休息整顿,角落摆着两只炭盆子,可以烧炭取暖。而绣衣司的司使和副使,则有专门的休息屋舍,在大屋的内间。
内间屋舍讲究体面,除了取暖的炭盆子,案几上还摆着手炉、熏香、笔墨纸砚与热腾腾的茶水。
小炉噼噼啪啪的燃烧,铸造成仙鹤形状的长管将黑色的炉烟从户牖侧面引出,舍内清爽干净,全然不会因着取暖而变得烟熏火燎。
一只精致的茶壶安放在小炉之上,烧着热水,一会子便可饮上一杯热腾腾的香茶。
今日巡逻,只有夏黎一个掌官,柳望舒和另外一名副使没有排岗,这屋舍便由得夏黎一人使用。
夏黎向外张望了一眼,十几个绣衣卫挤在一个炭盆前,嘶嘶哈哈的呼着冷气烤火,他们亦是有茶水饮的,只不过茶水是提前准好的,这般寒凉的天气,恐怕已经凉了。
一个绣衣卫正好在抱怨:“咱这破屋儿,拢共只给两个炭盆子,茶水都冷了,这么冷的水饮下肚子,岂不是越喝越凉,都要冻成石敢当了!”
“有水喝不错了,有本事,你也当个副使看看!你看看人家夏副使,年纪轻轻一步登天,你……”
“咳咳!”有人使劲咳嗽,制止了绣衣卫的嘴瓢。
哗啦——
珠帘轻轻摆动,内间的舍门推开,夏黎从里面走出来。
方才嘴瓢的绣衣卫吓得正襟站好,笔杆条直。
夏副使怕是听见了,市井流言,夏国公府的小世子脾性不好,打骂虐待那都是常有的,今日怕是完了!
绣衣卫们如临大敌,互相挤眼睛。
夏黎哪里能看不到他们的小动作,温和一笑,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随和亲切。
他举了举手中的茶壶,热腾腾,还冒着蒸汽,道:“屋里刚刚煮了一壶热茶,这么多茶水,我一个人也饮不完便要冷了,若反复煮茶,岂不是浪费了这香茗的滋味,不如大家一起饮些热茶罢。”
“夏……夏副使?”
没有责罚,没有谩骂,传说中刁钻刻薄的夏小世子,竟然要请大家喝茶?绣衣卫面面相觑。
夏国公府听起来气派,但夏黎是读过原书的人,过不得多久,夏国公倒台,夏娡打入冷宫,倘或想要逃离惨死的命运,夏黎便不可依靠夏国公府,绣衣司正是最好的去处。
夏黎如今初到绣衣司,人生地不熟,加之原身的口碑不好,想要在绣衣司混下去,自然要与绣衣卫们打成一片。
一杯热茶而已,不值得什么,左右夏黎一个人也饮不完,分给大家还能做个顺水人情,也只是抬手的事儿。
夏黎微笑:“茶汤刚煮出来,有些子烫。”
夏黎第一个给刚才背地里嚼舌头的绣衣卫倒上茶汤,一点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夏、夏副使……”那绣衣卫支支吾吾,期期艾艾,不知说什么才好,一脸的羞愧。
夏黎只是提醒:“小心烫口。”
于是又给其他的绣衣卫挨个满上杯盏,等大家都喝了茶,夏黎进屋将内间的四个炭盆子全都搬出来。
“外间的屋儿大,两个炭盆子怕是不够烧的,再加上这些,合该暖和一点儿。”
锦衣卫们刚喝了热茶,胃里暖洋洋的,炭盆子搬出来,整个人更是暖洋洋的。
“多谢夏副使!”
“大刘与我说夏副使主动与他换班,起初我还不信,如今咱们大伙儿真是信了,夏副使果真是菩萨一般心肠之人!”
“是啊!什么市井流言,竟说夏小世子刻薄,果然信不得!”
“咱们夏副使神仙一般的人物儿,下次我若再听到谁嚼夏副使的舌头,我定与他好好论一论!”
一壶茶水,四只炭盆子,成功让夏黎与绣衣卫们打成一片。
夏黎干脆在绣衣卫中间坐下来,一起烤火。
他捧着茶盏,热腾腾的茶汤将夏黎的眼睫熏得微微湿濡,鸦羽一般长长的眼睫轻轻眨了一记,夏黎的眼眸微动。
《绮襦风月》的原稿之上,绣衣使柳望舒的人设还空着,刚好这会子得空,气氛也不错。
夏黎状似无意的道:“我初来绣衣卫乍到,什么也不懂得,不知司里有什么规矩,柳大人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毕竟柳大人乃是掌官,可不要无意间犯了忌讳才是。”
绣衣卫们很是热情,饮着热茶,话匣子亦打开了。
“柳大人虽不苟言笑,驭下严苛,但在掌官里绝对是好伺候的,事儿少,也从来不找事儿,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柳大人不会苛责的。”
“柳大人除了绣衣司的官服之外,一水儿的白色常服,我听说柳大人喜好白色。”
夏黎在心里记住:柳望舒喜欢的颜色是白色。
“哦对了!柳大人有时候忙起来,会让人帮忙打午膳,夏副使一定要记住,柳大人口味清淡,不喜甜食!”
“是了是了,这点子我也知晓,上次我不小心给柳大人打了一份甜食,柳大人眼神阴冷,瞪了那道甜食许久!”
夏黎又在心中记住:柳望舒口味清淡,不喜甜食。
“还有!”一个绣衣卫津津乐道:“柳大人身为绣衣司使,面相又清俊,上门说亲的媒人都要踏平门槛儿了,但柳大人一直尚未娶亲,听说是因着心里有个白月光,也不知是什么样绝色的人物,竟令咱们柳大人忘……”
忘不掉。
旁边的绣衣卫狠狠踹了一脚他的交杌,也就是折叠马扎,疯狂挤眉弄眼,使劲给他打眼色,复又偷偷看了两眼夏黎。
一时气氛冷凝下来,好像有无形的分割线划过。
“哈哈、哈哈……”有人打圆场儿:“夏副使,我再给你续上茶汤罢,暖和!”
夏黎微微一笑,脾性随和的道:“有劳了。”
“夏副使——夏——副使——”
尖锐的嗓音,一听便知是内官,因为一路急奔,嗓音打着诡异的弯儿,好像吊嗓子似的。
“夏副使——”内官满脸滚着汗珠,大冬天里冒着热气,呼哧带喘的冲进来:“太好了!老天爷垂……垂怜!终于叫老奴寻到了夏副使……”
“陛……陛下有请。”
夏黎:“……”唉,叫魂儿的来了。

“夏、夏副使!”内官粗喘着气,险些被门槛儿绊倒。
“夏副使,陛下召见,快……您快随老奴前去,不要令陛下等急了!”
绫椒殿在大梁宫的内朝,绣衣卫的巡逻休息舍在大梁宫的中朝,隔着一座宫门呢,内官从绫椒殿跑过来,虽发足狂奔,但还是耗时不少,这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一炷香的功夫。
若是令天子久等,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夏黎眯了眯眼睛,长长的鸦羽投射下一片阴影,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真切。这么晚了,梁琛突然急招,绝不是什么好事儿。
“啊呀……”夏黎手掌一歪,托在手上的茶汤突然洒在他的绣衣之上。
哗啦——
茶汤颜色颇深,绣衣一下子变得污秽,阴湿了好大一片。
“这……”夏黎装作惊讶:“糟了,茶汤洒了,若是这般污秽的谒见陛下,那可是死罪啊!公公劳烦等我一会子,容黎进内更衣。”
“可、可这……”内官急得跺脚,可这时辰来不及了啊!
夏黎施施然走入内间,关上舍门,大步来到案几边,将怀中的话本原稿掏出来,快速展开。
果然,如同夏黎所料,第九章出现了新的内容。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这是——有喜了啊!”】
【整个绫椒殿充斥在皇后怀上龙种的喜悦之中,要知晓,倘或皇后诞下的是龙子,那么便是大梁唯一的正统嫡子,绝对会被立为太子。】
夏黎皱眉,按照书中的发展,果然便宜姊姊要谎称自己怀孕。她若是主角,或许可以瞒得住梁琛,可偏偏夏娡也并非什么主角,有朝一日定然纸包不住火。
话本中的内容还在继续……
【梁琛的眼神阴鸷,黑色的眸子中不见半分欢喜的情绪,他没有看向因怀孕而显得格外娇弱的皇后,而是将目光投向——夏黎。】
【“夏卿,”梁琛那看起来薄情的唇角微微挑起,他的笑容仿若冬雪融化,温柔又宠溺:“夜露寒凉,寡人听说夏卿的身子一向不好,怎么进宫巡逻也不多加一些衣裳,万一害了风寒,岂不是……令寡人心疼?”】
【梁琛跨步走过来,高大的身躯笔挺,流畅的肌肉包裹在黑袍之下,任是谁看了不会心神摇动?他摘下自己肩头的毛领披风,轻轻拢在夏黎的肩上,动作温柔,好似在对待人间至宝!】
【“快披上,不要着凉。”】
【夏皇后远远看着,嫉妒得咬碎了一口银牙,狠呆呆盯着夏黎。】
夏黎:“……”
或许在梦男眼中,通过别人的嫉妒,可以衬托住“我”的苏感。但夏黎并非真正的梦男,只要稍微一思考便能发现,梁琛如此关切的举动难道是真的关心“我”么?分明是为了挑拨夏国公府内讧。
梁琛想要除掉夏国公府的心思,不是一日两日了,尤其最近皇后迫切的想要一个儿子。除掉一个根深蒂固的势力,最好的方法不是从外界入手,而是从内部入手,让他们从根本内讧,如此一来兵不血刃,都不需要梁琛动手,这股势力必然自损八百,届时轻轻一拔,连根拔起……
夏黎抿了抿嘴唇,立刻拿起案几上的毛笔,直接将夏皇后谎称自己有喜的内容全部划掉,涂抹成浓浓的黑疙瘩。
夏皇后的谎言,并非一个人的谎言,这乃是牵连全族的谎言,不巧的是,夏黎也在这个宗族之内。
黑色的疙瘩瞬间化成粉末,在空气中蒸腾,消失……
“不能修改……”夏黎喃喃自语。
夏黎也发现了,《绮襦风风月》的话本原稿虽然神奇,既能“完形填空”,又能当做“预知功能”,可谓金手指大开,但运用起来有一定的规律。
想要修改情节完形填空,则必须先填写此人的人物设定。而开篇的人物卡一页,只有夏黎的爱慕者信息,并没有夏娡这样的配角信息。
换句话说,夏黎只能更改爱慕者的内容。因此夏黎刚刚在皇后的内容上涂抹黑疙瘩,是无效的做法,并不能改变什么。
夏黎摸着下巴,虽无法改变夏娡的做法,但话本已经给出了接下来的情节进展,也算是令夏黎有所准备,需要提前想好对策才是。
提起毛笔,笔锋轻轻落在梁琛的段落,若将梁琛为“我”拢披风的情节划掉,的确可以避免夏娡的嫉妒,但谁知梁琛会不会做出其他更加出格的举动,治标不治本。
夏黎的眼眸突然明亮起来,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的笔锋一转,稍微提前了些许,果断落下……
“夏副使!夏副使——”内官又在外面叫魂儿。
“夏副使,您更衣完了么?可别让陛下等太久啊!”
“夏副……”
吱呀——
舍门打开,夏黎更换了一身备用的绣衣,腰肢纤细而柔韧,点头道:“公公,可以走了。”
“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
堪堪来到绫椒殿的殿门前,便听到与话本原稿中一模一样的言辞传出来,那是皇后夏娡心腹医官的嗓音。
“天佑我大梁!皇后娘娘有喜了啊!”
“啊呀,”夏娡的嗓音传出来,饱含惊讶:“妾身真是糊涂,怪不得妾身这个月的月信还没有到,只以为是冬日寒凉,所以才推迟了些日子,哪知道竟然……竟然……”
夏娡的嗓音转变为娇羞:“都是……都是腊祭那日,陛下太过勇猛,妾身险些承受不住!竟就这样怀上了龙种,陛下好厉害呢!”
梁琛低笑的声音传出来,嗓音莫名宠溺:“这还不都怪娡儿?”
“陛、陛下?”皇后夏娡明显心虚,打了一个磕巴。
梁琛又道:“都怪娡儿那一夜总是言辞撩拨于寡人,寡人这才要得狠了。”
“陛下——”皇后夏娡娇羞起来,娇滴滴的拉长声音:“好羞人呢!”
夏黎在殿外听着,心窍却突然一颤。
腊祭那日他被喂了药,不只是虎狼之药,其中还有哑药,一整夜除了支离破碎的喘息声,根本无法发声,何谈什么言辞撩拨?梁琛这明显是试探,而皇后夏娡完全没有发觉梁琛的试探。
被发现了……
夏黎笃定,梁琛一定发现了,腊祭之夜与他发生亲密干系之人,绝不是皇后!
“夏副使,”内官更加没有发觉天子的试探,听到殿内的“调情”,还在窃笑,道:“请夏副使稍等,老奴这就前去通传。”
“陛下快别说了,”皇后夏娡用袖袍挡住脸面,状似娇羞,实则嫉妒的咬碎了后槽牙:“羞死妾身了呢。”
梁琛将她的反应尽收眼里,眼中划过一丝阴森的了然。
“寡人的皇后有喜,这是天大的事情,不只是寡人的私事,关乎国体,”梁琛道:“医官署怎么只来了一个医官,是不将皇后放在眼中么?去多传召几个医官来,给皇后请脉。”
“不!”皇后夏娡激动的道:“陛下不必了!”
“哦?”梁琛微笑的看着她,眯了眯眼睛:“为何?”
“是……是因为……”皇后夏娡支支吾吾:“妾身……妾身……”
跪在殿中的医官,乃是皇后的心腹医官,一手被皇后提拔,自然是皇后让他说什么他便说什么,可医官署旁的医官就不一样了,若是被会诊……夏娡虽已经服用了拖延月信的药物,但万一还是逃不过那些医官的火眼金睛该如何是好?
“娡儿?”梁琛的微笑冰凉彻骨:“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会呢,”夏娡干笑:“妾身只是……”
内官正巧入内,解救了皇后夏娡。
“陛下,”内官通禀:“夏副使到了,已在殿外等候谒见。”
“夏卿可算是来了。”梁琛冰冷的笑容扩大了。
【暴君天子黑色的眸子犹如深沉的漩涡,闪烁着谋算的光芒,他说:______。】
绫椒殿内,梁琛的笑容更加冰冷刺骨,眼睛里闪烁着谋算的光芒,阴沉沉的开口道:“寡人知道了,让夏副使回去罢,该干什么干什么。”
内官:“……”
皇后:“……”
梁琛:“……”???
内官一副卡壳的模样,眼睛干涩的转了转,老奴前前后后跑了一炷香的路程,火急火燎的把夏小世子叫过来,陛下连见也没见一眼,怎么就“该干什么干什么”?
皇后夏娡更是一脸呆滞,天子什么意思?把夏黎叫过来,进门都不让进,又让夏黎“该干什么干什么”,那是干什么?
别说是他们,梁琛也是一愣,寡人刚才说了什么?深夜把夏黎传过来,就是为了当着皇后的面,表现得更加宠信夏黎,他深知皇后的秉性,善妒猜忌,夏国公府一定会陷入内乱,可现在……
梁琛亲自把精心布局的棋盘踹翻了!
绫椒殿内静悄悄,绫椒殿外,夏黎挑起一抹毫不意外的笑容。
无错,既然无法修改皇后的情节内容,干脆从一开头就把狗血掐死在摇篮里,杜绝与梁琛见面,任他是狗血还是鸭血猪血,没有见面便没有冲突。
夏黎挑眉,不需要内官通传,在殿外提高了那属于少年人的清冷嗓音,朗声道:“是,臣告退。”

梁琛:“……”寡人……不是这个意思。
皇后夏娡反应了好一阵子,终于回过神来,艰难的干笑道:“陛下——时辰不早了,妾身伺候陛下更衣燕寝罢!”
梁琛则是后退半步,与皇后拉开一定距离,眼中划过森然的冷漠,淡淡的开口:“寡人还有公务需要处理,便不多留了。”
梁琛似是连借口都懒得找,转身阔步离开绫椒殿。
“陛下!陛下——”皇后夏娡一路追到大殿门口,但梁琛头也不回。
身后的宫女并着医官,连连大喊:“娘娘!皇后娘娘!小心身子啊!小心凤体!”
皇后夏娡劈手就是一个大嘴巴,直接扇在医官脸上,呵斥道:“小心什么?陛下都走了,喊给谁听?!你就是故意寒碜本宫!”
“不不不,卑臣不敢!”
夏黎闲庭信步回到中朝的绣衣卫休息舍,来回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夏副使回来了!”
“夏副使?这深更半夜的,陛下急招,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绣衣卫都知晓,这在宫里巡逻,最忌讳的除了走水失火,便是深更半夜被陛下急招,准没好果子,全都是火烧眉毛的事儿。
因着夏黎为人亲善,分给绣衣卫们炭盆子与热茶汤,这些绣衣卫们已然与夏黎打成一片,不自觉的便开始关心起夏黎来。
夏黎微微一笑:“方到了殿门口便回来了,兴许是陛下忘记了什么事儿,你们也知晓的,陛下日理万机,有些小事情,难免便会忘在脑后。”
绣衣卫们:“……”听起来陛下……很是随性。
夏黎走进内间,关上门,将话本原稿拿出来。
原稿上的内容果然发生了改变,原本梁琛在皇后面前关心体贴夏黎,挑拨夏家内讧的剧情,全部消失不见了。
好一段狗血情节,被夏黎调理的明明白白,风平浪静。
“呵呵。”夏黎轻笑一声,忍不住便在想,好端端一个狗血梦男话本,这样下去怕是会被自己改写成……种田文?
夏黎摊开话本第一页,找到【人物设定】一栏,从上往下捋,很快便看到了柳望舒的人物设定。
喜欢的颜色,和喜欢的菜色两个地方都空置着,显然需要夏黎来填写。如果填写成功,那么按照话本一直以来的特性,夏黎便可以控制柳望舒这部分的关键情节走向。
夏黎思索了一阵,提起毛笔蘸上墨汁,在颜色后面填上——白色。
在菜色后面填上——清淡。
“消失了……?”夏黎微微蹙眉,鸦羽眼睫不解的眨动。
难道与绣衣卫们打听的八卦并不属实?柳望舒不喜欢白色,也不喜欢清淡的菜色?
夜值结束,朝阳缓缓升起,悬挂在大梁宫的琉璃瓦之上,缇红色的阳光,打破了昏暗的寂静,将死气沉沉的宫墙镀上了一层生机的颜色。
“夏副使,您头一天夜值辛苦了,快回去歇歇罢!”
绣衣卫们簇拥着夏黎,从休息舍走出来,一并往外朝的宫门而去,准备回绣衣司洗漱整顿。
“我儿!”
“黎儿!”
急促的声音打断了绣衣卫们的嗓音,是夏国公,还真真儿是阴魂不散。
夏黎为了避开夏国公府的一家子,已然不回国公府去住,准备以后便住在绣衣司,昨日还特意与人换班,在宫中值夜了一宿,哪知夏国公便仿佛狗皮膏药,粘人的厉害,怎么也甩不掉。
夏国公亲自跑到了宫里,还堵在绣衣卫下值的必经之路上,殷勤的招手,笑得犹如一位慈爱的老父亲。
“黎儿!你可来了!真是让为父好等啊!”
相对比夏国公的殷勤,夏黎便显得冷淡许多,淡淡的道:“国公爷有事儿么?”
夏国公保持着慈爱的笑容:“看黎儿你说的,你是我儿,为父没事儿便不能寻你了?你昨日没过归家,又是头一天上执,哎呦,都憔悴了!一宿没歇息罢,真真儿是可怜见儿的!来黎儿,为父已经在上京最有名的香橼楼,摆上了朝食,替你补一补身子。”
夏国公强硬的拉着夏黎往外走,绣衣卫们面面相觑,因着夏国公乃是一等国公,绣衣卫自不敢阻拦,尤其那还是人家的自家事儿。
夏国公生怕夏黎会逃跑,一路拉着夏黎到了公车署,上了辎车,辎车粼粼行驶出大梁宫,来到上京最繁华的街坊,停在最大的酒楼香橼楼门前。
“来黎儿!”夏国公殷勤备至:“为父扶你下车。”
“多谢国公爷好意,不必了。”夏黎并不吃这套,不着痕迹的缩回手,自己踩着踏子下了辎车。
“哈哈!哈哈哈!”夏国公笑容很假:“黎儿,你快坐,看看为父都给你准备了什么朝食?”
香橼楼乃是上京最有名的酒楼,有名之处在于昂贵。虽不是滋味最好的酒楼,但每道菜色绝对是最贵的,请客吃饭倍儿有面子。
因着价格昂贵,早晨前来吃朝食的食客并不多,整个香橼楼也就他们这一桌。
跑堂的立刻奉上热腾腾的朝食——
大菜乃是雁肉骆驼蹄,并非真的骆驼,而是将面皮包上雁肉,捏成骆驼蹄子的模样,然后炸制酥脆喷香。
五香糕,芡实、人参、白术、茯苓、砂仁,五香俱全,用料考究金贵。
其余还有茭白鮓、玉灌肺、蛤蜊米脯羹、琥珀瓜齑等等,热菜、凉菜、糕点、小食,应有尽有。
最后跑堂的又奉上一只温酒的小炉子,将剖开的香橼安置在炭火之上,酒酿灌入香橼,隔着香橼的外皮加热,一股清爽的香气扑面而来,香橼温酒可是他们家的招牌。
“国公爷,小世子,”跑堂的殷勤赔笑:“这最后一道小食,乃是咱们香橼楼最近推出的腊月食合,都是限时限量放送的,今日一大早开门,便被排队的客官给抢没了,掌柜的听说二位贵客要来,特意叮嘱小的留下一盒,一定要奉给国公爷与小世子尝尝。”
跑堂的将一只巴掌大的小食合捧上来,大漆食合,外层贴着绘有各种形态小猫咪的粉色瓦当纸。食合打开,里面原是蜜煎金橘。
个个饱满,外形无可挑剔的金橘,经过两次蜂蜜熬煮,浓浓的饧浆拉丝儿,不需要品尝,甜蜜的滋味儿已然扑面而来。
看这甜度,若是放在以半糖或者无糖“为美”的现代,兴许一口就能送走好几个不耐甜的人。
夏国公笑道:“好好好,黎儿最爱甜食,放下便可,你们退下罢。”
“小的敬诺。”
夏国公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探头往香橼楼门口的方向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不消片刻,一个穿着锦衣,面上敷粉的男子走进了香橼楼。男子脸上的粉实在太白了,他虽仔细的涂抹了耳后,但显然忘记了脖子,行走之时领口微微松散,露出一截橄榄色的脖颈皮肤,还有锦衣的领口,被敷粉蹭得斑斑驳驳。
“这边!”夏国公连忙抬手。
那男子弯着腰,形态谦卑的作礼:“拜见国公爷,拜见小世子。”
他说着,用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夏黎,但那眼神并非在打量什么人物儿,而是在打量一件货品。
“哈哈哈!”夏国公介绍:“黎儿,你还识得他吗?郑郎君,你以前见过的,是……”
夏国公稍微措辞:“郑郎君是你姊姊的门客。”
什么门客?门客只是好听的说辞,其实就是皇后夏娡还未进宫之前的男宠。
郑郎君在桌前坐下,紧紧挨着夏黎,与夏国公来回交换了好几个眼神。
夏国公再次开口,压低了嗓音,幽幽的道:“黎儿,你可能听说了,陛下已然知晓了你姊姊有喜的消息,你……你可得抓点紧才是!”
夏黎眯了眯眼睛,脸色冷下来,故作糊涂的道:“国公爷这是什么意思?”
夏国公干笑:“黎儿你长大了,合该懂事儿了,你是咱们夏国公府的小世子,往后里整个夏国公府都是你的啊!眼下……眼下咱们夏家需要一个男儿,你知晓的,你姊姊她身子不好,你又……又是——”
夏国公说到这里,笑了一声,但他的笑容并不善意,带着一股嘲讽。
“又是这样的身子,正好替你姊姊分忧啊!”夏国公苦口婆心:“眼下便有一个天衣无缝的法子!你的肚子不是还没有动静么?无妨、无妨的,只需要郑郎君帮你一起努力努力,不就有动静了么?”
夏国公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把话儿都说的如此直白了。夏黎作为皇后夏娡的替身,与天子梁琛春风一度没有成功怀上龙种,夏家并不甘心,想随便找个人来,一定要夏黎怀上孩子,以冒充皇室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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