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缘—— by李书锦
李书锦  发于:2025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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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苓倒没有特别担心,“什么时候罗宋主动联系我们了,就说明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因为只有这样罗宋才能肯定他足够紧迫,不会捣鬼。
裴千羽抬手摸了摸脖子,什么也没有摸到,“会顺利吗?”
“会的。”
裴千羽把他搂到怀里抱着,低沉的声线温柔,“等事情都结束了,我们出去玩吧,去哪里都行。”
姜苓手臂环住他的腰身,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不解风情,“你的档期排到明年了,哪也去不了。”
裴千羽瞬间脱力,脑袋歪在姜苓的肩头上,“远的去不了,近的也去不了吗?”
“比如?”
“哪里都好,白天出去晚上回也行。”
“好,答应你,等春天到了,我带你去看花。”
王述行动力很强,加上他很怕姜苓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不在,手头上的事一忙完就抓紧赶来了。
他们上一次见面是灵魂出窍的状态,还到鬼门关里头转了一圈,不是简单的过命交情。裴千羽之前对他只当是姜苓的一个亲戚,现在已然变得不同,感情上亲近了许多,便也跟姜苓一样叫他小述。
王述倒没所谓,裴千羽毕竟是他小师叔的对象,人家有名有份的,那辈分自然也跟着上去了,已经不能算是他的同辈人。
“小师婶,有事尽管吩咐。”
“别这样,你尊敬阿苓就好了。”
王述看了一眼姜苓,没见他说什么才笑起来,自在许多地坐下,“你中的那蛊什么样啊?我瞧瞧。”
裴千羽拉给衣领给他看。
王述:“嚯!”
“没见过吧。”
“还真没有,书上写的蛊不这样,一般都是让人疼得死去活来的。”由于罕见王述多看了几眼,“不过我也能猜到他们为什么不敢给你用那种能痛到你想上吊的蛊。”
“因为阿苓吗?”
“肯定了。”王述是看着姜苓长大的,他太了解姜苓了,“你这种他们最多断条腿,那种就是死路一条,我小师叔就算去坐牢也不会放过他们,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我小师叔。”
这个道理罗宋显然也明白,在王述抵达首都的第二天晚上,他登门了。
来的人只有他一个,上次姜苓就没让他进门,这次更不可能让人进来。
罗宋也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进屋喝杯茶的希望,他来也不是做这件事的,并不在意自己只能站在门口。
王述对他一直很感兴趣,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敢这样三番五次给他小师叔找麻烦,看见来人可以说是瘦稜稜,个子没有多高,长得也像大街上随便拉来的,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而见过他一次的裴千羽心理活动就比较简单,他在回忆这个人上次来的时候是不是也长这样。
“怎么就你一个?”姜苓靠在门框上,抱手看着对方。
“足够了,我是来告诉你出发的时间和地点。”说完罗宋拿出一张对折的纸递过去。
姜苓接过打开,上面的时间是两天后一个清晨,从寻龙古镇出发。
这个地方他去过,五年前他替他师父下山找那个左手臂有峨眉月胎记的男孩,最后一站就是寻龙古镇,也就是他被人偷拍视频的地方。
他很意外会以这种方式故地重游,和一桩旧事却被翻得人尽皆知那次一样意外,“为什么一定要从这里出发?”
“因为这里是一切的起点。”
姜苓抬眼打量他那张又是易过容的脸,确实出神入化,徐潜礼带来的资料他看过,罗宋今年才23岁,五年前可能还没满十八,虽是孤儿,但十几岁的人了,就算未成年也说不上是儿童,年龄不太对得上。
“整这些仪式有什么用?”姜苓不愿配合,“你要喜欢自己去,我们就不必了。”
“我们要去的地方就离寻龙古镇不远。”
这个不远容易因人而异,有人觉得开车三十多公里不算远,有人觉得步行五百米就算远,姜苓对不远的判断是走路没到累就能到,但他忘了一般人比不得他的体力,等他觉得累了别人大概会觉得腿要断了。
他没有在意这个具体的距离,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原来你知道在哪。”
之前不管是罗宋还是开口就有百分之五十概率要撒谎的徐潜礼,都没有说过那位置到底在什么地方,他还以为罗宋这么费劲要找徐潜礼是为了让他带路,没想到罗宋一直就知道该怎么走。
“是,我去过了。”罗宋转头看向裴千羽和王述,“要进山,人越少越好,这两个人就不用去了。”
裴千羽和王述同时皱眉,十分默契地异口同声,“不可能。”
知道姜苓很厉害,但他们绝不可能让姜苓一个人去。
罗宋面无表情,“没有必要去那么多人。”
“有没有必要你说了又不算。”裴千羽道。
王述跟着附和,“对啊,你算老几!”
姜苓关心另一个问题,“解药什么时候给?”
“事成之后。”
姜苓很不满,“时间不多了,要是路上出点岔子耽误他解蛊,那你们谁也别想回去。”
“所以这一路最好不要有任何岔子,我们也不想看到这种局面。”罗宋说完转身要走。
姜苓叫住他,“见过你弟弟了?”
罗宋脚步一顿,但他什么也没有说,继续走了。
姜苓觉得他这个反应挺有意思,回头对两人说:“宋海川还是起了作用,就是时间太短,还不够。”
裴千羽不解:“怎么看出来的?”
王述在考虑现实问题,“你能走那么多天吗?”
裴千羽忙他是知道的,这一趟不是白天去晚上回的事。
姜苓关上门,把那张纸给他们。
王述看到地名一下就想起来了,“这不是……”
“我明天出发。”
裴千羽明天走不了,蹙紧眉头,“那我呢?”
“小述留下,忙完了你们一起出发,在寻龙古镇等我。”
这么说就是不带他们一起去了。
裴千羽马上反对,“你一个人怎么能行?”
王述也这样想,“是啊,小师叔你不带他就算了,怎么连我也不带,我可以帮你。”
裴千羽点头附和,“对。”
听到这话王述愣了一下,扭头惊讶地看着他,“你竟然没有吵着非要去!”
裴千羽一脸凝重,“忙完这两天我就有时间去找你们,违约要赔很多很多很多钱,我怎么吵也没用,阿苓不会同意。”
能让他说出三个很多,那确实很多了。
王述就看向姜苓,不管他们怎么说最后拿主意的人都不是他们。
姜苓看了裴千羽一会儿,王述跟不跟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作用,留下能帮他照看裴千羽,到时还能把人送去古镇,但王述跟着他至少能让裴千羽安心一些,不至于一直提心吊胆,“你一个人没问题?”
“你都是为了我,我帮不上忙也不能给你拖后腿。”
姜苓还没有什么反应,王述已经一脸深受触动,“士别三日。”
要是在以前裴千羽说不定能闹到姜苓让步。
“我也相信你,小述,你要照顾好阿苓。”裴千羽还是不太放心,“别让我老婆真进去了,你得拦着点。”
【作者有话说】
还没出发的裴急得走来走去:述啊,千万要拦着点你小师叔!

第92章
五年前姜苓独自下山跑了一趟寻龙古镇这事儿王述是知道的,只不过他当时并不在山上,后来听师兄弟们说了才知道。
那是姜苓拜师后第一次下山,他在山里过得与世隔绝,完全被飞速进步的时代给落下了,王述一直想不通怎么他们就放心让姜苓一个人,也不怕人走丢回不来。
当然最后姜苓并未走失,人好好回来了,还学会了坐公交车,顺便把身份证给办了,山下的派出所催了他好几次。
之前姜苓在古树下的视频闹得全网皆知他也有关注,知道怎么一回事也没法帮姜苓解释,因为这种事情根本解释不清楚,看到姜苓开微博发声明他才松一口气,知道这是裴千羽的手笔。
“小师叔,其实他挺靠得住的,是条汉子。”
姜苓不喜欢坐飞机,有高铁能去寻龙古镇,王述就买了三张座位连在一起的票。
姜苓坐在中间,左右是王述和徐潜礼,听到王述的话,他头也不抬地在小桌板上折纸,“他一直很靠得住,我比你更清楚他是个汉子。”
王述座位靠窗,看着外面飞速闪过的山野农田,挠了挠脸,“之前我看到更多是你在照顾他,他只是一直依赖着你,到了这个年纪了还这样天真单纯,老实说我是有担心过你们的,小师叔。”
他虽然没有谈过什么恋爱,但感情之事容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轮到他自己未必能看得清楚,可看别人还是能看清的。
现在他们感情正浓,是热恋期,很多重要的东西会被忽略,比如两个人要想走得长远,不能只有一个人靠得住。
“没什么好担心。”姜苓把折好的纸放几个在身上,剩下的都装在背包里。
“我现在不担心了。”王述笑着说:“他有长进,怕的就是他安于现状,觉得能一直依赖你就好,男人还是得会扛事,这是态度问题,无关小师叔你需不需要。”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他来说姜苓不只是一个师门的长辈,更是家人,他早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都要守护他的小师叔。
高铁在几个小时后到站,徐潜礼从坐上列车就戴上眼罩睡了一路,到站了才醒。
姜苓出站第一时间就给裴千羽打电话,报平安。
他们是一早出发的,裴千羽没能去送他,就在家门口分别。那股难分难舍的劲让王述一度以为他会反悔。
裴千羽不是没想过反悔,他只是忍住了。
“阿苓,平安到了吗?”
“嗯,现在去酒店。”
裴千羽忍不住叮嘱,“不要生气,动手的时候要注意分寸,你力气大,他们连你的一掌都受不了。”
他的姜家六十四式练到现在不仅仅是单练了,姜苓已经开始放水如泄洪地跟他过过招,找出他的不足处,也会配合跟他的练习。
以前什么都不懂他就能看出来姜苓很强,但真到能跟姜苓过招,还是在有放水的情况下,他仍然能很直观地感受到姜苓到底有多强。
直面姜苓和在旁观战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能想象到要是姜苓认真跟他打,那种如山倾塌的压迫感有多终生难忘。
他别的事情都不太担心,就怕姜苓失手真把人给打死了。
为了让他安心,他说什么姜苓都肯点头,“知道了,答应你。”
“你好好吃饭,进山要多穿一点,像袖口裤腿要用绳子绑紧,我都装在你的包里了,还有自热火锅,自热米饭,太重了就让小述背,不要嫌麻烦就不带,山里没东西吃,不要啃冷馒头。”
姜苓笑了一下,“这些出门前你不是都说过了吗?”
“哎呀我就再说一遍,事情多我怕你忘了,对了记得进山之前一定检查手机电量,还有充电宝也得带上,我要是到了联系不到你,我就报警搜山了。”
“明白,还有吗?”
“还有我爱你。”
“我也爱你。”
王述第一次听姜苓这种话,浑身就跟触电一样难受,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姜苓收起手机,瞥了一眼他这死动静,“有东西咬你?”
王述还缩着脖子,像只王八,“有,被别人的爱情咬了一口。”
徐潜礼头戴鸭舌帽,在一旁抱手冷酷地说:“五星级以下酒店我不住。”
“哎哟喂金大少爷,这小地方我上哪儿给你找五星级酒店啊?”王述受不了地伸出脖子,“要不你自个儿盖一个吧。”
姜苓不解,“你为什么这口音?”
“小师叔你有所不知,阴阳怪气的时候用这口音杀伤力会比较大,让人有火发不出。”
徐潜礼:“……”
高铁票和酒店都是王述负责,在寻龙古镇附近预订了经济实惠的大床房,这时正好是旅游淡季,一天两百。
办理完入住,行李留下后三人在罗宋赶到前先去了寻龙古镇。
徐潜礼也知道他那视频的事,此时就问:“你是去找那棵树?”
“我问点事。”
寻龙古镇没太多名气,因为不够大,商业化那一套东西进不来,就是一个普通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古镇,里面小卖部卖的所有东西价格都跟外面一样,也没有买文创的店。
王述第一次来,有些感慨,“现在竟然还有这么纯粹的地方,没搞商业街那一套。”
“因为太小,不是他们不想,是没这个机会。”
“创造这个机会不就行了?弄点年轻人喜欢的东西,人一多了爱凑热闹的人就来了,生意不就起来了?”
“没有文化历史意义,这跟公园没有区别,没有人会千里迢迢过来逛个公园。”徐潜礼看了一眼没出声的姜苓,“当初你干吗来了?”
“找人。”
古镇确实小,他们进来没多久就找到了那棵大得惊人的古树,人站在树下头顶遮天蔽日,王述仰头看,有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就吊在树上,悬空的身子轻轻摇晃,他喃喃问:“古代人上吊都得爬那么高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而且一眨眼那个上吊的人就不见了。
“我记得你。”
飘忽的声音像从四面八方来的,却找不到说话的人在哪。
姜苓拿出那张罗宋的照片,“这人你有印象吗?”
“有。”
“五年前那个左手臂有峨眉月胎记的人,带走的人是不是他?”
“是。”
姜苓有些郁闷地收起照片,“你不是说孤儿?”
他一直以为被带走的是个孩子,没想到比他还大。
“他自己说的。”
“那到底是谁带走谁?”
“这个人是被带走的。”
姜苓想不通,当时罗宋应该是刚离开福利院没多久,他追踪的那个姓祝的小子比他还要小一岁,怎么罗宋会跟个孩子走?
“那看来是死了。”姜苓说。
王述没听明白,“谁死了?”
“手上有蛾眉月胎记那个小子。”五年前的事了,姜苓早就忘了那人叫什么,也没见过。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当晚,罗宋带着人到了,除了唐十五和林业,剩下那个姜苓没见过的人显然就是白一树了。
第二天天未亮他们进入寻龙古镇,罗宋拿出了一个罗盘,竟是找起了方位。
王述背着一个大背包,见状疑惑,“小师叔,他不是说去过吗?怎么还要现找方向?”
姜苓摇头。
徐潜礼也觉得稀奇,他作为三足金蟾的后人知道的竟不比罗宋这个外人多。
罗宋也不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通过罗盘定位好方向就闷头走在前面了。
王述感觉很不妙,“这可是在城里,他该不会是想从这里走进山吧?”
他不详的预感应验了,罗宋从头到尾都拿着那个罗盘,好像一点方向都错不得,完全没有打算坐车的意思。
从天亮走到夜深人静,他们来到了荒郊野岭。
眼前群山一座连着一座,深山老林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王述拿出准备好的手电筒,中亮模式下能续航十个小时,他准备了三个。
进山之后的路会更加难走,一行人就在马路边休整。
罗宋说:“顺利的话三个小时就够了。”
王述两眼一黑,“那要是不顺利?”
“不好说,有件事我得先告诉你们,都做个心理准备。”罗宋一只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罗盘,仍然走在前面带路,“这山里有一村裘姓人家,世代扎根于此,极难对付,一定要小心避开他们。”
王述问:“他们在里面干吗?”
“守着不能让人知道的东西。”
姜苓看向徐潜礼,就见他摇头,表示不知此事。
“怎么个极难对付?”姜苓问。
罗宋:“他们有狗一样的鼻子,猫头鹰一样的眼睛,马一样的耳朵。”
王述听得啧啧称奇,“那还是人吗?”
“是人。”
“那这么厉害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因为他们哪也不去,都是近亲结婚,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那个村子外不到一公里的地方。”
“要是被发现了?”
“有多快跑多快。”
这一听就很不妙,“那要是被抓住了会怎么样?”
“不知道,我没被抓过。”
四个小时后,他们还在山林里。
王述累得就地坐下,用手捶打酸痛的小腿,“既然迷路了不如歇会儿吧。”
罗宋没说话,拿着罗盘眉头紧锁,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谨慎小心还是走错了。
“小师叔,吃点东西吗?”王述从包里翻出自热火锅和米饭,这些都是裴千羽准备的,听说姜苓要进山他就担心老婆吃不上一口热的。
“吃。”
王述正想撕开包装薄膜,这才看到盒子上竟然贴了张便签,他看了一眼把便签撕下递给姜苓。
姜苓接过,认出是裴千羽的字迹——老婆!多吃一点!记得想我!
王述熟练地拆开料包,有件事觉得很神奇,“小师叔,你居然没生气。”
以姜苓的脾气,发现罗宋迷路的第一时间他就该发火了,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一句也没骂。
便签纸上短短一句话姜苓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才对折收起来,揣在口袋里,“我答应他不生气。”
【作者有话说】
勇敢小裴即将上线!

第93章
裴千羽是睡觉前收到姜苓发来的进山消息,这是他们提前说好的,姜苓要进山了得跟他说一声,不要让他太担心,姜苓说到做到。
但这山在哪儿,具体往哪儿进怎么进姜苓一个字也没有提,到现在裴千羽也只知道一个寻龙古镇,姜苓让他忙完了在那里等他,他会带着解药回来,没有意外他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由于这趟计划是早去早回,行李一个背包就解决了,不同姜苓和王述他们为进山准备的登山包,也没有周全的物资。
他订的航班在上午,原本他是打算找一个更早的凌晨时分的航班,但姜苓十分不同意,他只好改到几个小时以后,睡醒再出发。
昨夜到底是几点睡着的他有些想不起来,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的感觉天好像亮了,不等闹钟把他叫醒他自己一下惊醒了,从床上弹起来查看手机。
一夜过去了姜苓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最新消息还停留在他睡觉前。
以他对姜苓的了解,这可能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顿时眉头紧锁给姜苓打电话,但对面无人接听,之后他换了个人打,不出所料王述也没有接。
手机没有关机,只是无法接通,这可能说明一夜过去了姜苓他们还在山里面,而且多半是人迹罕见的深山老林,那手机没有信号倒也说得通。
往好的想,也许他们是有什么事情路上耽搁了。
裴千羽只能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把事情往坏了想,因为这非常不吉利,很多时候不好的预感往往会比好的更容易应验。
不好的事情想得多了人也会失去冷静,保持理智才能解决问题,姜苓和王述要是在山里迷了路,可能正在等着他去找他们。
想到这裴千羽彻底坐不住了,跑进姜苓的房间把那吃了灰的二八连臂司夜灯搬出来,正想把灯点上突然想起来现在是大白天,日游神当值,司夜灯用不了,最快也要等到黄昏后。
可是那个时候他根本就不在家,万一天黑了姜苓还没有消息,难道他要跑一趟回来用司夜灯找人吗?
这事也好解决,把司夜灯一块带走不就行了?裴千羽当机立断,退了机票改搭乘高铁,装在防震防摔箱子里的司夜灯被五花大绑在小推车上。
他人刚赶到高铁站手机就响了,来电人是宋海川,他有些疑惑地接起,刚说一声喂就听到宋海川急切的声音,“姜苓在不在?他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裴千羽一愣,声音闷在口罩里,“不在,他出门了,我现在正要去找他。”
没想到宋海川更急了,“他是不是跟我哥待在一起?!”
“你哥?”裴千羽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谁,突然想起了才恍然大悟,“噢对了,你哥是罗宋,他是和阿苓待在一块,怎么了?”
“他不会真要把我哥腿打断吧?!”
“我怎么知道?应该不会吧。”说这话裴千羽都没有什么底气。
“你现在在哪儿?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找他们?”
裴千羽没什么意见,看了眼高铁站大屏上的车次和到站时间,说:“可以,你过来吧,首都高铁站。”
不到半小时宋海川就赶到了,他是坐地铁来的,没有带任何行李,见裴千羽带了那么多东西,还有个大箱子,忍不住问:“这里面是什么?”
“二八连臂司夜灯。”
宋海川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你带这个干吗?”
“如果太阳下山后我还联系不到我老婆,这个灯可以帮我找到他。”
宋海川半信半疑,当然疑的成分要更多,“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裴千羽摇了摇头,“没跟你开玩笑。”
“那你说这灯怎么帮你找人?它会跟你说话吗?”
“对。”
宋海川确定他是在开玩笑了,只觉得很无趣地转过脸,“无聊,你当我三岁小孩?”
和他说不清裴千羽就不再解释了,“票买了吗?”
“买好了。”宋海川想起什么,又转过脸看着身边这个从头到脚都包得很严实的人,“姜苓和我哥干吗去了?”
“……我很难跟你说清楚这个问题。”
“有多难?”
“你问你哥去。”裴千羽顿了一下,问:“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的?”
从宋海川知道罗宋的存在也没过去几天,关系竟然突飞猛进到这个程度,宋海川一口一个我哥,不知道还以为两人一块长大的。
“血浓于水。”宋海川只是这样说。
裴千羽跟罗宋接触不多,有个印象是从头到尾没变过的,“他是个很怪的人。”
罗宋的怪就在他亦正亦邪,要说他是个多坏的人做了多坏的事好像也没有,可要说他是个好人又对不起那些真正的好人。
“他不怪。”宋海川摇头,“他只是死犟。”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我问他能不能见面,他说可以。”
“……就这么简单?他没怀疑你?”
“我把我妈的照片给他看了。”宋海川回想着第一次见到罗宋,那种难以形容的复杂心情,“什么都不需要解释了,他和我妈妈真的长得很像,我跟他还有同一种罕见病。”
“那看来他是用真面目见你。”裴千羽还以为罗宋会易容了再去见宋海川。
“什么意思?”
“他的易容术非常厉害,曾经易容成我爸的样子,把我都骗过去了。”裴千羽不怎么记仇,说起这件事也不觉得生气,“我见过他几次了,到现在都没见过他的真脸。”
宋海川不解地皱眉,“你说他易容成你爸的样子?”
裴千羽回忆了一下,“他的身高也不对,应该是他帮别人易容。”
“他为什么这么做?”
裴千羽对他指了指自己的颈侧,“为了要挟阿苓。”
大厅内响起提醒检票的广播,两人离开座位去检票了。
他们的座位不挨着,等裴千羽旁边座位的人到站下车,宋海川拿起手机坐过去,问:“寻龙古镇是个什么地方?”
“一个古镇。”
“……你不说我都不知道那是个古镇。”
“我也是第一次去,阿苓他们从寻龙古镇出发的,昨晚就已经进山了。”
“进山?”宋海川难以置信,“还是晚上?不要命了?要是在山里迷路了你们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裴千羽很不满他这个态度,好像是姜苓把罗宋带过去的,“可不是我们要他去的,是他自己非要这么做。”
“他非要进山干什么?”
“我都说了我解释不清楚,你自己去问他。”
宋海川一愣,后知后觉裴千羽的表现有些过于冷静了,“你怎么好像不是很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裴千羽墨镜后的视线落在窗外,“我都快担心死了。”
“没看出来,你看上去还没我着急。”
裴千羽一顿,转过脸看他,“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很冷静,这不像你。”
在这之前宋海川和他的每一次接触姜苓都在,可以很直观地看见两人的感情,裴千羽现在的反应他认为不够强烈,人是昨晚在山里丢的,正常人这时候已经报警搜山了,裴千羽那么爱姜苓竟然坐得住?
“我不冷静怎么办?可能阿苓在等我去接他。”
宋海川皱眉,“你好像对山里有多危险一无所知,你就这么肯定他安然无恙?”
裴千羽脸上戴着口罩和墨镜,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但能听出他低调不起来的语气,“我老婆不是一般人。”
“……我知道。”
“你不知道,阿苓从小就在山上长大,16岁才第一次下山,山里有什么危险没人比他更清楚,而且小述也在,他会盯着阿苓吃饭的,我给他们准备的物资足够他们在山里撑三天,更不用说他们根本不需要撑这么久。”裴千羽指了指放在脚边的纸箱,“等太阳下山了我就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们。”
宋海川愣愣地看着他,有些说不出话。
高铁到站,裴千羽雷厉风行先到姜苓他们住的酒店,订的同一层房间。
姜苓住的是单人间,他去敲门无人应,人就是还没回来。
现在外面天还是亮的,距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但他还是决定先去一趟寻龙古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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