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姜苓怒骂:“不想接电话你们还安个屁!安了就好好用不想要就砸了,不舍得砸我来砸我把你们天师府一块砸了!”
电话那头的小子被他凶得一愣,“你谁啊?你说砸就砸啊?”
裴千羽小心地给姜苓拍背,“不生气哦不生气,老婆你已经骂过他们了,他们下次会好好接电话的。”
姜苓骂完心情畅快许多,脸色稍缓,“我是姜苓,我找两个天师,但我忘了他们叫什么。”
“……姜仙长?!”
终于听出他的声音,董正宁震惊万分,没想到这一年也响不了几次的电话,居然有一次是那个姜苓打来的。
姜苓也挺意外,“这么巧,你是哪个?”
“我是董正宁。”说完意识到姜苓可能对不上号,又道:“小一点的那个,就是我把那个生魂送回去的。”
“我想起来了,是你。”
董正宁莫名挺高兴的,笑着道:“仙长,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我有个叫王述的师侄可能遇到了麻烦,你跟你师兄一道,帮我去看看他出了什么事。”
董正宁纳闷地问:“仙长,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因为你们欠我人情没还,现在就是你们还的时候。”
“啊?什么时候?我们不是两清了吗?”董正宁记得他跟师兄杨友当时是给过姜苓钱的。
“你们拿了我亲写的符,这不是白给的。”
董正宁当然还记得符的事,但他们都以为这笔人情姜苓最后会跟他们的师父算。
“你们不认也可以,我去找你们师父谈。”
“别别别!我们认我们认。”
“我给你们地址,你们马上动身,有消息就联系我。”
“这个没问题,就是这路上要花的钱……”
“找到王述后我会报销。”
董正宁松了一口气,他和杨友兜里都不富裕,真要自掏腰包他们可能会为了省钱睡在公园里。
王述的事暂时有了处理办法,姜苓心里就没有提得那么紧。
他不是不担心王述,也能想到王述可能是着了什么人的道,但对方那么明显搞这一手就是要把他给弄走,那真正的目标就另有其人了,他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裴千羽。
不过也正因他能想到这一层,王述的情况更有可能没那么简单。董正宁和杨友就算过去了,怕也帮不上忙。
“阿苓,要抱抱吗?”
姜苓把手机放到茶几上,转过头看他,“不用。”
“别客气,我非抱不可。”裴千羽手臂一伸把他搂进怀里抱着。
今天下午是难得的空闲,他们待在家里哪也没去,原本计划着晚上要点个火锅外卖,但现在看来应该是吃不了了。
“王述一定会没事的,他很聪明,早早就能看出来我喜欢你,应该没那么容易就被坏人得逞。”
裴千羽也知道王述会倒这霉是因为那些人要对姜苓用调虎离山,他落单就能被拿来要挟姜苓。
“要是阿苓你得亲自去一趟,我陪你一起去。”其实只要姜苓去哪儿他都跟着就好了。
姜苓说:“所以小述遇到的麻烦可能很大,今天是农历的七月廿九。”
“这个日子怎么了吗?”裴千羽疑惑问。
“鬼门关马上就要关上了,如果要说什么地方你不会跟我一起去,只有这个了。”
“谁说鬼门关我就不会跟你一起去了?”
“我说的。”
裴千羽一下就不想抱了,松开手道:“那你就正中下怀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救我?”
“当然会安置好你再走,你可以去我师兄那里,我这边忙完了就去接你。”
裴千羽举手:“我反对。”
“反对无效。”
裴千羽站起身,“我再次反对!”
“再次无效。”
“可恶,你的无效无效。”裴千羽气得又开始要胡言乱语了,“你想把我老婆带去那种地方,我可没同意!你这是绑架你知道吗?我要报警抓你!”
姜苓指了指自己,“我绑架我?”
“对!”
“哦,那你报吧。”
姜苓一副油盐不进,把裴千羽气得原地转圈。
“这日子没法过了!”
“那你要离吗?”姜苓忍笑看着他好像地板烫脚的样子。
“我死也不离!”
“别那么生气,过来坐下说。”姜苓拍拍身边的沙发。
“你不听话,我也不听你的。”裴千羽站在茶几的另一面不动。
姜苓手臂搭在沙发椅背上,手撑着头看他,“又不是一定会去,只是我的猜测,可能没有糟糕。”
“那要是有那么糟呢?”
“那我一定得去,小述叫了我十几年小师叔,他不是白叫的。”
裴千羽眉头紧锁,“我叫你老婆也不是白叫。”
“我知道,你虽然怕但一直没让我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可在这里我能顾得住你,在那边不见得,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去。”
“你在说什么?就因为你也没去过我才一定要跟你一起去,我们一起去一起回。”
姜苓无奈道:“顺利当然好,可要是不顺利就全完了。”
“完了就完了。”裴千羽表情已然下定决心,“你不用有压力,我是自愿跟你殉情。”
姜苓深深叹了口气,有些头疼,“我很有压力。”
【作者有话说】
裴:认命吧!你甩不掉我的!
第69章
杨又和董正宁在接到姜苓电话后当天就出发了,转了两趟交通工具,终于在四个小时后赶到姜苓给的地址。
地址所在是一栋近几年刚盖起的公寓,王述住在五楼。杨又跟董正宁坐电梯上去,找到门牌号按门铃,意料之中的没人响应。
董正宁继续按门铃,杨又观察楼层结构。
公寓内的共用走廊并未设置监控摄像,靠近王述房子的一侧有一扇通风的窗户。杨又趴在窗上看,发现能看见王述家的阳台。
“正宁。”
听到声,董正宁走过去,往窗外看去就明白了,说:“有点远,得用飞爪。”
“没带飞爪,过不了安检。”
“那怎么办?”董正宁皱眉往下看,五楼可不矮。
“拿块大点的石头绑,做个差不多的,你下楼找。”
董正宁哦了一声乖乖下楼了,从窗户往下看能看到他到处找的身影。
十几分钟后,他找回一个大小和重量都刚好的石头,杨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捆结实的粗麻绳,一端绑死在石头上,一次就把石头丢进王述家的阳台,拽拽绳石头正好能在栏杆的底部卡死。
“我先过去。”
杨又说完抓着绳子的另一端翻出窗,将多余的绳收卷到手腕上,目测距离差不多了他再将自己荡出去,脚踩墙壁借力,灵活地翻进阳台。随后他又将绳子扔回去,董正宁用和他一样的方式跳进栏杆里。
绳子和石头丢在阳台的地上,阳台的落地窗没有关紧,两人就这样进去了。
黑漆漆的屋子里看不到一个人,董正宁指了指卧室的方向,杨又抬手示意他先别动,独自走到没关严实的卧室门前,透过不大的门缝隙,他看到有个人以相当奇怪的姿势趴在床上。
“王述?”
杨又伸手轻轻推了一下卧室门,门一点点打开,能看到床边的地板上放着一个收拾到一半行李箱,看样子是准备出一趟远门。
看到杨又走进去了,董正宁才靠近。
卧室的灯被杨又打开,他靠近床想查看王述的状态,饶是他有心理准备也被王述虚虚睁着眼的样子吓了一跳。
董正宁则是被他吓一跳,“师兄你干吗?”
杨又没说话,蹙眉再靠近一些,发现王述几乎就快闭上的双眼呆滞,脸色也透着不正常的青白。他意识到了什么,急忙伸手确认王述的体温,意料之中的冰凉让他的心也跟着发凉。
他站直看向董正宁,脸色分外凝重,“坏了,他是灵魂出窍。”
董正宁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到底年纪小,一下就慌了,“跑哪儿去了?!”
“你先把这件事告诉姜仙长。”
董正宁拧眉掏出便宜买来的二手机,给白天存的姜苓手机号打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到了?”姜苓说。
“是,姜仙长,我们在王述家里找到了他,但不知道缘由,他的魂已经离体了。”
杨又把王述拖到床上平躺,补充了一句,“无法确认离体多久了。”
董正宁转述一遍。
姜苓冷静地问:“学过怎么稳固胎光和七魄吗?”
“学过,我师兄在准备了。”
王述没死说明一魂胎光还在,这是主生命的魂,若这一魂不见了那王述就是个死人了。其他两魂离体不会死,但长时间不回来王述也和木头无异。而人的七魄便是绝对丢不得的,离体即死,因为七魄掌管着人体的不同功能,例如尸狗主管警觉,这让人体对危险会有感知;雀阴掌管呼吸和声音;除秽排除人体的废物和毒素……三魂七魄各司其职,缺一不可。
“嗯,你们看着他。”
姜苓准备挂断电话就听到董正宁在大呼小叫。
“等等姜仙长!你是要去把他的魂找回来吗?”董正宁惊诧地问:“你要怎么找啊?”
这事他怎么想都不可能办到,姜苓人不在这,就算他在,此时王述的魂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要是跑远了去了不该去的地方,那把喉咙喊破了也叫不回来。
“你不用管,帮我看好他就行了。”姜苓放下电话。
裴千羽在一旁担心地问:“王述出事了吗?”
“嗯,应该就是着了罗甘弟子的道,传闻罗甘有特殊的方式可以往返阴阳,把人的魂勾出来这种事,对他们来说不难。”姜苓说。
裴千羽也记得那天晚上的事,忧心忡忡地问:“我们要怎么找王述?司夜灯现在还不能用。”
姜苓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先叠几个元宝,打点打点,看看有没有见过王述的。”
裴千羽听得两眼茫然,“打点什么?”
“阴差。”
“……长舌头那个吗?”
“上次是运气好,谢必安不是总有空。”
裴千羽跟着他回房间,也拿了张黄纸叠起金元宝。他跟姜苓学过折纸,就是手笨折得不像,比如金元宝,姜苓叠出来的总是特别完美,形状饱满,怎么看都像个元宝。而他叠出来的则严重营养不良,黄纸发皱了不说,有时还会把纸给撕破,烧了也没有鬼要他的。
又撕毁了一张黄纸,他叹着气趴在桌上,看姜苓叠,说:“还是买金元宝容易一点。”
家里门铃声已经换成了掉金币的声音,金子他也买了,就和他那堆珠宝收藏放在一起,房间里有博物馆级别的红外线警报器。
“多叠几次就熟练了。”姜苓说。
裴千羽拿起一只叠好的金元宝,“你从小就会叠吗?”
“嗯,什么都得学,每天都在上课。”
当时姜家最后照顾他的长辈因不治之症已经命不久矣,是和时间抢跑地把所有本该他长大后再学的本事一股脑全塞给他,塞完姜苓就被托孤到山上拜师了。那个长辈的最后一面他没有见到,只知道是请了老朋友帮忙料理后事。
叠完足够的金元宝,姜苓拿到院子里烧了。
裴千羽并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就安静站在一旁看着,看黑暗中火苗迅速吞灭金元宝,烧成了还能看见火星子的灰烬。
灰烬里燃不起的火星挺漂亮,他怔怔望着有些出神。突然他的后脖子一凉,只是本能地缩了一下,彻骨寒意就从头冲到了脚心。
姜苓还蹲在那堆将燃不熄的灰烬前,一道毫无起伏也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好像从四面八方来的,“你是姜望子孙。”
裴千羽浑身僵硬地走到姜苓身旁,默默蹲下,把头贴在他的后背上。
整个院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并不能看见到底是谁在说话。
“无常爷,我师侄王述生魂走失,不知该往何处去寻。”
“他进去了。”
遵纪守法的好市民裴千羽一怔,“进局子了?”
姜苓摇头,“他进了鬼门关。”
裴千羽松一口气,“那就好。”
姜苓:“……他自愿进去的?”
“是。”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炷香。”
那就是差不多半个小时前,姜苓十分纳闷,想不通王述跑进门里干什么。
按日期,此时的鬼门关只差一天就能完全关闭,真到那时还没出来一切都不可挽回。
地上的灰烬不知何时彻底熄灭了,连火星子也一同燃尽,只剩风一吹就起的纸灰。
裴千羽好受多了,小声问:“是不是走了?”
“走了。”
“那我们也走吗?”
姜苓没声,白天的时候他就想到这种最糟糕的情况,应对之策他当然也想好了。
“先把徐潜礼叫过来,这些破事都是因他而起。”
裴千羽答应了一声,拿出手机给徐潜礼发短信,收到回复后说:“他说马上就到。”
徐潜礼来得确实快,姜苓刚做好固胎光和七魄的准备,他就出现了。
许是清楚自己脱不了干系,更不用说他们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徐潜礼态度和以前略有不同,整个人老实了很多。
听完姜苓的打算,他指了一下裴千羽,不赞同地道:“他最好是不要去了。”
裴千羽没有在意他,因为知道他说的不算,这里说话管用能做主的那个是姜苓。
“这我当然知道,劝不动。”
徐潜礼扭头看向他,“你还是听话点吧,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阿苓能去我就能去。”
姜苓早已放弃劝说,“好了,抓紧时间。”
床头柜上摆着两碗汤药,两人一人一碗喝了躺下。
裴千羽既紧张又兴奋,就是不害怕。
他喝下的汤药是姜苓在徐潜礼来之前煮好的,据说能有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的时间能让灵魂暂时离体,但必须在时间到之前回来,否则姜苓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因为历代使用过的姜家人都按时回来了。
汤药很苦,有股纸灰味,喝完后要不了多久人就会犯困,直到昏睡过去。
徐潜礼站在床边安静地看着,突然床上的两人都坐了起来。
裴千羽惊讶地飘在空中,看着床上的自己和姜苓躺在一起熟睡,不得不说这个视野真是怪极了。
“是不是死了就是这样的?”他问。
“不知道,没死过。”姜苓拉过他的手,“走吧。”
裴千羽瞬间有种出去玩的兴奋,“往哪儿走?”
“找个要从鬼门关回去的,跟过去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裴:述!我和小思苏找你来了!(σ≧ ≦)σ
小思苏:……没有一个省心的
第70章
在民间传说中,鬼门关和黄泉路只存在于概念上,若要问在什么地方,没有人说得出来,只知道鬼门关也许有四个,分别在东南西北,也有人说其中一个就在西北雁门关。
但到底是不是这样其实姜苓也不知道,因为他也没有去过。
“阿苓,我们这是去哪儿?”
“城隍庙。”
裴千羽有非常多的问题,“鬼门关在城隍庙吗?”
“不是,那里亡魂多。”
“那我们需要走黄泉路吗?”
姜苓有问必答,“应该不用,我们又不是真的死了,我们只是要混进去。”
“那我们要是被发现了会怎么样吗?”
“不知道。”这要是平时姜苓肯定会骗他玩,但现在开不得玩笑,“应该会被送回去。”
裴千羽有自己的理解,了然道:“哦我知道了,我们这样算偷渡,被发现就会被当地政府遣返回原来的地方。”
姜苓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还挺聪明。”
裴千羽情绪很复杂,“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个笨蛋吗?”
姜苓摇头。
裴千羽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见他说:“是漂亮笨蛋。”
“好的,你再骂我就不高兴了。”
“为什么不高兴?我这不是在夸你吗?”
裴千羽蹙眉,“那不就是骂我花瓶吗?”
“就算你是个花瓶,你也一定是摆在国家博物馆里头,非常珍贵的花瓶。”姜苓试图往回找补。
裴千羽听得直叹气,发现姜苓在说情话上有另一种超凡的天赋,“谢谢,我更不高兴了。”
“别不高兴,我说的是就算,没有说你就是花瓶的意思。”
他们走过的地方,路上的孤魂野鬼都躲了起来,等他们离得远些了才敢冒头。
城隍庙是祭祀城隍的庙宇,古时的原始信仰会祭祀自然神,其中一位就叫城隍,前身是水墉。水墉的意思是指农田中的沟渠,所以水墉神也叫沟渠神,这是始于远古时期的原始崇拜。
后来人们开始修建城墙和城壕,形成城池,保护人们免受野兽攻击,也可抵御外敌,水墉神就升为城隍神,被视作城池的守护神。
随着城隍在民间的影响越来越大,道教也将城隍神纳入自己的神灵体系,是冥界的主要神灵之一,掌管阴间事务,在许多的法事活动中都少不了城隍神。
值得一提的是城隍神是由自然神逐渐过渡到人格神的,历史上第一位城隍爷便是纪信,荥阳之战他用诈降之计替刘邦赴死,后刘邦称帝感念恩情追封都城隍,为其建庙塑像,永受香火。故后人称纪信庙为城隍庙,也称纪信塑身为城隍爷。
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隍庙,裴千羽纳闷地道:“可我怎么记得首都的城隍庙里祭祀的不是纪信?”
姜苓说:“因为你没记错,纪信是历史上第一位城隍爷,但不是唯一的一位,各地的城隍庙有自己的城隍爷。”
“那只有将军才能做城隍爷吗?”
“不是,有的地方甚至供奉的不止一位。”
离城隍庙越近,能看见的鬼就越多,有些瞧着都不像一个年代的。
裴千羽害怕地缩在姜苓背后,想看又不敢看地瞄那些阴差。
突然他看到一个有些不太一样的阴差,忍不住道:“阿苓,你看那个。”
他就伸手指了一下,没想到那阴差竟然正好转过头来。
裴千羽飞快缩回手,姜苓不在意地看了一眼,说:“那是阳魂,还没死的,阴间临时工。”
“这还有临时工?”
“忙不过来就得从活人里找,民间称为走无常,事情办完就能回去了。”
“那怎么不找你呢?”裴千羽怎么想都觉得姜苓特别合适。
“因为我拒绝了。”
裴千羽瞬间明白了,“原来这活儿没钱。”
姜苓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裴千羽没有回答,脸上表情一僵,小声说:“他过来了。”
姜苓转回头,就看到刚才讨论的走无常笔直地飘了过来。
这人样貌生得还可以,浓眉大眼的,和真正的阴差不一样,像这种从阳间借魂过来帮忙的,面相上就不可能显得死气沉沉,裴千羽才会一下就注意到他。
“你不是那个大明星吗?”
没想到对方还认识自己,裴千羽一下就觉得亲切不害怕了,“你好。”
这位双手抄在袖口里,惊讶地绕着姜苓和裴千羽转了一圈,转回两人面前,说:“你能给我签个名吗?我女朋友特别喜欢你。”
姜苓看了他一会儿,“不是不可以,但你得帮我们一个忙。”
“是送你们回去吗?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我们是要进去。”
已经察觉到不简单,郭朝阳迟疑了一下,“……城隍庙?”
姜苓说:“是鬼门关。”
郭朝阳一脸纳闷,“你们进去干什么?那里面又不是好玩的。”
“我师侄生魂走丢,无常爷说他进去了,我得去把他带回来。”
“原来如此。”郭朝阳听得直点头,反应过来又皱起眉,“不对啊,生魂怎么能进得了鬼门关?”
“看来你是在质疑无常爷。”
郭朝阳摆手,“你还没死你不知道,这人阳寿尽了,两腿一蹬就得到这城隍庙报到,查查一生功德罪恶,还有没有阴寿,得有城隍庙的印才能进得了鬼门关,不是想进去就能进去的。”
“所以才找你帮忙。”姜苓说。
“你可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个临时工,活儿干完我就回去了,没什么事的时候我就是老实本分的普通人。”郭朝阳说:“要能忙得过来这边也不会叫我,我真的可有可无的,哥。”
“那算了,不为难你,签名和演唱会门票也没有了,你走吧。”
郭朝阳眼睛一亮,看向裴千羽,问:“他说的是真的?”
裴千羽点头,“真的,他是我老婆,他说什么都是对的,我都听。”
姜苓看着如遭雷击的郭朝阳,欲言又止地说:“……除了前两个字,后面的话根本没有必要。”
裴千羽有理有据,“我怕他不信,告诉他我们俩的关系肯定就信了。”
姜苓就不说话了。
“原来你老婆是男的啊?!”郭朝阳震惊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转。
裴千羽骄傲地抬起下巴,“他是我的初恋,我跟他表白的当天就求婚了,当晚我们就有了夫妻之实。虽然没有结婚证,但他确实是我老婆。”
郭朝阳不知道是在震惊这番话,还是在震惊原来裴千羽私下里是这种性格的人,一时怔愣得像根木头。
作为当事人之一姜苓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道:“请你先帮我们保密。”
郭朝阳问:“那我可以告诉我女朋友吗?”
“不能。”
“那签名和门票……”
“你助我找回我师侄的生魂,这些都没问题。”
郭朝阳眼珠子一转,“那我跟我女朋友结婚,他来参加婚礼给我们唱祝歌可以吗?”
姜苓淡淡地看着他,“你不要得寸进尺。”
“欸,这事我也要冒很大风险,你知道的我就是个走无常,本来我……”
姜苓做个停的手势,裴千羽就笑着说:“可以,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但我还没求婚。”
姜苓不关心他的事,只想抓紧时间,“现在可以走了吧。”
郭朝阳干劲十足,袖子一挥,“可以!跟我来。”
姜苓和裴千羽跟了过去,路上躲开了阴差引路的队伍。
郭朝阳在前面说:“其实没有城隍庙的印要进鬼门关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据我所知以前就有过生魂混进去的例子,还不少。”
“他们进去干什么?”
“不知道,都有自己的原因吧,像你不就是进去找人的?”
“但生魂没有阴差引路,是不可能自己找到鬼门关。”
“没错,可你能想到贿赂我,难道其他人想不到?”郭朝阳说:“历朝历代都有走无常,尤其在乱世,死的人多了,鬼都忙不过来。”
裴千羽忍不住问:“和平年代也会有走无常吗?”
“当然了,以前古代人口少,现在基数太大,地府人手根本不够用,赶上惹事的厉鬼恶鬼,还得分出去处理,不得不跟阳间借,我这个倒霉蛋就是被借过来的。”
“好玩吗?”裴千羽好奇问。
“你试试就知道了。”
裴千羽摇头,“不行,这行没前途,挣不到钱。”
“你都那么多钱了,还没赚够呢?”
“我跟你不一样,我已经成家了,我要养老婆的。”裴千羽说:“我老婆喜欢我会赚钱,如果我只是个好看但没用的男人,他很有可能会跟我离婚,这多可怕你能想象吗?哦,我忘了你还没结婚,那你应该不知道。”
姜苓:“……你要不把银行卡密码也告诉他?”
裴千羽低头把嘴闭上了。
郭朝阳早就看出了裴千羽的家庭地位,也看出了姜苓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开始安安静静地在前面带路。
走着走着慢慢就看不到城隍庙了,不知从哪里来的雾气由浅逐渐变深,直到大雾弥漫,连脚下的路也看不见。
忽然雾的前方传来叮叮当当十分空灵缥缈的声音,裴千羽心口瞬间发紧。
一刹间他看到浓雾后极具压迫感的黑色城墙,城门大得惊人,比他以前看过的任何一座城门都要大,门的正上方挂匾额的位置用篆书刻着三个大字,他大概看出了刻的是“鬼门关”。
郭朝阳回头进行最后地劝说,“这门之后就是黄泉路,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听这意思就是得走黄泉路了。
但裴千羽的关注点在其他地方,“不是说要关了吗?这也没有门板。”
“……你看城门这么大,得安多大的门板?除了农历七月,其他时候这扇门都是只进不出。”
裴千羽看着他问:“那黄泉路长不长?你是阴差,你有马车之类的可以坐吗?”
郭朝阳倒抽一口气。
姜苓已经习惯了,“你可以在外面等我。”
裴千羽从善如流地改口,“我开玩笑的,我跑过马拉松,这黄泉路再长我都能走。”
从未听女朋友说过这事的郭朝阳有些惊讶,“你还跑过马拉松?”
“我开玩笑的。”
【作者有话说】
裴:我吹牛的,路可以长,但路上的鬼不要太多好吗?好的。
“你打算怎么带我们进去?”姜苓问。
鬼门关有守门的阴差,正在挨个检查城隍庙路引,确认无误才可通行。
郭朝阳对他做了个数钱的手势,姜苓就明白了。
阴间通行的冥币常见是烧纸和金银箔叠成的元宝、锞子,后来阳间有了洋钱票,又出现了冥钞。不过姜苓的习惯比较传统,他更喜欢用叠金元宝。
看着眼前鬼影幢幢的鬼门关,姜苓说:“你先垫着。”
郭朝阳说:“不是我不肯,我也没有。”
他到底是活人,只是临时被借过来这边帮忙,并不在阴间长待,阴间通行的冥币对他来说根本没用,他拿到手也花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