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始作俑者，唐十五和林业两人已经傻眼到说不出话。本该被带过来的从裴千羽变成了姜苓，这个瘟神一样的男人。
姜苓异常冷静地看着他们，“要是被抓来的是千羽，你们打算对他干什么？”
“……”
“知道那晚在公园，你们为什么会挨那一下吗？”
“……”
“因为你们不应该吓唬他，他胆子小，吓出好歹来，你们赔得起？”
林业对唐十五使了个眼色，让他快点动手，但唐十五却对他摇头，眼神使劲往房子的窗户瞟。
这里是他们临时租的房子，在三楼，可这样的楼层高度窗外竟然挤了几张鬼气阴森的怪脸，看那身衣服是地府的高阶无常，领头的两个一黑一白，相似的高帽上一个写着“一见发财”，一个写着“天下太平”。
他们是罗甘的亲传弟子，见过各种各样的阴差无常也见过走无常，但这两位爷确实头一回见。
作为民间传说里最常见的阴间神祇，人称七爷的谢必安和八爷范无救反而是极难见到的，而此刻他们领着阴差出现在这里，让地府都会给他们姓姜的几分薄面的传闻成了事实。
这看着就不像是姜苓叫来的，他要有这本事也不用亲自进鬼门关找王述，所以这只可能是他早就死干净的家里人叫来的。
姜苓心底的火还在蹭蹭地烧，“他肯定要哭了，把他弄哭了你们能得到什么？”
他要不是灵魂状态这会儿已经动手了，“你们以为把他灵魂抢走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唐十五和林业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窗外那些不是好玩的。姜家人护短出了名，这个姜苓护得他情人死死的，那些短命的姜家人就护得姜苓死死的，这他们确实没有想到。
姜苓担心裴千羽，心思早就不在这了，他记住这两张脸，有惊无险地离开。
也不知道姜家人是怎么拜托这几位的，竟是一路把姜苓护送回去，见他生魂回体才离去。
这阵仗自然也被裴千羽和徐潜礼注意到，他们怔怔看着姜苓回来，终于把眼睛睁开。
姜苓从裴千羽怀里坐起身，用手摸了摸他脸上的泪痕，又心疼地碰了一下他的眼尾，无奈地叹了声，“不知道还以为我已经断气了。”
裴千羽低头捂住又开始湿润的眼睛，“你一回来就讲这种不吉利的话。”
姜苓回身给他拿纸巾，“好了，我不是没事了吗？别哭了，明天上妆不好看。”
“不好看就不好看，反正婚是不可能离的。”
“谁说要跟你离婚了？”姜苓用纸巾给他擦脸，有些好笑地说：“不离，这辈子都不离。”
徐潜礼很不悄悄地走了，但没有人理他。
裴千羽自己拿过纸巾，随意擦了两下，还有点鼻音的声音说：“好了，你可以忘了，别记住我这个样子。”
“为什么？”姜苓疑惑地凑过去看他不给看的脸，“我煮个鸡蛋给你敷一下眼睛？”
“不用。”裴千羽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开姜苓，从床上下来，“我自己会煮。”
“真不要我帮你？”姜苓想不通他这是怎么了。
“真的。”
“……你这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裴千羽化悲愤为动力，“我要配得上你，不能只会依赖你。”
姜苓一脸茫然，不是不看好他，只是觉得裴千羽本来的性格就很可爱，实在不必要变得不像他自己。
“就是以后不跟我撒娇了是吗？”
“是的。”裴千羽神色严肃地点头。
姜苓又忍不住想逗他，“改天吧，你还年轻，没必要那么急。”
裴千羽奇怪地看着他，“这还能改天？”
“当然可以了，别那么严肃，先撒娇扮个美人鱼我看看。”
“……阿苓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姜苓眼神温和地看着他，说：“成熟的大人很无趣，你这样就很好，你觉得开心我才会开心，所以别难为你自己。”
【作者有话说】
裴：毫无疑问，我命真的好

裴千羽在厨房煮鸡蛋，姜苓就坐在客厅里，给王述打电话。
“小师叔，你没事就好，我感觉他都快急哭了。”
姜苓并不知道裴千羽给王述打过电话的事，有些意外，“他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问我们有没有办法把你找回来。”
姜苓大概能猜到裴千羽的语气，无声笑了一下没有再问了。
王述说：“所以小师叔，你咋回来的？”
“你还记得那个走无常说过，我家里人住在河对岸吧。”
“记得。”
“他们好像知道我碰上了什么事，请来了七爷和八爷。”
王述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有些小心地问：“那罗甘的弟子该不会……”
“没有，仇我自己会报。”
有些事是不能破例的，帮个无关紧要的小忙可以，帮人报私仇就是另一种性质。唐十五和林业不会想不到，但鉴于来的是地府一对门面，阴和阳的象征，不收手无疑是在跟地府作对，该怎么做还是很清楚的。
姜苓说：“他们还大摇大摆送我回来，这事指不定会怎么传。”
“这应该也是小师叔你家里人的意思吧，你好好一个大活人跑鬼门关去了，他们肯定能料到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王述认为这背后传达出来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你已经是姜家最后一个人了，他们最后的心愿一定是希望你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这也是我的心愿，小师叔。”
姜家漫长的历史就要结束了，这古老的一脉起点在玉门关，由姜望开篇，姜苓就是那个最后的句号。
王述比较感性，几句话他都快把自己给说感动了，但姜苓从不感性，他甚至都很少感冒。
“那你是不太了解他们，他们就喜欢做一些有排场的事，做鬼了都爱显，我死不死对他们来说无所谓，最重要是不能丢人，要撑起姜家仙风道骨的招牌。”
王述满腔的感动戛然而止，突然满嘴干涩，“原来是这样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我也没坏处，传闻越夸张我的麻烦会越少。”
王述想起什么，道：“对了小师叔，那个走无常要你的号码，说是你们答应了给签名和门票，我就给他了，没事吧？”
“没事，的确有这一回事。”
“噢，那我就放心了，还有那两个小天师还在我这，他们留一晚再走。”王述说。
“嗯，你请他们好好吃个饭，这次你能安然无恙人家帮了大忙。”
“我知道，放心吧小师叔。”
姜苓挂断电话，刚把手机放下，裴千羽就拿着煮熟的鸡蛋出来了。
煮熟的鸡蛋剥壳，用干净的纱布包着，热敷眼睛四周可以促进眼周的血循环，缓解一些眼睛的不适。裴千羽的眼睛不至于哭肿了，只是有些干涩，为了第二天起来的状态能好一点，最好是热敷一下。
他坐在姜苓身旁闭着眼睛慢慢转动热鸡蛋，问：“是王述吗？”
他在厨房就听到姜苓打电话的声音，知道是谁也要问一句。
“对。”姜苓手臂撑在沙发椅背上，手托着头欣赏了会儿他的侧脸，说：“我的眼光真不赖。”
裴千羽都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所以我千万不能年老色衰。”
以前他主要是为了工作仔细保养自己的脸，现在是为了能迷住姜苓。
一见钟情动心的都是脸，长得未必要有多绝色，但一定是最符合那个人心底最喜欢的样子，因为人是特别相信自己直觉的动物。
“年老色衰又怎么了？”姜苓淡淡地说：“我也会老，每个人都会老。”
“我就是想一直在你眼里都漂漂亮亮的。”
“这对你来说不难。”姜苓很客观地道：“你这骨相跟皮相，老了也不可能丑。”
裴千羽只关心一件事，“能把你迷死吗？”
“……为什么要迷死我？”
“因为想要你一直更爱我。”
每次说到相似的问题姜苓都有相同的疑问，“你到底需要我多爱你才会满意？”
“我永远也不会满意。”裴千羽十分理直气壮，手有些酸了就放下暂停敷眼睛，闭着眼说：“我是无底洞，我活着一天就要你不停地爱我超爱我。”
姜苓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他，问：“那你能做到吗？”
“我就是这样。”裴千羽睁开眼，蓝得清澈又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姜苓，“我活着一天就在不停地爱你超爱你。”
裴千羽是说情话的天才，但姜苓在这方面可以说毫无天赋，再加上他不是一个感性的人，想靠一些话语去触动他的心是非常困难的，当然也不是说就完全触不到，姜苓毕竟是个人。
听到裴千羽这样说他还是很高兴的，他发自内心高兴了脸上就会笑。
裴千羽看到他笑了就会想亲他。
他直起身，微微偏过头吻住姜苓的嘴唇，舌头顶着他的嘴伸进去了。
姜苓从小习武，呼吸节奏很少乱，但只要一跟裴千羽接吻，呼吸马上就乱了。
裴千羽也是，不比他镇定到哪去，所以他们约好了不舒服可以停下换换气。
通常先不舒服的那个人都是姜苓，他只要把头偏开了就是要平复一下的意思。裴千羽懂他会听话地等，但距离是一点也不会拉开的，眼睛还要盯着他的嘴看，好像姜苓的嘴长了脚，一不留神就跑了。
姜苓常常觉得他很神奇，“你真的很喜欢接吻。”
“括号，是很喜欢跟你接吻。”
裴千羽那方面的需求是正常人类，有最好，没有也可以，懂得节制。唯独在接吻这件事上，他是个随时随地会突然就想亲一下的人。
在外面他也是这样，只要两人独处没有外人，他都会把姜苓拉到腿上亲，怕嘴唇亲肿了被人看出来会被姜苓骂，就轻轻地吻。
“你家里人都这样？”
“对，都这样。”裴千羽想了下要怎么解释他们这一大家子都这样，“我们喜欢的不是接吻这件事，我们是喜欢亲吻我们爱的人，所以得先找到爱的人我们才会喜欢，没有我们就不喜欢了。”
“噢~”姜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当有一天你不缠着我接吻就说明你变心了。”
这话虽然没错，但怎么听怎么刺耳。
裴千羽握住他的手腕，察觉他呼吸平复好了就凑过去要吻他。
但姜苓往后退躲开了，“等等，我话没说完。”
裴千羽微微皱起眉，“你还要说什么？”
“发生什么会让你不再想跟我接吻？”他得先问问清楚，防患于未然。
“不会有这种事的。”裴千羽自己都想象不出来。
“万一有呢？”
“我真的不知道，那可能是我伤心了吧，我很伤心的话什么事情都不想做，有可能就不想接吻。”
姜苓不解地问：“是说我吗？”
“能让我很伤心的人就只有你了吧。”裴千羽说：“我从来不因为别人伤心。”
因为根本就不往心里去，自然谈不上伤心了。
“现在可以继续亲了嘛？”他问。
“……可以。”
姜家能使唤地府谢七爷和范八爷的消息确如姜苓预想的，被添油加醋地传开了。
那天晚上注意到他们的阴差跟鬼不在少数，这自然能传到一下部分活人的耳中，包括某个走无常。
郭朝阳拿着姜苓的电话号码犹豫了好几天才敢联系，谈谈说好的签名跟门票。
姜苓也不是事后翻脸不认的那种人，让裴千羽签好几张写真照，再打张演唱会门票的欠条，同城快递寄给了郭朝阳。
鬼月过去后，一切都好像变得风平浪静，罗甘的弟子和那个疑似有罕见病的人都销声匿迹了，不知去了哪。但姜苓并不认为他们把金蟾放下了，尤其那个有痛觉缺失罕见病的，不是普通的死板，是完全不可说服的那一类人，得见棺材才掉泪。
姜苓一天要忙的事情还挺多，虽然惦记着得要找那两个罗甘弟子打一顿，但他主要心思并不在这上头。
那之后过了半个多月，姜苓怀疑身边的工作人员都看出来他们的关系，只是不敢表现出来知道了。因为在这一行打探艺人的隐私后果是很严重的，有可能会被全行业封杀，没有人会拿自己的饭碗和事业冒险就为了跟人八卦，所以这一点姜苓还是比较放心他们。
一天，裴千羽在连轴转地忙了半个月后，终于有了一天休息的时间。
上午他和姜苓在床上躺到自然醒，到了下午他就想出门约会了，因为他和姜苓在一起后就没约过几次会，休息了也是待在家里。
难得有空闲哪怕只是出门喝杯咖啡也好，或者在电影院里看场电影，都会是温馨又难得的记忆。
他想出门玩的兴致很高，姜苓不忍心拒绝他，虽然很担心他会被认出来，但还是同意了陪他一起出门玩，没有说扫兴的话。
他们避开了外面蹲守的狗仔出门，因为姜苓的脸对裴千羽的粉丝们来说并不陌生，所以姜苓也得把自己捂好才行，两个人一起鬼鬼祟祟倒显得协调。
路过花店，看到里面有包好的玫瑰花束，裴千羽问：“老婆，我可以给你买一束花吗？”
“可以，但不能是现在，因为我不想一直抱着花走路。”
路过冰淇淋店，他看到人家情侣一起吃一个又心痒了，“老婆，我们也吃一个吧。”
姜苓又给否了，“吃这个得摘口罩。”
裴千羽想法多，但他听话，姜苓说不可以就不可以。
最后他们跑进了电玩城玩投篮机。
裴千羽打篮球不出众，就是普通会玩，而姜苓他是准头高到吓人。对从小习武的人来说，这实在太简单了，多摸两次就是百发百中。
玩之前他们说好了三局两胜，赢得人可以对输的人提一个要求。裴千羽能想到姜苓会玩得很好，但没想到会那么厉害，他根本毫无胜算。
于是为了赢，他脸都不要了。
空闲的投篮机就一台，他投完就到姜苓，在姜苓第二把也表现出一球不丢的优势后，他像年糕一样黏过来，低沉悦耳的声音闷在口罩里，“老婆，你就让让我吧。”
“不让。”
“我想赢~”
姜苓想笑，“我也想。”
裴千羽戴起卫衣帽子的脑袋挤到他面前，蓝色的眼睛戴了黑色美瞳，微长的黑色额发几乎挡住了眼睛，他用脸上的口罩去碰姜苓脸上的口罩，隔着口罩碰到了姜苓的嘴，“我求你了，好老婆。”
姜苓有些受不了，“你说要比的，要输了你又耍赖。”
裴千羽手搂着他的腰，面对面和他耳鬓厮磨，“我爱你老婆，我世界第一爱你，不要再投了，你跟我投降。”
姜苓被他缠得无法投篮，很快机器时间到了，停止计分，这就算姜苓输了。
“开心了？”
裴千羽笑得眉眼都弯了，“谢谢老婆。”
他们正想离开，突然注意到一个正在玩竞速摩托车的女生似乎有些窘迫，游戏还在进行中，但她身旁站了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指点她游戏水平，妆容穿着，说笑一样的口吻，用词却粗鄙不堪。
电玩城里声音很多，那个中年男人说话声又故意很小，应该也是怕被人听见，就只说给女生听。
结束游戏后，女生想赶紧从机器上下来，但那个中年男人马上威胁，“你敢下来我就打你。”
女生瞬间吓得不敢动，因为对方实在太强壮了。明明他们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却刚才就一直在骂她。
姜苓径直走过去，抬腿给了这男的一脚。
没想到有人做了跟他一样的动作。
姜苓从侧面踢，那个人从侧后踢，前后各一脚，把人踹倒在地。
电玩城瞬间充斥中年男人恼羞成怒的咒骂，很多人都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个年轻人当众行凶。
姜苓练太极的下盘稳，腿部肌肉发力能把人骨踢裂，地上的人骂得越大声他踹得越狠，直到对方痛哭流涕地求饶。
姜苓勉强满意，转头对愣在机器旁的女生说：“没事了，你走吧。”
女生惊魂未定地道谢。
姜苓转身要走，那个跟他一样仗义出手的人喊住了他，“欸，你是不是练太极的？”
姜苓回头，发现这人很年轻，长得也不错，比不上裴千羽比林景是绰绰有余了，“是啊。”
“我练八卦掌的，有缘认识一下？我叫宋海川。”
姜苓看他笑得干净爽朗，并不觉得讨厌，道：“姜苓。”
裴千羽适时走过来，眼神警惕，声音幽幽地说：“已婚。”
【作者有话说】
裴：哪来的野男人敢跟我老婆搭话！

第75章
宋海川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裴千羽，没有理会，只是对姜苓很感兴趣，“看你的重心和胆量，还有你的眼神，你应该也是从小练的。”
对方可能没有恶意，但姜苓很不喜欢被人分析，眉眼有两分明显的不快，“那又怎么样？”
这人大概在国外待过，因为他的反应很西式。
看出姜苓不高兴了，宋海川一脸无辜地举起双手，以表示自己没有敌意，“噢，别误会，我就是想跟你认识一下，介意就算了。”
一旁的裴千羽说：“我介意。”
宋海川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老婆，你说有没有关系？”
宋海川愣了一下，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你刚才说的是已婚。”他只听到两个音，没听出具体哪两个字。现在听清楚了也明白过来为什么裴千羽要这样看他，哭笑不得地说：“那算了。”
商场的保安姗姗来迟，“谁，谁在这里打架？”
躺在地上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的人像看到救兵一样激动，指着姜苓刚想说什么，看清他的眼神后突然浑身打了一个剧烈的寒颤，瞬间冷静了，哆哆嗦嗦地说：“没有人打架，没有人打架。”
年轻的保安人员疑惑地看了看双方，神情严肃地说：“你不用怕，这里有监控，你只要报警就可以调取，殴打他人或故意伤害他人身体，最轻也要五日以下拘留。”
“真的没有人打架，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保安看他脸上只有眼泪和鼻涕，身上有衣服又看不出来里面有没有受伤，奇怪地问：“真的只是摔了一跤不用报警？”
其实他也巴不得对方不报警，这事儿闹大了对他们又没好处，如果双方愿意息事宁人，私下赔钱和解，对他们来说自然再好不过了。
“真的真的！”中年男人不知为何胆好像被吓得缩了一圈，畏畏缩缩的样子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说完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挤开围观的人群落荒而逃。
保安们面面相觑，开始劝离围观的人，“没事了没热闹看了，快散开，都散开。”
刚才姜苓和宋海川打人电玩城里很多人都看见了，本来以为这事儿肯定会闹大，没想到最后竟然就这样草草收场。众人心底都很疑惑，走的时候还在回头看。
同样觉得奇怪的还有裴千羽，等人都散了才挤到姜苓耳旁，跟他耳语，“那个人怎么突然怕成这样？”
保安刚来的时候中年男人明明还很激动好像找到人撑腰，但一下子人又变了，手都指住姜苓了竟然临时开口。
“不知道，良心发现了吧。”姜苓说。
宋海川笑出了声，“这人典型欺软怕硬，你用那种眼神看他，他不吓破胆才怪。”
裴千羽刚才站得后，并没有看见，不解地问：“什么眼神？”
“要把他弄死的眼神。”
姜苓瞥了宋海川一眼，拉着裴千羽走了。
两人离开了电玩城，没有被小插曲影响心情，之后又一起去逛了裴千羽感兴趣的小店，直到日落黄昏才回家。
电玩城的事早已被他们抛到了脑后，连同宋海川。但没想到他们和宋海川的缘分竟然远不止于此，半个月后他们在另一个场合遇到了，宋海川也有了一个更加正式的身份。
“武术指导？”
姜苓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视线淡淡地落在正和人聊天说笑的宋海川身上，在对方发现前慢慢挪走。
“对，从国外回来的，叫宋海川，听说跟妈妈姓的，从小就练八卦掌，实力强劲。”小刘早就打听过了，这人长成这样肯定有人比他更早打听清楚，一问便知，“欸，姜哥你不是练太极拳的吗？那八卦掌和太极拳哪个比较厉害？”
“太极拳。”
小刘摆明不信，“真的假的，那你能打赢宋海川吗？”
“可以。”
“你吹牛的吧。”
“不信就别问。”
两人站在不碍事的角落，身前来来往往都是工作人员。
裴千羽今天的行程是一次“江湖救急”，一档面向全国播放的纪录片形式节目，拍摄的对象主要是电影行业里种种平凡又不那么平凡的小人物们，比如武术指导、替身演员、灯光师、威亚师等等。
这期武术电影特辑原定的嘉宾因为查出税务问题已经被封杀了，正巧节目制作人跟小杜总他爸老杜总有些交情，于是小杜总就求到裴千羽这儿了。
要是在裴千羽忙的时候这事绝对不可能，也是巧了这节目竟然天时地利人和全占，才破天荒请来了一个最不可能请来的人。
最初这节目招商的时候就用裴千羽画一次饼，但最后没成，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证明了裴千羽跟这个节目有缘分。
姜苓远远看到制作人跟导演都感觉他们身上喜气洋洋的，恨不能放几串鞭炮庆祝庆祝。花絮组都多调来了一台机器，争取多拍点裴千羽。
拍摄场地就在影视城里，专业的摄影棚内有很多昂贵的设备，都不常见，这是节目的一大看点，有科普内容，也是裴千羽愿意答应的原因之一，虽说隔行如隔山，但能多学点总没坏处。
节目拍摄从上午开始，预计是要拍到吃晚饭，在一个比较温馨的氛围里结束。
裴千羽开工到现在也有几个小时，工作人员在做最后的设备检查，威亚师和武术指导们要联合表演一个圆梦武侠的节目，其中一个就是宋海川。
小刘为了看热闹，拉着姜苓挤到前排去了。
随着导演的一声“Action！”
被威亚吊着的两位武术指导从天而降，和需要靠慢镜头的花拳绣腿不一样，能当武术指导的都是真正的练家子，一招一式都是勤学苦练的功夫，只有练过才知道要想做到这个程度得吃多少苦头。
精彩的演出落幕，近距离观看的小刘兴奋得脸都红了，使劲鼓掌，“太帅了我的天！真酷啊！”
姜苓则是看着裴千羽，节目上他穿着黑色唐装，龙纹暗绣尊贵大气，正笑着走出来，给辛苦表演的威亚师和武术指导鼓掌。
简单的动作因为他的从容和松弛显得尤其不一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小时候看电影也做过这样的武侠梦，可以施展轻功，快意恩仇。”
裴千羽的声线是老天爷喂饭吃，唱歌好听，说词也好听。
“今天能看到这样精彩的演出对我来说也是圆梦了。”
因为节目性质的关系，裴千羽既是特邀嘉宾也是主持人，所以需要他把控节目流程。
宋海川笑了笑，说：“谢谢，不过你确定是因为我们才圆的？”
裴千羽面露不解。
宋海川说：“我听说裴老师也有一位私人的太极拳老师，每天辅导教学。”
“是的。”裴千羽点头，搞不清楚宋海川是不是认出了他们，当时在电玩城他和姜苓捂得非常严实，只露出眼睛。
宋海川笑着说：“我是练八卦掌的，和太极拳一样都是内家拳，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和你的太极拳老师点到为止地切磋？”
裴千羽下意识看向姜苓，看到姜苓点头了仍有些犹豫。
宋海川以为他在担心姜苓会受伤，说：“点到为止，肯定不会伤到他。”
裴千羽眼神复杂地道：“我是怕你受伤，他下手重，还是算了吧。”
宋海川微怔，天之骄子第一次受这种侮辱。
“我提的切磋我后果自负。”
裴千羽看向导演跟制片，发现这两位正在兴头上，还在朝他猛点头。
“我可提醒过你了。”
裴千羽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站在围观第一排的姜苓，牵着他的手把他领上台，背对镜头的时候他拉开别在领口的麦克风，小声对姜苓说：“他好像认出我们了。”
“嗯。”
“小心点。”
“放心。”
“……我是说你别真揍他。”
切磋开始前，裴千羽一改之前的形象，在给姜苓打气，“老师加油！也别加太多油……”
太极拳和八卦掌同属内家拳，和形意拳并称三大内家拳。同样强调内外兼修，但两者在训练和应用上又有明显不同。
宋海川问：“老师不先做个自我介绍吗？”
“不用了。”
见他起势了，宋海川笑着说：“那一会儿我要是赢了老师能告诉我吗？”
裴千羽听得直皱眉，实在忍不住，“你干吗？”
【作者有话说】
裴：有没有礼貌？不要跟我老婆撒娇OK？全世界只有我可以跟他撒娇记住了？

第76章
裴千羽不悦得挺明显，宋海川却不觉紧张，反而因为他的反应笑了一下，“我就那么一说，不行算了。”
裴千羽现在一点也不信他的算了，因为他上次也这么说，结果现在还不是有追着姜苓想认识一下的嫌疑。
“可以。”姜苓点头道。
太极拳含蓄内敛，以柔克刚，讲究刚柔并济，而八卦掌则是以掌法变换，行步走转为主，注重身法的灵活性，出手讲究随机应变，又是以掌代拳，步走圆形，突破了传统的拳法，在实战中有明显优势，对人的要求自然就更高。
姜苓见过练八卦掌的，但还没见过打得好的，虽说习武之人不应该争强好胜，可谁也不愿略逊一筹。尤其同为三大内家拳之一，这比的可就不是个人的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