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听了笑起来,有礼物的纷纷送上自己的礼物,小周周也认真地送了一个小盒子,只有周毅没有送。
雷栗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笑着,轻轻慢慢地睨了周毅一眼,从衣领到颈项逡巡着,很是意味深长。
明晃晃地在说:
等会儿的礼物我要不喜欢,你就拿自己来赔吧。
“……”
周毅脸上一热,想到等会儿自己要送什么礼物,就更热了。
桌上有酒。
是度数很低的甜果酒,果香酒美,很受哥儿姑娘的喜欢,连不怎么能喝酒的苗玉蕤都能喝上好几杯而不醉。
周毅为了保养和健康几乎不碰酒,只在做饭时会放料酒,但这会儿,他一口气喝了好几杯酒壮胆子。
不知道是太久没有喝酒了,还是他的酒量真的太差劲,几杯酒进肚子,他就感觉到小腹一股热意。
这热意倏然蹿上心口耳根,整个人都有点燥热和飘飘然。
周毅闷头喝酒的时候,雷栗的余光却一直落在他身上。
见周毅好似在紧张什么,一秒钟八百个动作又是喝酒又是吃菜,就是不看他时,雷栗对周毅要送的礼物更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礼物?
竟然会让周毅脸红心跳的,害臊又紧张,怕他不喜欢似的。
难不成是新的他没见过的春宫图?还是小黄文册子?
也不对,这两样虽然会让他的好相公害臊,但不会这么紧张啊,而且他指定会喜欢,他可是最喜欢跟相公看这些涩涩了。
新玩具?
不不,应该不是。
他虽然买过一些也跟周毅一块玩过,但每次周毅都难为情得要死,不太愿意把那种东西用在他身上,也不知道去哪里买,不可能会送他“玩具”。
很薄的纱衣?
这个他们十几年前就玩过了,一点新意都没有,周毅应该不会送他,毕竟他每次送的东西都用心又有趣。
那本画册子画的要是没穿衣服的他或者周毅,那就更有趣了。可惜他家面皮薄的相公做不出这种事。
雷栗慢慢想着,绕有兴味地抿酒,余光睨周毅也渐渐变成了光明正大地盯,目光揣摩打量而意味深长。
“……”
被盯的周毅如坐针毡。
长辈孩子都在呢,你收敛一点,不要跟想吃了他似的……
司空见惯的长辈朋友们默契地侃天侃地,吃吃喝喝。
鬼灵精怪的雷惊笙捂嘴偷笑,在青栀夹菜过来时,轻捏住青栀的下巴亲了一口,惹得青栀脸红惊慌,轻轻说了她一句,她反而笑得更厉害。
已经懂人事的雷生姜脸上微红,边给自家夫郎玉蕤夹菜,边把弟弟周周的椅子挪偏了一点,不让他看向那边,心想爹爹阿爹你们要不回房里吧,这还有小孩儿呢……
小周周一心干饭,压根没注意到两个爹之间的粉红泡泡。
小哥儿夹起肉来就是嚼嚼嚼,吃起排骨就是啃啃啃,青菜……青菜也吃两筷子吧,阿爹说要多吃青菜才能长高,才能拎得动更大的大刀。
这壮实如牛犊的小哥儿不喜欢绣花做饭,独树一帜,喜欢运动打拳耍大刀。
他一岁多时,看见阿爷在院子里用大斧子劈柴,就能聚精会神地看好久,看到阿爷不劈了,还想去拿斧子,像阿爷那样威风地挥起来一斧一根大木柴。
但是斧子锋利威胁,阿爷不让他碰,劈柴时也不让他看太近,怕劈开的碎屑溅到他身上,尤其是刺眼睛里弄伤他。
到了小周周三岁,知道他喜欢大斧子的阿爹周毅就给他送了一把小斧子,不过是木头做的,不能劈柴,劈劈草还是可以的。
小周周就特别爱挥舞小斧子去田埂或者路边,劈小飞蓬这些长得高的草,劈劈劈,劈断了碎了就捡起来,哒哒哒跑去送给牛大夫爷爷。
因为小周周听牛大夫爷爷说,这些草都很有用处,可以治病救人。
后来小周周见过屠夫杀猪,觉得那些刀比斧子厉害多了,轻易就能划割开猪肉和骨头,他就不喜欢斧子改喜欢刀了,还是大刀,大刀很酷。
等到小周周五岁,周毅觉得可以教他一些东西防身了,就教了他几套拳法,小周周学得有模有样的而且一天都不懈怠,比去学堂上课积极多了。
小周周学了拳之后,又想起大刀来,他知道花儿姐姐会用鞭子,就问阿爹他能不能学用大刀。
周毅那时想了想,觉得周周学点本领保护自己挺好的,毕竟他是个哥儿,遇到危险的概率比同龄的汉子要大,像雷栗年轻时就被地痞流氓尾随过。
只不过那流氓被雷栗反杀了。
也幸好反杀了。
不然真说不准后果会怎么样,只抢钱还好,钱没了可以再赚,要是见色起意或想杀人就不堪设想了。
周毅做了一把木头大刀给小周周,教他怎么用大刀防身,怎么攻击敌人的薄弱点,当然也教了小周周不能仗势欺人,如果路见不平也要量力而行。
现在小周周已经十岁了,一套拳法打得利落有力,一把大刀挥得虎虎生威,因为能吃肉又经常运动,还长得高,粗一看跟个健壮的小汉子似的。
偏偏他的孕痣跟他爹爹雷栗一样,不在脸上,而是在后背,衣服一脱,全身都是精壮劲瘦的肌肉。
别说同龄的孩子,连已经半成年的、十六七岁的小汉子都不敢轻易招惹他。
雷家人喜闻乐见。
他家哥儿厉害,别人,特别是汉子就不敢欺负他,不敢骗他家哥儿的感情了,谁敢骗就一拳过去锤爆。
在某一方面,柳叶儿也有点担心他家周周不好找亲事,虽说不挑性别,周周喜欢哥儿姑娘还是汉子都成,她还是更倾向于找个汉子给周周入赘。
去父留子也行啊!
不然他家周周老了病了,连个孩子侍奉跟前都没有,那多凄凉啊,他们做长辈做爹爹的又不能陪一辈子。
说远了。
现在周周还是个十岁的小朋友呢,先吃完这顿饭才是最重要的。
小周周吃到一半,瞥见两个爹都离席了,他嚼嚼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嚼嚼嚼,还是吃肉重要。
周毅跟着雷栗离席之后,一想到自己要送的礼物,就有点难为情,但雷栗没有给他拖延的机会。
雷栗直接把周毅抵在了卧房门上,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小周周都送了礼物,相公的礼物呢?”
“我……”
周毅眼神有点飘忽,脸上更热,“我是准备了,但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觉得你应该喜欢。”
“喜欢又不喜欢的……”
雷栗笑眯眯的,“看来是很让你纠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给我看看?”
“……”
周毅很是羞耻的样子,抿了抿唇,强调地说,“先说好,你不喜欢也不能笑,我找人做了很久的。”
“当然。”
雷栗暧昧地挑起他的下巴,轻佻笑道,“相公用心准备的,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笑话相公呢?”
“……好吧。”
周毅脸红得更明显了,神神秘秘地要雷栗出去,他去做准备,等他说进来时,雷栗才能进并且不能偷看。
正准备偷看的雷栗一点都不心虚,大大方方点头,“我保证不偷看,相公慢慢来,好饭不怕晚。”
最后五个字。
雷栗很是意味深长地用了重音,笑着的眼似乎看出什么,出去的脚也很干净利落,关门前他还补了一句:
“别让我失望喔~”
“……嗯。”
门关上了。
周毅深呼吸给自己鼓劲儿,克服羞耻,脱掉衣服换上了另一套,在雷栗常照的镜子前照了又照,觉得没问题了才叫雷栗。
“我好了,你进来吧。”
“那我进来咯~”
那低低笑着的嗓音里带着促狭,又有几分拆礼物的迫不及待。
门刚开。
雷栗就在摇曳的烛光里觑见了那身姿挺拔,面容坚毅,别具一格又闪亮得让他挪不开眼的人。
周毅的头发几个月前就剪短了,短到了几乎是寸头的地步,显得他的面容尤为冷硬坚毅,仿佛一把藏锋带锐的剑,一把装匣而轻扣保险的枪。
他戴着一顶军帽。
一顶十足现代化的带着金徽的军帽。
他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军礼服,身姿笔挺,肩膀宽阔,肩上是红色带星的肩章胸前是橄榄叶金子徽章华丽的金链流苏从肩头连缀到胸前,叮当闪烁。
制式的皮带、长裤和黑色军靴。
腰间还挂着一把华丽的剑鞘,长剑慢慢从剑鞘拔出,一道白光闪过,白剑倒映的是周毅坚毅锐利的眼。
这是周毅所在的那个时代的国家军礼服,也是他熬了许多个日夜,找的相似布料,又用自己的烂画技画了好几副图,才终于做出来相似的一套。
因为雷栗喜欢华丽闪亮亮的东西,周毅想了想,在原本偏向朴实严肃的军礼服上多加了一点配饰,简章徽章流苏的款式都繁复精巧很多。
更像是coser会穿的cos服。
而毫不意外。
雷栗很喜欢。
他慢慢地,逡巡地,欣赏又带着欲色,一点点地,将周毅看光扒光,仿佛能穿过那套严肃华丽的礼服看到他的身体。
即使周毅已经见过很多次雷栗这种眼神,依然被看得脸红心跳,见他光看不说话,他忍不住开口,
“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
雷栗不紧不慢地拉长了语调,灼热而晦暗的目光黏在周毅身上,嗓音似乎带着笑,又似乎没有,
“我在想……礼物是这套衣服,还是穿着这套衣服的你呢?”
说前半句时,他似乎有点不太满意,说到后半句,他的语调一下子暧昧起来,有种让人醉醺醺的蛊惑感。
“我。”
周毅很是难为情,但他一双眼紧紧对着雷栗的目光,未语先赧然,“……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只是他没做过这种事,自然就很紧张羞耻。
以他的性格,穿成这样哄他雷栗开心,就是年轻时候也做不出来的,而他现在两个孩都有了,跟雷栗也是老夫老夫了,倒是突破自己的下限了……
但显然。
他的爱人很中意。
“我当然喜欢。”
雷栗看周毅的眼神已经十足充满侵略性和欲气了。
“什么时候想送我这个的?”
“去年刚给你过完生日,忽然想到不知道明年送什么,想了很久没送过你什么……最后发现我这样你还没见过。”
周毅越说越耳热。
他看着雷栗轻轻关上门,锁上,一边说话一边然后朝他走去,同时解开自己的衣带,衣领滑落,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
雷栗的眼睛还牢牢地抓住他,锁住他的一举一动,像是捕食中的鹰,让他心跳更加快,怦怦怦如同雷鼓。
“那么久啊……”
雷栗语调喜欢又似叹息,“做了这么漂亮的衣服,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不知道我家相公还能这么美味。”
他的身上只剩一件贴身的里衣,而他也走到了周毅的跟前。
他赞叹地,欣赏地,充满占有欲和破坏欲地逡巡着,轻轻抚摸周毅的脸庞,灵巧的指尖摸过周毅的耳根、颈侧,然后滑落到周毅的胸膛上。
最后他抱住周毅的腰,侧耳附在周毅的胸口,低低地笑,
“相公,你心跳好快。”
“听起来更好吃了。”
话音未落,雷栗就搂住周毅的脖子。
柔软湿润的唇吻上去,带着淡淡酒气,浅浅果香,还有他身上面膏的桃花香,一瞬间就将周毅迷倒迷醉了。
周毅扶搂住雷栗。
一个深邃急促的吻过后,是更加激烈而灼热的荷尔蒙。
“这套衣服不准脱……”
雷栗喘着气,在接吻的间隙道,“我喜欢你穿成这样,就穿着做……好不好?”
“……好。”
周毅低低地应了,他一下抱起雷栗,将人带入卧室更深处。
春光如烛火般摇曳。
一夜欢好。
笔挺的军礼服早已褶皱不堪。
雷栗摸着有些可惜,他还想再看周毅穿几次呢,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的衣服,但周毅穿时有种独特的韵味,让他平稳已久的色心碰碰狂跳。
越看越好看。
越看越着迷。
越看……越想吃。
“……”
周毅刚端热水进来就看到雷栗一副回味无穷又遗憾可惜的表情,不用问,他用膝盖想都知道雷栗在想什么。
“其实……”
周毅顿了顿道,“我不止做了一套,除了这一套之外还有几个款式,军绿色、天蓝色和白色……”
话没说完,雷栗那双如狼见肉的眼睛就让他后知后觉地停了下来。
有种肾疼的感觉。
他就知道雷栗会这样,早知道就不说了。
“什么款式,穿来了我看看?”
雷栗精神奕奕容光焕发,翻来覆去一整夜发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说到让周毅都穿来他看,那神情仿佛皇帝选妃。
“……过几天吧。”
周毅很怀疑他要是真拿来了,这几天他都别想下床了,雷栗对这事的热衷程度,完全能抵得过出门玩。
“那也行吧。”
雷栗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语调,目光在周毅的腰上转了两圈,在周毅的羞恼之中,说,“不过我怎么在家里没有看见这些衣服?你放在哪里了?”
说着,他眼睛眯起来,“你不会背着我在外头有别的房子吧?你也想学惊笙金屋藏娇?”
“没有。”
周毅说,“我哪有这个钱买房子,也没有这种心思。”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有金屋藏娇的心思,也有钱买房子养外室,他的肾也不同意啊,全给雷栗工作了。
“你又不做家务不收衣服,家里有什么衣服你也不知道。”
雷栗被周毅惯得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不为过,像是每天洗漱的热水,几乎没有一天不是周毅端进来的。
有时候雷栗起得迟又懒洋洋的不想动,就指使周毅给他洗脸换衣服,靴子是周毅穿的,头发也是周毅绑的。
周毅照顾俩孩子还没有照顾雷栗的十分之一多,毕竟俩孩子都很独立,会自己穿衣服绑头发之后,就没有让阿爹操心了。
“喔~~”
雷栗恍然大悟,“原来真是藏在家里啊?让我找找看,相公在哪里呢~找出来了就穿给我看好不好?”
问的是好不好,真找出来了,穿不穿要不要就不是周毅能做主的事了。
“不在家里。”
早知道雷栗会是这幅德行,周毅怎么可能把那种要命的东西放在家里?
周毅说,“还没做好,还在绣庄……你不会要求绣庄找吧?”
“怎么会呢?”
雷栗笑嘻嘻的,“我就是想猜一猜,是在城东的小绣庄,还是城西的大绣庄上次你说小绣庄的东西比较贵,但布匹和绣工做得更好对吧?”
“还是你又托蒙络帮你了?所以是在中川的绣庄?”
过年蒙络都会和梅与清回中川蒙家的,一般二月多才来清米县,而中川富贵繁华,不论是布匹种类还是绣工自然都比区区一个县城的清米县的要好。
“被我猜中啦?”
雷栗看周毅不说话就知道自己说中了,真的在中川那儿。
他笑着促狭,“左右二月前都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去中川玩一玩?顺道看看那绣庄做好衣裳没,不合身还可以改改,合身的到底好看……”
“也好吃一点。”
雷栗真的去中川了,带着周毅,带着一家老小去中川府城旅游。
雷家不仅有好几匹骏马,还有好几条大船,是用来在几个府城之间周转运货的。
运的大多都是粮食蔬果,因为“一家”系列几乎都是餐饮店,用自家的船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品质还有保障。
这些大船上有很多房间,除了船长船员住的之外,还剩不少,而装货卸货时,都可以雇港口码头的力工。
所以每年雷栗一家要去哪里玩,都是坐自家的船来回,安全放心不说,看上什么东西买了,也方便带回来。
雷家人去中川已经是轻车熟路。
雷栗还在中川买了宅子,不过同样是二进,价钱比清米县的雷宅贵了好几倍,面积却小了很多。
但胜在家什齐全又布置精巧,大小花园、回廊之类的都有,位置也好,离闹市不远不近,方便出门还清净。
不过因为不常来这里住,宅子里只有一对管事公婆,负责平常的打理清扫和看家,也没有养马和马车。
雷栗打算在中川小住一个月,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他差管事公去牙行挑些短工回来,丫鬟小厮都要几个,还有两个手艺好的厨娘,再租两辆宽敞舒服的马车。
这宅子平常有管事公婆的打理,虽然有些边边角角没有注意到,生了些杂草苔藓或落了枝叶和灰土,但大体上是干净平整的。
新的丫鬟小厮就位之后,没两天,整个宅子就焕然一新了,角落的杂草落叶都没了,大门也不是只有一个年纪大的管事看着了。
灶房也放满了新鲜的菜肉瓜果,两个厨娘在灶房里忙碌,不时穿来哆哆哆的切菜声,烟囱之上炊烟袅袅。
来中川就是玩的。
这一个月里周毅基本没有动手做饭,就是陪雷栗出去吃喝玩乐
雷家人分成了几队出去玩,柳叶儿和雷大山年纪大了,不爱跑来跑去,更喜欢去茶楼喝茶,去听戏说书。
雷惊笙显然更爱玩一些,她拉着青栀满中川地跑,出门最迟回来也最迟,好在有青栀看着没有出现夜不归宿。
雷生姜和苗玉蕤就是正常的年轻夫夫游玩方式了,去的不是书舍,就是美观的景点,顺道吃一些美食,也更适合带雷周周。
虽然雷周周不太喜欢看书,但书舍的小人书和故事还挺吸引他的。
雷栗喜欢逛的地方就多了,正经的不正经的都去一轮。
吃中川特色的茶糕和中川“官宴”,这“官宴”宣传说是仿照前朝朝廷里宰相举办宴会时,宴请宾客办的酒席,规格之高,非富商巨贾都不舍得吃。
因为总是同样的席面而且非常美味精致,在该宰相退位之后,依然用这个席面招待客人,而客人也对此席面留恋不舍,因而“官宴”就出名了。
当然了。
说是官宴但其实用的也是百姓能吃的东西,只是很贵罢了,比如上好的梅鹿肉和难得一见的海珍。
雷栗吃过一回后也非常喜欢,每次来中川都要吃。
但这东西需要预约,要不是刚好轮到蒙络定的“官宴”了,这次还吃不上呢,而蒙络是和蒙家人来的。
雷栗和蒙家关系再好,自也不好也带家人来蹭,所以只是他和周毅吃到了。不过他们去年也预约了,大概秋天就会轮到他们,到时候再带家里人来吃。
雷栗和周毅还喝中川最好的酒和最出名的凉水,酒是从前朝就进贡宫里的,酿的时间越久越香醇,但周毅没什么口福,他喝一杯就倒了。
直接睡到第二天大天亮的那种倒。
而凉水是雷栗每次来中川都必喝的甘草冰雪凉水,和自家的辣火锅一块吃,那味道简直是绝了!
雷栗自己喜欢,就想让别人也喜欢,于是他就和那家卖甘草冰雪凉水的凉水店联名了
他在“一家火锅店”里推出了“火锅+凉水”套餐,每到夏天就主推这个,最后都成了火锅店的经典款,被叫做“冰火双重天”。
虽然周毅觉得这外号有点土土的,但雷栗觉得很恰当,很喜欢。
吃吃喝喝之外,夫夫俩还逛中川最漂亮的景点,看最美的哥儿和姑娘
喜欢看美人儿的那位夫郎,除了收获美人儿的媚眼,还有某相公幽怨的眼神。
中川最出名美人儿最多的千舫河是逛了又逛,白花花的银子是扔了又扔,轻纱飘摇、美酒佳肴的画舫还被雷栗包下一座,用来试他家相公的新皮肤。
军绿色、天蓝色、白色的军礼服各有春秋。
有的金链子与流苏叮当,有的银坠子和金属徽章得映彰,黑色或白色的剑鞘缀着宝石,镌刻着简洁或繁丽的花纹,与大佑朝传统的刀剑迥然不同。
除了华丽奢贵的军礼服,还有简单一点的军常服,和类似现代的西装衬衣。
周毅甚至还仿做了一把手枪模型,空有外在但华丽漂亮,以及一副真的可以扣起来的银手铐。
真银白金的银。
但每一样都让雷栗着迷。
特别是银手铐,雷栗对这种束缚类的小东西非常感兴趣,拿到当天就用在了周毅身上,玩得一宿不亦乐乎。
最后离开中川回清米县时,周毅定制的那些衣服很多都皱了,不能穿了,只有少数几套存活了下来。
不过雷栗都打包回了清米县,毕竟皱掉、坏掉的军礼服也别有一番韵味。
回了清米县,除了秋天去中川吃一趟官宴,这两年雷栗就不打算出去了,毕竟雷生姜明年就要乡试了,要好好读书,不能被别的东西分心。
雷生姜十三岁考中了秀才后,就去县学念书了,县学里的夫子都是举人功名,当时蒙尧还是清米县的知县,经常会给雷生姜辅导检查功课。
而蒙尧调任走后,新来的知县听说前任知县给雷生姜辅导,也拐着弯地毛遂自荐,给雷生姜看功课开小灶。
新知县是官宦世家出身,虽然祖辈做的官儿在朝廷里不高,但也不算低,对官场和人性的见识比蒙尧丰富多了,自然能教会雷生姜很多官场潜规则。
他能做上官儿,并且第一任官儿也是在富饶的清米县当知县而不是穷乡僻壤,那就说明他的学识不低,而且家里有门路,教导雷生姜属实是大材小用。
不过他是为了跟雷栗打好关系,也是想卖雷栗和雷生姜一个人情,毕竟雷生姜要是真的考上了,而且仕途亨达,那他在朝廷里也多了一份助力了。
退一步讲,雷生姜要是没有这个命,考不上或者当的官儿不大,那对新知县来说也没什么影响,反正蒙家不到雷家就安稳,雷生姜的仕途也能平稳。
只要雷生姜不作死,基本是一辈子富贵命。
总而言之,有县学夫子的教导、蒙尧留下的他用过的科考书籍、笔记和文章还有新知县开小灶,在雷生姜十七岁时,乡试中举。
清米县最年轻的举人。
乡试是在西岭府城考的。
放榜当天,看见雷生姜的名字出现在红榜上还名列前茅,雷栗喜出望外,周毅也喜不自胜。
雷生姜看见了也傻乐,缠着苗玉蕤跟只邀功的小狗一样,被苗玉蕤夸一句就嘿嘿乐一下。
柳叶儿和雷大山更是喜极而泣,没想到都这把岁数了,他们居然看见自家出了一个举人!名次还在前三!这是祖坟冒青烟了!
雷惊笙高兴得拉着青栀的手,大笑,“我真想立马回村里,跟全村人宣布这件大喜事:我弟弟雷生姜中举了!”
雷家上下喜气洋洋。
消息传回清米县,整个县都具有荣焉,三里河村和四里河村人更是乐开了花。
年事已高的外阿公和外阿婆知道后,高兴得不行,决定要大办庆祝,也办三天流水席。
雷栗他们一从西岭府城回来,流水席就办了起来。
这次流水席比雷栗过四十岁生辰时还要大手笔,光是纯肉菜就有八道,只有一道素菜和一道汤,取的是十全十美一帆风顺之意。
流水席后,雷栗开始准备去北京都的东西了。
“这些年为了避开上头那位,我们都没有去过京都城。”
雷栗略带担忧,又忍不住笑,“这次生姜中了举,也该去一趟北京都了。蒙尧说要提前去,租个好宅子让生姜安心读书,准备明年的春闱。”
“确是。”
周毅安抚他道,“上头那位当年想要我们去京都城帮他,我们没蹚这趟浑水,这么些年上头也没什么动静,可能都不记得我们了。”
“现在朝廷已稳定,天下太平,上头应该也用不上我们,不用太紧张。”
“我知道。”
雷栗点点头。
他们一直不去北京都,就是因为那是天子脚下,权贵众多,怕皇帝小心眼记上他们,也怕他们人微言轻不小心得罪人,给家里招祸事。
毕竟当年他们拒绝了皇帝的招揽。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皇帝贵人多忘事,应该早忘记他们了,生姜要去京都城春闱考试,他们做爹的也得过去看顾点,别被人欺负了。
再者雷栗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北京都也没见过皇宫呢,听说皇宫金碧辉煌,听说京都城里随便扔一块砖头,十个里头能砸中一个官。
大佑朝九大府城里唯一以“都城”作后缀的府城。
因为它是大佑朝政治中心,是经济和文化活动的中心,比以经济中心自居的中川更高一阶,繁荣而严肃庄重。
它也是中央政府所在地,是大佑朝的主权象征城市。
各类明面或暗面的国家机关集中驻扎在北京都城,包括政治、经济、文化、民工,尤其是军事机关,是九个府城之中最多、规矩最森严、也最有实力的。
雷栗乘坐马车到达都城外时,就能看见那恢宏庄严的城墙之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位高大的护城军望哨,望哨兵后还有几队护城军队交替巡逻。
“这些护城军被叫做京都卫,负责北京都城内的安防。”
周毅见雷栗他们都看向都城上的士兵,就解释说,“除了城墙上有京都卫,城里也有京都卫巡逻,特别是宵禁后,除了更夫,就只有京都卫能在城里巡防行走。”
“而北京都晚上亥时就会宵禁,街上不许行人。”
“亥时这么早?”
雷栗有点惊奇又嫌弃,撇了下嘴,“在西岭,亥时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北京都倒好,烧烤摊都没摆起来,人就不能出门了。”
“都城规矩是多一些。”
周毅笑了笑,“这也是为了安全考虑。北京都城的达官权贵这么多,对家和仇家也多,夜里要是不宵禁,容易被浑水摸鱼,被人暗杀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