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强连忙说,“我这个张也是跟一个老乞丐姓的,随便起了个顺口的名儿,让周毅起个好的。”
“那成。”
雷栗应下了,这是小事,“我跟周毅说一声,保准给小宝起个好听又好意头的名字。”
说着,他又乐了起了,“我家宝宝的名儿是小宝起的,小宝的名儿是周毅起的,说不准以后我家真是亲家呢!”
“小宝,宝宝,多称啊!”
苗夫郎也觉得有点妙,抿唇笑着说,“这还得看两个孩子呢,要是真喜欢上了,亲上加亲也好,就是小宝年岁比宝宝大了些。”
“这在一起了才妙呢。”
雷栗不以为意,“夫郎大三抱金砖,真曲到小宝了,是生姜的福气,他要敢欺负小宝,看我不揍扁他。”
小生姜要是敢学小宝他爹牛大力,搞家暴渣男那套,雷栗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去父留子”。
去“小生姜”这个父。
戏开场了。
唱得确实好。
两叶长眉含山弄黛,一点朱唇欲语还休,伊人摆袖,嘴里咿咿呀呀地唱喏,纤腰转身,一双含情眼哀怨婉转,从台上慢慢流转至台下。
真是闻者伤心,看者落泪,不少夫人夫郎都抽噎。
雷栗心肠硬。
知道这戏是假的,没什么触动,倒是盯着台上的美人,饶有兴味地瞧,瞧他的含情眼和纤细的腰身。
还用手比划了下,觉得自己一个胳膊就能圈起来,着实是纤细清瘦。
周毅哄着宝宝睡觉。
宝宝不到四个月,挂机时间长,跟小宝玩了会儿,又吃了奶就困倦了,偏偏还不太会自己入睡,得哄着才能睡着。
周毅就没能听太多戏,刚哄完宝宝睡着,抬头就瞧见雷栗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美人,手里比划人家的腰。
周毅:“……?”
周毅幽幽地盯着他瞧,盯了半天,雷栗才若有所觉地,偏过头来对他笑,伸手过来逗小狗似的挠他的下巴。
轻声道,“怎么了?不听戏么?盯着我看什么?想亲我了?”
“……”
周毅停了两秒,才幽幽道,“看你听戏都听入迷了,很喜欢听?”
“还好。”
雷栗笑眯眯的,知道周毅醋了,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就是觉得这角儿确实好看,难怪蒙络一见他就念念不忘,昨天都听过一回了,今天还跑来听戏。”
说着,下巴抬了抬,示意二楼,“喏,在楼上看得正入迷呢,直勾勾的,估计等会儿人家唱完了,就跑到后台找人了。”
周毅轻飘飘睨他,“蒙络喜欢人家,你看那么紧做什么?”
雷栗挑眉,很轻佻地笑道,“怎么?相公吃醋了?”
“有一点。”
周毅顿了顿,眉头微皱,“是我有点敏感了,看你盯着别人瞧,莫名就有些不舒服。”
往常会这样乱吃飞醋,阴阳怪气的,都是雷栗,他还只许州官烽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己会欣赏美人,但周毅瞟一眼他就醋。
虽然周毅没有那种意思,但雷栗觉得他看了,就故意醋,故意促狭捉弄周毅,听他叹气又耐心地哄和解释。
周毅性格也比较和平慢热,这么明确有醋意的,还是第一次。
“最近累着了?”
雷栗也意识到不对劲,贴近周毅,摸了摸他的脸,“照顾宝宝太累了吧,虽然宝宝还小,但也挺磨人的,你又不放心他,总要自己照顾,人都瘦了一点。”
“瘦了吗?”
周毅倒是没注意自己,他一心都扑在雷栗和宝宝身上了,连酒楼都少去,全靠陈祥让和蒙络盯着。
“瘦了一圈。”
雷栗有些心疼。
不特意提起还不觉得,仔细一瞧,周毅的脸色都差了些,除去那抹令雷栗心痒的人夫感,能看出他的疲惫。
“家里有木奶娘和方嬷嬷守着,还有爹娘看着。”
雷栗说,“你也多歇歇,多顾着自己,别总操心宝宝,夜里也别总起来去瞧宝宝了,木奶娘一直陪在宝宝房间里,会照顾好他的。”
“我知道。”
周毅嘴上这样说,但一见怀里小小软软没有骨头似的,热乎乎的小宝宝,他的心口就热烫柔软起来。
“他的呼吸这么轻,人这么小,这么脆弱,一小阵风都能把他吹病了,我怎么放心得下来。”
这里也不是现代,
这是风寒都能死人的年代,小孩子更难养活。
很多百姓没钱治,孩子生了病基本只能靠天意,熬得过去就活,熬不过去就死,反正多生几个总有一个能活下来。
虽然他和雷栗是有些家底,但银子不是万能的,一个不小心,一个疏忽,也能要了宝宝的命。
特别是现在宝宝大了点,喜欢抬头,又学会了翻身。
周毅总怕宝宝抬头时,纤细脆弱的小脖子撑不住脑袋,又怕宝宝翻身时没有人注意,趴着睡觉被自己给闷死了。
小婴儿实在是太脆弱了。
周毅活到三十岁,才接触到这么脆弱的小生命,在此之前,他连只小猫小狗都没有正经养过。
黑煞白煞也是被狗妈妈带到满月,都能跑能跳了,才从村长家接回来,大壮到家时也一岁了,一岁的牛牛已经是青少年了。
小猪崽不算。
小猪崽基本是柳叶儿和雷大山在养,况且养来吃的,跟当宠物家人的、跟自己亲儿子能一样吗?
为了这个小宝宝能每天顺顺利利的,周毅是操碎了心。
连宝宝吃的奶突然少了、拉粑粑不规律了、突然吃脚丫子、啃小手了,周毅都要仔细问过方嬷嬷,知道是正常情况才放心。
雷栗心大得很。
知道周毅和爹娘他们在照顾,就不管了,每天顶多在宝宝醒的时候逗逗他,教宝宝翻身叫爹爹,连给宝宝换尿布都不怎么会。
奶也没有喂过宝宝一次。
因为生之前,周毅听方嬷嬷说,小孩子咬合力很大,会咬痛甚至咬破咬伤咬出血,手上力气也没有轻重,指甲又薄,抓伤捏淤血也很常见。
周毅就不舍得让雷栗给宝宝喂奶,毕竟他心里雷栗才是第一位的。
所以就请了位奶娘专职喂奶,开了高薪水,吃食住宿又好,就算伤了也是工伤,有补贴的。
木奶娘高高兴兴。
雷栗就心安理得了,专心养身体,心情舒畅,饮食健康,完全按照他的口味调配,生了孩子不但没有伤气血,还比生之前生龙活虎、红光满面。
胸口因为泌乳素出现的胀痛,也被周毅解决了,虽然前三个月,周毅一直说他身体没恢复好推脱他,但不妨碍雷栗用其他方法。
现在夜里又能欺负周毅了,狐狸精一样抓着周毅采补身体,人不好才怪,倒是周毅给折腾虚了。
周毅这么疲惫有一半是雷栗的锅。
“把宝宝给我吧。”
雷栗亲了亲周毅的脸,轻声道,“你放松下来看会戏,或者你靠着我睡会儿,这些天你也没有睡好吧?”
说到这里,雷栗有点心虚。
他睡眠一向是很好的,心里又没有压着事,压榨完周毅,酣畅淋漓一场就睡了,连洗澡清理都是周毅抱着他做的,早上起得也比周毅晚。
所以雷栗压根就不知道周毅睡得好不好。
应该是不好的。
周毅以前白天晚上都被雷栗压榨,不是干活就是淦,依旧精神奕奕的,没现在半分疲惫。
“你……”
周毅有点迟疑,“你会抱宝宝吗?”不会把宝宝摔了吧?
“我会,我真会。”
雷栗小心把熟睡的宝宝抱在怀里,想了想,又把宝宝给旁边的娘抱,腾出手来圈住周毅的肩。
“成了,现下不会弄到宝宝了,你靠着我睡会儿吧。”
“……嗯。”
周毅余光跟着宝宝,见他被柳叶儿小心仔细地抱在怀里,还用手捂着宝宝的耳朵,不让他被吵到,心下才略松快了点。
但这么大庭广众地依在雷栗肩头睡觉,他也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困,我陪你听戏吧,刚刚我都没怎么听,他唱了什么?”
“唱了书生和少爷认识,现在才唱到私定终生,估计好一会儿才结束呢。”
见周毅不靠自己,雷栗脸皮厚,靠到周毅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蒙络昨儿听了说是唱了两个时辰,下午还有两折,得唱到晚上去。”
“听到中午,我们吃了午饭,干脆不听了,回家睡觉怎么样?”
“这不好吧。”
周毅轻摇了摇头,“大家兴头正好,戏也没听完,还是等晚上一起回去吧,有宝宝在,爹娘睡得又早,估计逛不了多久就回家了,花儿姐和七树他们应该逛久点。”
“你总想着别人。”
雷栗抬头在周毅耳根亲了一下,见他耳朵红了,就坏笑起来,“就说我们俩不喜欢听戏,想自己去玩,爹娘他们不会说什么的,舅舅许还笑咱黏糊呢。”
“宝宝有好几个人看着,不会有事的,也不能总要你照顾,我还需要你呢,你不也需要我么?”
“你说的对。”
周毅轻快地笑了笑,借着大家地注意力都在戏台上,贴过去偷偷和雷栗接了一个吻,温热潮湿。
“我们好像还没有正经约会过,下午我们去约会吧。”
吃了戏院备的午饭,把宝宝扔给娘,雷栗和周毅就跑了。
天气很冷。
还飘着零星雪花。
但街上的热闹冲淡了冬日的寒气,雕梁画栋的酒楼,张灯结彩的屋檐,到处都是小贩小摊子的叫卖。
画糖人的,做花灯的,卖鲜花的,卖新鲜出炉香喷喷的热包子,或汤里撒了葱花的小馄饨。
街头杂耍艺人在抛碗喷火,书生在写红底黑墨的对联,从北边来的商人在卖奶糖奶条,还有不知是哪里的特产。
周毅买了一包奶糖,拆开一颗给雷栗吃,嘴里也被雷栗塞了一颗,接了一个吻,就变成了两颗奶糖。
雷栗对这些热闹兴致勃勃。
不管是什么都要挤进去瞧一瞧,见杂耍好看,就打赏上几文钱,见糖人可爱,就买了一只小狗的,见有人在猜灯谜,也拉着周毅去。
他不会猜,就让周毅上。
【三人一日去观景】
“春。”
【十个豆豆入口】
“喜。”
【秀才进门把门关】
“闭。”
【一边绿,一边红;一边喜雨,一边喜风;喜风的怕水,喜雨的怕虫】
“秋。”
【有水能养鱼,有土能种菜,有人不是你,有马跑得快】
“也。”
幸好周毅看的乱七八糟点书够多,挑着自己会的猜了,一连中了十几个,围着猜字谜的也侧目看了他一眼。
字谜老板是个和蔼的老头,笑呵呵的很和气,“很少有人能中这么多个了,您是秀才还是举人老爷?”
“只是念过一些。”
周毅摇了摇头。
这些字谜出的都很简单,应该只是快过年了图个乐呵,要是难的,他也猜不对,这里的有些字跟汉字相差确实有点大。
“这年头念过书,识字明理,就已经不得了了。”
字谜老头乐呵呵的,又指了指灯笼,“你猜中了字谜,挑一个灯笼吧,……是给你家夫郎挑的吧?”
“是。”
周毅应了,侧头让雷栗挑一个,雷栗一下就拿了个最大的。
“还挺贪心。”
字谜老头笑起来。
雷栗笑着说,“贪心不足蛇吞象,能力之内的贪心就不叫贪心。”
“你这小孩牙尖嘴利的。”
字谜老头哈哈大笑,觉得雷栗很有趣,就又送了他一个小灯笼,说给他家小孩子玩。
“我家孩子多,一个灯笼可不够,不然要闹了。”
雷栗笑着,但没占老头便宜,而是买了好几个,这灯笼里没有装蜡烛油灯,可以压缩叠着放。
周毅和雷栗又逛去其他摊子,看还有没有什么字谜灯谜猜,套圈投壶的也玩了会儿,占占小便宜,图那点不花钱的小快乐。
两个人吃吃逛逛,不知不觉走到了河边,河上有许多人在放河灯,明明烁烁的一盏盏。
多是莲花。
一朵朵复瓣或重瓣,还能自己描绘颜色写上祝福字样,轻轻漂浮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栩栩如生。
也有其他形状的河灯,鲤鱼形、方体、小船、荷叶、月亮和珍珠,五彩缤纷,五光十色。
雷栗和周毅也买了一盏河灯放,是月白色的珍珠。
点上烛火放在深色的河面上,轻荡一荡河水,珍珠河灯就飘远了,同其他河灯相映,像星火耿耿,明灭烁烁。
乍一眼瞧见,仿佛闯进了谁朦胧的梦,雷栗和周毅在这朦胧的梦里接吻,惊了一同在这梦里放灯的人。
周毅听见有小孩子的惊呼,奶声奶气地问爹爹阿娘,
“阿娘,你看他们在亲亲!他们是不是很快就有小娃娃了呀?”
“别说话……”
“可是,可是跟爹爹说,和阿娘亲亲了就有弟弟了呀?”
“哎呀……”
小孩子刨根问底的。
紧接着,似乎是被他阿娘捂住了嘴,问不出来了,但他这么一叫唤,其他小姑娘汉子也瞧见他俩接吻了。
“好恩爱呀……”
“是相公被夫郎按着亲吧?好强势的夫郎啊……”
“高个的也许是夫郎呢?”
“不会吧?”
“我舅舅的娘子就比他高哩,我娘说高的阿娘生的娃娃个子也高……”
“那相公害羞了……”
周毅本来就很内敛容易害臊,尤其是人多的地方,更臊得慌,微推了推雷栗,想说停下回家再亲。
但雷栗不听。
雷栗一向脸皮厚,对周边的声音听若无闻,按着周毅结实接了一个深吻,亲得满意愉悦了,才将人松开。
瞧见周毅脸红耳热,还抿嘴唇似回味又臊讷的样子,又凑上去亲了两口,弯眼低笑,
“都成亲几年了,宝宝都有了,亲个嘴还臊成这样子?昨夜闹的时候,不是还按着我的颈唔……”
周毅捂住雷栗的嘴。
被说得耳根更红,还一本正经的,“别闹,家里和外面怎么一样,在家里……怎么样都随你,在外面还是注意点,这里还有小孩子在。”
说着,又想起雷栗在村里也是这样,还被小花撞见了好几次。
眉头就拧起来,张了张嘴,想讲道理但雷栗又不是个会听道理的,一时词穷也不知道说什么。
雷栗绕有兴味地盯着他瞧,还支起一只手撑着右腮,观赏他皱眉思索的样子,边猜他这次会说出什么来。
另一只手也没闲着。
捉住周毅捂他嘴巴的手,“啾”地啄亲了一下,见他没反应过来,又“啾啾啾”地亲了好几下。
周毅瞬间臊赧,像开了冒蒸汽的水壶,想把手收回去,又抽不回去,反被雷栗咬了一口虎口。
耳朵里听见小姑娘的哄笑,周毅赧赧讷讷的,“你怎么又……又这样,不是说了回家里再……”
“回家里我就不只是咬这里了。”
雷栗笑得轻佻暧昧。
但见河边来放河灯的人确实多了,就拉着他臊赧的相公跑了,跑到没人的昏暗角落,又重新吻住周毅。
比刚才更加细致绵长。
周毅也没有推开他,而是揽住雷栗的腰身,闭上眼投入到这个深吻里,带上一丝叹息宠惯的意味。
刚刚河边人多。
他一半心思都在那些哄笑声里了,又是雷栗主导,接吻接得囫囵吞枣,此时慢下来,却觉得更刺激动人。
心跳如火。
像河灯的烛火摇曳。
又像夏夜里,雷栗烤红薯时生起的篝火,木柴与火焰噼啪出烫红的火星,蹦到身体的其他地方,就跟着燃起来。
雷栗接吻很不老实。
仗着有周毅扶着腰,摔不了,一只手攀着周毅的肩膀,另一只就到处点火,惹得周毅心动情动。
热度蔓延到周毅的耳根和颈项,连着呼出的气都灼热急促起来,催使周毅将手按到雷栗颈后。
但他抱住了雷栗。
热气打在雷栗的耳边,低沉克制的嗓音听起来尤为性感,“你乖一点,还在外面呢……”
“这里没人。”
雷栗亲着周毅的耳朵,手不老实地勾住他的腰带,但被周毅抓住了手,“那我们去小巷子里?那里更黑,也没人经过,就是有人也瞧不清咱们。”
“你都说是成亲的夫夫了,怎么有家不回要露天席地的?”
周毅不太理解雷栗的脑回路,被雷栗大胆的话说得脸臊心跳的,又觉得太出格,太不正端了。
“在外头好玩呀。”
雷栗笑眯眯的,墨色的眼瞳里微光熠熠,都是狡黠促狭,像只做了坏事又趾高气昂的猫。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什么时候会有人来,听到一点动静就惊得全身都绷紧。”
“上回娘来敲我们房门叫吃饭,你就大气不敢出……”
“别说了……”
周毅又捂住了雷栗的嘴巴,有点恼,又有些羞耻,“你是故意的,总故意在人前那样,有时候去宝宝房间,仗着没有人在你也动手动脚的,没一点做爹爹的样子……”
“做爹爹什么样子?”
雷栗故意反问他,食指抵在周毅心口,轻轻地挠,猫爪子逗弄小雀儿一样,坏心眼又笑得生辉,
“做了爹爹,就不是亲亲相公的夫郎了?不能这么跟亲亲相公玩了?我见相公也挺喜欢的呀?”
周毅耳朵又红透了,抓住雷栗那只做坏的手,却不知道说什么话来,不管说什么雷栗都有话逗弄他。
雷栗是很坏,性格很恶劣的,偏偏又遇上周毅这么个能包容的,只要不是触及底线的问题,基本都顺着雷栗。
雷栗就理直气壮、有恃无恐、恃宠而骄、肆无忌惮了,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捉弄打趣周毅。
也不是做什么大事。
就是在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时,雷栗在桌下的手就忽然摸上周毅的腿,或者用脚尖轻蹭轻踢周毅的小腿。
在有人在时,故意在周毅耳边说些臊人逗弄的话,或者用手勾周毅的小拇指,在他的手心轻勾挠痒。
故意咬周毅不太能注意到,别人又容易看到的位置,比如手和后颈。
周毅剪的寸头没有蓄发,后颈就总是露出来,被雷栗咬了一次又一次,留的印子都深了紫了,有时咬出了血,红的就更明显了。
还有故意在周毅做其他事时贴上去亲他,吻他的耳垂,舔他脸上的疤,硬生生把那道疤吻成了周毅的敏感点。
还会用刚刚洗了澡冒着热气的身体从后面抱他,也不穿衣服,用脸蹭他,交颈相吻,吻到周毅再做不下去其他的事,看不下去一页书。
在周毅要早起工作时,拉住他的手将人骗到被窝里,美美吃完一顿,才餍足地松开人,指挥他给自己穿衣服端早餐。
还有因为激素而胀痛的胸口。
雷栗分明是可以自己揉自己解决的,但他装不会,要周毅来,也不是老老实实地坐着,而会故意按住周毅,让他猝不及防地贴上来,然后调笑他。
虽然有时候闹得周毅也有些恼,但板着脸训雷栗也不行,这反而戳到了雷栗的点,引得雷栗笑。
笑得眉开眼弯,顾盼生辉,又乖巧应好,一脸听话顺从的样子。
明知道雷栗是装乖的,周毅也训不下去了,只能周而复始地被调笑捉弄,然后又无奈地让他收敛点。
但是雷栗几乎是不听的。
就像这一次。
周毅说在外头野战不好,拉着雷栗想往有人流的地方走,但雷栗直接跳到他背上,手脚都缠着他,一个劲儿地亲他,亲他的脸和脖子。
亲得啧啧作响。
周毅就臊得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走了。
但他也绝不同意在外头,雷栗只好折中,拉着周毅去了一家客栈,开了一间上房。
被推进门,抵在墙上亲的时候,周毅恍惚地想,这好像跟去酒店开房没什么区别……都成亲了为什么还要开房?又不是偷情。
古代没有扫黄。
不然雷栗这么急躁地在门口就扒了周毅的衣服,直奔主题,肯定会被帽子叔叔认为是不正当交易。
周毅可一点都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撞见他的帽子朋友。
他会被笑好几年的。
上房的床果然够结实够大。
被雷栗翻来覆去地折腾,最后也没有散架,但床上的被褥就不堪入目了,皱乱成了破抹布。
周毅在床边捡散落的衣服,穿回自己的,将舒坦了已经睡着的人抱起来,穿好衣服放在软榻上,才叫店小二抱一床新的被褥进来。
店小二见多识广,对床上的凌乱目不斜视,放下被子,很会来事地问要不要给周毅搬热水。
客栈里的热水是二十四小时备着的。
“再来点清淡的粥和小菜。”
“得嘞!”
店小二麻利地叫人把一桶热水搬上来,又端了白粥和小菜,拿着小费,利落地滚了。
周毅给雷栗洗澡清理干净了,又给他喂了些粥,才将人抱回床上,想了想,又叫来店小二。
给了跑腿费,让他去雷宅捎个口信报平安。
他以前是不赖床的。
每天鸡刚叫,天蒙蒙亮就起了,迅速洗漱完,然后做饭、洗衣服、捡鸡圈里的鸡蛋,背背篓去山里找药草、挖野淮山、采野菜,忙得脚不沾地。
即使刮风下雨或者风热生病,雷栗都不会在家里闲着,更别提赖床,这对农家人来说是很难得的东西。
地里的庄稼不会等你睡够了再喝水,田里的杂草不会等你起床就不长,暴雨大风不会等你有空了才来,银子也不会跑到脚边等你弯腰去捡。
什么事都要赶着。
什么东西都要抢。
忙忙碌碌的那些日子像是赶鸭上架,雷栗被催着跑,用力跑,努力地跑,直到翻了个坡撞到周毅怀里,才有时间歇下来。
凡事都有周毅兜着,慢一点没关系,懒散一点也没关系,事出有因没关系,无理取闹也没关系。
雷栗就自然而然地躺下了。
像今天。
雷栗不但躺下了,还理直气壮地赖了很久的床,赖到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周毅来叫了他才装作睡眼朦胧。
“相公……”
雷栗拉住周毅的手腕,猛地把人带得坐到床边,脑袋就枕上了周毅的腿,两只手臂圈抱住周毅的腰。
脸还蹭了蹭。
蹭得周毅的耳根瞬间热了。
周毅不自在地动了动,想推开一点雷栗拉开距离,没推动反而被他抱得更紧,贴得更近,还故意又蹭了蹭。
“怎么了?”
雷栗没睁眼睛,翘起的唇角却狡黠,似示弱又促狭,“相公不喜欢我这么抱你么?”
“也不是……”
周毅一向说不过他,说喜欢他也要调笑两句,说不喜欢他就装生气,于是转移话题,“该起床吃早餐了,吃完早餐再睡?有瘦肉粥和蒜蓉青菜,还有昨晚你说喜欢吃的两道小菜和酱猪肉。”
“酱猪肉是胡子巷那家的?”
“是。”
周毅摸了摸他的脸,见他被自己养得多了点肉,心里有些高兴,“你不是那家吗?估计你今天起得晚,我就去买了回来,还有酒楼的酱花生。”
酒楼的酱花生是新菜,还有酱肘子、酱鸭子和酱鸡,但周毅的方子多香料和酱料,酱肉味重而厚。
雷栗生完宝宝,饮食就回归清淡了,更喜欢胡子巷那家老方子的酱猪肉,比较清甜,当零嘴吃也不咸嘴。
但也爱吃肉。
早饭也当中晚饭吃,有肉有菜,在家里还有甜汤糕点,能提供充足的营养和能量为一天的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雷栗现在在养身体不大去酒楼了,但酒楼的工作还是干的。
看账簿子,算支出收成,出了什么新菜样要定价、药材价格浮动、食材供应出问题以次充好要换哪一家,都是他拿主意的。
特别是临近年关,酒楼的生意更盛,招的一批临时工出了些小岔子。
里头有些竞争对手派来的卧底,故意把后厨的食盐换成糖、把陈醋放在酱油瓶子,故意和客人起争执影响酒楼声誉,还有和后厨师傅混近了探听菜方的。
现实的商战总是这么离谱而下三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再好的东家也难防人家用银子收买底下的小鬼作祟,雷栗又不能盯到每一个人。
有点头痛。
但也不多。
竞争对头会搞小动作打舆论战,雷栗和陈祥让也会,他们有蒙家靠背,甚至比那些对手更财大气粗。
把搞事的员工辞退了,用同样的手段还施彼身,给知县徐兴哲送点礼让他敲打敲打,再把他们请出来吃顿饭,蜜枣加大棒不吃就敲死。
这些雷栗做了,都跟周毅说了,然后故意哼哼地说自己脑袋痛,要周毅揉揉抱抱哄哄。
仿佛痛得生活不能自理。
但下一秒就把周毅推到床上,将周毅当成大白菜啃啃啃吃吃吃,吃到心满意足了才卷被子睡觉,第二天起床还要周毅哄着起床。
主打的就是骗色。
但谁叫周毅惯他?
雷栗心里想着,手上也不老实,往周毅的衣服里钻,被周毅抓住了,就挠他的手心勾他的小拇指。
“现在起床吗?”
周毅攥紧了雷栗的手,不让他在自己手心作祟也不让他乱摸,不然惹出事来,雷栗可不一定给他解决的。
给他解决也不行。
雷栗总是贪心,要了又要,哄着骗着,有时候还伸出三根指头发誓,说下次一定清心寡欲克己复礼,不然
就被周毅亲死。
都不知道是惩罚谁的。
“亲个嘴我就起。”
雷栗仰起脸,感觉到脸上湿了一下,又撇了撇嘴,“不是说亲嘴么?只亲脸算什么?再亲一遍。”
周毅只好跟他接吻。
他的嘴唇昨晚又被雷栗咬破皮了,舌尖抵到,有点刺刺的疼,而雷栗的唇角裂了一点,还有颗小血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