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童生试里考上的,全都是跟长宁侯府亲近的,那日后真让哥儿女子当官,岂不是全都是长宁侯门下?
第299章 春暖花开,适合喜事
意识到这一点,京都的世家勋贵们心思各异,但不论别家怎么想,长宁侯府是一派欢喜鼓舞。
苗玉蕤取得了县试府试第一的好成绩,长宁侯府大张旗鼓要摆宴庆贺,给朝中各家都派了请帖。
一次早朝退朝后。
雷栗特地跟朝中大臣们招呼了一声,重点招呼老对头们,笑眯眯的桃花眼,十足显摆的语气,听起来阴阳怪气的,把老对头们恶心得够呛。
那位向来看雷栗不顺眼的言官,差点又被气昏厥了。
他在县试中误推了苗玉蕤,痛定思痛,在府试改卷时瞪大眼睛,一丝不苟,张张都从严从重改。
府试卷子众多,是新增的资历较浅的改卷官先改了一遍,有成绩的再另外劵抄一份,让县试中改过的改卷官再改,所以这位言官根本认不出苗玉蕤的卷子。
当时他还信誓旦旦,得意洋洋,觉得自己绝对不可能看错,最令他满意的卷子肯定不是长宁侯府那位的了。
结果又是苗玉蕤的
一瞬间心如死灰。
听到雷栗那显摆得意的语气,心死的言官一声不吭,默默地遁走,没想到雷栗扬起了嗓子点名道姓:
“司徒大人记得来啊!听说最欣赏我家玉蕤的就是司徒大人,正好趁此机会,引见玉蕤给司徒大人掌掌眼,明年院试乡试更稳当些。”
司徒大人:“……”
这话真是如刀疤划心上,一字一句皆荒唐。
“李老也来啊!”
雷栗扭头瞧见那位曾在大门口口吐芬芳的老御史,又眉开眼笑地去招迎他,“多谢李老大人替我长宁侯府澄清,免了许多风言风语。”
“哼!”
老御史一瞥见他就重重哼了一声,没个好气。
平白被关小黑屋改卷,又莫名其妙卷入舆论风波挨了一顿骂,他能有好气才怪,不骂长宁侯府就不错了。
雷栗也不在意,嬉皮笑脸的,笑得一脸欠揍,语气也欠欠的去骚扰肃国公了,“国公爷那天应该也没事儿吧?亲家摆宴,亲家可不能推辞啊!”
肃国公:“……”
话都让你说了,他能说什么?
雷栗就跟招猫逗狗似的,几乎点了朝中每个大臣,连狗皇帝应该是英明神武的圣上他都吱了一声。
怎么着他都是给狗皇帝办事的,狗皇帝人不来可以,礼一定要到,最好人不来礼又重,礼重情义重!
京都各家对此议论颇多,都觉长宁侯府光芒太盛,不懂暂避,早晚要载大跟头,连跟长宁侯府亲近的这一派官员私底下都委婉地提了两句。
而雷栗:怕个屁!
要怕也是狗皇帝怕,长宁侯府要是倒了,他和周毅告老还乡,谁给狗皇帝冲锋陷阵当背锅侠?
狗皇帝才不舍得放过长宁侯府,立太子时铁定还要他们当车前卒。
雷栗不仅要办宴庆贺时,还要大办特办,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要连路上的乞丐都知道长宁侯府在办什么事。
就在长宁侯府办宴,给街上撒糖时,《京都早八小报》也传到了其他府城。
只用了短短数天就在九个府城开了分店,并将新童生试的规则和京都童生试风波的来龙去脉都加急出版了。
【哥儿女子也可参与文武科举】
【京都童生试首次有哥儿女子参加】
【京都童生试第一是哥儿】
在小报和官府的积极配合宣传之下,短短时间,这几则消息就传遍了大江南北,连最偏僻的青原府城都知道了。
传到清米县已经是童生试一个月后,在县里做外送的三六子走街串巷时,听到人们在议论什么哥儿童生什么长宁侯,就下意识问了一句。
“你还不知道?京都的长宁侯府出了个哥儿童生,还是童生第一呢!”
三六子连忙问,“这哥儿童生叫什么?是不是雷周周?”
“不是!是叫苗什么,苗什么瑞?”
这人记性不太好,旁边人杵了他一下说,“苗玉蕤,瑞什么瑞。”
“对对!是叫苗玉蕤!这字儿还挺难写的,横竖挺多……”
三六子一听就愣了,苗玉蕤?这不是苗夫郎他家小宝?小宝嫁给了雷生姜,倒是确实是长宁侯府的哥儿……
这大消息得告诉村里!
三六子猛地一拍脑袋,连忙问这俩人是从哪里知道的,也买了几份《京都早八小报》,瞅了两眼就认得几个字儿,瞅见有“苗”“生”“一”的字样就跑回了村里。
村里学堂是读书人最多的。
三六子到了学堂,找自己闺女出来,让她给自己念了念,一听他就咧嘴笑了,没买错!就是这几份!
于是三六子扬着小报,拉着自家闺女,到村里吆喝了一通,一下子全村都知道苗夫郎家的小宝有大出息了!
“那咱家的哥儿姑娘不是也能考童生当秀才了?”
“哎呀!”
“我的老天奶哩!”
整个村都炸开了,家里有哥儿女孩在学堂念书的,都忍不住咧开嘴笑,就算考了秀才以后也要嫁人,那也是秀才!
自古只有秀才相公的,哪儿见秀才娘子秀才夫郎的?
谁家哥儿姑娘要是考上了,那可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好事!而且没见报纸上说么?哥儿姑娘也能当大官哩!
三六子搂着自家闺女,止不住乐。
柳小草知道这好消息也乐了,他家桃哥儿在学堂还是个夫子哩,教了这么年娃娃,说不定就能考个秀才!
连桂夫郎也高高兴兴地到处跟人说,虽然他没有哥儿女儿,但有孙哥儿孙女啊,万一哪个争气就给他考中了呢!
这好消息传到四里河村,雷栗的外公家也喜气洋洋的,外阿公和外阿婆年事已高,耳朵都背了不少,听了好几遍才听明白,但高兴不是假的。
他家栗哥儿在京都过得好哩!他叶儿姐和大山在京都过得好哩!
雷栗一家虽然远在京都,但是每年都回往四里河村外公家写信,再捎一些京都的特产和礼物回来。
银子倒是不用寄,清米县的“一家”系列门店都被雷栗转给外阿公家了,每年产生的分红就够外阿公一家衣食无忧。
镖局开遍十大府城,寄信寄东西也比以往快了许多,从京都到西岭两个月左右就到了。
雷家四月的信寄到四里河村已经是六月农忙时候,外阿公一家见了亲人的信,更是高兴放心下来了。
日子过得好就好。
就好哇!
童生试让京都乃至整个大佑热闹了好几个月,在日子走入秋天,京都秋高气爽时,肃国公府和长宁侯府的联姻又老话重提了。
这亲到底还结不结?
定亲都定了三年,该不会又拖三年吧?
当然不会。
明年二月雷周周就二十岁了,恋爱也谈了快四年,是时候成亲了,长宁侯府的嫁妆已准备得七七八八,婚服都做好了,随时可以成亲办婚礼。
只是恒环的态度依然模棱两可,有人试探地问她,今年明年有好些好日子,不知道她最中意哪一个?
恒欢当时就笑着说,“陛下圣明,海清河晏,哪一天不是好日子好时候?”
问肃国公?
那可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他的含糊功夫比他夫人还到位。
旁人摸不清看肃国公府的态度,就去旁敲侧击长宁侯府,雷栗的性子可直接多了,大咧咧道,
“明年春天就有个好日子,春暖花开,适合办喜事。”
京都众人一听还是懵,感觉这两家好是割裂,不像亲家,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宁侯府另树一帜,不跟林重结了呢。
而雷栗才不管肃国公府什么态度,反正长宁侯府明年春天肯定要办喜事,他家周周二十岁生辰,这么大的喜事不办哪儿成?
要办,大办特办,风光大办!
“到时我们周周肯定是全京都最帅气威最风的崽!”
雷栗都有点迫不及待了,“我送周周的,指定是最好最漂亮的生辰礼!”
不管是南海的明珠,还是最精致的玉雕,最漂亮的宝石,他都准备好了送给周周,肯定让他家周周大出风头。
“知道你高兴了。”
周玉摇了摇头笑道,“现在京都都在猜咱们长宁侯府明年要给周周成亲,结果咱是给周周庆生,这真是……毫不费力就耍了所有人一通。”
“嗨呀,不值一提。”
雷栗摆了摆手,小得意道,“让他们这么八卦,天天盯着我们侯府,一想到这些人受到请柬,却发现是生辰宴大吃一惊的样子,我就高兴得想笑。”
“肃国公府态度暧昧,他们家林小子倒是好,一切以周周为准,任我们想什么时候办喜事都行。”
说着,他一双桃花眼一转,又是一个坏主意,“你说,肃国公府真不想跟咱们联姻,林重这小子会怎么办?”
“这……”
周毅想了想说,“林重性格挺倔的,也重承诺,说会放弃国公府入赘给周周,应该真会来入赘吧?”
“林重要真入赘进来,京都那群老东西的脸色肯定很好看。”
雷栗一想就兴奋起来,幸灾乐祸,“肃国公和恒环的脸色肯定也很好看,要是当着他俩的面问一句,肯定五彩斑斓的,更好看。”
雨霁风光,千花百卉。
又是一年二月春分,雷周周的二十岁生辰,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家此前都收到了请柬,然后震惊茫然疑惑不解。
不是成亲?
预热了半年的大喜事是过生日?
深感被骗的各家无语地撤下原本准备的礼品,一脸假笑地去赴宴。
肃国公府没来。
恒环称身体抱恙,派人送了礼,却连七都没赴宴,显得一大早就在长宁侯府忙东忙西的林重不尴不尬。
宴会上丝竹管弦,觥筹交错,宾客们和乐融融,心里作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雷家人是由衷高兴。
家中哥儿初长成。
在雷家人看来,还没成亲的雷周周一直是那个跟在哥哥爹爹后面,屁颠屁颠跑的小孩子,如今二十岁都快成家了,才算是真的成年变成一个大人。
柳叶儿和雷大山年纪大了,不太喜欢这种热闹客套的场面,往常府里的宴会都是不露面的,但今天雷周周过生日,他们俩高兴,直到宴会过半身体困乏了,才回后院去。
临走前还跟雷周周说了好几句话,让他好好过生。
但礼物没忘记给雷周周,而且还给得很早,今天一起床,他就收到了家人送的礼物。
柳叶儿想着周周快要成亲了,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就趁自己眼睛还算能看清,就绣了一对布老虎送给他。
这是三里河村的习俗,家里有小辈成亲,老人就会做只布老虎或者老虎鞋、老虎帽这类小孩用的东西,希望小辈多子多福婚后美满。
雷大山雕了一只桃木簪子,他原本想做只镯子的,但一想周周不爱戴镯子,还是桃木簪好,周周喜欢也能常用。
雷惊笙和青栀送的是一本画册,是他俩去各地旅游时亲手画的风景,这两年雷周周住在京都,不像他们一样出能随意远门,就做了一本画册,让他也能看到各地的四时风光。
有点像现代,每去到一个地方就买明信片寄给家人。
雷生姜和苗玉蕤送雷周周的,是一把上好的弓并弓箭桶,是去年就寻了上好料子托制弓大师做的。
苗夫郎和张大强送了一张百福被子,绣了一百个不同的福字,喜庆吉祥。绣时小玉珠也有帮忙呢。
雷栗和周毅送的东西就多了,仿佛是把生辰礼物当嫁妆置办,珠宝、饰品、锦裘、长剑、大弓……便是念礼物单子都要念上两刻钟。
还有很多店铺房契都转给了雷周周,包括“一家”系列店铺的分红,后来雷栗在京都以及其他府城置办的房产庄子。
全部加起来,足以让雷周周一跃成为京都排得上号的富贾。
当然,房产分红这些,在雷生姜才二十岁弱冠成年的时候,雷栗夫夫俩也转了给他,备了礼物。
不过雷周周年纪小一点,又没成家,所以更宠一些。
而今天办生辰宴收到的礼物也全都是雷周周的,放到雷周周在府里的私库。
长宁侯府有一个大库房,也有好几个私库,柳叶儿和雷大山、雷栗和周毅、苗夫郎和张大强、雷惊笙和青栀、雷生姜和苗玉蕤,还有雷周周的,等小玉珠长大了,也会有一个私库。
说是私库,其实类似于收藏室,雷栗和周毅的私库就几乎是雷栗收藏的奢侈品,属于周毅的很少。
因为周毅比较喜欢书,收藏的东西都是书籍字画墨宝,都放在了书房里,用不着放私库。
而经过这次生辰宴,雷周周的私库已经放不下了,礼物都暂时放在了侯府库房里,等后面扩建了再放进去。
林重的礼物就不用放进私库了。
他送了自己刻的双鱼玉佩,他绣绣球不行,玉佩雕得却栩栩如生,两尾缠绕依偎的小鱼儿,通体透亮白皙,眼睛上却是一点红,很是灵动。
雷周周当即就戴在了身上。
生辰宴上,雷周周的好友们瞧见了,都戏谑地看了他俩一眼,双鱼玉佩因为成双成对,一般是做定情信物的。
比较护短的书哥儿则是一记眼刀飞向林重。
他一直很不满林重。
不是对林重本人不满意,而是对林重身后的肃国公府不满,周周过生辰这么大的事,连个人都没来,这不是故意给下马威是什么?
还没嫁过去就如此,真嫁过去了那成什么样子?
书哥儿是低嫁,嫁给了他娘娘家那边的一个表哥,表哥相貌堂堂才识也不错,婚后和书哥儿相敬如宾。
或者说,因为书哥儿的家世高才貌好,他丈夫对他是敬多过于爱,夫家的公婆也是事事都顺着他。
书哥儿从小被捧到大,性格清高,但不以门第看人,觉得肃国公府门第高但不是好鸟,好友周周家世这么好,没必要委屈自己和林重在一起,不如找个品貌好的入赘。
林重:“……”
对于书哥儿明里暗里的嫌弃,他一点不敢吱声。
但他拿准了周周吃软不吃硬,每次被书哥儿针对,他就用一双浅色漂亮的眼瞳轻轻睨向雷周周,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儿样。
雷周周被看得心软,就忍不住出声,“书哥儿……”
“你就护着他吧。”
书哥儿没好气地哼了声,又说,“你和林重的婚事到底什么时候办?京都里怎么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都以为二月要办了,却是你的生辰宴。”
“肃国公府又那个姿态,高高在上,要咱们求他似的。”
说着,他又不自觉冷嘲热讽起来,“搞得咱们周周骑虎难下,他这肃国公府小公子也里外不是人。”
“也不急的。”
雷周周连忙说和,道,“婚事都定下了,早晚会办。主要看我爹爹阿爹的意思,他们好像是想三月办?”
“这么快?”
书哥儿等好友都惊了惊,沈七七道,“喜服备好了?”
“好了。”
雷周周点头。
“会不会太仓促了?”
书哥儿皱眉,倏然看向林重,想问他肃国公府置办好东西没有,却看见他比他们还惊诧,登时眉头更紧了。
“这事我还没跟林重说。”
雷周周先一步道,及时阻止了书哥儿朝林重发难,又对林重说,“我爹爹阿爹只是觉得三月天气好,具体日子也还没定,我是想,等挑出了几个比较好的日子,再跟你一块选的。”
“好!”
林重连忙应好,眼角眉梢都是笑,还有点羞赧,“我自然都看周周的,周周觉得哪个日子好便好。我原以为……还要等好些时候才能定下来。”
当初他追雷周周时,雷周周就说过起码要二十岁才能成亲,在此之前圆房,可能会危及性命。
林重自然相信雷周周,但这种病症实在古怪,怎么会有圆房能死人的病?况且周周身体一向康健。
林重实在担心,仔细问过周周,但周周也不太清楚这病是怎么回事,他更加小心谨慎,还怕太过亲密了会对周周不好,好几回周周想亲他,他都委婉又惋惜地借口转移了。
他慢慢了解了长宁侯的处事作风,猜到大概是长宁侯为了防他跟周周说的,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他喜欢周周,肯定也想同周周做些更亲密的事情,但绝不是为了做这些事才同周周在一起。
他宁愿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能见到周周和他说话就好了,也不愿意周周的身体有什么隐疾。
但是,若是能和周周成亲,和他更亲密,和他有自己的孩子,林重当然更高兴。
“肃国公府怎么办?”
书哥儿冷眼道,“这事可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难不成你狠得下心离开国公府,不做你的世子了?”
肃国公府的世子还没有定下。
自新年以来,京都里就有传闻说肃国公府欲立林重为世子继承爵位。
这消息多半是真的,恒环曾私下里和御史夫人感叹,大儿子林轻身为京都卫统领,若再继承爵位恐怕遭人忌惮,小儿子林重倒是好,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他和长宁侯府的雷周周搅合在一起,家风严谨端重的肃国公府,一向最不喜离经叛道。
林轻固然很好。
但他已然是京都卫统领,手握重权,不可能再担任户部尚书,再继承肃国公爵位,就得二选一放弃统领的位子或者放弃户部尚书。
这于肃国公府来说,是很不划算的,而且恒环素来疼爱小儿子,将世子之位给他于情于理最合适,还能用爵位逼他和雷周周分手。
“抱歉,周周。”
在宴会后,林重借着送雷周周回秋风院,跟他道歉并剖白心意,“今日却是我肃国公失礼了。但不管我母亲父亲怎么想,我是都只认周周,若他们不愿我同你成亲,我就入赘给你好不好?”
“好啊。”
雷周周点头。
林重就抿唇笑起来,很珍重地握住他的一只手,放在心口道,“其实我也不想周周嫁到国公府来,母亲不喜欢周周,我不愿见她难为周周,也不想你因我向母亲委曲求全。”
“母亲父亲那边我会同他们说,周周只管放心。”
“我相信你。”
雷周周认真回答道,“我也会跟爹爹阿爹说的,成亲后你不想住在侯府,我们就搬出去,买个宅子自己住。”
第301章 不要再说虎狼之词!
在雷周周的婚事之前,雷周周生辰之后不久,二月中旬,长宁侯府还有另一件大事,那就是苗玉蕤考秀才的院试。
童生试中的考生不是年龄较小的少年英才,就是较为愚钝之辈,考了数次乃至数十次,才能考上童生。
因此,童生试含金量是文科举中最低的,能考过院试成为秀才,才算正式踏入文人的圈子。
在苗玉蕤拿到童生试第一时,京中有不少人就以此抨击他和长宁侯府,觉得他只不过是侥幸夺得第一,碰上英才更多的院试、乡试铁定露怯。
但很可惜。
苗玉蕤再次以院试第一的成绩脱颖而出,长宁侯府又大出了一次风头,雷栗又走路生风嘚瑟起来。
只是,一风未平一风又起,没等雷栗显摆几天,他的好亲家肃国公府又把长宁侯府送上了京都热谈。
林重和肃国公府分裂了。
谁分了?
确实是林重和肃国公府分了,不是林重和雷周周分了??
京都各家都不可置信,尤其是和肃国公府亲近的一派,一收到这消息就按耐不住,登时偷摸派人去肃国公府确认。
真分了。
不知何故恒环大发雷霆,肃国公一气之下,就将小儿子林重从族谱上除了名,把林重赶出了肃国公府。
肃国公府上上下下都看见了,街上的老百姓也看见了。
“那林小公子被赶出来时身上啥也没有,连佩剑都被国公府收了回去,几人高的大门嘭地一声就关上了!”
“林小公子还在大门前跪下叩了三个头,见门也不开没人理他,他就走了,脸色难看得可怕!”
“你说的啥啊?那是磕头感谢他爹娘的养育之恩呢,嗑完这个头,是真的一刀两断回不来喽!”
“我还瞅见他往长宁侯府的方向去了……嗳,你们说,长宁侯府还跟他结亲不?他现在可是啥也没有了,跟咱老百姓差不多。”
“那林重在皇宫里不是有个差事?这差事也丢了?”
当然丢了。
御前侍卫的第一条就得是王公勋臣或宗室贵戚子弟,再不济也是名列前茅的武进士,其次才是对相貌和才干的高要求。
林重如今脱离肃国公府,便不是勋戚子弟,也没有考过武科举不是武进士,按照规矩是不能再担任御前侍卫的,即使他已经是三等正五品的侍卫了。
在林重一穷二白的前提下,长宁侯府还会接纳他、同意他和自家雷周周的的婚事吗?
当然会。
在别人眼中被赶出家门甚是可怜的林重,此时已经美美住进了长宁侯府,就在雷周周住的秋风院旁边。
“爹爹和阿爹问我们,婚事定在三月十八如何?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
雷周周来找林重去吃饭,顺道问,“往后还有四月初三,五月初十是芒种,日子也不错,都合我俩的生辰八字。秋天也有几个好日子。”
“我……”
林重脸上微红,他自然是觉得越快越好,但又怕周周觉得自己太心急,“周周和伯父喜欢哪个日子?”
“三月十八吧。”
雷周周不假思索地说,“府里成亲的事宜都备好了,爹爹说好事宜早不宜晚,我也觉得快一点成亲好,拖久了总有点过意不去。”
林重喜欢他八年,期间追他就追了一年多,恋爱又谈了将近四年,让雷周周有点不好意思。
不说京都的世家小姐,就是最开放的西岭府城,拖到二十岁才成亲的哥儿女子也是少之又少,一般都是家里穷困,或者相貌太过丑陋、身患疾病,嫁不出去才会晚成亲。
但雷周周什么病也没有,家庭情况也优越出众。
他阿爹说的二十岁之前不能成亲,后来他又问了才知道,那是爹爹阿爹诓他的,想必林重也意识到了。
他毫无缘由地拖了四年,谣言在京里传得满城风雨,林重却毫无怨言,没催过他一次,雷周周心里自然是感动的,还有点愧疚。
“周周不用过意不去。”
林重闻言连说,语气郑重,又带着心满意足的喜悦,“周周能同我在一起,我便很知足了,早成亲晚成亲与我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周与我心意相通。”
“周周喜欢三月十八,那我们就三月十八成亲,周周喜欢秋天那便秋天成亲,如何我都是愿意的。”
林重什么都不怕,他只怕雷周周会离开他。
“我知道。”
雷周周抿唇笑起来,轻快道,“其实按照我的想法,早成亲晚成亲都成,我们俩心意相通,十七八岁嫁于你,我也是愿意的。”
“不过我先答应了爹爹阿爹,二十岁之后才能成亲,说起来是委屈你了,如今自然是早成亲更好。”
“我不委屈的。”
林重道。
“真不委屈?”
雷周周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睨他,看了一眼他胯下,语气是平铺直述地认真,“我每回亲你,你身上都有反应,不会忍得很难受吗?”
“……!”
林重登时脸红一片。
他们正在府里的长廊上,林重听见雷周周这话,下意识快速地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人心里才松了口气。
周周的直白有时让人心动,有时真让人心悸害怕……
这种话,怎么能在外面说呢?
林重心里刚这样想,又连忙摇头,觉得自己这么想不对,不管是在哪里说都不应该,他们还没成亲呢!
林重脸红到脖子根,雷周周觉得他脸红的时候很好看,但又有点莫名其妙,“你在想什么?你怎么又脸红了?”
“不是我想什么。”
林重臊赧地捂住脸,声音不自觉放低放轻,“是周周你……你总说这样让人误会的话。”
雷周周疑惑,“我说了什么话让人误会?”
“就是……”
林重支支吾吾,于情于礼,他都不好意思复述一遍。
雷周周想了想,说,“你是说我刚刚说你忍得难受吗?”
“……”
林重的脸更红了,不太敢看雷周周,只用气音应了声嗯。
余光却见雷周周往他凑近了一步,两人距离瞬间拉进,他不自觉地就有了一点不可言说的反应。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雷周周问,微微歪了歪脑袋,一双湿润澄澈的黑色眼睛注视着他,“我偶尔也会有这种反应,在早上或者晚上做梦的时候,忍着不去碰那里的话,确实会难受啊。”
“难道你不是这样吗?”
“我……”
林重被问得不知所措,虽然雷周周总是语出惊人,但他还是被雷周周的大胆吓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吗?”
求知欲很强的雷周周追了一步上去,有些步步紧逼的意味,“你有反应的次数应该比我多一些吧?你是汉子,书上说,汉子比哥儿更重欲一些,早晨和晚上有反应的次数比哥儿多许多。”
“而且你有时一看见我,或者我一亲你,你就有反应,感觉欲还挺重的,一直忍着会很难受吧?”
“成亲之前我不能帮你,成亲之后,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唔……”
“你别说了……”
林重终于忍不住捂住雷周周的嘴,他被这些虎狼之词说得全身发颤,手指关节都红透了,整个人都臊得不行。
从雷周周追上来的那一步他就预感到很不妙了,偏偏雷周周一直在说,还说成亲之后可以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