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有些失眠的姜余,在后半夜睡得十分安稳。
三天后,姜余把顾文承送进考场,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去。
举人考试需要连考三天,这三天顾文承全要待在里面不出来。
姜余焦急的在外面等,第二天夜里还下了一场雨,他就更忧心了。
三天后,乡试考场的大门外到处都是人,这些人都是来接考院中的学子的。
姜余站在人群里,身边是顾文华和顾文渊。
突然人群里爆发一阵呼喊声,“门开了,门开了!”
人群顿时热闹一团,姜余踮起脚尖看向前方。
突然姜余看见了顺着人流走出来的顾文承。
三天的考试,只是让顾文承脸色苍白、表情有些疲倦而已,一眼看过去能发现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姜余先是长舒一口气,然后快速挤着人群走向顾文承的方向。
姜余接过顾文承手里的篮子,看着他泛白的嘴唇,鼻尖有些泛酸。
顾文承在看见姜余后,嘴角忍不住带上一丝笑意,“咱们回家吧。”
姜余用力点头,“咱们回家。”
就在姜余几个人快要走到马车上的时候,姜余突然听到身后人群里传来一阵惊呼声。
“有人晕倒了,快带人去医馆。”
“前面的人快让开。”
“快让开。”
“……”
那一行人从姜余他们身旁路过,姜余看着被一个中年男子背在背上的书生,心中莫名一紧。
顾文承握住他的手,“我没事。”
姜余眼神入水一般看向顾文承,“咱们回家吧。”
几个人上了马车,顾文华在外面驾着马车赶紧回家。
马车上,姜余拿出提前热好的姜汤给顾文承。
顾文承直接喝了一大口姜汤,又把外袍脱了下来。
因为考试第二天晚上那场雨,天气突然有些转凉,后面他听到不少人一边打喷嚏一边考试。等考试结束出来的时候,不少人脸色都是蜡黄的。
顾文承此时无比庆幸自己这三年以来日日锻炼身体,可算是没遭什么大罪。
回了家,马嫂子早就烧好了热水,顾文承泡在浴桶,姜余站在他身后帮他篦头。
适当的力度让顾文承舒服的昏昏欲睡。
姜余道:“不能在这睡,如今天气暖和也不行。”
于是硬拉着顾文承起来,把他塞进了架子床上休息。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文承依旧在睡。
顾文渊道:“对了小余哥,咱们是等放榜以后再回家吗?”
乡试向来都是在九月中旬放榜,像往年他们通常都是这时候放农假回家。
姜余道:“文承哥之前就提过,咱们过两天就回去。”
顾文华惊讶的看向姜余,“咱们不用等放榜吗?”
姜余笑道:“考试都已经考完了,即便是放榜,那名次也都是已经定了的。再说了,咱们府城还有人在,到时候放榜自然有人来给咱们递消息。”
众人听到姜余这么说以后纷纷点头,其实小余哥说的很对。
于是就在五天后,一行人坐上了返回县城的船。
长坪村不少人发现今年姜余和顾文承他们几个回村回的特别早。
有人看见他们几个人穿着短打去田里收土豆,收粮食,收甜菜。
不少人见状纷纷猜测,是不是他们在府城出什么事了,今年才会回来这么早。
“听说姜余在府城开了两三个铺子,怎么还去田里干活?”
“你从哪里听的,要是姜余这么厉害,每年还能回来干活?”
“真的,是里正家的金氏亲自口的。”
“哎,你们说他们今年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我听说是今年顾秀才下场考举人了,所以才回来这么早的。”
“什么!顾秀才考上举人了?”
“没有,结果还没出来了呢。”
“不会是没考上,这才着急回来的吧。”
“即便是没考上,顾家也有钱继续供着他读。”
最后一句话出来,众人同时不吭声了。
这些年顾家人卖糖卖的红火,谁看了不眼热。
眼瞧着顾家之前日子过得没他们好的人户,如今都开始翻新屋子,就知道他们卖糖肯定赚了不少钱。
顾家人有钱,即便是顾秀才考一辈子,他们估计也供得起。?
姜余他们这次回村比较早,正好赶上了大槐镇的庙会。
收完地里的土豆,过几天才会正式收小麦,趁着这段时间大家伙还算轻松,一行人就准备去庙会上逛一逛。
庙会在大槐镇上占了两条长街,街道上满满都是人,卖小吃的、卖小玩意的、各种杂耍的,街上热闹非凡。
几个人到了庙会上就开始分开逛,并约好了傍晚在一棵大槐树下碰面。
姜余拉着顾文承走进热闹的人群,他手上拿了两个木棍,木棍的两端沾了一些麦芽糖,这种卖法正是街头常见的麦芽糖的卖法。
姜余双手用木棍开始搅麦芽糖,一直把麦芽糖的表面搅成米黄色,轻轻尝一口,甜味顿时在嘴里炸开。
姜余眯起眼睛,“好甜!”
顾文承侧头看向姜余,顺便伸手护着他,不要让他被汹涌的人群给撞到。
姜余低头用心搅麦芽糖,突然他抬头见一个小孩正看着自己手里的糖流口水。
在接触到姜余的目光以后,小孩就开始吵着问身边的娘亲要糖吃。
然后,那小孩就被他娘捉住,往屁股上狠狠揍了两下,最后妇人往小孩手里塞了个米花糖。
小孩被他娘抱在怀里往前走,小孩一边抽泣,还一边啃着米花糖吃。
姜余看自己手里的麦芽糖,又看了一向身边的顾文承,突然道:“文承哥,我想吃糖葫芦。”
顾文承听完他的话,立马从口袋里掏钱,从一旁卖糖葫芦的老伯那边买了一根糖葫芦,递给姜余。
同时他又十分自然的接过姜余手里没吃完还剩下一点的麦芽糖自己吃。
姜余接过糖葫芦,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顿时笑弯了眼眸。
真好,有人给他买糖,还有人给他买糖葫芦。
顾文承完全没察觉到姜余此时的小心思,他道:“那边有表演杂耍的,咱们去看。”
表演杂耍人的在表演完以后就会把锣反过来,围着人群走一圈,让周围看表演的人打赏钱。
若是觉得杂耍不错想给钱的,等杂耍人拿着锣走到自己身边,直接就往锣里放一两个铜板就行;若是不准备给钱的,直接就走杂耍人也不在意。
姜余跟在顾文承身后挤到了人群最前面,此时正好锣转在他们面前,顾文承放进去三个铜板。
很快,杂耍再次开始表演,吃杂耍这碗饭的人到底是有些功夫在身上。一个人同时耍三根花枪,耍的威风极了,引得人群中的人声声叫好。
姜余抬头看向顾文承,在热闹的人群里突然道:“我好开心啊。”
顾文承没听清姜余说什么,“什么?”
姜余笑着道:“我好喜欢你啊。”
顾文承还是没听清,“这里太吵了。”
姜余依旧笑着看向顾文承,黑色的瞳孔里好似只能装下顾文承一个人。
接下来就是紧张的粮食抢收时间。
因为家里地多,从上年开始顾父顾母就开始雇人一块收粮食,尤其是甜菜,除了要雇人收以外,还得雇人洗甜菜,切甜菜。
等收完田里的粮食后,祠堂做糖的工作才会正式开始。这天姜余正好在祠堂的廊下帮族里清账,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紧接着,一个眼熟的婶子欢天喜地的走进来,嘴里叫着顾母的名字。
“翠芝,翠芝在这吗?”
“翠芝刚刚回去拿东西了,怎么了这么着急忙慌的?”
周围人纷纷看向她,来人突然看到了姜余,她拍着腿大笑着道:“考上了,顾屠子家的小子考上举人了。如今县衙的人正吹吹打打的往咱村赶呢,我坐着驴车脚程快,比县衙的人先到村来通知翠芝和顾屠子。”
话音一落,姜余愣住了,手中的毛笔一下掉在地上。
一直到身旁的顾文渊欢天喜地的拍着姜余的肩膀说‘文承哥考上了’的时候,姜余才反应过来。
姜余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去告诉文承哥这个好消息。”
说完姜余拔腿就往家里的方向跑,就在姜余跑回家的时候,顾文承手上沾着墨水刚想出屋门到后院去洗洗手。
然后顾文承就看见姜余从外面朝自己冲过来。
顾文承笑着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开心?”
然后被姜余扑了个满怀,顾文承脚步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
姜余抬头看着顾文承,声音如蜜一样甜,“考上了,文承哥你考上了!”
顾文承微微一愣,紧接着就听见外面吹吹打打的声音。
姜余站好,看着门口的方向道:“是县衙来报喜的人。”
姜余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穿着官差模样的中年男人站在了门口。
“请问,这是顾相公家吗?”
顾文承朝外走,“我就是顾文承。”
那官差态度极其恭敬,“给顾相公道喜了,顾相公考上了举人,还考了本府的第一名解元。”
姜余在后面被这个消息砸的晕乎乎的。
解元是什么他当然知道,乡试的第一名被称为解元,也就是说顾文承直接考了这次整个宁化府的第一名。
这一天,顾文承考上举人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似的迅速飞了出去。
如今刚刚秋收完,本来今年收成就不错的顾家人更欢喜了。
顾文承、姜余还有顾家父母把前来报喜的人送走以后,紧接着就看见顾家门口来了不少马车。
穿着锦绣绸缎的大老爷们从马车上下来,他们身后跟着小厮,小厮们手里惦着满满当当的东西,一起走进顾家,这架势把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都看傻了。
顾父和顾母完全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关键这些人他们都不认识啊。
在一个胖乎乎的穿着富贵的老爷向他们道喜的时候,顾父和顾母依旧处于愣神的状态。
这时候姜余就顶上去了,他十分有礼的接待了对方,紧接姜余又看见来了一个人。
姜余立即就向文华、文渊使眼色,两个人对视一眼,立马开始上前接待。
顾文渊负责去搬椅子和凳子,不够的就赶快和顾家其他亲戚说,让他们赶紧去隔壁借几个,先搬过来。
顾文华连忙去煮待客的茶水,待客的茶水,也都换成了从府城带回来的最好的茶饼。
至于姜余和顾文承两个就开始和这几个不认识的乡绅交谈。
片刻后,堂屋左右摆了两排凳子,来的几个乡绅一个人捧着一杯茶。
顾父顾母坐在最前面的主位,顾大伯顾二伯,两位伯娘,还有一些顾家的长辈都在。
屋檐下,顾文华和顾文渊两个人各又支了个桌子,两个人一个人报名,一个坐在桌前记账,共同开始登记几位乡绅老爷送来东西的账目。
室内,姜余给顾母倒水。
顾母实在没忍住低声问,“小余啊,这些人你都认识啊。”
旁边顾父和几位顾家长辈也竖起耳朵。
姜余神色自然的道:“不认识啊。”
说完后,姜余坐到顾文承身边,继续和那几个乡绅交谈起来。
顾母:……
顾家长辈:……
大伯母此时跟见鬼似的转头看向自己在院里记账的小儿子。
刚刚文渊那么自然和这几个老爷搭话,那自然又亲近的劲,让她还以为小儿子和这几个人很熟呢。
金氏看着小儿子的背影,突然心里生出一股自豪来。
幸好当初她把小儿子扔去府城,跟着小余了,否则小儿子哪能变得这么有出息。
就在其中一个乡绅打算应付的喝一口的时候,闻到茶水味他就顿住了,喝了一口。
“这是太平猴魁?”
姜余笑着道:“是啊,这是最新的捏尖茶,茶叶肥壮,胜在泡起来整齐好看,就是味道略微苦了些,不知道今天回来这么多客,没有提前准备更好的茶叶,让诸位老爷见笑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位乡绅都能察觉出来姜余说话不一般,单单对方这简单一句话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哥儿能说出来的。
他们几个都是附近乡镇的乡绅,每年这时候都会等着官府放榜,他们收到放榜消息后,就会第一时间赶到举人家里道喜,为的就是想和新的举人老爷结个善缘。
今年一放榜他们家守在官府门口的小厮们就赶紧来报,说今年他们县城竟然出了一个解元。
这可不得了,他们宁隆县别说出解元了,县里都有七八年没出过举人了,如今突然蹦出了个解元老爷,这可真是了不得。
于是他们几个连忙吩咐人去拜访解元大人,顺便去打听一下考上解元的读书人到底什么来头。
然后一群人赶紧跟在县衙人的队伍后面,一起来了长坪村。
原先他们瞧着县衙的队伍到了村里,又听说来报的小厮说这位解元老爷是农家子,就理所应当的认为对方家里贫困。
后面发现这房子虽然破旧了些,但是也不是太穷苦,而且自从他们进来以后顾家人明显很懂得待人接物,如今再听对方说茶。
嘶!情况和他们之前有些不一样啊。
就在这是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热闹,屋里的众人只听见外面传来一个笑声。
“听闻了大喜事,我来给顾相公和姜老板道喜了。”
几位乡绅听到声音转头看过去,其中两个随即惊讶的睁大眼睛,来者竟然是县城最大粮行的梁老板,要知道梁老板的粮行,那可是搭了县衙路子的。
然后几个乡绅和看见那位新举人老爷和举人夫郎,同梁老板十分熟悉的交谈起来。
一直到了晚上,顾家人才送走了全部往来的客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姜余捶了捶站的有些酸腰,又看向那堆了满满一仓库的东西。
“那些东西要怎么办啊?”
顾母看着那一仓库的东西也觉得有些肝颤。
除了这些吃的、用的、布料绸缎、皮毛衣裳以外,还有人送他们银子、房产、铺面,不仅如此竟然还有人想来他们家做奴仆的。
顾母回想起白天那副场景就觉得跟做梦似的,但是顾母不是傻子,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没人回无缘无故的送她东西。
要不是小余能赚钱,显露了一下他们家的家底,再加上顾家族人多,说不定那些银子、房子、田产和奴仆已经强塞过来了。
顾文承很淡定的道:“收着吧,这些都有些平时用的礼品,不算是什么大件。”
姜余点了点头,的确不是什么大东西,大东西他们都没收。
顾文承看向母亲和父亲,“爹,娘,如今儿子考上举人,像今天这种情况恐怕还会出现,到时候爹娘若是遇见,直接拒了便是。”
顾父笑着点头,“咱家如今有五十多亩地,又不是穷的吃不上饭,不用收那些乡绅老爷们的东西。”
顾父早年杀猪宰羊,行走在闹市之间,接触最多的就是生意人和下九流,他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如今虽然儿子考上了举人,虽然举人就能受官,但儿子如今到底不是正儿八经的官老爷,那些人又是送钱又是送东西,指不定是想让儿子欠他们人情,以后他们好找儿子帮忙,所以那些东西还是少收的好。
顾母也点点头,道:“这些东西我都收着心慌,后面可千万别再有人送了。”
顾文承轻笑,他父母都是心里很明白的人。
“儿子给爹娘添麻烦了。”
此时顾大伯笑着从外面走进来,“明天咱们就开始在村里办七天流水席,再请个戏班子来唱七天。”
顾母拍手叫好,“这个主意不错啊。”
金氏跟在顾里正身后笑着道:“咱们这次一定要办个比当初文承考上秀才还大的流水席。”
第二日,天还不亮,整个长坪村都“活”了过来。
昨天晚上顾文承也很激动,直接带着姜余闹了大半晚。
如今在家里,姜余又怕动静太大,让爹娘听见,就咬着牙不敢出声。
谁知道这样好像戳中了顾文承的兴奋点似的,姜余越是不敢出声,他就闹的越凶。
如今姜余费力的睁开眼睛,瘪了瘪嘴。
顾文承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一碗生姜红糖水,见姜余醒了,就哄着他喝了小半碗。
“没事,你睡吧。”顾文承温声对姜余道:“我和娘说你有些风寒,他们一群人在外面热闹,你多睡一会儿,没人发现。”
姜余迷迷糊糊的听见顾文承这么说,然后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顾文承看着姜余疲惫的脸,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文承,小余好些了吗?”顾母的声音响起。
顾文承把床幔放下来,拿着碗走了出去。
顾母表情有些担心,“昨天晚上我就听见小余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没事了吧。”
顾文承道:“没事。”
这时候门外有人叫顾母,顾母应了一声,然后又对顾文承道:“你照顾着些小余,这些日子他都忙坏了。”
顾文承轻笑一声,开玩笑的道:“娘你刚刚不还是得让我去席上吗?”
顾母白了他一眼,一边抬脚往外走,一边道:“你待会出现一下就行了。你当人家真的是来看你这个举人老爷的?大部分人都是来吃大席的。”
顾文承咂咂嘴。
得了,看来自己这个“举人”名头在亲娘心里也就新鲜了一个晚上。?
第110章 亩产三百斤
长坪村直接办了七天流水席,还请了十里八乡的又名的几个戏班子轮流唱大戏,这次也算是让周围的村民大开眼界了一会。
周围的人一边说顾家人之前卖糖卖的手里都有钱,这么竟然能办这么大阵仗的流水席。一边又说以后顾家人可都要发达了,族里竟然出了个举人老爷。
这些日子顾文承同样很忙,他去参加了新任知县开的宴会,然后就是接连不断的宴会邀约。
顾文承只选择了几个朋友递过来的帖子参宴,在参加几场宴会以后,他和姜余等人再次坐上了返回府城的船。
顾母站在码头看着远离的船只,叹了一口气,“这几个孩子,怎么就不能多在家里呆一段时间呢。”
顾父道:“孩子都说了,明年开春三月份还要去京城参加会试。如今他考上了举人,又在府城拜了师傅,趁着一股劲再去接着京城考,多好的事。”
顾母白了他一眼,“我这不就是唠叨一下吗。”
顾父:……
返回府城的船比回来的时候要慢,他们头天上午坐的船,第二天中午才到的府城。
提前收到了信件,江良、引泉早就带着人在码头开始等。
“江管事,老爷和东家回来了。”一个眼尖的小伙计远远瞧见后,立马大声喊道。
江良和引泉带着人赶紧回去,异口同声道:“恭贺老爷登科之喜。”
姜余开心的笑道:“你们有心了,回去以后大家通通都有赏钱。”
引泉笑着道:“老爷考中举人,我们这些人也跟着沾光,如今东家又给赏钱,我们日后定要日日拜佛烧香,祈愿老爷早日蟾宫折桂。”
此话一出再次所有人笑成一团,姜余道:“还是你嘴甜,我今天高兴,每人再多赏一吊钱。”
引泉笑着答谢,“多谢东家。”
姜余道:“船上有不少东西,你们带着人搬一下。”
江良和引泉应答,“是。”
江良知道东家回来肯定东西多,便提前叫了两辆马车和一辆驴车来拉货,如今果然三辆车都被装的满满当当的。
顾文承坐在马车里把玩着姜余的手,如今姜余的手保养的很好,早些年手上的很多老茧也慢慢褪去,变得又白又嫩,细长的手指还略带肉感,让顾文承爱不释手。
“江良和引泉都很不错。”
姜余坐在一旁,伸了懒腰,“马嫂子也不错,她一个人在家又是做饭,又是打扫卫生,又是洗衣服的有些太劳累了。”
顾文承道:“可以让江良在外面雇个长工回家帮马嫂子打个下手,厨娘也可以再雇一个。”
马嫂子在前面的府里是不管做饭的,所以她手艺有些欠缺,而且她做饭偏淡。
虽然姜余不挑食,但是顾文承还是敏锐的发现马嫂子有时候做的饭菜,不太合姜余的口味。
之前顾文承只是个秀才,姜余又是个做生意的,很多事他们两个不能太过。
如今自己考上了举人,可以说一脚已经迈入了官场,这个时候再往家里添些干活的人,也不会太过逾越。
很多读书人考上举人后,因为种种原因不再去考试,便可以托人来举荐做官,但举人出身做官到底比进士差一层,而且官位通常不是特别高。
姜余点了点头,打了一个哈欠,昨天晚上他在船上一晚上都没睡好。
“行啊。”
顾文承把姜余搂在怀里,让他靠着自己能睡的舒服一些。
“睡会儿?”顾文承问。
府城里的地面很平稳,木制的车轮行驶在上面只有微微的颠簸感,姜余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
“很快就到家了,我还是回家以后再睡吧。”
姜余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他还是很快就睡着了,中间姜余迷迷糊糊的感觉顾文承抱着自己。
姜余哼了一声,顾文承拍了拍他的背,然后说了一句话,姜余很快再次睡着。
然后大家伙就看见,自家老爷轻松的抱着小余哥(东家)从马车上下来,还警告大家不要吵。
看见这一幕,禾姐儿、顾文渊、顾文华和周航都没什么反应。倒是其他不太熟悉的小伙计和下人们看见这一幕后忍不住有些脸红。
他们老爷和东家的关系,也太好了些。
顾文承把姜余安顿好,自己走去书房,开始处理这段时间他们不在家发生的事情。
江良、引泉、禾姐儿三个人人手里拿着账簿开始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引泉道:“东家和老爷不在的这些日子,饸烙面摊和卤肉铺子的进项有所升高。此外,卤肉铺子旁边的那家器具店要关门歇业,小的觉得咱们可以把那铺子买下来,当做饸烙面铺子使用。”
顾文承翻着手里的账本点了点头,“都交给你了。”
银泉立马喜笑颜开,“老爷看重小的,小的自然全力把事情办好。”
禾姐儿上前开始说肥皂铺子的事,最后的江良开始说庄子和家里的事情。
顾文承听后点了点头,“不错,最近这段日子辛苦各位了。”
“老爷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为老爷和东家做事,不辛苦。”
顾文承温和的道:“如今我考上了举人,家里也能酌情再添些人手了。马嫂子一个人做事太辛苦,江良,你这几天找个能进来做长工的厨娘和洒扫工作的人进来了吧。”
江良微微一愣,然后点头,“是。”
顾文承继续道:“江朱这些日子跟着禾姐儿在肥皂铺子做的不错,就让她继续跟在禾姐儿身边帮忙吧。至于江凝,也让她跟着吧,去铺子里也能学学东西。”
江良这下是真的愣住了,要知道主子家和其他人家不同,没有女主人管内宅,所以若是江朱和江凝一直待在家里,那就是洒扫丫头。
但是若她们两个去铺子里就不一样了,只要去了铺子里,那就得学习管事,未来可能就和禾姐儿一样称为女管事。
紧接着江良就是一脸感动,他立马跪下磕头,“多谢东家。”
顾文承又让人把自己带过来的一些瓜果蔬菜和土豆挑出来一些品相好的,明天他去老师家里的时候,要顺便带过去。
都把事情安排好以后,顾文承才走进卧房,躺在已经睡熟的姜余身边,闭上眼睛休息。
姜余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天已经黑了,屋里不知被谁点上了灯台。
姜余立马就看到了身边躺着的顾文承,抿了抿嘴,他突然心里美滋滋的。
姜余开始看顾文承的脸,顾文承眼下也有几分青黑,明显他坐了那么久的船也不好受。
但是即便是这样,也丝毫没有影响顾文承这张脸的俊美。
姜余渐渐有点呆了,他咽了一口口水。
没发现顾文承盖在眼皮下的眼珠有几分转动,他凑过去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后,如同一直小仓鼠一样把脸埋在了被子了。
姜余嘿嘿直笑,这么好看的文承哥,是他的!
然后姜余再次抬头亲了一口,然后又把头埋在被子里,片刻后又重复上述动作。
再然后,就在他第五次想亲对方脸颊的时候,亲到了嘴。
姜余惊讶的睁大眼睛,然后就被对方一个翻身压了下去。
“呜呜呜……”姜余手臂胡乱挥舞,最后软绵绵的环上了对方的脖颈。
顾文承起身,姜余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脸颊通红如同喝醉了一般。
“小余如此热情,为夫自然不能让你失望了。”
姜余嘴硬:“…我没有。”
顾文承笑着问:“那刚刚是谁亲我的?”
姜余闭上眼开始胡言乱语,“我不知道。”
顾文承轻笑一声,低头俯身,“好,刚刚是我先亲的小余。”
等他们两个人到了吃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马嫂子一直候着,简单做了些清淡的面条和小菜送进去。
姜余吃的很开心,顾文承看着他吃的开心,就给他多夹了几筷子青菜。
姜余虽然不太想吃,但是还是都吞了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顾文承就去拜访老师。
姜余慢吞吞的起床,然后就去铺子里。
铺子的声音一如既往,姜余没有想着继续扩大规模的想法,如今的他先把这里的铺子稳住就很好了。
而且,这些铺子都挺赚钱的,姜余一边打算盘,一边笑着数钱。
啊,这种日子可真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