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心脏像是被注射了一支面包膨松剂,在他胸腔处软软乎乎的膨胀起来,快要将他整个身体都溢满了。
他特别特别开心,也特别有成就感,靠自己的努力做成一件事,做好一件事,并且切实为公众争取到了利益,也让坏人伏法,这正是他一开始想要从事新闻行业的初衷。
今天下了节目之后他就一直想跟江先生分享自己的喜悦,还以为江先生太忙了没有看到,没想到江先生其实看了节目,也全都知道。
当夸奖他的人是江先生时,这一切的美妙还可以再乘以两倍。
不对,是三倍,是十倍,一百倍。
总之他笑眯眯的弯着眼睛,像被哄得迷晕了头脑。
江之屿也勾了勾唇角,然后将话题拉回正轨。
“还要不要亲?”
话是这么询问的,但手已经捏着他的脸颊,迫使他唇瓣无法闭合的张开,肉嘟嘟水润双唇挤出几道褶皱,中间的孱弱唇珠也向外翘起来。
凌然眼睫扑簌簌地抖动两下,还没来得及回答,眼眸刚垂下去,便忽然发现捏着自己脸颊的那只手上居然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纱布。
卧室内光线昏暗,只从门缝中透进来些许客厅的光。
因为纱布包裹在手背上,并且enigma从刚才开始一直隐藏的很好,所以没叫他第一时间看见。
这会儿只不过情到浓处,忘了手上还有伤。
江之屿忽得松了手,手掌连带着纱布一起没进被子里。
凌然却立即抓住了他的手,两只手分别攥着他的两根手指,强行从被子底下再拖拽到眼前,仔细盯着他的手背看。
纱布看起来包裹的潦草,只是匆忙间被胡乱缠了几道。
“您受伤了吗?”凌然关切问道。
江之屿没想让他看见:“没事。”
说着手便要收回来,但攥住他手指的那两只小手却执拗的不肯松开,也不肯让他再把伤处藏起来。
“是怎么弄的呢?”凌然语气都放的轻了些,将那只比他的手掌大了不止一圈的手轻柔托在掌心上,皱着眉头道,“都没有好好包扎,还痛不痛呢?”
江之屿顿了顿,见小Omega对于他的伤处比他自己还要关心许多。
“痛。”他忽然回道。
凌然撇了撇嘴:“肯定会痛的,是很严重的伤吗?可以让我看看吗?”
他语气郑重地保证道:“我会很轻很轻的,我再帮您重新包扎一下,好不好?”
面对着他这样的请求,没人能说得出拒绝的话。
江之屿道:“好。”
得到应允后,凌然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下了床之后鞋子都没穿就急着往外跑,险些一个踉跄栽到地毯上。
江之屿跟在后面去扶他,搂着他的腰把他抱回床上,给他穿好鞋子才让他下地。
凌然刚才就被亲得浑身发软,现在两条腿也软绵绵的,勉强能走路。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客厅,翻箱倒柜去找家里的医药箱。
宋义这会儿就在自己房间里没敢出来,他知道今晚江总会睡在这里,所以外面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他也不会迈出去半步。
凌然找了半天没找到,正踮着脚去够柜子上面的小隔板。
江之屿走到他身后,轻而易举将放在高阁上的小箱子拿了下来,递到他手中。
凌然于是提着箱子走到沙发前,拍了拍沙发软座,对高大冷硬的enigma道:“你坐在这里。”
江之屿从善如流,走过去坐下。
凌然把他的那只手牵起来,轻轻放在自己腿上,再慢慢去拆开他手背上的那层纱布。
全程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会弄疼enigma似的。
江之屿岿然不动,静静看小Omega柔顺乖软的侧脸。
他正将自己丑陋不堪的伤处捧着,像捧了一抔易碎的白雪。
纱布揭开来,底下被烫伤的皮肤已经破开了一层薄薄的皮,下面没有任何肌肤覆盖住的血肉敞着怀,猩红一片。
凌然在看见这处狰狞烫伤的一瞬间,眼底就迅速积聚起不争气的水意。
这伤明明不是在他身上,他却像是能感同身受,这伤形成的时候,该有多痛呢。
他调整了下呼吸,找出来治疗烫伤的药膏,用棉签蘸取了些,这才轻柔不已的替enigma涂抹在伤处。
江之屿似乎没有痛觉感知,刚才说痛的人也好像不是他。
他只是一直在专注的看着小Omega,仿佛对于这种情形很陌生。
受伤是常事,但被人这样呵护着上药,是第一次。
enigma天生就该坚定强大,不能有软弱之处,不能喊痛,不能生出软弱的把柄。
但Omega的眼泪可以将他淹没。
凌然将那处伤口重新用纱布包扎好,末了在他的掌心里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
凌然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江之屿伸手过来,用指腹替他擦掉眼角的泪珠,看他实在可怜的紧,便又把人拎起来,放在了月退上坐着。
受了伤的明明是enigma,却要把小Omega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
“好了,不哭了,”江之屿亲亲他的嘴唇,“刚才骗你的,不痛。”
“骗人……”凌然害怕再伤到他那只手,闷声闷气道,“怎么会不痛呢……”
他连打抑制剂和营养剂都会觉得痛,更何况是这样可怕的伤,江先生现在才是在骗他。
江之屿靠在沙发椅背上,把他的鞋脱了,然后让他更加深入的坐进自己怀中。
“昨天回老宅不小心烫了下,没什么大事,”江之屿问道,“担心我了?”
凌然也不再伪装,看着他,点点头。
昨天晚上他确实很担心来着,所以等到了那么晚还没睡,没想到他的忧虑是真的,江先生居然真的受伤了。
江之屿简单跟他说了下回老宅处理的事情,受伤的部分一句带过,蒋蓉莲被从家谱除名,并且江之松已经准备和她离婚的事情着重讲了下。
当然江盛译被他发配到北欧农村的事没提。
凌然对于二房发生的变故很是震惊,蒋蓉莲一向嚣张跋扈,对他也从来没有过好脸色,现在恶人自食了恶果,凌然在觉得通体舒畅的同时,心里又冒上来个疑问。
“江先生。”
“嗯?”
凌然问道:“是为了我吗?”
江之屿懂他的意思,没否认,只是在他后脑勺不轻不重的揉着。
凌然也明白过来,心里被一阵阵的酸楚没过。
他鬼使神差一般,低头,在那片雪白的纱布上面很轻很柔的落下去个吻,脸颊也顺从的慢慢贴上去。
“谢谢……”
他像只小动物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谢,只能在主人受了伤的手掌上乖乖的蹭一蹭,为主人舔一舔伤口。
江之屿仿佛看见了他竖起来冲自己摇晃的尾巴,伸手过去捉住,掐着细细的月要翻了个身,便轻松将人压进了沙发内。
凌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便被一座覆在头顶的大山牢牢压制住了。
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落下来,漂亮的结成一汪水,被卷进口中吃掉,或是埋进柔软的垫褥内。
还有些水是甘霖,从天而降,没有一滴会被浪费。
凌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主卧大床上的,只是有人让他再亲一亲伤口,他就乖乖的亲了。
好在第二天早上不用早起,因为凌然组里被安排了一个很重要的外景任务。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透露。
早上江之屿几点走的凌然完全不知情,要不是秦诚月的电话催命似的打过来,他还昏昏沉沉睡着醒不过来。
时间已经下午六点整,秦诚月和其他组员们已经到了拍摄地点,左等右等不见凌然身影,他担心凌然是出了什么事,会不会播了昨天的新闻之后就被董晖的人盯上了。
谁知道电话一接通,听出来凌然还在睡觉,秦诚月尖叫道:“什么?!你现在还没起?!!”
凌然迷迷糊糊的:“几点啦,我的闹钟还没响呢……”
秦诚月恨不得穿过手机屏幕直接把凌然从床上揪到现场来:“已经六点多了!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正式开始了,你连你男人的选举大会都不过来亲眼见证?!”
凌然瞬间就清醒过来,猛地从床上坐起身,腰酸腿软的骤紧眉头,问道:“现在已经开始进场了吗?”
“当然了!除了我们几个,其他媒体早就进去找了个最佳位置蹲守去了,我们就算现在进去也已经找不到好位置了,顶多在大后排拍拍江会长的美貌算了!”
凌然强撑着身子从床上下来,赶紧拉开衣橱开始换衣服:“诚月,你们先进去找个位置吧,我顶多半个小时就能赶到,一定不会耽误拍摄的。”
秦诚月对凌然一向放心,他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出过纰漏,肯定是事出有因。
“行,我带他们两个先进去,你快点赶过来啊,但是路上也要注意安全,这个点车很多,恐怕会很堵。”
“嗯嗯,我知道啦。”
电话挂断后,秦诚月回到会场门口,带着杨嘉和小峰先进了会场。
偌大的场馆内已经乌乌泱泱挤满了人,全国商会主席换届选举大会即将在此隆重召开。
各地新闻媒体将后排位置都占满了,秦诚月几人也只得先在后排的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先把机器架好。
秦诚月:“小峰,你看看能不能拍的到主席台。”
小峰:“能拍到。”
秦诚月放心下来:“那就好,起码不会交白带了。”
小峰:“从别人的屏幕上拍到的。”
秦诚月:“……”
杨嘉:“……”
凌然紧赶慢赶,总算在六点四十分赶到了会场门口。
他一路跑进了场馆内,在后排位置找到了秦诚月几人。
秦诚月见他脸颊红扑扑的,气都喘不匀了,又心疼地替他拍拍后背:“跑这么快干什么,迟到就迟到了,我们几个在这拍也一样。”
反正都拍不到。
凌然看了眼四周堵的水泄不通的人群,再看看他们这个刁钻的拍摄角度,出现在镜头里的除了主席台,简直人满为患,全是同行。
“我们得换个地方拍,最好能到前排去,”凌然看了眼第一排最佳的拍摄位置,“前面不是还有很多空位吗?”
秦诚月道:“别想了,我们是江会长的人,选委会本来都不同意我们进场拍摄的,第一排肯定不行。”
小峰:“江总这还没选上呢,你怎么就开始叫会长了。”
杨嘉:“江总选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还要问。”
秦诚月:“我提前练习练习,等会恭喜江总的时候好顺嘴。”
小峰:“还得是你,我就没见过比你更会拍马屁的。”
秦诚月:“……别逼我在人最多的时候扇你。”
三个人在旁边吵吵闹闹,凌然却一直在认真思索,努力想着解决对策。
不为别的,这次他真的很想很想,在第一排看江先生的演讲。
凌然脑海中想到个人,应该会有办法帮他们,他走到旁边去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商烨就出现在几人身后的位置,正在四处寻找。
凌然对他挥了挥手:“商总,我们在这里。”
商烨朝几人走过来,言简意赅:“机器收拾好,跟我走。”
秦诚月看见商烨,脸色有点垮下来,刚才还欢快跳脱的氛围也冷了几分。
凌然问道:“可以去第一排吗?”
商烨笑了笑:“当然没问题。”
他也是选委会成员之一,这点小事并不难办。
几人跟着商烨穿过层层人群,直接来到了主席台下面最近的一排位置就座,小峰把机器架好后,屏幕正好可以清晰明了的对准话筒后的演讲台。
大会很快开始进行,按照标准的选举流程,选委会组长先发表讲话,审议通过换届选举方案,接着公布计票监票唱票人员名单,介绍会长、副会长候选人员名单,然后便开始无记名投票选举。
选票结果出来前,整个会场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在等待唱票的最终结果。
凌然恐怕是全场最紧张的人,他虽然坐在台下,却感觉眼前一阵阵晕眩,这简直比他第一次录制节目,第一次在台上演讲还要可怕的多,即使深呼吸来调整心情,心脏还是砰砰砰的无法平息下来。
“现在公布唱票结果,担任新一任全国商会会长的人是——来自江氏集团的,江之屿。”
“恭喜江会长。”
听见最后的宣判落定,凌然这才像是充到涨开的气球,骤然浑身松懈下来。
耳边是能掀翻整个场馆的欢呼鼓掌声,他却觉得眼眶酸涩难忍,迎着摇曳的泪光,抬眸看向走到演讲台上站定的人。
江之屿在站上台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台下的端倪,他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眉,视线下垂,直直落在第一排的小Omega身上。
宁新桥是说了今天江舟也会派人来拍摄,但江之屿没打算大张旗鼓的宣扬,所以也没让人多做安排。
他并不知道来的会是凌然,也不知道现场这么多家媒体,他们几个小朋友怎么坐到第一排来的。
但是他看见那双泪湿的眼眸,在雷动的掌声里掉下来两滴透明的珍珠。
身后上万人都在欢呼雀跃,只有那个小Omega好像傻掉了一样,在皱着眉头哭。
那一瞬间,江之屿心脏被潮水淹没。
他开始发表自己的就任演讲,多是些官方场面话,视线在台下缓缓扫过,最终总会再次落到第一排那道人影身上。
凌然仰着脸,眼睛一眨不眨,一直看着站在高高主席台上的人。
他的眼神像是在透过此时此刻的场景,恍惚间看见了当初电影学院同样人头攒动的演播厅,里面也在进行一场盛大的演讲。
现在那个人变成了江之屿,稿子也是他写的。
他说,为弱者发声,为公众明理。
那时候的凌然坐在台下,也像现在一样,仰望着,满怀希冀。
而就在不久之前,他们之间的位置还曾互换过。
站在台上当着全校师生演讲的是凌然,坐在第一排观看了全程的人是江之屿。
所以说缘分是很奇妙的事情,该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该纠缠的人总会纠缠到一起。
即使错过了很长时间,也还是会相遇。
大选顺利结束,凌然和秦诚月几人先出了场馆,外面堵得水泄不通,他们几个站在一边排队等着取车。
商烨走出来看见了几人,叫住凌然说道:“幸好你们还没走,等会一起去庆功宴,江会长请客。”
小峰问道:“我们也能去?”
他们这样的小虾米,哪里能参与到江总的庆功宴上。
商烨却礼貌道:“可以。”
小峰还没来得及欢呼,就被杨嘉拉住:“不好意思啊商总,我们就不去了,我们还有点别的事,就先走了,组长,诚月,咱们回头公司见吧,我们走了。”
小峰一句话没说,被捂着嘴强行拽走了。
走远之后小峰才气愤问道:“你不吃就算了,怎么还不让我去吃点好的?”
杨嘉简直无语:“我那是好心救了你一命,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装的。”
小峰疑惑问道:“看出来什么?”
杨嘉:“……”
杨嘉:“凌然和江总是一对。”
小峰差点跳起来:“你说什么?!”
杨嘉:“哦,对了,诚月和商总应该也有一腿。”
小峰简直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看见两人溜走后,秦诚月便也准备偷偷走掉算了,他可不想去参加什么庆功宴,还不如赶紧回家睡大觉。
谁知道刚想转身撒腿就跑,就被一只手拎住了后衣领。
商烨看着他,笑着问:“去哪?”
秦诚月也笑:“我想起来我也有点事,那什么,我也先走了啊,小然,我就不陪你了啊……”
他迈步想跑,又被揪回了高大的alpha面前站着。
“要办什么事,我找人帮你办。”
“额,就是……那个……”
秦诚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他就是随便找了个理由,这都快晚上十点了,他还能有什么急事,急着回家睡觉罢了。
凌然也想过来拉住秦诚月的手,想让他不要走了,就留下来陪陪自己吧。
手还没拉上去,腰侧就传来股力道,暗地里捏着他往旁边一转,将他转进了自己的领地内。
enigma身影高大,将会馆内投射出来的耀目光亮都遮盖住。
凌然呼吸一窒,更加耀目的是面前一张猝然放大的冷峻面庞。
他仰起脸,也只能看得到居高临下望着他的眼神,里面有些模糊不清,看不出隐匿的情绪。
周围还人来人往,有不少人在看向新任会长的方向。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他们的距离是有点近了,但是两人都站得礼貌规矩,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只有凌然能感受到enigma身上在朝他散布过来的侵略欲,昨天晚上他都还没恢复好,现在两条月退是颤颤巍巍强撑着,只要有人过来戳他一下就知道,他会立刻身子不稳地倒进enigma怀里。
江之屿也确实没料到他今天还能赶得过来,看出他的逞强,身子朝前压低了些,嗓音克制地凑到他耳旁低语。
小Omega白皙的耳根瞬间红了个透彻。
“宝宝。”
“月退都合不拢了。”
第68章
庆功宴在一家会所举办, 说是庆功宴,但其实只有商烨和严惜闻,还有几个平日里经常一起玩的朋友来参加, 都是身份显赫的人物, 凌然基本上能叫得出名字。
他把江之屿说的话当真了, 走路的时候特意挺直腰背,整个人紧紧绷着, 强忍着不适感想要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休息一天根本就不够,他腰还酸的厉害,每走一步月退也止不住的发颤,总感觉里面还有东西……
秦诚月很是愤懑不平:“我说了我要回家睡觉, 姓商的简直太没人性。”
凌然温声道:“你就当陪陪我嘛。”
秦诚月看着他道:“要不是你在我早转头就走了。”
说完他就一直盯着凌然看:“小然, 你不舒服吗?”
凌然摇头:“没有呀。”
“我怎么觉得你走路怪怪的。”
凌然月退更软了:“没, 没有吧……”
秦诚月摸了摸脑袋:“我可能困迷糊了,我们快进去吧。”
两人跟在其他人身后一起进了包厢, 里面是一张能容纳十余人的旋转餐桌, 江之屿坐在主位, 其他人也都纷纷落了座。
凌然本来想和秦诚月一起坐在门口的, 谁知屁股还没沾到凳子上,就察觉到有道视线穿过桌子, 一直在朝他这边看着。
他心灵感应似的抬头望,果然望进一双深且沉的眼眸中。
江之屿一侧坐着商烨, 另一侧的位置还空着,是给谁留的不必言说。
凌然没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跟江之屿行为举止太过密切, 他不确定在场的人中有几个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只是顶层领导和下属,靠着坐有点太逾矩了吧。
他准备忽视这道灼热视线, 刚要落座,便听见主位上的人开了口。
“凌然。”
忍无可忍,终于不再避讳。
在台上看见他眼泪的时候,就已经想把人揉进怀里,狠狠舔掉他脸上的水。
江之屿道:“过来。”
桌上其他人的目光瞬间都投射到了门边的小Omega身上,商烨和严惜闻当然见怪不怪,其他几人有恍然大悟的,也有震惊不已的,还有几个抱着不怎么好意的眼神,笑着在凌然身上来回打量。
跟江之屿认识久了,朋友们倒是没想到他原来好这口。
这个小主播长得是又嫩又靓,看起来像新生的露珠,或者什么鲜嫩多汁的果子,总之是碰一碰就会抖着出水的娇软Omega。
看着就很容易坏。
“还不快点过去,江会长点你名呐。”
“别坐门口啊小宝贝,等会上菜烫到你了怎么办。”
“直接坐江会长旁边去,坐他月退上也行。”
“你们怎么方便怎么来好吧,我们就当没看见啊。”
众人嘻嘻哈哈的,被enigma略带冷意的视线扫了眼,几人这才察觉出好像有些不对劲,顿时噤了声。
不太对,江之屿以前什么时候带人参加过酒局,更何况是他们这几个人的小圈子聚会?
这好像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吧。
而且还让人坐他旁边去,一顿饭的功夫而已,就这么忍不住?
顶着众人的目光,凌然是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慢吞吞的挪动,总算是挪到了主位旁边的空座上。
他这才发现上面已经被服务员提前放置了一个软垫,像是从一开始就是为他准备的。
愣了片刻,他在江之屿身旁坐下。
秦诚月也被服务生引着换了个位置,换到了商烨另一侧。
人已经到齐,包厢内开始上菜。
严惜闻率先举起来酒杯,对着主位道:“我先来打个样,今天主要是为了庆贺我们江总荣升江会长,刚才场馆里我可是看了全程,竞争那么激烈,江会长还能杀出重围以大比分优势领先,以后在圈子里混还得靠着江会长多多提携了啊,我干了,江会长随意。”
他说着便将酒杯一饮而尽。
已经跟江之屿玩得比较熟了,严惜闻故意说了通客套话,桌上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一口一个江会长叫着,一杯接一杯的酒敬着,倒是没真想让江之屿以后帮衬什么,就是烘托烘托氛围,把江之屿灌醉才是他们今晚的首要目标。
秦诚月是除了凌然最后一个站起来的,他虽然来的时候不情不愿,面对这样的场合却也能丝毫不怯场。
“尊敬的江总,伟大的江会长,世界上最好最英明神武的领导,江氏的主心骨,我最最崇拜的天之骄子,”秦诚月一脸虔诚,“我必须要敬您一杯大的,您喝不喝随意,我必须干了才能表示我内心的激动心情。”
听完,凌然正想要开口提醒他一句,不要忘了自己一杯倒的酒量,便看见秦诚月竟也真的将杯中的酒水喝了个干净。
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坐了回去。
一旁的商烨没说话,只是忽然伸手将他手中的酒杯拿了过来,放在鼻下闻了闻。
秦诚月没来得及夺下自己的酒杯,就听见身侧人低低闷笑了声。
他脸颊有点涨红,恼羞成怒将酒杯抢回:“你这人怎么这样!”
红酒早就被他换成了果汁兑水,颜色看起来没差,其实喝在嘴里甜滋滋的。
商烨看着他:“哪样?”
秦诚月怒瞪着他,虽然是自己的技俩被拆穿,但是决定再也不会搭理他了,埋头开始往嘴巴里猛扒菜。
周围倒是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其他人虽然状似在聊天,实际上眼神总是时不时朝着主位上瞄两眼。
想看看那两人还能再腻歪到什么地步。
凌然没觉得他和江先生有什么腻歪的,他们之间只是很正常普通的社交礼仪。
江先生手背上的伤还没好,今天上台也是特意用疤痕贴遮住了的,所以他帮江先生布菜,倒酒,也只是不想他再扯动伤口。
之前每次吃饭,被照顾的人都是凌然,这次能反过来照顾一下江之屿,像是素来强大的人也会流露出柔软的一面,会让人更加怜惜心疼,因此凌然特别积极,也把江之屿照顾的特别到位。
在一桌人挨个敬酒的时候,凌然还会凑到他身旁小声道:“您的伤还没有好呢,要少喝一点。”
江之屿垂下眼眸就能看见两片湿润的红唇在眼前一开一合,晃的人眼晕。
幸好让他坐过来了。
“好。”
嘴上顺从的应着,但是江之屿今天心情明显很不错,所以来者不拒,一连喝了几杯后,伸手解开了月匈口的两粒纽扣。
从凌然的视角扫过去一眼,能看见被衬衫领口遮掩下的一小片锁骨,上面还挂着一小圈清晰的齿痕。
是他昨天晚上哭着咬出来的。
尽管除了他没人能看得见,其他人聊的热火朝天,也并没有在意他们这处。
凌然还是觉得耳根隐隐发烫,想动手把那两粒扣子再扣回去。
江之屿却忽然朝着他的方向倾斜过来,两人的大月退在桌布下的遮挡下紧紧贴在了一起,有热烫的温度透过单薄的布料传递过来。
凌然像是快要被烫伤了,忍不住想将自己的月退合拢起来,避免再跟他触碰到,一只大手却在桌布下伸过来,轻缓地按在了纤细的月退上,不容许他避开分毫。
江之屿语气平静,没人看得到桌下的风光。
“宝宝。”
“想吃颗虾仁。”
他声音很轻,而包厢内乱哄哄的,只有凌然听得到。
“好,好的……”
凌然用公筷夹了,放进enigma面前的盘子里。
搁在凌然月退上的手没动,江之屿看着他:“刚才碰到伤口了,有点痛。”
凌然有点紧张起来:“那怎么办呢……”
江之屿道:“喂我。”
凌然点点头,把盘子里那颗虾仁再次夹起来,递得高高的,喂到了enigma唇边。
“张开嘴巴,啊——”
凌然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也做出了张嘴吃东西的动作,眼睛一直在盯着那颗虾仁,等待enigma吃下去。
江之屿看见了在他唇缝间一闪而过的猩红小舌,知道那块嫩肉的香甜软烂滋味,喉结滚了滚,张口,将那颗虾仁含进了口中,慢慢咀嚼。
看似在交谈实际上将这边两个人的一举一动观察得清清楚楚的众人:“……”
就破了点皮,装没完了?
凌然看着江之屿咽下,目光柔和的问道:“还要吃吗?”
江之屿道:“可以。”
凌然又夹了一个到盘子里,同样的流程喂给他。
江之屿似乎对他的这套照顾异常受用,但是又吃了两口也就不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