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主攻单元文by一海橙子
一海橙子  发于: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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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不可能迟钝到什么都没发现,而且后面尾随的人十分嚣张,简直生怕他们发现不了似的。
从哪里来的人?冲着谁来的?总不能是那森*晚*整*理扒手气不过叫了人卷土重来吧。
游星戈的嘴角在阴影里弯起了巧妙的弧度。
那他们可就找错人了。
不过——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何艺,对方好像也发现了,皱着眉头有些忧心——这里还有个看上去不太能打架的无辜人士。
游星戈没有怎么犹豫就开口,仿佛什么都没发觉般:“你先回去吧,我突然想到还有件事。”
何艺惊讶地看向他,发现卷发青年的表情里带着诚挚,意识到游星戈发现了后面有人跟着。
居然想要她一个人先走吗?棕色眼睛的琵琶老师有些怔住,内心莫名涌上一股暖流。
游星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半天没动就眨了眨眼。
何艺看见这个眨眼,心里的暖流更甚,灵光一闪就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叫她去搬救兵的意思。
何艺的眼神一凛,郑重地朝游星戈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游星戈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头上簪了朵小白花气质出众的琵琶老师给了他一个眼神,踩着低跟鞋就选了条更宽的路走了,脚步匆忙里还带着镇静。
卷发青年困惑地挠了挠头,也没想明白何艺给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样也不错。
他手插口袋,仿佛没发现后面跟着的人,背影在夕阳里挺拔又散漫,像个在城市道路边轧马路的普通年轻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渐渐被人包围。
……后面的人还在跟着。
那就是冲他来的。
真以为他很好欺负吗?
游星戈叹了口气。
后面的刀疤男看见他要拐到巷子里,给左右两边埋伏的人递了个眼神,笑得很是得意洋洋。
这小子,压根找不到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今天总算是被他逮着机会了。
沉沉的天色压着夕阳,平静中酝酿着风雨欲来的气势。
程际野接到何艺的短信时正在调音响设备,他不演出的时候穿得也不随意,往那一站就是个行走的衣架子,正懒散地倚着酒吧后台的门。
收到那条信息时,他才陡然站直了起来,眉眼顷刻爬上了淡薄的冷意。
“怎么了?”旁边的陈青问他。
程际野握紧了手机,骨节有些泛白,他的声音比他的表情还淬着冷:“我出去一趟。”
陈青没来得及叫住他,只能见到人步伐匆匆地推开了酒吧门。
程际野甚至不知道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收到何艺短信的那一刻,他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起来了。
有人想伤害游星戈。
……伤害他的吉他手,伤害这个他抱有别样心思却不敢触碰的人。
怎么敢的。
他的眉眼间飞快闪过一丝躁意。
被他担忧着的游星戈却颇为悠闲地站在巷子的一边,刚升起的月光清清冷冷地洒在他身上,照得他更加气定神闲。
巷子又深又昏暗,不知道是不是井盖没有扣好的缘故,弥漫着一股下水道酸臭的味道,几个彪形大汉在他脚边捂着头哀嚎,时断时续的怒骂都有气无力,游星戈顺便清点了下人数。
嘛,还挺小看他的,只派了三个,压根不费他什么功夫。
游星戈若有所思,舒展了下揍人有点酸痛的手腕,才低下身,和为首刀疤男的眼睛齐平,他的声音如玉石击泉:“谁派你们来的?”
卷发青年自认脾气好,在祈城没得罪过什么人。
刀疤男的眼神中闪过恐惧,身上的剧痛提醒着刚刚面前人给出他的阴影,他哆嗦了语气,豪横不再:“没、没谁。”
游星戈皱了下眉。
身后又响起了脚步声,他下意识回头去看。
是程际野。
他的主唱浑身气压极低,在月光下,表情看不清楚。
游星戈站起来,看了眼地下躺着的人,思考在男主面前突然站不稳变虚弱的可能性。
最后他遗憾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于是他打了个很是灿烂的招呼:“哥。”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程际野就上前先给了他一个用力的拥抱。
像是下一秒他就会在程际野面前消失般那样的用力。
这拥抱太紧了,游星戈都能感觉到他的黑发蹭在脖子上,带着主人也没意识到的剧烈的情感波动。
游星戈弯起眼睛,摸了摸程际野的头发。

一截白裙子的身影停在巷子口,棕色眼睛的琵琶老师有些怔愣地止住了脚步。
她、她看到了什么?
主唱抱着他的吉他手,月光下仿佛头发丝都缠在了一起,旁边几个混混时隐时现的呻吟声充当着背景音,完全被忽略了个彻底。
何艺的目光在混混面前停留得更久,压根不敢往程际野那边看去。
这两个人的关系好得超出她的预期,隐隐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让她头皮都麻了起来。
属于女性敏锐的直觉让她意识到了什么,眼皮猛地一跳。
游星戈没有想到男主会来,这个拥抱让他的心情很不错,面上却有些苦恼地皱起眉:“遇到点小麻烦。”
声音很轻,也很近。
程际野这才发现自己给游星戈的拥抱太紧太重,面色僵了僵,随后才故作轻松地松了手。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有点低,游星戈总觉得这里面带了点什么。
那浓烈的、被压抑的感情,此时就要溢出来了。
游星戈弯起眼睛:“没事,变成他们遇到麻烦了。”
别的不说,他打架还是很厉害的,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出手展示。
那几个混混听到这话,在冷风中狠狠地一哆嗦,为首的刀疤男死活没想到自己两个目的一个也没达到,眼睛都红了也不敢继续骂下去。
真的,谁也没想到这小子下手这么重。
程际野这才将视线转移到几个混混身上,身上还挂着淤青的刀疤男强忍着痛要爬起来,嘴里哆嗦道:“我们不是故意的,是误会、误会!”
他这话还没说完,程际野就来到了他的面前,脚还相当不经意地踩过了另一个躺在地上的黄毛的手,疼得人吱哇乱叫。
黑发青年的神色很淡,低下身和刀疤男的眼睛齐平:“我认得你。”
他更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太好,打架打得也狠,尤其对这些动不动爱收保护费仗势欺人混黑的,动起手来更是毫不犹豫,虽然这两年脾气和缓了不少,但这么点地下的人,他还是记得住的。
那双漆黑的眼睛让一向欺行霸市的刀疤男都不敢对视,他在心里怒骂沈质居然不早告诉他们这次对象这么难搞,让他们栽了这么大个跟头,面上却露出个讨好的表情:“不是,哥,真是误会。”
程际野揪住他的衣领,力度不轻不缓地提起来又放下去,然后才踩了上去:“不好意思,也是误会。”
刀疤男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在心里崩溃地怒骂沈质。
游星戈很少见到程际野这么发火,永远懒散又游刃有余的主唱现在看起来脾气有点差,实在不好接近。
然而这并不包括游星戈,卷发青年扬起一个明朗的笑,语气很自然地问刀疤男:“你不会是那个扒手找来的吧。”
什么跟什么?他压根不知道什么扒手。
事到如今,他总不能把雇主出卖了,于是刀疤男含着热泪拼命点头:“是他,就是他。”
那就不是扒手。
游星戈若有所思:“你想进局子吗?”
刀疤男面上表情一滞,露出畏缩的神色,内心却在暗暗窃喜。
混在这地头怎么多年,他怎么可能怕这个,只要这里放过他,没监控到局子还不是他说了算,咬死是误会就行,就算到头来真的被扣了,走点关系不就出来了嘛,祈城这百疏没密的地方,他横着走还不是妥妥的。
程际野挑了挑眉,很干脆地开口:“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
他稳稳踩在人的脖子边,刀疤男哪有不敢答应的道理,哭丧着脸听完交易内容,脸上被揍出来的眼泪都飙出来了。
最后刀疤男顶着张鼻青脸肿的脸战战兢兢地听完后,昏暗的巷子里只能听到程际野带着点散漫的话:“你可以走了。”
他甚至没用滚这个词。
压根没想到自己会失败豪得不行的刀疤男没想到自己会一连碰上两个硬茬,连忙带着小弟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巷子口时还差点撞到个原本站在那里的女人,刀疤男回头恶狠狠地剜了女老师一眼。
何艺攥紧了手里的手机。
游星戈来祈城不久,对这里地头的规矩还不熟悉,顺嘴就问了程际野:“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按照约定做?”
程际野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顿了顿,才从口袋里掏出来个录音笔:“有这个。”
录音笔是给警察的,他并非不知道这群人牢底坐不穿,但他还有其他法子。
他看了游星戈一眼,手里的笔往下压了压。
有些东西,不太适合放在明面上给他的吉他手讲。
何艺越看越感觉不对劲,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完全超出她的预想,让她心里弥漫起更浓的疑惑,但是她不好开口,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说出来句:“是我发的短信。”
她是给游星戈的解释,虽然没想到最开始她可能误解了游星戈的意思,这人摆明了一个人就能处理好,但是她报信应该也没做错什么。
游星戈挠了挠头,语气很诚挚:“那今晚谢谢你了。”
不然他还不知道男主发起火来是这样的。
他隐下了嘴角的笑意。
程际野将目光移到琵琶老师脸上,在头上那朵小白花上停留了一秒才点了点头。
他和何艺算不上熟,对她的印象停留在同事身上,除了话挺多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更深刻的记忆点。
但很明显,游星戈和她刚刚是走在一起的。
很熟吗?
程际野的手在口袋里摩挲了下录音笔,才面不改色地移开了视线。
何艺又多看了他们俩好几眼,被这完全插不进去的气氛压得要窒息了,最后只好露出个温温柔柔的笑:“说起来,这件事真奇怪,那些人看着也不像是冲着钱来的。”
确实不是,游星戈刚被包围时能感觉到比起抢钱什么的,更多的是冲着他的人,尤其是拿刀总想往他手边砍。
可惜一脚被他踢出去了。
说起来这还算是证据。
他捡起来那把刀往怀里揣,何艺看着那刀,表情都变得有些苍白。
要是游星戈真手无缚鸡之力,这刀砍下去得落个半残。
偏偏卷发青年扬起来个笑:“别的不说,刀口不错,拿回去切菜。”
其实从刚才他就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那几个混混冲着人来,在祈城和他有交集又能干出这事的人,无非就是那个谁。
在书里沈质也干过差不多的事情,因为对男主打扰过他的好事深有不满,派人堵过程际野,只是没想到这下变成他了。
程际野开口:“给我吧。”
游星戈犹豫了两秒就递给了他,顺便还能开个玩笑:“你刀工比我好。”
心大莫过于此。
何艺眼神有点复杂地看了眼他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头上的花迎风飘着,她语气温和地眨了眨眼:“如果后续报警需要我的话,我可以随时出来作证。”
说完这话,她又瞄了眼程际野,黑发的主唱微微颌首,同她礼貌地道谢。
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态度。
她心里泛酸,心想就算是再好的兄弟,这关系也太超过了吧。
哪有会那么紧抱着自己的朋友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提出了告别,卷头发的青年还最后还朝她挥手,很友好的模样。
巷子里下水道的味道在晚上格外浓烈刺鼻,月光却很漂亮,连从下水道里钻出来的虫子都在井盖边顿住了,程际野看着他的腕骨,月光下白的不成样子。
“没伤。”游星戈注意到还摊了摊手给他看。
那确实是完好的不带一点伤口的手腕,程际野却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他的语气很自然:“没伤就行。”
他其实想问问何艺和他什么关系,又不知道以什么立场问。
不管怎样,这个问题问出口都有些微妙。
毕竟说好的朋友,那就要止步在这里。
程际野抿了抿嘴角,内心有点酸涩。
就算是他所想的那个答案,他也没有任何立场去责问或者做些什么。
游星戈不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自己倒突然想起来那份谱子。
他将躺在单肩包里的谱子拿出来递给程际野:“刚刚何艺给我的,你上次去培训班落在那里的。”
程际野沉默了下,话题滑到另一个方向:“你和她关系很好?”
卷发青年却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困惑。
程际野这才发觉自己的问题问得有些突然。
语气也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微妙。
然而游星戈只是在心里吃惊,原来何艺喜欢他这件事男主压根就没发觉。
他并不怎么讨厌何艺,毕竟何艺在书里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是小说里点缀出来的绿叶配角,最后又心碎收场。
他最多不喜欢这样设定的情节,毕竟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人都是有血有肉的。
他抬头去看男主的表情,在浓重的夜色里,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程际野问他这个问题时在想什么。
鬼使神差地,他开口:“是同事而已。”
周围城区的霓虹灯和月光混在一起打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旧城区微微发霉的酒窖的味道,卷发青年深栗色的眼睛仿佛也带着醉人的酒的浓郁醇香。
程际野在其中捕捉到了很轻的笑意,很快又散开了,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他心中微怔,无意识攥紧乐谱的手放松了点。
这个人回答他的时候,有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微妙之处?
他对不太留意的人不怎么细究,但是游星戈是不一样的,他试图在他身上找到确定的东西。
一些可以确定的东西,才能够支撑起他维持表面的关系。
不然他也不知道怎样算过火。
翻涌在他心里的情绪十分复杂,但他还是不露声色地垂下眼,声音在夜色里蜻蜓点水般轻:“嗯。”
分明他不能再往前走一步,可还是想试图从青年的反应里找到不同的东西。
徒劳无功或者自欺欺人,他不在意。
他只是想知道,有没有那么一点可能。
那么一点点。
让他能够找到理由坦然地开口,说他不满足于朋友这个关系。

第19章 窒息
祈城城南最近格外乱,不少涉及黑恶嫖赌的势力都被一锅端了,警灯蓝红相间的光横冲直撞照进了不少户人家。
在这其中,发生那么一两件斗殴把人揍进医院的事情就不足为奇了,只是南平巷子里不少人奇怪以往爱在这里晃荡的几个纨绔子弟最近怎么都不见了踪影。
他们没注意到其中有个莫名躺进了医院,自然也不会注意到有群爱收保护费的恶势力被反手弄进了更上头的局子。
暗波汹涌之上是一片宁静,连阳光都带着夏天那股明媚酷热的劲儿,从云层穿进来刺破了灰尘蒙蒙的空气。
培训班的琵琶老师最近常常看着窗外的阳光出神,在想那天晚上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这个,她在培训班里看的人都不再局限在程际野身上,有往卷毛的吉他老师身上移的趋势。
越看她心里的感觉越奇怪。
单看相处,这两个人关系融洽,相处了十八年的好兄弟来了也得说这就是他们的写照,决不能断言他们关系不好,感觉上也没有其他可供人遐想的地方。
但是何艺就是觉得不对。
每当卷毛青年转身摆弄什么东西时,背后刚刚还在和他无比自然说话的程际野的眼神就变了,那是何艺从来没有在他身上见过的眼神,她甚至无法用自己的词库表述出来。
再或者,程际野上课的时候,卷毛青年总挑着间隙在门口倚着墙看他,何艺也很难说吉他老师勾起嘴角莫名其妙在笑什么。
这两个人中间有一种旁人难以插足进来的气氛。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一样。
说起来,何艺并不算是一个对他人情绪很迟钝的人,只是一时之间很难往那个最有可能的方向想。
这是这个年代的通病。
她知道程际野和刘英关系很熟,因为这个选择了有意无意向刘英打探,熟料有一张年轻的脸和小肚子的老板从算盘里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很是茫然:“你说什么?”
他压根什么也没发觉。
这差点让何艺对自己的直觉产生了怀疑。
但她扣住了手,视线往琴房移去,看到在那里不知道在讨论什么的两个人,还是选择相信自己内心的感觉。
那种浮动在空气里的情感,若隐若现般,都快要缠进她的心里。
明明她不是当事人。
何艺隐隐觉得这背后必定有什么,而她必须要知道。
这么想着,她的视线不知不觉间又向琴房投去。
游星戈此时站姿随意,胳膊正往后搭在小柜子上,和程际野讨论某首歌,刚要开口继续说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琴房玻璃外来自何艺的目光。
他挑了挑眉,朝她露出了个友好的笑。
虽然不知道琵琶老师在想什么,但是最近投来的视线也太过频繁了吧游星戈在心里若有所思。 “我该去上课了。”他转而侧过头对程际野开口。
再不上课,他的那群学生们就该在班里搅风搅雨了。
程际野没留意到何艺此时投来的目光,因为和游星戈说话时他就有些难以注意到周围的事。
他看着这个人在他点头之后离开,卷发在空气里以一种自然的角度随风垂落,像是抓不住的云彩。
他的吉他手大概有一种总让人想要把目光投注在他身上的那种神采飞扬的劲儿。
程际野没忍住露出个眷恋的眼神,黑沉色的眼睛里酝酿着某种说不出的浓烈的情绪,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珍重。
他的指尖在身侧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而此时隔着半透明的玻璃窗,何艺看到了他的眼神。 !
她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心头涌上一股荒谬的感觉。
这下程际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眼神中那种特别的情绪色彩已经褪去,隔着玻璃,狭长极深的眼睛里只带着正常的、礼貌的社交距离。
和刚刚天差地别。
她终于能够找到词形容程际野的眼神了。
头上戴着白绒花的琵琶老师牙齿抵住了口腔,忍住内心的颤栗才朝程际野点了点头。
她压根不知道接下来目光往哪里放,只好随手慌乱地从旁边拿出本册子,假装翻着的时候内心还有点不敢相信。
随手翻过来的册子是本杂志,她当然看不进去。
想着刚才的场景,她的内心才恍然大悟。
她拿不下程际野,不是因为她不够漂亮,也不是因为她太矜持放不下面子去追人,而是因为她压根就想错了。
程际野是个同性恋。
就算不是,起码他们之间确实浮动着暧昧,那程际野就不可能再爱上个女人了。
这真的。
……太荒谬了。
何艺说不清楚自己内心到底什么感情,她看到程际野的第一眼,就不自觉地被他吸引,她甚至说不清楚为什么。
她只能感觉到仿佛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现在却告诉她天意是错的。
何艺合上了杂志,怔了片刻,最后涌上心头的居然是释然。
原来如此。
最近一直困扰她的问题解决了,这种感觉居然冲淡了随之而来的失落与遗憾。
原来不是她没有魅力,何艺这么想着。
她低头看着杂志的封面,又最后将它随手放了回去,回头再看到老板那张脸时内心已经由动荡不安恢复为平静。
刘英问她:“你最近对新来的吉他老师怎么这么关注?”
他挑着眉,隐隐露出个带着点揶揄的笑。
何艺不好说他想的和现实十万八千里,她只叹了一口气:“以后我遇到喜欢的,一定会先问他一个问题。”
刘英摸不着头脑地问她:“什么问题?”
何艺摇了摇头,没有接着往下说。
这边游星戈正在试图对付他正在教的小孩,这群来学吉他的小孩都不过十几岁,他年轻,这群小孩更是青葱,每天的功课做完还要抬头眨着无辜的眼睛开始问出一些捣乱的问题。
尤其爱问他们阳光好脾气的老师那种刁钻得回答不出来的问题。
都快要下课了,班里平时吉他练得最好的那个小女孩还坐在位子上,举着手规规矩矩地仰头,问出来的问题却不怎么规矩:“老师,你会写情歌吗?”
此时程际野在门口等他,眉眼散漫,黑发加重了他五官的深邃,显出一点溢出来的压迫感。
游星戈看了他一眼,含着笑对短发的女孩说:“你们程老师写情歌比我写的好。”
尤其是词,有时候他在词里会发觉程际野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
和这人有时略显锋利的外表不太一样。
他这句话说完,很明显感觉到在门口的程际野的动作顿了下。
而短发女孩接着又露出个好奇的表情:“那老师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在哪演出啊?”
“刘英告诉你们的?”游星戈没想到这小孩知道,只和她说,“未成年不能进酒吧。”
他当时差点都因为长相被拦下了,更何况这还是货真价实的未成年。
卷发青年说这话时倒一本正经,完全看不出平时柔软的样子。
程际野从门边走进来,认识他的学生还和他打招呼,得到了他淡淡的回应。
游星戈和小女孩说再见,才走到程际野旁边:“走吧。”
小女孩在后面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还捧着脸故作大人样,有些郁闷地说:“完全不是一个态度。”
她觉得程老师和游老师比起来有点没那么好相处。
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学生吐槽了的程际野正和游星戈往外面走,在楼梯角还遇到了何艺。
今天的琵琶老师神情相当复杂,想要说什么又没能开口,最后只能维持在一个礼貌的点头上。
她觉得自己像是发觉了个惊天大秘密一样,一时间都不敢和程际野对视,只好多看了几眼游星戈。
……好吧,光从长相上来说真的无可指摘。
程际野看着她把视线落在游星戈身上,完全没有停止注视的意思,他微微颌首,却也没多说什么。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没有不让别人看他的吉他手的权利。
游星戈不是他的什么,不是能私有收藏的物品,不是能够相爱的人,藏不起来又放不下,只能做个朋友远远看着。
他这么想着,内心却还是有些闷。
占有欲是程际野情感里很微弱的那部分,只是偶尔,这种感情依旧会钻进他的心里。
琵琶老师和他们说了再见,有小肚子的老板趴在台子上半睡不睡,看上去有点萎靡,和他们挥手都有气无力。
街角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白兰花的香气,祈城的夏天并不多雨,只是燥热难耐,让空气里都带了点潮。
夏天好像所有人都在打瞌睡,梧桐树上的叶子点缀着金光,安静得让人昏昏欲睡。
他们在路边走着。
黑发的主唱心里同样酝酿着极薄的闷,最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和他解释了一遍沈质的事。
其实他已经不怎么卷进祈城地下的事情了,只是这次实在过分。
他的嘴角抿起:“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卷发青年摇摇头:“不知道。”
其实他猜的出来,只是不知道沈质那家伙被整得到底怎样,在书里这位也是不干人事,后来还犯事进去蹲了两年。
现在被自己找的人揍了一顿,大概有一段时间不会干坏事了。
程际野没有接着往下说,金色的碎光洒进他的头发里,黑金相缠。
有的东西离卷发青年太过遥远了,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马路边传来清楚的鸣笛声,像是个无限延长的音符。
他们下午依旧有排练,空气里浮动着快生潮的热,像是要泼暴雨一样的压抑。
排练结束陈青和李钴先走了,查尔斯非要拉着他们在排练室看DVD,结果那是个主题记录片,枯燥无比,金发小辫的鼓手看着看着就头直点,最后毫无意外地在一边睡着了。
游星戈试着接受它,虽然里面浮华的歌舞和劣质的音响确实让人看了想打瞌睡,但是游星戈有点强迫症,打开点什么东西就必须要把它看完。
嗯,他是个有始有终的人来着。
程际野在旁边转着瓶盖,游星戈能感受到他看得并不专心,视线时不时就要移到他身上。
……可能也有这个纪录片真的很难看的原因。
热得都快蒸出潮湿的房间里,只有DVD碟播放时昏蓝色的光,明明暗暗,讲述着上个世纪的摇滚历史,英伦入侵、性解放运动和年轻一代的反叛精神混在一起,虽然讲解得很一般,但是音乐还可以接受。
房间里并不明亮,窗帘拉着,隔音板做得很好,外面的噪声也传不到里面来,寂静得让人心悸,他们窝在一个沙发里,沙发里的海绵蓬蓬地凸出柔软的弧度,挨得很近,但程际野也没有移开。
毕竟换个位置这样的动作也太不自然了。
查尔斯在旁边靠着沙发睡得很香,大有一觉睡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游星戈喝了口水,然后打了个哈欠,将头靠向了程际野一边,卷发纠缠在沙发的边缘和程际野的肩头,那种被阳光晒透了的味道又充斥在其间,钻进鼻腔里,想忽视都忽视不掉,程际野将目光挪向了电视机,手无意识地握紧了,深呼一口气后才放松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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