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得不可思议,如果忽视他们之间过于近的距离的话。
但是这个角度——
太近了,狭小的楼梯间里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低头时打在他脖子上的热气,那种属于人类青年的炽热而蓬勃的吐息,还带着排练室阳台边的米兰花的味道。
再近点,他们简直能贴上去了。
程际野心下一动,拉开了距离。
哪怕他直了二十多年也该意识到这样有些古怪。
但是他这个动作太突兀,差点把卷发青年推开,游星戈有些茫然地退了小半步,嘴里嘟囔了句什么:
“别推、也不要打我。”
声音很小,但是程际野还是听到了。
醉到这种地步了。
那得快点把他送回房间才行。
程际野压下心头涌出来的异样感,视线落在了他的牛仔裤上。
不在外套口袋里,难道在裤子口袋里吗?
程际野没什么犹豫地伸手去摸游星戈的裤兜,并凭借自己的好眼力在略显黑暗的空间里准确无误地摸进了口袋。
游星戈没想到他有这个举动,他只能尽力压下嘴角的笑意,幸好天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能说男主在某些方面主动得过分。
指尖顺利碰到了钥匙,隔着牛仔裤口袋薄薄的布料,还能感受到柔韧细腻的皮肤。
意识到自己在摸什么的程际野喉头一紧,试图速战速决,就在他隔着窄紧的裤口袋要往里面进一步摸索的时候,原本站着没动的卷发青年抓住了他的手腕。
掌心温热,力气很大,想阻止他继续往下。
程际野自己都感觉到一种古怪的氛围在蔓延,深沉的眸色对上游星戈的,低下头的眼睛里很纯粹,带着酒意,仿佛没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注意到他的视线,卷发青年还露出个人类以示友好和礼貌的笑意,像第一天见他那样,最后松开了手。
他是不是想太多了?
程际野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把那种异样感压下心头。
没了手的阻挠,他从游星戈的口袋里拿出了钥匙。
他开了门。
手指摩挲了下钥匙,他才发现掌心有些出汗。
男人总是能轻易察觉到暧昧的氛围,哪怕是一些小举动。
但是这不应该。
这不应该。
等他回头的时候,才发现游星戈还站在房门口没进来。
楼梯间黑暗里笼罩着半个人影,卷发青年脸上的表情依旧纯真。
或许只是他想多了,这是正常的社交距离,程际野在心里默念。
这是正常的社交距离。
“进来吧。”他说。
他把铺着桌布的桌角上放得不太正的花瓶往后面推了推,在他看不见的身后,游星戈的眼神逐渐由带着醉意变得清明,最后白炽光下只有余下深栗色的平静。
虽然他现在心跳得很快。
天知道,刚刚男主把手伸进他裤口袋里时,他是怎么忍住的。
游星戈尽量让自己忘记炙热的呼吸、眼神纠缠时动人的神色和明明若有若无保持却依旧在靠近的距离,顺便忍住嘴角的笑意。
等到程际野再次回头看的时候,只能看见青年乖乖地进了屋,顺便还把门关上了。
游星戈酒后很安静,没有耍酒疯的习惯,窝在沙发里摆弄着面前泛黄的磁带。
他对祈城不熟,磁带是乐队某个午后在旧书店里淘的,B面的歌居然比A面更合他的口味,于是他淘了不少回来。
程际野把阳台窗户打开,微风和不太闹耳的蝉鸣一起涌进屋里,又去厨房倒了杯水,试图寻找解酒药无果,只好把水放在了游星戈面前。
幸好他说什么游星戈就会做什么,喝醉酒的人会有的恶习他一个都没有。
程际野坐进了沙发里,卷发青年也靠着沙发,喝水的时候很安静。
程际野今天整天心情都不太妙,周围人能发现,他自己当然也能察觉到。
太久没回家,他都快忘掉这种感觉了。
那种让他有些不耐烦又无法摆脱的情绪,从母亲的墓前一直纠缠到心底。
原因大部分来自于他暴躁的父亲。
不支持他搞音乐,也不认为他能获得成功。
——尽管现在他已经能拿出来更平和的态度来对待。
酒后的夜晚,略显潮湿的空气,程际野突然想抽一支烟。
但是旁边有游星戈,他抬了抬手,又放下了。
那个银色的打火机在他指间翻转,光泽在灯光下跃动的漂亮,复位弹簧推出了淡蓝色的火苗。
在他无意识把玩着这个打火机时,旁边的卷发青年有些好奇地凑上来,试图从他手里拿走它。
程际野没有任何阻拦地让他拿走。
银色的打火机在游星戈修长的手指间有一种莫名肃穆的美,像是黑夜里翻飞的蝴蝶。
游星戈说:“很漂亮的打火机。”
他说这话时声音里没有醉意,程际野有些诧异地看向他,只发现青年低垂着眉眼,也无法判断他是不是清醒了。
不过,这个打火机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心爱之物——
“你喜欢的话就送你。”程际野说。
“真的?”
“当然。”
“那如果不是打火机呢?”
“比如?”
游星戈顿了顿:“请把今天晚上的月亮摘给我吧。”
他这是句俏皮话,他只是看出来男主心情不好,想逗逗他而已,程际野却以为他真醉了。
黑头发的主唱没有拒绝,他站起来,从墙上的挂钩处取下吉他。
他问游星戈:“能用吗?”
游星戈点头,卷发下的笑容很轻快。
程际野试了下手,吉他出乎意料地合他的意。
只是他多少喝了点酒,一下记不起来以前常弹的曲子了,最后稀里糊涂地弹出来几个调。
渐渐成形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是《月亮河》。
旋律流畅动人,游星戈托着下巴,几乎能跟得上这其中的每一句歌词。
虽然它好像和月亮的关系不大。
游星戈眨了眨眼,由衷喜欢这首曲子。
投身音乐时的程际野是最纯粹的那种人,仿佛在他的身上,能看到有人将自己的一生都奋不顾身投入其中。
他合该声名鼎沸,走过繁花锦簇的长路。
屋里的灯亮,程际野弹到最后,他的吉他水平不比唱歌差,毕竟这年头哪个主唱不得会两三个乐器。
他神情很淡地收尾:“你该睡觉了。”
游星戈拿手敲着几张琴谱,银色的打火机压在谱子上,是完全送给他的意思。
他仰起头,说:“好。”
打火机泛起幽幽的蓝橙分明的光,火焰炙烤着,游星戈打了一会才熄灭。
微弱,但炙热,是易燃品。
他很喜欢。
ONE很火,在喜欢过夜生活的年轻人里尤其。
连带着酒吧一起火,有时候人满为患,杜乔还开玩笑说迟早改成live house,坐地起价,想要一睹个个都长得这么靓的乐队风采,先得把钱交了。
这其中也有不少游星戈的功劳。
他长了张讨女人喜欢的脸,挺拔阳光,吉他弹得也好,不过是和程际野不同的路子,程际野在台上时下面叫得略显豪放的女孩,转眼在他面前就掩嘴笑,游星戈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成员的魅力只是乐队火的一部分原因,主要靠的还得是乐队的实力。
大部分年轻人都是来蹦的,冲着好摇来,趁着酒吧气氛好顺便勾搭个人过夜的也有,灯光变换烟波流转间,一支烟,一个触碰,轻易就把人魂勾走了。
今天晚上来的这位客人好像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酒保手里摇晃着雪克杯,嘴上和一位客人搭话,眼神却若有若无向旁边瞥去。
那是个系着细领带的男人,皮肤冷釉色般白,对视线很敏感的样子,注意到酒保看过来,还勾了个轻佻的笑。
酒保赶紧将视线收了回来。
他注意到这个人并非出于其他原因,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来过很多次,来得不规律,基本每次都一个人,也不搭话,倒是有几次看见他和别人一块出过酒吧。
明明兴趣淡淡的,对酒和音乐都不太热衷的样子,却照旧来。
看乐队演出的时候也没跟着其他人蹦,盯着舞台倒是入神,也是位奇怪的客人。
但今天格外的不同,这个系着细领带和周围格格不入的男人开了口,和他要了一杯马天尼。
他扬起来的笑也是白釉般的,说起的话轻声细语,像是在唇齿间咀嚼过很多遍的:“今天没有演出吗?”
这是要搭话的意图。
周围的灯光炫目,音乐放着,但是演出的人不在,西班牙语里有飓风寓意的酒吧里响起深夜的喧嚣,客人们喝酒的喝酒,蹦迪的蹦迪,这个男人的语气冷静。
“有的,现在太早了而已。”酒保下意识解释。
“那么,”真名叫沈质的男人眨了眨眼笑道,眼角一颗泪痣活灵活现,他的语气很期待,“今天就能看到完整的演出了。”
他特意挑出来的日子,当然能够看完整场演出。
酒保压下了心头的不适感,就算他上学的时候语文不太好,相关的比喻也能搜刮出来一点,这个语气太黏腻了,像蛇一样。
他选择转身去擦杯子。
游星戈今天弹吉他的时候又感受到熟悉的目光。
音乐震耳欲聋,灯光绚丽多变,也不能挡住那种扑面而来的侵略感。
这不是第一次。
他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视线在一圈内扫过,这次目光的主人没有避开,游星戈能感知到这目光来自于吧台边,只是灯光太晃,他只能看清是个男人,甚至遥遥地朝他举了个杯。
他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权当自己完全没注意到。
狩猎者会为自己的目标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而恼怒吗?
对于沈质这样的人来说是会的。
于是这目光几乎整场都落在了游星戈身上,弹起吉他来发丝飞扬的青年并不在意,冲台下抛飞吻的次数让程际野都侧目。
演出照旧以喝彩和掌声结束。
到了后台,游星戈有点不爽,因为那目光让他弹错了两个音。
黑色头发眉眼俊美的主唱刚搭上游星戈的肩,想问他出去吃不吃宵夜的时候,游星戈就把吉他顺给他,让他帮忙带回去,他还有事。
程际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们的吉他手就一副着急的样子,拿出没人能抵挡的招牌微笑冲他招手:“谢谢你啦哥!”
程际野因为好心情上扬的嘴角往下拉平了一点。
查尔斯都没拦住他,看着有活力的卷发青年一溜跑到吧台边,和调酒师Anna搭上话,疑似有热火朝天的趋势,他在旁边感慨:“见色忘友还忘掉吃饭的家伙。”
调酒师是个新招来的混血美女,查尔斯还没聊上来呢。
“真是没想到。”他喃喃道。
大概这就是长了张漂亮脸蛋的好处吧。
旁边下台了就有些懒散的主唱抬了抬眼,开口:“那别等他了。”
李钴在旁边正在拔电源线,这时候抬头,上挑眼里有些迟疑。
他们的主唱只是转身,游星戈塞进他怀里的吉他包被他捋顺肩带背上,他没继续开口。
心思敏锐的贝斯手能够轻易察觉出别人的心思,但是——他皱了下眉,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程际野也说不好自己刚刚的好心情怎么一下消失殆尽。
但他还是从兜里掏出手机,给游星戈发信息:“老地方,搭讪完过来吃饭。”
程际野很快平复了心情,将自己那一瞬间的烦躁归之于他不希望他的吉他手不专心于音乐上。
虽然游星戈只是去搭讪了个女人。
此时正在和Anna聊天的游星戈接着话题,在程际野发了信息的时候也不忘回复:
“好。”
他抬头,继续听面前小麦色皮肤的调酒师说话,偶尔蹦出来两句让Anna都笑得不停。
余光里瞥见有人落座在旁边,身上有一股马天尼的味道,衬衫在手腕处折了个角,似乎正在专心品酒。
游星戈嘴角一勾。
调酒师是很忙的,尤其是晚上这个点,Anna没一会就开口抱歉,游星戈也弯了弯眼,看着她去忙别的客人去了。
旁边的男人没有说话,游星戈于是有些无所事事般透过柚色的酒液看向酒柜,他知道那里藏着几瓶好酒。
吧台上的玻璃晶莹剔透,灯光洒下来时五彩斑斓。
一阵沉默过后,旁边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拖得很长,里面带着淡淡的笑意:“演出很不错。”
虽然沈质压根不知道他们演出的哪首是哪首森*晚*整*理。
被他搭话的卷发青年转过头来,面上有些吃惊,但还是维持着面对陌生人所应该保持的迟疑:“……谢谢?”
深栗色的眼睛里带着礼貌和好奇,倒映出这个系着细领带的男人。
正确的、该有的反应。
沈质含着笑,视线隐晦地从青年那张隽秀的脸上移到在雪白的脖颈里,隐现的皮肤延伸进衬衣里,若有若无的勾人。
真是漂亮的人,要是床上也这么带劲就好了。
他继续开口:“上次的玫瑰喜欢吗?”
这话的每个字都被他咬得极为宛转,像他写的字一样花里胡哨。
他观察了青年很久,知道他后来没再接过别人的花。
这份说不上是巧合还是别的特殊待遇让他有些沾沾自喜。
今天就算这位吉他手不碰巧下来坐到吧台边,他也会去堵人。
毕竟这样的猎物可不常见了,他这些日子心痒难耐,实在是等不及了。
游星戈这下把他和背后送花的人对上了。
沈质,纨绔子弟,和男主有点纠纷,手段不光彩的反派。
原来就是这个家伙害他弹错了两个音,他的嘴角抽了抽。
天知道他当时收下那捧花的时候压根没看见里面有卡片。
灯光摇曳,卷发青年眨了眨眼:“原来是你送的吗?我看那是个红色发绳的女生来着。”
他这话说得也迟疑。
沈质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原来没看到卡片吗?
那早知道就不假人之手了。
眼尾有颗泪痣的男人神色一僵,但很快就整理好了表情:“是我送的。”
他正好侧过头,直直对上卷发青年的眼睛,轻佻地眨了眨眼,算作自我介绍:“我叫沈质。”
卷发青年像是不太适应别人靠得这么近,往后躲了躲。
“那里面还有一张卡片,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
他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游星戈往后退了点,声音勾在灯光和人影里很暧昧。
吉他手在舞台上出了汗,有绺头发在耳边翘了起来,沈质凑上前伸手要把这捋头发压下。
眼神晦暗,性暗示十足。
偏偏游星戈没有顺他的意,握住了对方想伸过来的手腕,皱了下眉:“你喝醉了吗?”
这太失礼了,沈质能听出来他后半句没说出来的话。
哟,还是只小白兔呢。
他眼神一转,晦暗间已经变了神色,收回了手,语气里和缓了些:“抱歉,我有点喝醉了。”
卷发青年像是意识到了他的意图,措辞变得强硬:“谢谢你的喜爱,但是我现在还有事,不好意思。”
说完,他把酒杯放下,起身离开了。
在他的背后,眼尾有颗泪痣的男人盯着他,并没有阻拦。
游星戈挑了挑眉,当着人的面拐进了厕所。
他知道沈质肯定会跟来。
外面,查尔斯已经快把半盘烤肉吃完了,也没见到游星戈的人影,眨眨眼有些迟疑地说:“游星戈不会跟人跑了吧?”
他当然是开玩笑,毕竟酒吧还没下班,调酒师当然也不可能离开岗位。
最后是他相信他的好兄弟不会随便和刚搭讪上的女人上床。
程际野皱了下眉,道:“我去看看。”
查尔斯:“诶?”
陈青看着程际野的背影,嘴里叼着的签子还在,他想到什么,挑了挑眉对查尔斯:“我也去。”
这个点的酒吧依旧躁动。
程际野进去的时候,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吧台边早就没人了,Anna看见他时有些吃惊:“Mike?”
他点了点头:“游星戈人呢?”
他问得轻描淡写。
Anna思考了下:“刚刚还在这,应该去上厕所了吧,我看到了。”
只是奇怪——小麦色皮肤的调酒师在心里想着——她刚刚还看见有个人坐在游星戈旁边,应该是朋友之类的,怎么也不见了。
马天尼酒液的味道冲鼻,游星戈离开座位时,沈质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游星戈有一头蓬勃但并不乱的卷发,沈质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眯了下眼。
说起来,他和ONE的那位主唱还闹过些不愉快。
不过这点不愉快不足以使他放弃。
毕竟太漂亮的猎物在让猎人心痒难耐的同时,也会降低猎人的警惕心。
沈质就是这么个人。
在看见卷发青年离开后,他又抿了一口酒,掐准时间跟了上去。
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道理。
酒吧的洗手间总是烟雾缭绕,吸烟的人很多,今天已经有些晚了,弥漫在空气上方的薄薄的烟雾也散开了。
游星戈刚要推开男厕所门的时候,对面在女厕所门口推推搡搡笑闹着的两个女孩没站稳一下倒在了他身上,其中一个扶着酒杯的不小心把酒液洒在了他身上。
“啊,不、不好意思。”化着烟熏妆的女孩看向他被泼上酒渍的衬衣,有些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
游星戈摆了摆手:“没事。”
他里面还穿了件黑色背心,衬衣只是外搭,湿哒哒黏在身上略微有些麻烦而已。
另一个和烟熏妆女孩打闹的女孩看见他的脸,有些惊喜地拦下他:“诶,你是游星戈?吉他手耶,超级帅!”
她兴奋地索要起签名,游星戈没带笔,还是用对面递过来的口红直接在便条上签了字。
最后女孩子们高兴地走了,游星戈进了男厕所。
他把湿掉的衬衣脱下来,烘干机看起来并不适用于它。
黑色背心下是属于青年人所有的蓬勃伸展的身躯,他解开裤子拉链,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响了,有人进来了。
影子投下来,“咔哒”一声,细微的门反锁声。
游星戈纯纯当作自己没听到继续放水,个子也往一米八以上走的男人走到他隔壁的便池。
男厕所的默认规则,放水中间必须隔一个,可惜沈质没有这个自觉。
不仅没有这个自觉,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在拉开裤链前甚至还叼着烟上下打量了一下游星戈。
游星戈一边在心里感慨这家伙真是个bt,一边赶紧方便完拉上裤链。
在他作势要走的空当,同样也放完水的男人慢悠悠地开口:“刚刚实在不好意思。”
这话拦住了游星戈,卷发青年回过头,仿佛这时候才认出来刚刚在他旁边的人是谁,他皱了下眉,回答礼貌又带着距离:“没关系。”
系着细领带浑身写满斯文败类气质的男人拉上拉链,嘴里叼着的烟正缓缓向上吞吐着烟雾。
他看着游星戈,发现游星戈的黑色背心下还有副好身材,他挑了挑眉,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对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这下语气里的轻佻就出现了。
游星戈假装不知道那简直能把人衣服扒光的目光,也不知道被反锁的门,露出个有些困惑的眼神。
他生得实在合沈质的意,让沈质的目光没忍住顺着那张脸往下,不知道怎么被弄湿的衬衣在往下滴水,不规律的,他黑色背心下的皮肤肌理在烟雾下蕴含着力量,洗手间迷离的暖白灯光里,连这个人都透露出惊心动魄的漂亮。
男人的本能和酒精的作用交织着,沈质的声音里有些别样的意味,他伸手压在了游星戈的侧颈,掌心触摸下是温热的肌肤:
“你对男人感兴趣吗?”
他的眼睛里带着执着和情欲的色彩,酒味和烟味不知道哪个先来:“和我做一次。”
浓浓的邀请意味,暧昧地缠绕着,他抬头对上了那双深栗色的眼睛,那里面沉睡着一片海洋,现在隐隐有波涛翻涌的前兆。
程际野走向洗手间时遇到两个兴奋的女孩在和周围的朋友炫耀乐队吉他手的签名,说字写得太好看了,回家要和她那追过的一二三四个明星歌手的放在一块好好瞻仰。
他没忍住勾了勾唇,心想他的吉他手写字确实好看。
由此也能知道,游星戈确实在洗手间里。
但是他推了推洗手间的门,没有推动。
黑发俊美的年轻人挑了挑眉,转下了门把手才发现门被反锁了。
杜乔的酒吧里不会发生有人在厕所里打炮这种事。
程际野顿了下,这时候厕所门传来了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被砸到门上了。
隔音不好,有人低低地喘。
怎么回事?
程际野又拧了一下门把手,这次有人从里面开了门。
门内伸出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借着力气从洗手间里闪了出来,程际野还没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门就在游星戈背后关上了。
他的吉他手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衬衣不翼而飞,黑色背心裹着身躯,头发往下滴水,浑身湿哒哒的,顺便还打了个喷嚏。
程际野看向他嘴角不明显的淤青:“你打架?”
游星戈点了点头,他现在满心在想刚刚怎么不多揍狠一点,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他得对得起他当时弹错上两个音符。
程际野往口袋里摸索了下,什么都没摸到时才意识到他现在已经不怎么随身携带创可贴了,他收回了手。
他没问游星戈为什么打架,在他看来大概率是那个人惹恼了他家好脾气的吉他手。
游星戈居然先眨巴眨巴眼解释起来,也不顾头发往下滴水:“那家伙是个混蛋,上来就骚扰我。”
揍两拳解解气算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程际野的表情就有点不对。
黑头主唱的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浑身气压有些低。
有人趁他不在骚扰他的吉他手。
这个认知让他微妙地有些不爽。
“男的?”他问。
游星戈:“嗯。”
他们现在站得很近,游星戈双手插兜,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没意识到什么不对。
他们视线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氛围,最后是程际野移开视线,玩乐器的修长有力的手绕过游星戈去拧门把手,红酒的味道在两人之间弥漫。
真好闻。
游星戈抬了抬眼,侧过身,顺着程际野的视线看过去。
洗手间里烟雾和水雾淡薄地飘过,靠在洗手台边的男人捂着肚子,脸色有些苍白。
程际野认出了他,他皱了下眉:“沈质?”
他和沈质有点纠葛,说不上严重,无非是某天风流浪荡的沈大少试图捡尸回家,被路过碰巧见到的程际野拦下了而已。
又是这个家伙。
黑发的主唱有些不爽,联想起那张玫瑰卡片,一下想通了所有关节。
没想到自己会和程际野碰上的沈质抬了抬眼,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又在称得上宿敌的家伙面前被揍,他硬生生站直,撇起嘴:“真是好久不见啊。”
随后他将视线转移到游星戈身上,语气很欠揍:“就算是不同意,也不用揍人嘛。”
都把手伸到脖子上了还不能揍吗?
虽然游星戈本来就有这个意图。
他说:“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可以见一次揍一次。”
脾气很好的卷发青年难得面庞带着冷。
沈质那挨打也能保持万年不变的笑意僵住了。
他的眼底飞快闪过不甘,最后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哎呀,脾气真大啊。”
程际野没想到他看着像小太阳似的吉他手还有这一面,顿了顿才将目光移开。
为了避免再次被骚扰,游星戈甚至从脑袋里扒拉出被遗忘在角落里八百年的直男人设:“就算这样,你也应该提前了解一下骚扰对象的性取向吧。”
程际野心下一动。
确实有这方面的理由,他居然没想到。
所以……果然是直男吗?
他垂下眼看向地面,神情一时间有些晦涩。
“你以后不会再在这里见到他了。”
游星戈听见程际野在他旁边轻声说。
安保记住一个人的脸还是绰绰有余的。
游星戈抬眼看了男主一眼。
出乎意料的,那双眼睛里酝酿着游星戈不懂的情绪,黑沉色的。
游星戈朝他露出一个笑。
程际野没有对上他的视线,只垂下了眼:“走吧。”
他居然没有多问刚刚的事。
游星戈把揍人时不小心踩开的水管开关扣上,这突然爆水的水管刚刚淋了他一身。
洗手间的门大大方方地敞开着,里面的灯光晃动着,程际野站在那里,莫名感觉心口泛上涩意。
原来那种感觉真的只是意外吗?
他总有种错觉,一直隐隐萦绕在心头。
互相点燃的烟,在淡蓝色的夜幕里呈现出近乎燎原的势头,他曾看向游星戈的眼睛,那里面火苗星星点点,仿佛下一秒就会明亮地亮起。
距离太接近了。
原来只是错觉。
沈质虽然因为对人动手动脚而被揍了两拳,现在居然淡定下来,看向程际野的时候还眨眼笑了下。
虽然在心里他恨得牙痒痒。
程际野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游星戈毫不介意地接过来,头发还往下滴着水珠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谢谢哥。”
衬衫上的酒渍、渐渐不再往下滴水的黑色背心、毫无阴霾的笑容,程际野沉默了下才开口:“没事。”
游星戈非常自然地穿上,他们没有理会沈质,安保很快就回来这里请人出去。
他虽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哪点吸引了沈质,但是这被他随之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