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传言说,吉他手是乐队所有成员里绯闻最多的那个,这句话其实不太全面,玩乐队的花起来可不限定身份,如果是个爱玩的主,床上一水儿滚过去人,打炮睡粉骨肉皮儿多人运动,迷乱叛逆的音乐将给乐手以最大的滤镜,让他受万人追捧和爱慕,最后在浮华光影里丢掉自己的初心。
他们的新吉他手年轻,单纯,又生了副太盛的皮相,所以他当然有责任提醒他。
游星戈是个很纯粹的、对音乐有热爱的年轻人,程际野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那种注视着吉他时闪闪发光的眼神,所以他希望游星戈无论在哪里,依旧能够拥有这样一双诚挚的眼睛。
程际野这样的目光加上他的话,让卷发青年眨了眨眼。
他只是接了个花而已,程际野怎么一下就想了这么多?
先不说他有没有谈恋爱的意向,就算有他也不会选择女生作为对象。
游星戈带着花:“只是别人的心意啦。”
他弯起眼睛,接着道:“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
“谢谢你,哥。”他轻声说。
虽然不知道程际野心里山路十八弯想了些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游星戈觉得,程际野和通俗意义上的起点文男主不太一样。
他好操心哦,游星戈从中品味出来。
程际野点了点头,然后又一次发现游星戈把哥挂在嘴边。
看在这人笑起来又甜又讨巧的份上,他顿了下,最后默认了这个称呼。
游星戈从侧门出来的时候,程际野依旧保持着他那冷峻沉思着的身姿,游星戈把花束往怀里一搂,看到对方那张凌乱浓密头发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没忍住走神:
其实虽然不能和男主谈恋爱,但是打个炮应该没事吧?
他是真心有点实践这个想法。
来场意外,好兄弟也是可以和好兄弟滚上床的。
最后是游星戈那隐隐作痛的良心把这一切拉了回来。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着急。
游星戈向来有最长足的耐心,他想得到的东西,最后总会得到。
他等着男主自己进他碗里来。
游星戈早上迎着太阳醒过来,洗漱完毕换了身衣服就下了楼。
这一条街都临近城南市中心,夜晚的时候酒吧灯火憧憧热闹非凡,白天的时候倒沉寂下来,晨光里透了点白,有老人在打太极,石桌上摆着茶。
最近的一家包子铺蒸得好吃,游星戈把纸币递给老板的时候,周围还有几个中年男人在说话,他们是附近施工队的。
游星戈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包子时,那包子被包在报纸里,报纸黑体印刷出来字还印蹭上了一点。
早上人少,老板看他是半个月来的新客,边擦着桌台边和他聊了起来。
知道这清清爽爽的小伙子刚来祈城,老板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开水要烧了,老板在旁边絮叨,说祈城这两年发展不好了,认识的早就往京都跑去了,天天闹气熏天的,也不知道留在这有什么好。
游星戈在旁边搭了几句腔,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是从京都跑来祈城的。
从包子铺离开后,游星戈去菜市场买了菜,又绕着公园走了一圈,权当沐浴阳光,然后才上了楼。
他带走的是两人份的包子,还有一份干脆就挂在了程际野阳台的把手上。
只是这位男主早上起的比他还早,他出去的时候不见程际野人影,回来的时候也不见人影。
游星戈在自己的房间里随意挑了张白纸写写画画,半搭着条腿,咬着笔,不久前收的玫瑰花被安静地放在了玻璃盏里,早晨的阳光从外面透过来,漂亮的花映着漂亮的人。
时间伴随着房间里的沙漏一起慢慢流逝。
程际野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自己阳台门上挂着一袋包子,能从阳台过来的人就只有他们的吉他手,程际野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包子,心想这大概算某种意义上的巧合。
谁让街角只有一家包子铺。
他提着包子敲了敲隔壁的阳台门。
埋头在纸稿里的吉他手没听到,咬着笔在白纸上涂写,于是程际野耐心地又敲了一遍门。
游星戈这才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笔尖顿住,在程际野的视线中,游星戈的眼睛嗖地一下亮了,然后穿着拖鞋就来开了门。
“你放的?”程际野提起来手里的包子问。
“是我。”游星戈把门拉大了点,让程际野进来。
程际野默了一瞬,原本想让游星戈拿回去的,毕竟他是真吃不完,但是现在嘛——他看向游星戈那双能盛起来外面阳光的明亮的眼睛——又默默把话头止住了。
他当然不想浪费这小孩的好意。
“你刚刚不在家,我就给你挂在门把手上了。”游星戈接着说。
“我去教小孩上课去了。”程际野解释道。
除了乐队成员这一层身份外,他也教人小孩上音乐课,周末的时候会有点忙。
他跟着游星戈进了房间,眉眼懒散,深色的瞳孔却显得有些锐利地扫视了一圈室内。
那捧玫瑰依旧摆在那里。
程际野顿了下,然后收回了视线。
“对了,”游星戈想起什么似的,拿起来刚刚一直在写的东西,“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哥有时间吗?”
他盘着腿坐在地板上,仰起头来笑得无忧无虑,恰好对上了程际野的视线,穿好的衬衣在他的动作间拉开了点,白皙的脖颈处恰到好处地落了几分阳光,被镀上了一层暖色。
像擦干水的红苹果被浸润的淡淡光泽。
程际野没说话。
“哥?”游星戈有些困惑地在他的眼前招了招手。
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的程际野把目光转向他,然后才从他手里接过了纸稿。
自己刚刚到底在看什么?程际野拿着纸稿的手压重了些,神情微不可见地划过了一丝懊恼。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外在的表情很平和,让人一时间无法从那一片波澜不惊中窥见底下触见礁石的激流。
盘腿坐着的青年眼神满是信赖地看向他,程际野心头莫名奇妙涌上了一丝微妙的心虚。
他将手里的纸稿往后翻了一页。
纸上最开始只有几段旋律,用简谱标的,往后看一首歌的结构就渐渐分明,和弦层次、段落划分都显出轮廓,几页纸上都充满了修改和推敲的痕迹,程际野看着看着,内心那种毫无缘由的心弦拨动就静了下来,看到最后,他挑了下眉。
“很不错的曲子,”程际野说,“你有什么想问的?”
他在这种事情上大概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认真,干脆同样盘腿坐了下去,和他的吉他手齐平,拿着纸稿的手骨节分明,懒散不再,连不羁发丝下的侧脸都透出一丝不苟。
只是身边凑过来的人带着一股暖气,是那种被阳光晒透的味道,闻起来太过好闻,程际野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点位置。
可惜他毫无所觉的吉他手一下揽住他的脖子,毫不犹豫地指着一行旋律开始问他问题。
程际野耐着性子和他说话,实则内心想让着自来熟的家伙快点撒手。
不知道是不是从阳台玻璃窗透过来的太阳光束太强的缘故,阳光直接蒸得程际野脸上泛起了点薄红,不太明显,又硬生生被他冷峻的神色给压下去了。
游星戈手指点了下纸稿,侧头看过去的时候暗暗觉得好笑。
他问的这些问题范围广,但是都不算很难,程际野一一答了上来,他每多说一句话,游星戈碰到灵感来了的地方就嗖嗖拿出笔记了下去,认真得不成样子。
可惜让他这么认真的人就没有那么专心了,程际野忍住了把吉他手的胳膊从脖子上拽下来的冲动,但是也没忍住这人身上被阳光晒过的味道涌进他的鼻腔里。
在游星戈咬住笔尖若有所思地想要把划掉一段旋律时,另一只手自然地划拉过了程际野的头发,卷发和程际野有些凌乱散直的头发缠在了一起,连呼吸吐出的热气也带着阳光的炙热。
程际野低声说:“坐规矩点。”
在他的目光内,卷发的吉他手愣了一下,然后把胳膊拿了下来,栗色的眼睛有些不明所以的迷茫:“不好意思?”
有些困惑。森*晚*整*理好像真的没意识到他的动作有什么问题。 程际野顿了下,只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就切了个话题,把他的笔拿下来了:“不要老咬笔,习惯不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正经,黑发下的侧脸棱角分明又带着点诚恳。
把刚刚的话揭过去了。
游星戈说:“只是偶尔。”
程际野把笔还给他,然后看着这人接下来果然没有再咬笔,在纸上写东西的样子认真极了。
他把刚刚缠在一起的发丝给拢了过来,看着游星戈动笔,时不时还和他跟上一段旋律,在吉他上试奏。
沙发边的阳光在窗帘的阻挡下并不刺目,让房间里显得安静而平和,音符的流动也顺畅悦耳。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歌没润色完,饭点先到了。
卷发青年终于把纸稿一推,有些兴高采烈地说:“在我家吃饭吧。”
程际野有些犹豫,但是看到游星戈还挺兴致高昂,就接受了这个提议。
等到游星戈在厨房忙活的时候,程际野才拿过了刚刚一直在改的纸稿。
旋律很美,缺了歌词。
游星戈确实是很有天赋那一类的,程际野看向了厨房里的卷发青年,对方哼着歌,沐浴在阳光下,一派干净明朗。
在大学时应该也是很受欢迎的那类人。
程际野自己大学毕业几年了,对校园的印象有些模糊,现在才能依稀从游星戈身上感受到那么一点大学校园里的气息。
单纯,明亮。
他漫不经心地将手里的纸稿放下去,玫瑰花在阳光下的影子投射在上面,程际野有一搭没一搭地扯过来一株玫瑰。
修长有力的手在触到花茎的时候被近乎透明的刺扎了一下。
他这才看了一眼。
花很漂亮,就算在玻璃盏里放了不少时间依旧保持着鲜亮的模样。
只是,暗处的花叶茂密处好像有什么东西。
程际野挑了下眉,修长的手探进去,拿出来了一张卡片。
隐藏得不深,只是游星戈好像没发现。
是一张和玫瑰同色的卡片,上面还写了字,笔触潇洒里带了点匆忙,是济慈的一句情诗。
联想到送这玫瑰的人是个小姑娘,程际野没什么感想地把卡片翻到了背面。
落款也很潇洒的两个字:沈质。
这两个字写得极漂亮嚣张,内敛的骨形也不能收下的放肆。
程际野顿住了手。
他认识这人,混南平巷子里的有名的纨绔,花花公子,专挑好看的下手,手段还不是很光彩,时不时因为治安问题被附近看守所扣押,最后又因为有点关系毫发无损地出来。
重点是,这家伙是个gay。
那他借人之手送花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程际野皱了下眉。
再翻到前面看到那句济慈的情诗时,他在心里给出了附庸风雅的评价。
念诗的人不应该是一个床上闹出来过人命的家伙。
他不紧不慢地把卡片对折扔进了垃圾桶。
更重要的是,这卡片是给他们刚出校园还单纯无知的吉他手的,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趁游星戈还没发现给销毁了才好,让他以为是个小姑娘送的都比这好。
就在他看着垃圾桶里的卡片沉思的时候,从厨房传来了一声惊呼,游星戈往后一下子退到了门边。
程际野站起来要去看看怎么回事,游星戈拦住他:“别别别,我来。”
程际野看了他一眼,走进厨房里。
很好,该出现的场景还是出现了——厨房炸了。
准确地说,也没有那么浮夸,程际野只是看着火没止住的锅,又看了眼神色有点尴尬的卷发青年,叹了口气:“我来吧。”
今天的午饭以程际野的出手为起点,他们收获了一桌美味。
游星戈反复强调自己是一时失手,程际野敷衍地应着,在卷发青年先是不敢置信后又垂头丧气的眼神里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还好他会做饭,程际野想。
这张卡片最后还是被游星戈发现了,在程际野离开之后。
轻易掠过那句济慈的情诗,他将卡片翻了面。
极花哨的字体,末尾还缀了串不显眼的数字。
应该是电话号码。
游星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名字,把沈质和书里的人对上之后,才将卡片扔进了垃圾桶。
这属于他知道的角色,起点文里所有想对主角不利的反派最后都结局惨淡,沈质也是其中的一个角色。
他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对他感兴趣吗?
游星戈有点困惑,毕竟他什么都没做,乐队的吉他手在书里是个并不显眼的角色,哪怕是书里的游星戈,也没有吸引沈质的道理。
因为阳光帅气一向很受欢迎的卷发青年很是干脆地放下了这个问题,他捧起了花。
亮闪闪的花瓣间碎金般流淌过阳光,游星戈有一搭没一搭地勾弄着最后一颗尚没来得及开放就被摘下的花苞。
他倒是有点好奇程际野帮他扔掉这张卡片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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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老破旧的商店音响放着当红歌手上个月新出的CD,游星戈提着包子从街角穿过。
路过报亭的老板是个中年仍沉迷游戏机的二宅,报亭位上盗版磁带和港媒小报堆在一块,散发着淡淡的霉味,中学生们放了学喜欢聚在这对着海报叽叽喳喳,上学的时候则不行,背着书包只能给出一个恋恋不舍的眼神。
游星戈逆着这群中学生走,他来祈城这一个多月,还是带了点和祈城整体氛围不太搭的那种蓬勃向上的气息,和中学生们居然没什么差别。
除了个子长得高以外。
游星戈上了楼,在将包子顺一半进冰箱里之后,又慢悠悠提着剩下一半拐进了隔壁阳台门,这都是他和程际野半个月来说不上的默契了。
但是今天门没有推动。
游星戈眨了眨眼,他的裤口袋里有男主阳台门的钥匙,上次程际野给的,但是他提着包子懒得开门,透过玻璃也能看到家里不像有人的样子。
下午还有排练来着。
想到这,游星戈叼着口包子给程际野发信息,等到他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就收到了短信。
看到那条信息,他才意识到什么,若有所思地将视线落在了包子上。
程际野这两天回家了。
和一般的起点男主不同,程际野的家庭极为平常,最多只能称得上一句关系疏远,一半是因为早早去世的母亲,一半是因为大学毕业后他去搞音乐,被老顽固的父亲痛斥为不务正业要和他断绝关系。
居然还会回家吗?
游星戈顿了一下。
他上辈子不是有家的人,这个世界的身份也是孤儿,还真不太明白这种关系。
不过这也没有关系。
在从程际野那里知道他下午就回来后,游星戈把剩下的包子放进了冰箱里,然后打开唱片机,上世纪的单曲唱片里燃烧起高音萨克斯solo,游星戈把挡着视线的桥牌往旁边放了放,拿过吉他来开始练琴。
就算抛开吉他手这一层身份,他依旧很喜爱音乐。
不仅因为它是消遣生活很好的方式,也因为他曾为音乐付出很多,这是他钟爱的艺术。
下午排练的时候,程际野来了,从走廊那边过来的时候还带着个酷酷的鸭舌帽,鸭舌帽下面透露出几缕没有被打理好的头发。
游星戈正要推开排练室的门,就发现男主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身边,他侧头,声音里带着点午睡后的鼻音:“哥?”
程际野刚刚从外边回来,走过来时带着有些不符合平日姿态的匆忙,皮衣上的金属拉链碰撞间作响。
他这时才注意到游星戈,听到他开口的称呼抬了抬眼:“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听游星戈叫了他一个月的哥,他还是有点不习惯,毕竟也没听游星戈叫乐队里的其他人哥。
卷发青年听到后露出思忖的表情,程际野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只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有忽地变得有些捉摸不透,像是想露出什么笑但是最后忍住了。
这是因为按照游星戈以前叫人的习惯,总会把人名的最后一个字叠着喊,但是这条大概不太适用于程际野。
他这下没说话太久,原本规矩站着的男主往门框上倚了下,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开口。
游星戈勉强找了个理由,尽量使自己的外表显得困惑:“不可以这样叫吗?”
说完他自己都差点要被自己的语气逗乐了,拼命把嘴角往下压。
程际野靠着门,和黑沉色头发相似的眼睛对上游星戈的,又在卷发青年的眼里发现了点笑意。
不太像个乖乖仔的样子。
程际野不置可否。
他生了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这么看着游星戈,稍稍带了些压迫感。
时间流逝。
最后还是他退了一步:“你要是想这么叫也可以。”
游星戈这才放松,近乎轻佻地眨了眨眼。
没有人能拒绝游星戈,穿了件机车服戴着鸭舌帽的男主下意识想伸手把他头发上一缕翘边的毛压了下去,伸到一半又发现不太对,硬生生把手压下去了。
“进去吧。”他说。
他们来得挺早,还没到约定的排练时间,最后一个踩着点来的是陈青。
排练对于ONE这支乐队来说是轻车熟路,查尔斯还说起来再攒几次演出的钱他们就可以去录音棚多录几首歌,毕竟这年头设备顶尖的录音室租用费可不低。
他说起话来还带着点大舌头,但是语气里有着对未来满满的憧憬。
等到排练结束之后,查尔斯说他要请客,然后他们在烧烤摊上玩起了一种叫做UNO的纸牌游戏,输掉的人必须回答真心话,不然就罚酒一杯。
这游戏玩得慢,但是游星戈没怎么在这方面输过。
可惜他们玩了两把之后,陈青就开口说有事要离开。
面色苍白的青年带着盈盈笑意,让人不好拒绝,离开前还和他们的主唱击了个掌。
这个游戏最后剩下四个人玩了。
最后一局的时候查尔斯终于先赢了一次,随后李钴面不改色地打出了牌。
程际野顿了顿,看着卷发青年无所事事一点不知道大祸临头的样子,选择了让牌。
这下形容颇为不羁的李钴露出个神秘的微笑,打出最后一张牌,赢了。
几乎没正面对决过的程际野和游星戈来到最后一把,卷发青年终于坐正了身子。
然而一路没输过的游星戈这下终于被幸运女神绊住了脚后跟,程际野打出最后一张牌的时候,游星戈手里还剩下三张。
“好吧,”游星戈愿赌服输,“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最后输掉的那个人要回答每个赢家的问题。
查尔斯在旁边幸灾乐祸着呢,一听到这个问题有些卡顿,他不知道问什么,就推了推旁边的李钴。
贝斯手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最喜欢的乐器类型?”
这个问题也太不劲爆了吧。
查尔斯在旁边张大嘴巴,拼命打手势示意他换个问题。
然而游星戈快人一步:“小提琴。”
居然不是吉他吗?
程际野看向他们的吉他手,烧烤摊微茫的夜色混合着烟火气,啤酒、拖鞋和嘈杂的侃大山声里,他们几个还有点格格不入,游星戈也是。
这人接下来扬起笑,不易被察觉到的暖白肤色上透着白炽光打下来时的光晕,他将手按在最后一张牌上:“其次是吉他。”
李钴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
“该我了该我了,”查尔斯迫不及待地抢话,“我要问的是——”
也许是因为他接下来要问的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太好笑,他试图压下最后一个音,又没忍住笑,整个人的表情呈现出一种让人看不大懂的割裂感。
就在他被目光包围时——李钴甚至有些期待地将酒杯举在下颌处,等着查尔斯说话——然后查尔斯就被一口酒呛住了。
程际野都有点失望地收回视线。
“别,咳咳,”查尔斯捂着胸口,最后终于问出来,“你多大?”
游星戈有些犹豫,毕竟这问题听起来过于简单。
“二十一。”他慢吞吞地说。
“不,”查尔斯打断了他,“我是问这个、这个。”
他拿手横着比划了一下。
这是什么鬼问题?
李钴拿着酒杯的手抖了下。
游星戈沉默了。
程际野意识到查尔斯在问什么,面上不动,脚下踩了查尔斯一下。
“天天有漂亮姑娘喊你小帅哥,其实,——我看你也不小啊。”
查尔斯为这个问题很是得意,毕竟他刚刚输给了游星戈好几把,现在终于能翻盘,当然要问一个能刁难住游星戈的问题。
谁料游星戈面上表情居然没怎么动,甚至还有点淡定地说:“我没量过。”
程际野没想到这话他都能接下去。
查尔斯的问题没得到答案,他比了个NO的手势,义正言辞地说:“那下次咱们玩游戏的时候,你得把结果告诉我。”
这种问题还想得到答案?
游星戈嘴里的啤酒差点没压下去,他敷衍地点了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轮到程际野。
查尔斯在他旁边出谋划策,一水儿的约会、妹子、谈恋爱搅得程际野有些不太想说话。
游星戈在对面托着腮等他们问问题,深栗色的眼睛里带着点很漂亮的那种玻璃制品般的莹润。
是那种与他略显蓬勃的生命力不太像的质感。
也许是在酒精的加持下,又或许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程际野鬼使神差地顺着查尔斯的话问去:
“最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他问出来的时候,对面的人愣了下,随后露出一个笑。
因为他的性取向不是女生来着。
他对上程际野的眼睛,侧头的方向精准地漏了一缕发丝,差点就要落进酒瓶子里:“你可以猜一个。”
连眨眼的弧度他都精准计算好。
空气中浮动着一种让人说不上来的朦胧和游离。
查尔斯顿住了,他看向他们的主唱,但是程际野在沉默后开口:
“……我不知道。”
程际野在游星戈的注视下移开了视线,落在他发丝要垂下去的那瓶啤酒上,好像那个酒瓶子比游星戈还要好看点。
气氛有点古怪,查尔斯打破了它:“真心话要你说,你问Mike他当然不知道。”
金发小辫的鼓手吐了吐舌头,搞怪般缠着游星戈让他说。
“好吧,”游星戈的目光若无其事地移开,“大概是那种比较可爱的吧。”
直男应该都喜欢比较可爱的女生吧。
查尔斯在旁边哈哈大笑:“真是很适合你诶,这种审美取向。”
程际野在旁边垂下眼,游星戈没看清他的神色。
今天的男主给他一种很淡的冷感,连玩游戏时都有些漫不经心。
神经大条的查尔斯没发现,但是心思比较细腻的李钴能感觉到,他看了一眼程际野,又看向了游星戈。
卷发青年含着笑,没感应到般掠过了李钴的目光。
程际野把啤酒瓶盖拉开,忽视了心头涌上来的一股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喉头醇厚的口感压下了心头那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他居然说不上为什么。
雪花状的瓶盖不小心间在他的掌心划拉下一道小伤口,他也没注意。
这游戏玩到最后,烧烤摊的顾客都散得差不多了,老板是个年纪不小快有五六十岁的大爷,两鬓有些斑白,还送了他们一打啤酒,游星戈推辞不过,最后干脆说寄存在这里下次来的时候再喝。
毕竟除了李钴,他们或多或少都喝了点,程际野身上的酒味最淡。
查尔斯醉醺醺地被李钴带走了,上挑眼看上去很沉稳的贝斯手说保证会给查尔斯送到家。
金发小辫的鼓手在旁边打了个哈欠,嘴里嘟囔着李钴是个大路盲,连自家门朝哪开的都不知道。
游星戈看上去喝得有点醉,听到这话止不住地笑,弯起来的眼睛里水波荡漾,眼尾泛红,黑色弯曲的额前发丝也被汗涔涔地打湿。
他是真的喝醉了。
要不是程际野拦着,这人差点要冲上马路边,幸好他一只手给他拽回来了。
“别走了。”程际野试图叫醒他。
然而被拽住手腕的人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回过头的眼神有些茫然地看向他,深栗色的眼睛里倒映出来一点程际野的影子。
程际野深吸了一口气:“回家。”
游星戈听到这句话,点了个头,舞台上耀眼的吉他手喝醉酒后依旧耀眼,却是另一种性质的。
他的酒品好到不像话,跟着程际野回去的时候一句话多没说,要不是话少的过分,他们就像是一对普通地来压马路的年轻人。
程际野忍受着非同一般的沉默。
幸好他们住的离这不远,然而等到上楼,程际野才想起来,手顿在了游星戈房间门把手边。
他转身,卷发青年懵懂的眼神一下对上他的,程际野冷静地开口:“钥匙在哪?”
身为房东,他自然有游星戈房间的钥匙,但是那被他放在了自己屋里的抽屉里,他有点懒得去拿。
但他总得把这家伙送到自己房间里吧。
游星戈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程际野又问了一次,黑发下那双深切的眼睛里带着耐心。
游星戈茫然地抬头,花了几秒理解了他这句话的意思之后才道:“口袋里。”
他这话说得慢吞吞的,也没有要行动的迹象。
程际野摸了摸他的外套口袋,没有,他抬眼看游星戈,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们离得有点近。
炙热的呼吸在这之中,游星戈深栗色的眼睛满满当当裹着光,有如他的名字般散落着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