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倒闭的乌有乡by安尼玛
安尼玛  发于:2024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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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大齐,他有一个更想搞定的人,邬三元。
他们弄了一个来月的Vespa,终于修好了。冒着毛毛细雨,三元骑在座椅上,发动引擎。老摩托发出低低的一声吼,然后就是柔和的低鸣。海音和三元相视而笑,这个声音健康美妙,老摩托有了个年轻的心脏。
“快上来海少爷,我带你去兜风。”
海音欣然爬上后座,“我们没牌照,也没戴头盔,别去太远了。”
“啰嗦,抱住我!走起!”
海音双手不客气地环着三元的腰。三元的腰有点小肉,可能是吃了太多自己投喂的甜点巧克力,比四个月前初识时胖了些。海音满足地端详三元的耳朵和下颔、脖子上的碎发,从脖颈到肩膀的宽直线条,即使没有魅惑人的笑颜,三元身上依然有很多看头。
可惜Vespa不争气,速度还是太慢了,在路上根本飙不起来,因此两人依然是司机与乘客的距离。海音想起小尼的话,如果自己不主动,三元是绝对不会踏前半步的,这不正好是最合适的时机?
三元的耳朵就在嘴边,亲一亲,咬一口,毫不费力。
“三元。”
“嗯?”
“呃……我……”
海音没说完,就听三元喊了起来:“我靠,雨越下越大!”
海音这才察觉雨水已经打湿他一身一脸,福星路本来地势比较低,摩托正在涉水前行。感觉上两人在无人区奔驶了很久,其实才刚刚开到彩票店。
卖彩票的大辉喊:“这么大的雨你们两个去哪儿?”
三元停下车,无奈道:“这个摩托能开多远,我们就去多远。”
“回去吧,雨太大了,别一不小心陷进水坑里。”
这倒是个不可忽视的危险。三元转头道:“我们回去吧。”
“好,”海音刚鼓起来的勇气被大雨浇灭了,雨丝形成了雨幕,三米之外的视野模糊不清,完全不适合出行。在雨幕中,海音发现韩国咖啡馆的地上很潮湿。这店早已装修完毕,但一直没有开业的迹象,可能是某个牌照还没申请下来。
“等等,我看看那店怎么回事。”
毕竟跟主人相识,海音担心这咖啡馆出问题。从玻璃门看进去,地上非常湿,墙壁也有水迹。“防水层出问题了,”三元在他旁边说,“必须尽快处理。”
海音打电话给韩国夫妇时,三元把眼睛贴在玻璃上,检看墙壁的状况。一墙之隔是一道向下的楼梯,通往大梦的小房间。大梦腿脚不便,天天待在房间里,这咖啡馆装修时,三元好几次过来查看有没有打扰到底下的陋居。每次大梦都说“没关系,不影响”,三元便没跟装修队打交道。照现在漏水的状况看,工人的责任心很不靠谱。
“大侠!”他喊了声。楼道没有响起狗的铃铛声。
他们俩又回到漫画店。不过十来分钟,水已经没过了马路牙子,他们趟着水,把摩托搬进了店里。三元把门关紧,查看每一处窗口,海音拿块布擦拭摩托,再把地擦干。
劳作完,店里异常安静,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海音不停地用布擦着手,三元左看右看不存在的客人,只觉经营漫画店以来,从没有这么清净过。这店里,怕是一只蚂蚁都没有,只有他们两活物默默相对。
三元终于想起可以干一件事:“我们下去换衣服,别感冒了。”
他们走到地下室,打开明亮的灯,有默契地各占据一个角落。三元把T恤和裤子扔给海音,他的衣柜里就这老几样,宽大半袖加宽松短裤。半晌,各自换好,坐在了床上。
三元忍不住瞥向海音的裤裆:“抱歉,我的内裤你肯定不穿。”
海音笑:“不穿。”
“是不是下面凉凉的,特没安全感。”
“蛮舒服,不穿也可以。”
被雨水包围的店屋,把世界缩小成这么个小天地,屋里也是潮潮的,三元心猿意马,身体被潮气泡软了。可一股冲动却在心底怒立着,雄赳赳的,想要找人打一架的欲望在燃烧。两种相悖的情绪拉扯着,三元坐立难安。
手肘一暖,转头看,海音坐得很近,几乎跟他贴着。三元心跳加速,海音什么话都没说,但仿佛已经在他耳边诉说了许多。他已经预感到海音想说的话,可他还没准备好要回应。
什么时候能准备好?他不确定,说不定永远准备不好。他希望眼前有无数漫画书,能用来叠造他的“安全屋”,能让他暂且躲一躲。
有了!三元突然说:“我差点忘了我的财神爷!”
“财神爷?”
却见三元已经挪开屁股,快步走上阶梯。两分钟后,一个咸蛋超人出现在阶梯,后面跟着邬三元。海音赶紧过去,搭把手把这个大手办搬进来。
这个手办跟他们俩差不多高,制作精良,关节可以灵活移动。“为了把这大家伙运来,花了我两千运费呢,”三元解释道:“这是日本师傅出品,我很不容易才托人买到的,谈了个买家,他愿意给四万!这玩意儿也就五千块成本,卖了它够我两个月的营业额。”
“所以你要抱着它睡觉?”海音很无奈。两人各坐在床的一边,中间坐着个咸蛋超人,摆了个“沉思者”的姿势。
斗室里只听到人轻微的鼻息。三元歪头绕过咸蛋超人的脑袋,对海音说:“我怕有人趁雨打劫,拿走了这玩意儿,那我这个月就吃西北风啦。”
“嗯。”海音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静默了好一阵,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三元抄起桌上的漫画,扔了一本给海音。“闲着也是闲着,这本送你看,不收钱。”
三元翻开纸页,坐看右看竖着看倒着看,始终看不明白里面讲的什么事。他跟漫画八字犯冲,也可能因为对结构和对称特别敏感,漫画的画框时大时小、线条会出格、远近景会变化,让他看得特别劳累。侧耳倾听,海音没在翻漫画。
他在干什么呢?隔着咸蛋超人,三元实在好奇。伸头看,心一惊,海音也在看着他!三元赶紧转回头去。
“邬三元。”
“呃。”
海音轻吸一口气:“三元,我……”他本来打算对邬三元掏出心里话,成也好,不成也好,总归有个结果。可一开口,就对上了咸蛋超人两只大眼睛;蛋白眼仿佛在审视着他,看他对这个世界有什么见解。
海音愣了愣,随即笑了出来,摇摇头。罢了罢了,咸蛋超人不就是三元的态度吗?他已经回答了,不说出口,免得伤人而已。
海音站起来道:“我回去了。”
“雨还下着呢。”
“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海音勉强一笑:“再见。”
三元的心被戳了戳,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邬三元你在干啥傻事?人走了就没了,你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得抽自己。
可这省视的声音太迟缓,海音已经消失在阶梯的暗影里。
三元感到从所未有的寂静,仿佛地下室就是个坟墓,最后一个上坟者已经离去。他孤魂野鬼一样在地下室走来走去,没个目标。坐回床上,他抱着咸蛋超人,一边抚摸凹凸有致的腹肌,一边喃喃自语道:现在只有我俩相依相守了,你说海音还会再下来这儿吗?必定不会。不对,等他收回这家店,就会把这里填了,或者做成仓库,我跟他那点事,也就埋在这里了……
咸蛋超人望着他,蛋白眼在说:你丫活该。
【作者有话说】
咸蛋超人就是奥特曼,各地翻译不太一样,我最喜欢就是咸蛋超人,考古说是周星驰在《破坏之王》里,cos了一把奥特曼,把蛋剖开一半贴在左右眼上。
奥特曼不是动漫,是真人特摄片,不知为什么一直放在动漫的分类里,周边也很多。奥特曼还有一个对手《假面骑士》,我成长的时候没看过,但现在好像更火吧。

第33章 水来土掩
没想到,不到十分钟,海音就回来了。“放开你的玩具!”海音命令傻了眼的三元。三元立即松开手,奇道:“怎么了?”
“拿上你的工具箱!有功率大点的电锯吗?”
三元不敢耽误,立马找出工具,跟海音跑到滂沱大雨中。就这么几分钟,水已经漫到小腿肚上,店里也灌进了一些水,可三元没功夫管了。两人涉水奔到了韩国咖啡馆门前。
金毛大侠在铁栅栏里呜呜地叫。
咖啡馆临着楼梯的墙渗水严重,天花板漏进来的水,源源不绝地在楼梯上流淌,三元喊了声:“大梦!”楼梯的灯光亮了,梯级上水淋淋的,泛着苍白的光。
“底下住的是个残疾人对吗?”海音跟三元拿出钳子,想办法撬开铁栅栏的锁,“我听见狗在叫,就过来看看,喊了半天里面没人回应。”
三元不安道:“大梦是做翻译的,日夜颠倒,身体也不好,可能在睡觉呢。”
“狗也叫不醒?”
三元和海音加紧手脚撬锁。他们没有电锯,只能用蛮力生生把锁扣弄扭曲,一起撞开铁门。三元和番仔已经加高过门槛,预防雨水倒灌,谁能料到水不是从地面灌进去,而是天花板上漏进来?阶梯又湿又滑,两人小心地走到地下。
屋门没关,一盏灯在书桌前亮着。大梦就趴在桌上,一只手垂在身子旁。海音闻到了浓烈的酒味,推了推大梦,那身子沉重绵软。
海音跟三元面面相觑:“喝多了?”
大梦深深呼出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懵懵懂懂,目光从三元转向海音,便定住了。“你没事吧?”海音柔声问。
大梦露出了惊诧和恐惧的神色:“云天!”
“啊?”
三元弯下腰:“你认错人了,他是海音。”
大梦很快控制住了表情,可眼里残留的不安,无论如何掩饰不了。他无力地直起腰,伸出手说:“抱歉,初次见面,叫我大梦就可以。”
海音愣了愣,跟他握手道:“久闻大名。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多谢帮忙,铭记于心,”大梦微笑,虽然身在陋室里,大梦的气度倒像在大学讲堂。三元有些惊讶,大梦对海音的态度也太“正式”了,跟他平时松弛随和完全不一样,难道因为海音是外人?
“大梦,隔壁咖啡馆漏水了,倒灌进你家,挺麻烦的,要不你跟大侠先去小尼店里歇脚吧,等明儿找装修队来补漏。”
大梦不舍地看着满架子的书,“没关系,没听说福星街下雨能淹死人。我要留在家里,麻烦你们帮我把门关好就行了。”
海音和三元又回到雨中。不管他们怎样游说,大梦都不肯离开,他们只好把门关严实。不知不觉,两人又相偕走回漫画店。
海音一路不说话,到了店门前,海音突然道:“他刚才叫我爸的名字,他认识我爸,当然也认识你爸。我爸、你爸、大梦……”
三元也在琢磨这事,一道灵光闪过心中。大梦说不好也是复兴中学毕业生呢,怎么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他忍不住看向水塔,雨帘中水塔轮廓朦胧,像是某个建筑的影子,而不是真实存在。一个想法冒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三元心头大震!
海音看着他,“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三元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把一粒灰尘想成一颗陨石!一定是淋雨太多,脑子进水,什么想法都被泡得走了形。
便对海音笑道:“我们又湿了,要不要进来换衣服?”
地下室,两人各占据一个角落。三元要给海音找衣服,而且一根筋地想给海音找新买的T恤,可翻箱倒柜,就是没找到。洗了?在外面晾着?三元转头,发现海音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海音脱了眼镜,那层理性的屏障就没了,直接的目光相对,让三元心跳骤然加速。命运给了他第二次机会,可他还是畏缩,尤其大梦启发了一个可怕的猜想。现在他只想抱着咸蛋超人说:保护我。
他还没跨步走向床,就听海音说:“邬三元,你不要动!”
三元心想,你叫我不动就不动?我是你养的小狗。虽作此想,他的脚却缓了缓,海音已经走了过来。
没有第二句话,海音抱着他的脸,亲向他的嘴。两人的躯体仍有距离,可是嘴纯已经粘在一起,难舍难分。三元没来得及喘气,霎时,温软湿化的舌头钻近嘴里,挑浓他的齿间。脑子在说,邬三元你稍微抵抗一下,有点出息!可嘴唇完全不听他的,海音的舌头长驱直入,下一秒三元缠绕在海音的迷魂阵里,不能自拔。
两人的身曲自然地贴在一起,三元一只手抱着海音的脖子,另一只手觉得眼镜碍事,把海音的眼镜夺过来,扔到了床上。两人再无障碍,三元拥包着心心念念的躯体,好像孤魂抓住了活人,只想尽可能地吸取暖意。
这地下室很安全,但也太孤清了!死气沉沉的,唯有的爱意是对漫画的执念,可那是死人的遗志,跟邬三元毫无关系。直到这一刻,地下室才是属于他的,是他的玉望和需求在主宰这房间。
他需要海音,非常需要。
两人嘴唇分开,三元嘴边的那句话才脱口而出:“你想干嘛呢?”充满挑衅,可被亲温过的嘴艳红湿闰,挑衅成了挑荳。
海音有满肚子的话要跟三元说,温柔的告白、情感的倾吐,以及对三元回应的期待,可此时这些话全抛到九霄云外了。他只是说:“我想跟你上。床。”
三元没有异议。
两副身体贴宰一起,情投意合。三元坐在床上,海音附身亲温他,他一颗颗地解开海音衬衫的纽扣,模向那健康的肌肉和皮肤;唇舍黏腻地回应他,那触感让他全身酥软。
三元脱了T恤,随手扔在咸蛋超人头上。于是那双蛋白眼再也不能诘问他们。这世界有什么意义呢?爱情有什么意义呢?语言和思考完全不能诠释此刻的快乐。
海音把大手办粗鲁地搬到床角,便拥着三元躺倒在大床上。这本来不在他的计划中,也根本不奢望能立时拥有三元,可这就是他想要的!三元真是可爱极了,主动、大胆而放档,海音在想要控制的玉望和失控的兴奋中摆动。
雨一直下,狂暴的雨声经过墙壁和地板的屏障,变得像潮水声一样。人如浮萍,四周是茫茫大海,两人只有彼此为依靠,在地下室以外,世界归零。
雨还没停,但声音已经变小。他们洗了个澡,出门一看,水位下降了,水塔和店屋灰灰白白的,福星街的街景又清晰起来。
刚早晨七点,大部分的店都没开门。他们走到大梦的铁栅栏前,大侠悠然坐在门口,啃着不知道谁喂食的大骨头。三元蹲下来,摸摸它的脑袋,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抬起眼,海音正看着大侠吃饭,但三元知道他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这感受太强烈了,一切呼之欲出——
三元清了清喉咙:“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海音笑:“是吗?我有什么要跟你说?”
这混蛋!跨过了那道坎儿,他反而摆起架子来了。昨晚的事不做数,没有确认和承诺,也就不过是登堂入室打个刨而已,在这城里,跟去个新开餐厅打个卡差不多。爽完了,谁也不当回事。
海音叉起了手,没有表态的意思。三元有点气恼,一边站起来,一边拍了拍手上的毛:“赶紧滚蛋吧,我要回店里了。”
海音没回他,趁他没站直,突然凑前去,亲了亲三元的额头。
三元额头一热,随即全身滚烫起来。笑骂:“你突袭上瘾了?”这蜻蜓点水,比昨晚的疯玩还让他面红耳赤,昨晚在大雨包围中,总有世界尽头的不现实感,可此时他们就在最平常的街头,卖彩票的大辉随时会叼着煎饼过来说“早啊,吃了没”!
海音这就是承认了吧?是吗?不是?三元陷入了幸福的迷惑里。
有人幸福,有人就该倒霉。海音心情愉悦地回到店里,第一件事,就是把大齐叫到厨房。
“抱歉,你明天不用上班了,我会按合约补你一个月的工资。”
大齐瞳孔放大,张大嘴,却说不出话。离赌约结束还有一个星期!他本来应该这样辩驳的。可他知道再过一星期也是这个结果,不管怎样,他已经输了。
“我不同意!”大齐压低声音,“蒙老板呢?”
“你别再纠缠她了,你知道自己跟她不是一个级别的。”
大齐仿佛挨了一闷棍。海音眼镜底下,是不再克制的居高临下。很显然,海音是胜利者,如果群体里只有一个老大,那大齐自己就是被驱逐那个。
大齐就是这么想的。
“那什么赌约,是你跟小尼子合谋搞我的,我不认!”
这话声量很大,厨房里的员工和店员们都看了过来。吧台的朱小尼也听到声息,放下工作,走到厨房门口。海音脸一沉:“我们好聚好散,你要是不满,可以找劳动仲裁。”
蒙宥芸此时不在店里,大齐顿感孤立无援,见到朱小尼的脸,怒意更是无可遏止:“店里谁都知道,你跟小尼子搞一块儿了!蒙老板被你这吃软饭的欺骗,真真瞎了眼。”
小尼脑子嗡嗡作响。又是这样,每当这些人有矛盾、生活不如意、事业不到预期,总是拿她一个女的祭旗,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闭嘴吧!”她怒道。
却听海音冷静道:“小尼,别跟他吵。毕雁齐,快收拾东西走吧,你说这些没用的,不能改变现实,不如省省劲。”
大齐红着眼,阴狠地盯着海音。
海音不打算跟他争执,正想离开,想了想,又说:“你说什么我不跟你计较,你别污蔑朱小尼。我跟她干干净净,没你想的那种烂关系——我有男朋友了。”
大齐本来想闹,听到最后一句话,气焰一下变冷了。哈?!他脱口而出,一时之间脑子空白,忘了骂人的脏话。
大齐走了。背着他装了哑铃的大包,丁玲桄榔的,没人跟他道别。倒也不是势利眼,只是害怕他。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海音的男朋友”上。
海音担心大齐找小尼麻烦,开车送她回福星路。小尼一路挂着暧昧的笑,到了店里,海音终于忍不住说:“你别这样,我长出犄角了?”
“海老板,你澄清跟我的关系,我很感谢你。但你不用当众出柜嘛。”
“讲清楚的好,这话不止讲给大齐听,也是讲给店里所有人听。店里肯定不止他一个人那么想,讲清楚了,塞住他们的嘴。”
“你放心,这之后店里的人只会说得更多,”难得逮到这么大的八卦,哪个员工能忍住不谈?小尼心想,海音这么做,主要还是体贴她,免得她经受闲言碎语,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对了,你跟三元好上了?他怎么没跟我提起。”
“我们没有正式表态,”海音停好车,看向雨丝中的漫画店,“我觉得他摇摆不定,没有定下心要跟我一起。”
“他就那样,胆小如鼠。你得用力地追他!”
“光我一个人出力有什么用?他什么都受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拒绝也不往前一步,我不想他现在答应了我,以后一遇到困难就退缩。”
小尼耸耸肩,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34章 朋友
小尼胃口很好,一连吃掉了四块猪肘,顺便往嘴里扒了两碗米饭。她吃得畅快淋漓,毫无仪态可言,仿佛饿了许多天。从前的朱小尼回来了,她吃什么都快乐,有饭吃就不烦恼。
张震威看着她,感到碗里的青菜都奇香无比。小尼对着他笑,他心一酥,低下头吃饭。小尼早就不生他的气了,也只是不生气罢了,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实质的进展。但他感到朱小尼的身上,有什么困住她的东西解开了,猪笼草还存在,那个笼已经没了。
张震威很为她高兴。
这天的晚饭,是三元的母亲万悦宁准备的,一桌子的家常菜,非常丰盛。
万悦宁见到海音,眉开眼笑,亲切地把他按在餐桌旁,不停地给他夹菜。邬三元坐在旁边,没心没肺道:“又来吃白食。”
母亲苛责:“你不也吃白食?这些肉跟菜你给钱了吗?”
大家纷纷应和道“是啊三元吃最多的白食”“三元铁公鸡,每回都是我们带吃的来”“海音天天上供甜点,你啥都不贡献。”
三元咬牙想,这些人个个向着海音,我人缘咋就混得比不上个外来的富二代?
海音在桌子底下抓住他的手。三元下意识一缩,又被海音敏捷地捕获了。暖意从掌心一路流到脸上,三元转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捣蛋”;那家伙却得寸进尺,把三元的手拉到他大腿上。
“这块肉好,”母亲把一大块排骨夹到海音碗里,“平时都在外头吃饭吧?”
“我不会做饭。”
“那就来这儿吃,三元会做。”
邬三元瞪大眼,“我只会下面条,别的都是恩公们施舍的啊。”
“学学就会了,”看着这一圈的年轻人,万悦宁满足道:“吃得好比挣钱更重要,听到没?”
“嗯哪,”“阿姨说得对,”大家又纷纷应和。饭桌上气氛欢快,清淡的饭菜蘸上辣酱,新鲜的蔬菜在嘴里咔嚓作响,倒也不是为了健康,而是有人关怀的愉悦。
番仔咽下豆腐丝:“三元虽然不怎样做饭,但我们都喜欢来这里,这里跟我们自己的家一样。”
邬三元笑骂:“脸皮真他妈厚,你们一个个,想进来就进来,不管什么时间,门都不敲的。”
“三元的钥匙又放回仙人掌了吧?”
三元痛苦道:“暑假那帮崽子没事干,就想来看书,我不把钥匙放回去,怕他们把门给砸了。”
“那你就别锁门。”
“那可不行,”三元抽出那只被海音捂热的手,拇指指向海音:“我得防止这些居心叵测的大人!”
海音笑道:“防什么啊?你的秘密,每一处,我全知道。”
三元心头一酥,这家伙说话真不避忌!环视一圈,大家仿佛没对这话有什么反应,没人知道桌底下的秘密吧?海音的腿贴着他的腿,几乎没有缝隙。海音一动,三元的心就酥酥麻麻的,完全管不住自己。他是什么个意思?三元又在琢磨这个未解之谜,嘴里却说:“老贼!”
“今天不做贼了,我在你这儿睡,先知会你。”
“诶?”
这明目张胆!
“行不行?”海音的神色认真起来。
小尼起哄道:“他肯定行啊。”
万悦宁笑:“你们俩孩子能和睦相处,还成了好朋友,真真想不到。毕业后我以为我们这帮人以后都很难相聚,缘份从此就断了,”语气里很是唏嘘,“聚聚散散,都是无常,你们都要好好的,能在一起不容易呢。”
“妈,喝啤酒,别灌鸡汤了!我现在信了,你跟邬有义一样都是漫画迷。”
小尼道:“友爱。”
番仔道:“热血。”
张震威道:“拼博。”
阿庚:“lo裙。”
三元道:“但现实不是这样。”
母亲挑衅地反问:“那现实是怎样?”
大家都答不上来,鱼儿很难回答什么是海。“别把自以为的现实挂在嘴边,经历挫折就喊现实残酷,喊人生全是痛苦。生活辛苦是现实,那现在你们好端端坐在这里吃饭,旁边是好朋友,这不也是现实吗?这就是做人的好。你们说,漫画哪里说得不对了?”
海音给她倒上了啤酒:“漫画剧情夸张,但友情热爱是真实存在的,阿姨说得对。”他又在桌底拉住了三元的手,这回三元没有躲开。
海音转头看,竟发现三元的脸色柔和、眼睛泛着光,“被感动了?”海音问。
三元确实被戳中了,瞪着他说:“我妈说得对……但不包括你,你是来收我房子的,算什么好朋友!”
“行了,你俩别在那儿卿卿我我了,”张震威打断他们的对视。三元捏了捏海音的手掌,海音轻哼一声。
“跟你们说一个消息。”
“怎么了大状,你要官宣女朋友了?”
张震威给了三元一个哀怨的眼神,“跟大家伙有关的事。那个水塔终于决定要拆了,按计划最晚下个月。”
大家默然。水塔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甚至还是恐怖传闻的来源,但一根电线杆对久了都会有感情呢,何况那么大根的水塔?
“就这么拆了?这算不算古迹?”海音问。他的情绪最是复杂,他在盘算,哪天上去把父亲和邬有义的涂鸦给铲了,免得被人看见。
“不算古迹,算是旧生活遗迹,也有记录的意义。我不是说过有个朋友做这方面的研究?下周他会来水塔拍点照片,做些记录和测量,你们谁有时间陪陪人专家?”
“我!”三元和海音慌忙一起举手,却不小心举起了相握的那只。两只手十指相扣,贴得紧紧的,像拳击比赛一样——宣告了胜利。
梅雨季节结束得斩钉截铁。某一天,雨不再下了,太阳无缝接班,马上把大地照得金光灿灿。天变凉快了,福星街迎来最好的季节。
那家韩国咖啡馆终于开门接客,对福星街是个不小的冲击。这条街从来没有过那么漂亮的店面,从大片落地窗往里看,可见昂贵的中央空调和设备齐全的开放式厨房。
“这个名字怎么念啊?”三元眯着眼看招牌。“Chiffon,雪纺绸的意思,也可以翻译成戚风蛋糕。”在试营业的第一天,海音和三元就被邀请去吃饭。三元对他们挺不满的,“名字不怎么样。他们赔偿大梦了吗?”
“赔了他几千块钱,还上门道歉了,态度算可以吧,”海音拍拍他的脸,“你真是老古董。发展是好事,没必要对这家店有那么大的敌意。”
“我没说发展不好,”三元侧过脸,小声说:“海老板,跟你商量一事,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们能做个斯文守礼的好市民吗?大家都在议论了。”
“议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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