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眼巴巴望着他,实在不明白姑爷为什不喜欢喝她煮的茶汤。她这手艺好歹也是跟轩公子学的,而轩公子煮的茶汤那是出了名的好。
陈修见不得她这样,叹口气道:“这样吧,明天你去找些晒干的菊花金银花什么的给我泡茶吧!”不会喝那种乱七八糟煮一堆的茶汤,那就只有弄点花茶喝喝得了。
“哈?”秀儿听都没听过花可以煮茶的。
“我就爱喝那个,这样吧,明天我教你怎么泡茶,你先去睡吧。”
“可是——”秀儿还想说什么,却被陈修打断。
“行了,行了。我就看一会儿就去睡了,没事的。”
看着秀儿一步三回头,陈修不由笑了,这小丫头,挺可爱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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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陈修起床洗漱完毕就看到秀儿拿了一篮子晒干的菊花等在那里,旁边桌子上摆齐了用具,铜炉,铜壶,捣杵以及辛香配料等等。陈修有点头疼,就泡个菊花茶,要不要这么大阵仗?
秀儿见到陈修,兴奋的道:“姑爷,先用朝食吧,完了就教我泡那个菊花茶可好”
“还是先泡茶吧,等会吃完饭正好可以喝了。先去烧壶开水。”陈修道。
秀儿喜滋滋的用铜壶烧水,没多久就好了,等她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时,却见陈修从花篮里取出几朵干菊花丢入茶碗中,提过铜壶倒入开水,然后将茶碗盖上。
秀儿一脸懵的看看茶碗又看看陈修,“这……这就好了?”不用磨成粉?不用加些姜、桂、葱再煮吗?
“啊!好了啊。哦,等一下把第一道水倒掉,再加满开水就可以喝了。饿了,吃饭去了。”陈修晃悠悠的离开,独留小丫头一个人风中凌乱。
吃完饭,秀儿跟着陈修去了书房,陈修一边看书一边喝了口温度正合适的茶,嗯!这才是喝茶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秀儿怨念的在一边擦着书案,看姑爷喝的一脸满足的样子,不明白这什么都不加的茶有什么好喝的。
“秀儿可念过书?”陈修没话找话说。
秀儿摇头道:“没有,奴婢从小就被辗转发卖,有的主家连饭都不给吃饱,后来被卖到林家被轩公子看中,就一直伺候在轩公子身边,轩公子成亲后才被派来伺候姑爷的。”
陈修明白,这个世道是别想讲什么平等,自由,卖身为奴能遇到好的主家就能好过一些,反之就是被苛待,被打死那也是命,人命如草芥。
“那你可想读书识字?”陈修问道:“读书能明理,辨是非,将来你就是嫁出去能识字的话也没人敢欺负你,还能帮衬夫家打理事物。反正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可是我能行吗?”秀儿眼中写满希冀,随后又落寞的道:“我听说读书识字的人都是天上文曲星下凡。”
“我说能行就行!”陈修大手一挥,拿出在校教书时的热情。“从今天开始,每晚晚饭后抽出一个时辰,我来教你。”
他虽然不会科举八股文什么的,但是教教启蒙识字经算算术还是可以的,好歹他曾经也是大学老师嘛。
秀儿连连点头,连带着干活都更使劲了。
中午实在熬不过没午饭吃,秀儿去端了一盘蜜饯糕点给陈修,这才稍稍垫了垫肚子,古代剧里的大户人家不是都有什么小厨房,想弄啥就弄啥,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这里芜归院没有?好办啊,搭一个就行了啊!来到这里成天面饼、肉哺,自己弄个小厨房偶尔解解馋改善下生活也是好的。反正一日三餐那是必须的。
想到就做,陈修将这个伟大的任务交给了秀儿,昨天看大管家对他的态度,这点小事大管家想必也不会为难。
一切安排妥当,陈修便又溜溜达达的出门转悠去了。
三月的天,乍暖还寒。道旁的柳树刚出新绿,一切都那么亮眼。
陈修广袍深袖,褒衣博带,他本身姿欣长,行动间如行云流水般潇洒不羁,竟惹得旁人驻足围观。
他随性而走,不知不觉就出了城,城外风景大不相同,道旁田垄阡陌,绿意盎然,早春的秧苗郁郁葱葱。
“姑爷,前面有个茶肆。”秀儿欢呼一声。
陈修看她一眼,知道她是走累了,便点头道:“那就过去歇歇脚。”
这里的茶汤他是不爱喝的,就让伙计要了一碗凉白开,又给秀儿上了一碗茶汤,秀儿想推辞,却被陈修阻止了。
这个茶肆就在琼河码头边,来来往往的客商行色匆匆,也有走累了来茶肆喝茶歇歇的。
南来北往的客商带来了许多消息,这正是刚到这个世界的陈修所急需的。
“北方怕是又要打仗了,这段时间的皮货生意都不好做了。”一个明显是刚从北方过来的皮货商叹道。
“这北边不是年年都在打仗?”一个客商问道。
“那不一样啊,往年那是小打小闹,可今年——”那皮赁商故意卖关子。
“快说说,哪里不一样?”众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去年冬天北边的戎夷受了大雪灾,牛羊成片成片的冻死,听说人都冻死了不少,你们想想啊!他们牛羊冻死了没吃的了,怎么办?自然是来抢我们的啊!这开春后大地解冻,只怕就是兵灾了,北边的日子不好过了!”
众人闻言,尽皆叹息。
这时坐在角落的两个老者锁紧了眉头,其中青衣老者脸上愤愤不平,“朝廷这帮人,个个尸位素餐,这么明显的道理,连平民百姓都知道的事,人人却装瞎子。”
“谢兄,我知你心中所想,只是这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北边兵祸不绝,南方去年又发了水灾,如今的国库空虚,说到底还是一个‘钱’字闹的。”灰衣老者劝慰道。
“只是如今这局势,北边若不加强军备,等戎夷进攻之时,便是坐以待毙之际!”姓谢的青衣老者怒道。
“唉——”两人都忧心忡忡长叹。
这边众人又说起了南边的粮价,南边本就是产粮地,可自水患过后,粮价是越涨越高。
“你们不知道,年前还好,到年后已经是一千钱两斗粮了。”南方来的商人说道。
“哗——”众人哗然。
“这粮价高,朝庭不抑制控价么?”陈修忍不住问。
“控价?怎么抑制控价?”有人好奇问。
“额,”陈修摸摸鼻子道:“就是朝廷定粮价啊,比如不得超过多少银钱卖粮,超过定价就罚款啊!罚得倾家荡产。”
灰衣老者听得此言,眼睛一亮,随即苦笑摇摇头。
南方商人摇头道:“说得容易,现在粮食都在粮商手中囤积居奇,他有粮就是不卖啊,能有什么办法?法不责众,又不是一个人这样做,只是苦了老百姓,倾家荡产就为了点粮食。”
陈修想想也对,这就看朝廷有没有这个魄力了,想当初我们大国受灾,盐,药材也有无良商家高价发卖,可铁腕一整治,该罚的罚,该压的压,刚冒出的头也都掐焉了。
“那朝廷可以组织异地调粮啊,所谓物多则贱,粮食多了价格自然会降下来。”陈修又道。
“这倒是个办法,只是这耗费人力物力也甚大,哎呀!我们并非朝廷中人,在这里说了也不过费口舌而已,哈哈!”
众人皆笑,陈修连连摆手道:“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不知这位郎君尊姓大名?”灰衣老者拱手问道。
“不敢当老丈尊姓,在下陈修,字明远。”陈修躬身行了个长辈礼。
“你就是陈修?”灰衣老者有点惊讶。
“老丈认识小子?”陈修问。
灰衣老者打了个哈哈:“这琼州城里谁不认识你?”
陈修摸了摸鼻子,尴尬笑道:“说的也是。”他这入赘的名声响彻琼州城,本以为这里大多外地人,不会有人认得,看来是低估了自己的名气了啊!
青衣老者低声问好友:“你认识这小郎君?”
灰衣老者点头又摇头道,“算不上认识,他就是近日传的沸沸扬扬的赘婿,之前在听风斋碰到过,却没有见面,当时只觉此人有趣,今日看来他并不是传闻般的草包,不学无术。”
青衣老者却道:“若真有真才实学如何能去做别人赘婿?”言下之意也是看不起这种人的。
“莫要片面之词,”灰老者笑道:“且看看吧,如果……做了赘婿当真是可惜了。”
两位老者对陈修的评价他自是不知晓,直到天晚才带着秀儿往回走,这地方倒真是不错,能看景,能八卦,嗯,以后可以常来。
刚踏进芜归院大门,就有一个小厮来报,轩公子回来了,正在老爷那里,林老爷派来请陈修过去一起吃个晚饭。
秀儿听到这消息高兴道:“太好了,姑爷,轩公子终于回来了。”
陈修无语,他从秀儿的潜台词中听到,轩公子回来了,姑爷终于不用独守空闺了。呸!呸!
“秀儿,既然你家公子回来了,那你就将我的东西收拾出来搬到西屋吧,我总不好霸着正屋。”
“什么?姑爷?”秀儿严重怀疑听错了。
“按我说的做!”陈修语气不容人质疑。说完就向外走去,林文轩,倒是要好好会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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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跟着小厮来到主院,这是他第一次来,院子布置的清幽雅致,小桥流水,假山凉亭,倒别有一番韵味。
一路分花拂柳,主院厅堂遥遥在目,早已有下人进去通报过了,陈修踏进厅中,上首端坐着须发花白的老者,正是林老爷子。
“拜见祖父!”陈修跪拜行礼。
“快起!快起!”林老爷子呵呵笑道。“来,轩儿,这就是你夫君陈修,你们相互见见。”
陈修起身方才见到陪坐在林老爷下首的少年人。
少年眉目精致,温润如玉的脸庞,一双桃花眼带着些许疏离淡漠。他听话的站起身,对着陈修拱手揖礼。
陈修微笑还礼,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之前一路上他都做好心里准备了,就算看到的人像如花他也认了。只是搭伙过日子罢了,就当是在大学宿舍的同学,或者合租房子的租客嘛!
现在面前这人不像人们所说的涂脂擦粉,行为举止也并不娘娘腔,还是可以接受的,至少在一个屋檐下不会辣眼睛。
“之前的事抱歉,山匪劫了林家商队,人命关天,才不得不前去处理。”少年清朗的嗓音解释着成亲时人却不在的原因。
陈修轻轻一笑算是揭过了,这件事本就没放在心上,自然是不在意的。所谓不喜欢就没有伤害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看着陈修云淡风轻的模样,林文轩心中泛起微微波澜,这人不像是他所了解的那个人。其实这次的事也并非非他出面不可,他只是内心还未完全接受,虽说这亲事是他提出来,并求得祖父最终答应,可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到底还是意难平!
“来,先吃饭,吃完了你们回去好好聊聊。”林老爷子一脸欣慰的道。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林家显然没这个规矩,一顿饭就在林老爷子与林文轩偶尔的问答声中过去了,陈修不过就算个陪客,林老爷子兴致颇高,但年纪大了精力有些不济,林文轩看出老爷子疲累,遂与陈修请辞离开。
两人一路无言,回到芜归院,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
“轩公子,”陈修率先打破沉寂,“之前我已经吩咐了秀儿替我将主屋的东西搬到西厢房去了。”他看林文轩面露疑惑之色,摸摸鼻子解释道:“你既然已经回来了,我总不能鸠占鹊巢吧。”
林文轩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点点头道:“这样也行,只是若是有外人在时……”
看来,这林文轩的确是跟自己想的那样不愿意成亲的啊,正好,可以当成好兄弟,好朋友相处,反正这个世界自己孤单单一人,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陈修笑道:“不如约法三章,外人面前我们可以相敬如宾,但是进了这芜归院便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如此相安无事可好?”
林文轩彻底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笑意:“好!”说完伸出手掌与陈修的手相互一击,全当是约法三章成了。
“陈……郎君,你不恨我吗?我害你入赘,你的前途尽毁于此。”林文轩有点惴惴不安。
陈修想了想,想必原主是恨的吧!他耸耸肩道:“也许之前是恨的吧,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木已成舟,总不能成天自怨自艾吧,人总要向前看嘛!等到某天你回头看时才发现原来天大的事情也不过如此。”
“人总要向前看……”林文轩细细咀嚼这句话,竟有些痴了,一直以来他都活在过去的阴影中,无法自拔。如今他竟是错了吗?
“发什么楞?走了!”前方陈修催促道。
林文轩轻轻一笑,前世种种早已远去,今生从遇到陈郎君估计一切都发生改变了吧。如今是该向前看了,那么曾经的恨,哼!那些人该受的报复总得受着。
他脚步轻快的跟上陈修,不远处听到小丫鬟秀儿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以及陈修无奈的应答,这样的生活似乎也很好。
秀儿急急跑了过来,福身请安,“轩公子,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路上可有受累?公子你看你都瘦了一圈了。”
林文轩哭笑不得,这丫头老这么乍唬唬的性子也不知道改改。
“哎呀!先进去再说吧。秀儿,你家公子累了你也不知道让他先进屋休息休息。”陈修摇头道。
秀儿脸一红,忙不好意思的让开了道。
进院之后,陈修与林文轩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秀儿跟在林文轩身边,将这些日子以来姑爷的事大体说了一下。
林文轩陷入沉思,前世今生的画面不断交叠,上辈子在叔伯们的算计下,他爱上了一个姓柳的穷书生,他哪里知道,他以为的才子佳人的美好故事却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
那书生拿了叔伯给的银子,对他百般温柔,那个时候的他多傻啊,他以为可以跟他相守一辈子的,等到祖父发现时,要他们分开,可他怎么可能愿意分开?他早已深陷情网中不可自拔。
他现在依然可以记得祖父自责和失望的眼神,可那时候他却看不明白,他甚至恨祖父的独断专行。
直到有一天那书生给了他一封书信,说是要进京赶考,等他蟾宫折桂,金榜题名到时再回来娶他,到那时祖父必定不会再反对,信的最后要他去见最后一次面。
见到信的时候他感动无比,仿佛能看到未来的夫君骑着白马来接自己的那一天,完全没发觉这就是个阴谋,等着自己钻进去,等着自己的粉身碎骨。
那晚他按信中所说去了约定的地点,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一场噩梦,他从满心的希冀欢喜到绝望。
‘你等的人不会来了,他早拿着银子不知道在哪里风流快活呢。’
‘这么标致的美人儿,陪爷们乐乐,哈哈哈!’
‘你也别怪我们,我们兄弟两也是拿钱办事。’
当他得知重活一世时,他哭了,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让他能够重新选择。
所以当他听说大伯父为他择亲之时,他断然否决了,跟祖父说了他要招赘入门,那个时候伯父与叔父的表情,现在想想都觉得快意。
祖父本不同意,他却找出了父亲多年前与好友玩笑打赌写的契约,他曾听父亲玩笑时说过,父亲与陈秀才本是同窗,关系颇为要好,一次两人玩笑打赌,输了的就将儿女许给对方并立字为证。
后来陈秀才输了,按赌约将儿子许给林家入赘,两人本就是玩笑而已,过了也就过去了,也不再提起。
然而就是这份打赌来的契约,让他这个溺水之人如同抓住一根浮木,这就是改变命运的钥匙。
叔伯们想将他嫁出去,他偏要在他们面前碍眼,他们想要林家家业,他偏要将家业掌控在手中,他们想将他碾进泥里,他偏要爬在他们头上。他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上辈子自然没有陈修什么事,但今生却因自己的私心把他拉下了水。
之前他悄悄打探过陈修的事,他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姐妹,性子木讷沉闷,有点书生的傲气却全然不会为人处世,这样的书呆子才好掌控拿捏。
他有契约在手,陈修即便不愿意又能如何?一切都顺利按他的想法进行,成亲后,即便一辈子都要绑在一起那又怎么样?他这辈子又不需要感情这东西,他只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罢了?
可是今日他见到的陈修跟他知道的陈修完全像是两个人啊,是哪里出了问题?
“公子,公子?”秀儿唤道。
林文轩这才回过神来,吩咐道:“秀儿,你以后要用心伺候姑爷,他或许是个好人。
不知道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的陈修正在筹划他的副业,挣点小钱才能在混吃等死的主业上狂奔。
陈修提笔,在纸上勾勒出几个大字‘莺莺传’!没错!他要写话本赚点稿费,他看过这个世界上的话本,除了花前月下就是才子佳人,一点都没有悬念,没有曲折动人心魄故事情节,居然还火得一塌糊涂,每每新话本一出必能抢破头。
所以他要人们看看在现代世界中代代传唱,经久不衰的故事怎么在此引发轰动,‘白蛇传’‘聊斋志异’‘红楼’‘三国’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瑰宝啊!好吧!其实他有点惭愧,他要做的就是穿越人士都爱做的文抄公。
话不多说,能赚钱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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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日子以来,两人都相安无事,碰面点头打个招呼,无事也不去对方面前讨嫌。
早上,林文轩出门巡查产业,陈修照旧出门闲逛。两人一起出门,亲昵的嘱咐几句话,而后再分道扬镳,在外人面前看起来却是新婚小夫夫依依不舍的情状。林文轩也是体贴的,知道陈修经常出门,怕秀儿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便给他又配了一个小厮,一个车夫。自此陈修也算是有车一族了,以后不管走哪里去都方便许多。
今日,陈修先去了听风斋,之前他的话本已经写完了,今天主要就是拿去听风斋看看能不能售卖。
听风斋的老板姓张,是个和蔼的胖老头,之前两人相识就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慢慢倒成了忘年之交。
张老翻着陈修给他的手稿,越看越爱不释手,不时古怪的看向一旁喝菊花茶的陈修,这菊花茶还是陈修从家里带来的,装在一个竹筒里面,偶尔喝上两口,生津止渴。
陈修翻了一个白眼,哼唧唧问:“看我干什么?”
张老摇摇头叹口气又看几眼手稿,再看看陈修,不断重复。
陈修有点悚然,自查了一下看看自己是否有失礼之处,方才问道:“张老头,你莫不是中邪了?”
良久张老才叹息道:“可惜,可惜啊!陈小子,你这是打算自厌自弃了啊?”
陈修坐正身体,不解道:“怎么这么说?”
“你只前一心只读圣贤书,而今却沦落到写话本的地步,可不是自厌自弃是什么?”张老说道。
“额……”陈修摸摸鼻子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圣贤书是什么?有话本好看么?“你的意思是这话本写的不好?”不可能啊,在现代已经经过几千年的洗礼,去其糟粕取其精华,难道在这里不时兴?
张老摆摆手,道:“就是这故事太好了,你这样的才华,用在这些上面可惜了啊!”
陈修松了口气,“只要好就行了呗,管那么多干嘛?这么着吧,你先卖着,亏了算我的,赚了咱们五五分。”
“那就先请些人来先抄写几十本,先卖卖看吧。”张老想了想道。
“抄写?”陈修奇怪,“不是应该印刷个几百上千本试试水?”
张老一头雾水,“什么印刷?”
“油、墨、雕版,活字印刷啊?不会还没有吧!”陈修惊奇道,他是真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印刷术。在他想来,既然纸张用途都很成熟了,那么印刷术也应该有啊。
张老被勾起兴趣,“来来,好好说说!”
陈修无奈,只好将中国古代的雕版印刷术,活字印刷术,挑他知道的从头说了一遍。
张老越听越惊奇,取出纸笔,将重要的地方都记了下来。末了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可是为天下读书人做了件大好事啊!”说完深深朝陈修鞠了一躬。
陈修忙避过,“张老折杀晚辈了,使不得,使不得。”
“我这是代天下读书人敬陈郎君,如今书籍珍贵,人人都是靠手抄得来,今有陈郎君所说之法,书籍就会越来越多,到时天下诸多学子都会受益无穷。”
“我只是随口一说,不值一提。具体的运用还得靠工匠的巧手,可不敢居功。”陈修可不想沾染麻烦事,“这事就全靠张老了,告辞告辞!”
“君,大才也,当为国之所用,林家可是耽误郎君了啊!”张老看向陈修离开的方向喃喃道。
陈修晃悠悠的离开了听风斋,看了一眼天时尚早,便叫车夫将马车赶到城外琼河码头。
陈修现在基本也就这几处地方转悠,去听风斋看看书,去琼河码头边下下棋,喝喝茶,一天时间也就混过去了。
将马车停在路边,陈修跳下车,就看到不远处柳树下两个老者在棋盘上厮杀。他走了过去打了个招呼:“王老,谢老,这么早就来了啊?”
这两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第一次来这里的茶肆时,跟他说过话的老者,后来又来了几次,经常碰到,也就熟识了。
“你这小子,两天没来了啊。今天怎么有空了?也就我们知道你个惫懒的性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大忙人呢。”谢老瞪他一眼道。
“哎呀!哎呀!我这不是来了么?才两天不见,您们这就想我了啊?”陈修嬉皮笑脸的道。
王老却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的鼻子,“你个臭小子!”
谢老却哼了一声来个眼不见为净。
“别气了,别气了,看我给两老带什么东西来了?”说完打开一个布包裹,提出一个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摆放着一个个小蛋糕、蛋挞。
自从小厨房弄好后,他时不时做点新鲜吃食出来改善生活,就连林文轩也赞道好吃,今早还装了满满一食盒走。
“哟!这又是什么新吃食?看来今日我们这两老头又有口福咯。”王老摩拳擦掌,棋也不下了,伸手就拿来了一个塞嘴里。
“喂!下棋下棋,下完再吃,你这是眼见着要输了就耍赖是吧?”谢老见了,不满的道。
“棋什么时候都可以下,东西吃完就没有咯。”王老砸吧嘴,“嗯,这个好吃,软甜香糯,唇齿留香。”
“喂!给我留点。”谢老受不住诱惑,也争着抢。
陈修笑眯眯捡了一块石头坐下,春光明媚,草长莺飞,近有老头子抢食,远有渔家女歌唱。到处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啊!
“小子,你是不是故意的?害我跟谢老头争破头。”吃完了还意犹未尽的王老开始指责罪魁祸首。
陈修故作惊愕:“都是晚辈的错,下次再也不敢带吃食来了。”
“算了,你还是带来吧!老夫原谅你了。”说完扯起陈修,“来来,跟我下一盘。”
陈修有些无奈,这两个臭棋篓子,瘾不是一般的大,还非要跟他下,不赢一盘决不罢休。想他前世可是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啊。被电脑操练出来的棋艺完全可以吊打他们俩。
没办法,老头子年纪越大越发像个小孩儿,想当初他亲爷爷也一样,不顺意了就发小孩儿脾气,得要人劝着,哄着。想起爷爷,陈修笑了,便也顺了王老的意,重新摆起棋盘。
谢老坐在一边,看了一会,状似无意的说起北边的事来,“这些天北边的客商明显多了不少,都说北边打起来了,已经攻陷了两个城池了,朝廷也在调兵遣将,怕是要死守。”
王老抓起一颗棋子,准备放下,闻言一愣,手中棋子迟迟未落。
陈修听了不由摇头,“干嘛要死守?而不出城迎敌?”
谢老像看白痴一样看他,“哼!说的容易,戎夷自幼马上功夫纯熟,来去如风,出城对敌跟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谁要去死怼了?骚扰懂不懂?埋地雷,哦,不对,挖陷井嘛,游击战术懂不懂?”陈修看多了抗战片,张口就来,反正吹牛不怕牛皮吹破。
王老却皱眉道:“什么游击战术?闻所未闻。”
陈修心想,要是您老听过那才见鬼了呢。想了想才说道:“就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任何强大的敌人都奈何不得。”这十六字方针可是伟大领袖总结的经验。
“当然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战场形式都是千变万化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当然小到武器军备,兵员素质,领导将才,都是要全方位考虑的。”陈修又道,上辈子逛各大军事论坛那可不是盖的,古往今来的军事理论他能给你说一堆出来。
两人陷入了沉思,王老自然没有心思下棋了,陈修也乐的自在,丢下两个老头乐颠颠跑去河岸边。
“渔家!渔家!可有时鲜鱼虾?”陈修朝小渔船招手。
“有的,特意为郎君留着呢?”渔翁撑起竹竿,向岸边划来,“今日郎君有口福了,捉到几尾鲈鱼,全便宜小郎君了。”
陈修欣喜无比,鲈鱼味道天然鲜美,鱼肉细嫩爽滑。古人多爱鲈鱼美,他也不能免俗,现代时就爱吃鲈鱼,没想到今日能碰上。
遂喜滋滋的道:“这可太好了,以后有就都给我留着,若是我没来可送到琼州城南林家去。”
“好咧!”渔翁痛快的答应了,旁边渔家女早就用网兜提溜出来递给陈修。
两个老者从沉思中醒过神来,看着陈修的背影,神色都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