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身就是一个国内规模宏大的商业博览会,亱莲挑起眉梢,带着些许玩味的神色问道:“吴叔,您现在涉足的是哪个行业?如果有任何前景可观的项目需要融资,亱氏很乐意提供风险投资。”
吴泊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拍拍亱莲的胳膊又用指头隔空点了数十下亱莲:“还是你小子上道哇。”他从大衣内侧掏出一封邀请函,拉开亱莲的西装外套将邀请函塞进去,拍拍亱莲的胸口说:“回去再看,感兴趣的话,下周来我们的基地参观呐。”
亱莲将酒杯递给侍者,笑得客套:“什么基地弄得如此神秘?”
吴泊卖着关子:“养了不少狗,国际上都有名的。”
“狗?”亱莲微讶:“是犬舍什么的吗?”
吴泊看见了熟人,对着远处挥手示意,接着笑眯眯转向亱莲道:“你来就知道了。吴叔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感兴趣的话一定要来啊!”他再次拍拍亱莲的胳膊,朝着远处那人接着应酬去了。
可寺潇山最近的日子,愈发难过。
虽因考虑拍摄进度的事情他撤销了指控,可脱离万氏后,没了万氏公关的帮助,他完全无法控制舆论的发酵。
《天汉天子》这部剧在网上的风评急转直下,彻底沦为行业笑柄,大有未映先扑的势头。
虽说骂点不在他,可这种情况下都别提争夺影帝,这部剧的口碑能不能保住都要另说。
寺潇山恨得牙痒,走投无路之际,他又收到了宴会的邀请函。
寺潇山伸向邀请函的手有些迟疑,探在上空中几秒后,他呼吸急促,下定决心般地直接将火漆封口撕开。
最后一次!就赌最后一次!他绷紧牙关,暗自发誓!
在松市,元宵作为春节年俗中的最后一个节令,被当地人称作小年,是要放一天假的。
万柯摇带着蒋风花和万千里赶回松市时,江小鱼正骑在黑背獒犬的身上,满脸严肃地训话。
“猫是怎么说的!”小黑猫大声:“说了上完厕所要冲水,不能增加爸爸的清洁负担,你们是怎么做的?!不冲水就算了还拉在便池外边!”
半耳狸机灵,眼珠子一转就打小报告:“小猫警光!猫怀疑是狗!”
狗听不懂猫话,但一看它那猥猥琐琐的架势,哪能不知道它在诬陷狗?
“猫胡说!才不是狗!老大!霸王龙没手,肯定是它!”
霸王龙靠在辅助车上,眼神迷茫,大力不干了,怒喵道:“把你指着霸王龙的爪收回去!才不是它!猫都会替它冲水的!”
江小鱼被它们吵得头疼,两爪一拍地说:“不许吵架!”
他骑着的黑旋风被他拍得一个机灵,小黑猫心里抱歉,摸摸毛,接着抬头苦口婆心讲:“猫也不是要怪你们,但是你们看看,爸爸每天都这么辛苦地打扫卫生,怎么还能增加他的负担呢?”
今天放假,清洁工作是他收拾的,所以才发现了乱拉的现象。问了叶青徐才知道,这种情况时有发生,只不过他没抱怨罢了。
猫狗们被小黑猫喋喋不休地讲话说得纷纷耳朵耷拉愁眉苦脸,有只小狗一脸做错了事的表情站了出来:“老大,对不起……狗昨晚没忍住,没到地点就拉了。但是狗就这一次呜呜呜——”
见它哭得伤心,江小鱼从黑旋风身上跳下来,走到它身前拍脑袋:“知道错了不再犯就行。”
“狗不会再犯了呜——”
一爪抵住想要凑近黏糊的狗头,江小鱼板起脸再次说:“猫也不追究之前都是谁了,以后大家互相监督,不要再这样了!”
半耳狸举爪提问:“老大,举报有奖吗?”
江小鱼吃了一惊,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操作,随即毛脸狐疑,觉得这种风气是不是不太好?谁知毛绒绒们听言气氛高涨,纷纷表示要举报有奖。
小黑猫抓抓脸,在一众期待的眼神里弱弱喵道:“那行吧……举报正确的话单独奖励罐罐吃。”
猫狗们激动地叫着往江小鱼身边挤,小黑猫被黏得受不了,一爪撕开一个一脚踢开一只,正烦恼之际万柯摇推开院门笑着喊:“儿子!”
江小鱼一个机灵,矫健地一跃而起,毫不犹豫地向万柯飞扑过去。
万柯摇蹲下身,将他稳稳接近怀里,将脸靠着小黑猫的脸侧使劲揉蹭,心里熨帖发软:“想大爸爸了吗?”
江小鱼搂着他的脖子,软乎乎嗯了一声,又问:“奶奶和爷爷呢?”
知道问奶奶,蒋风花的努力没有白费。万柯摇重重亲了一口猫脑袋,关上院门说:“奶奶和爷爷先回家了,过几天再来。”
万柯摇在松市的那块地基,有着叶青徐的顶尖设计和专业的施工团队,起得非常快。年前就可居住了,一直通风散味至今。
那里离市中心近,蒋风花领着佣人进去布置了,满怀期待小孩有时加班太晚不能回家可以直接过去歇息。
“你爸呢?”万柯摇小心避开一群猫狗,往屋子里走。
“爸爸在工作。”江小鱼说:“好像接了一个市政的设计。”
万柯摇将江小鱼放回房间,见小黑猫也掏出书本准备学习,他鹰目微暖,给小孩放上些吃食说:“晚上爸爸给你包汤圆,喜欢吃什么馅?”
要是以往,江小鱼肯定会说随便。如今的小黑猫听言,舔舔爪垫翻开一页纸,头也没抬说:“鲜肉!”
万柯摇扬着剑眉笑:“好,爸爸给你包去。”
叶青徐刚和甲方视频会议沟通完设计需求,倒是不知道万柯摇已经到家了。听见敲门声,他还当是小孩呢:“进来。”
门开了,有凉风钻进暖屋里,叶青徐抬头,却见门口空无一人。
一只手举着一株红玫瑰晃了两晃,叶青徐知晓是谁,抿着笑:“你幼不幼稚?”
万柯摇也不讲话,拿着玫瑰走进来,蹲在叶青徐的面前,两手扶人膝盖上,抬头说:“老婆,你亲我一下。”
叶青徐双眼微眯,看他像只讨赏的大狗般就差摇尾巴了。他揪住万柯摇后脑勺的头发将对方的脸抬起来,随后低头吻了上去。
一吻毕了,叶青徐气息不稳:“回来怎么不告诉我?”
“这不是想给你惊喜吗?”万柯摇大肆肆地挤在人旁边,将玫瑰插进桌上的花瓶里:“不是说今年不接设计了吗?”
叶青徐虽不是大富大贵,可也不缺钱财。年前的国际设计会他得了奖,当时就和万柯摇说一年都不工作了,要专心带孩子。
“看见感兴趣的地了。”叶青徐没说自己对于小孩可能就要结婚的焦虑,只能多赚些钱,给小孩装在身上充当底气。
万柯摇这人在这方面马虎得很,否则也不会错过叶青徐这么多年。他便就当叶青徐是兴趣使然,又黏着人亲来亲去。直到气氛不对了,叶青徐才一个巴掌拍人脸上:“你够了!大白天呢!”
万柯摇喜滋滋地接了巴掌,安静陪着人待了会,这才从怀中掏出几封信件递过去:“李寿海的遗物。”
叶青徐捏着东西有些沉默,好一会后才拆开查看:
青徐,展信佳。
不知你在国外过得怎么样……对不起,我这话太过虚伪……可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几封信大多都是他的道歉,叶青徐心里越看越冷,不觉他有什么值得原谅。看清当初的事情始末时,更是让叶青徐气得直接笑出声:“好一个痴情备胎!你的忠心和爱意要用我儿子的命去为你铺路!”
李寿海当年偷窃叶青徐小孩的动机出奇得简单:他喜欢寺潇山,而寺潇山求他帮助自己,不要让万叶二人在一起。
心上人这般要求,不仅没能让李寿海痛彻心扉,反而让他做出承诺,答应会帮他达成心愿。
叶青徐恨得牙痒,简直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品种的畜生。
好在李寿海并未告知寺潇山叶青徐怀孕的事,李寿海自己在信里说,他和叶青徐亲如兄弟,他并不想真的伤害叶青徐。他那样做,也是为了避免寺潇山绕过他,去请旁人来对付叶青徐。
或许是报应,在叶青徐出国的几年后他便得了癌症。他写了几封信,里面解释缘由并留下了李寿平的家庭住址,乞求得到叶青徐的原谅。
可他病发太快又一直不知晓叶青徐在国外的住址,信件未被寄出就孤独而死。而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寺潇山,也在他死后毫不留情地将他留给自己的房屋直接给卖了出去。
这人虚伪自私,又可笑至极,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叶青徐气得身子都在发抖,恨不得冲去李寿海的坟墓,将人挖出来鞭尸。
“早些年我知晓他死了还切切实实伤心过……”不知带着什么情绪的泪水从脸颊划过,叶青徐崩溃道:“我真的……我真的当他是亲人啊……”
万柯摇何尝不恨?
叶青徐的恨意中或许夹着伤心和难过,可万柯摇的恨,彻彻底底。
这人帮助寺潇山挑拨离间,偷窃自己的儿子沉默多年,得癌症死去都是便宜他了!
“青徐。”万柯摇嗓音颤抖:“不哭了啊……小鱼在呢。”
他让叶青徐不要哭,可他自己脸上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高大英武的面容上划出一道道痛苦的泪痕。
他的小鱼,因为这样的理由,被偷走,被虐待,被剪去尾巴,靠着流浪猫狗给予的食物才能长大。
这个平日里时而暴躁易怒、时而无赖厚脸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个失去了心爱之物的孩子。
叶青徐本来伤心,被万柯摇这一搞,搞得他哭也哭不下去,笑也笑不出来。好一会,他才拍拍万柯摇剧烈起伏的宽阔胸膛,无语道:“别哭了,给孩子做饭去。”
万柯摇高大的身躯哽咽:“小、小鱼要吃鲜、鲜肉汤圆。”
叶青徐哭笑不得:“那就去买肉,走吧,别哭了。”
一无所知的江小鱼正愁眉苦脸地盯着题目思索,习惯性地就想嘬爪。爪子塞进嘴里了想起爸爸的叮嘱,犹豫放下,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又偷偷嘬了一会。
好在亱莲电话来得及时,打断了他的坏习惯。
“鱼宝宝,元宵快乐。”
江小鱼黑脸翻红,爪子拍在书上留下濡湿的爪印:“不许这样喊!”
亱莲语气无辜:“为什么?”
“都、都这么大了!”
“再大也比叔叔小这么多呢,不是宝宝是什么?”
江小鱼不依,炸毛道:“那也不行!不许喊!”
亱莲笑着又逗了会,这才正经语气说:“我昨日参加了一个展会,遇见了一个人。”
江小鱼见他不再开玩笑,放松下来揣着手重新趴回桌上:“什么人啊?”
他以为是亲戚,朋友之类的,没曾想听见亱莲说:“是你们警界的前辈,叫吴泊。”
江小鱼愣了一下,之前他被金戈狠狠科普过一些领导的姓名,此时在脑中思索一会,想起这人是谁:“啊,我在小册子上看见过,是和陆风烟差不多一个等级的领导。”
亱莲见他心里有数,便说:“陆风烟与他虽然职级相同,可吴泊的人脉和任职经历是陆风烟不能相比的。况且陆风烟还受过他的提拔,某种程度上也得喊对方一声师父。”
警界前辈带后辈的情况很常见,江小鱼也不觉奇怪:“那你遇见他,然后呢?”
亱莲修长的手指夹着邀请函,半敛眸光注视着上面的地址:“他邀请我参加一个晚会,这不稀奇,毕竟对方从政坛退下拼搏商场了。可这个地点……我记得你之前与我说过那个犬只行为矫正中心?”
江小鱼有些迟疑,但想起之前已经和亱莲说过,便直说:“对,案件中有个关键人物最终的消失地点就在那里,那个地方……”他没明说,但暗示了亱莲那个地方不太对劲。
亱莲语气带着忧愁:“那就奇怪了,这封邀请函上的地址便是那里。”
“你说啥?”小黑猫瞪大眼睛,两爪一抬坐起身来。
夜色的霓虹透过劳斯莱斯的车窗,在内部投出一片梦幻而迷离的光影。
奢华的真皮座椅上趴着一只纯黑色的小猫,他身旁坐着的男人,面容完美宛若神邸。
亱莲身着一套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指尖轻触,骚扰着江小鱼的耳朵。
“穿着习惯吗?”他问。
江小鱼的耳朵后撇躲开男人的指尖,再扭头舔舔脖子上的领结,又伸脚挠了挠身上的黑色小西装,语气苦恼:“还行吧,有些紧。”
他跟着亱莲来参加这次的卧底行动,想探清那家机构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场景。
亱莲微笑,指尖伸进衣领,将小黑猫的领结稍稍松开些许。
耳麦里传来警方的叮嘱:“亱先生,请您注意安全,跟从江警官的指挥。”
“好的。”亱莲弯起眼睛:“我会听江警官的话的。”
江小鱼和亱莲相处久了,知道这不害臊的老东西又在调侃自己,反手抱住亱莲的手掌就开始咬。亱莲也不与他计较,待要进入机构大门时,才捏着他的后颈皮将猫提进怀里。
机构大门前,一排豪车整齐地列队等候,每一辆车都要等到身份核实后才能获准进入。
亱莲微微蹙眉,听见耳麦里接着传出声音:“亱先生,我们刚刚收到Lin的信息,说机构里有信号屏蔽,到时我们无法再与你沟通,只能麻烦你配合江警官动作。”
江小鱼贴在亱莲的耳边挤着听,猫脸上还有些紧张。亱莲捏着小黑猫的尾巴,嘴角勾起笑意:“我知道了。”
耳麦既已失去作用,亱莲便取出来放在一旁,揉搓着江小鱼的尾巴说:“记得扮成普通猫的模样哦,江警官。”
或许是江小鱼太过紧张,他竟没注意到男人揉着自己尾巴的动作越发放肆,反而毛脸严肃在想,普通猫是什么模样?
顺利进入机构内部,江小鱼松了口气,可精神依旧紧绷。亱莲捏捏他蹲在自己肩头的爪子,低头说:“别紧张,适量看看我放松些神经。”
江小鱼被他讲得下意识抬头去看男人的眼睫,琥珀色的瞳孔在夜色中美得令人心迷,不自觉地,他不安的心沉静下去。
“莲之!”热情的大笑声接近,江小鱼状似好奇地扭头看过去。
国字脸中等身高的男人,江小鱼在此前的资料中就已了解过,便是刚退下不久的警界高官——吴泊。
吴泊看见亱莲心有惊喜,他抱有期待,试试看想要将这尊大佛拉入伙,没曾想真的将人给盼来了。
“吴叔。”亱莲刻意拉近了关系。
吴泊笑着答应,理所当然地无法忽视他肩头的黑猫,心有机警问:“你还养了猫呢?”
亱莲握住吴泊伸过来的手,弯起眉眼说:“不是我养的。”见吴泊脸上虽然笑着但眼神中略有警惕,亱莲语气含有苦恼,补充说:“我爱人养的,他出差了放在我这里,耳提面命要我照顾好。”
吴泊的注意力被拉回,含笑问:“爱人?是万家的那个?”
自打年后,江小鱼的事情便在槐城权贵中流传甚广,吴泊知晓也不奇怪。
亱莲点头:“没错。”
吴泊笑得真心实意些许:“哎呀,这可真是极好,你们两家也真是门当户对了。”他抬手似乎想要摸猫,江小鱼的爪子有瞬间的僵硬,反应过来后装出一副胆大猫的模样,主动嗅嗅吴泊的手,接着一脸嫌弃地将头埋进亱莲的脖子侧边,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样。
吴泊哈哈大笑,亱莲也微笑说:“这猫认人得很。”
“认人才好!”吴泊意有所指:“不认主的畜生养了干嘛?”
亱莲弯着眼睛没有附和,吴泊见身后又来了客人,招呼身边侍者说:“好好招呼亱先生,为他安排最好的观赏台。”接着回头对亱莲讲:“吴叔先失陪一下,待会就来寻你。”
亱莲说:“您忙。”
吴泊上前迎接下一位客人,亱莲带着江小鱼跟在侍者身后往机构中心走去,两人没注意到,远处有道目光一直注视着他们。
寺潇山看见亱莲时,先是震惊于这人的长相和气度,他浸染拥有无数俊男美女的娱乐圈半生,从未见过这般美如冠玉的男人。
第一反应是嫉妒他的外形,听见人讨论他的身份后,又心生巴结之感,再看见他肩头的黑猫时,脑中却有什么东西敲了一下。
寺家爷爷长久侍奉万千里,所以他自觉与万柯摇称得上一声青梅竹马。他虽很少接触万千里,但通过爷爷零星含糊的词语,心里也有模糊的概念,知晓万千里与常人有异。只是万家权势非他能比,那些不科学的话他也从未说出口,也自知不能说出口,会招惹麻烦。
他与蒋风花和万柯摇关系尚好时,曾多次攀关系赖在万家的客房居住过,见过万家有只体型很大的卷毛黑猫,与亱莲肩头的那只长得十分相像。
寺潇山想起万柯摇刚认回的儿子江小鱼,心中突然有所怀疑……他看向吴泊,抬脚朝对方走去。
这个机构正中心的那栋建筑,风格很像古罗马的角斗场。
侍者领着亱莲来到看台的中心位置,随后弯腰说:“请您稍作休息,我去为您取些酒水。”
江小鱼蹲在亱莲的肩头,顶着一众好奇的视线,真当自己是猫一般在亱莲的身上爬来爬去。见人看自己,他直白地看过去,发出一声迷惑的喵音。
有不少女士忍不住笑,站过来含蓄:“您的猫真可爱,胆子好大,不怕人呢。”
亱莲礼貌回应:“社会化训练做得好。”
江小鱼适时去蹭亱莲的脸颊,一脸亲人模样。亱莲略微侧头回吻他的脑袋,一副主宠情深的场景。
他的这番举动十足地吸引女性的视线和关注,太招人好感了,一时间,他的身侧停了许多的女性。
有人认出亱莲,打了讨好的心思走过来搂住其中一位女性的腰部对亱莲笑着说:“亱先生太有魅力了,把我老婆都看呆了。”
女人红着脸捶男人胸口,亱莲弯起眼睛:“是我的猫可爱。”
江小鱼去咬亱莲的耳朵,感觉自己心里有些生气,但也说不上来在气什么。
亱莲吃痛,将猫抱进怀里笑着说:“刚夸呢,这就开始不耐烦了。”
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捧着亱莲吹了几句,就听一声锣鼓敲响,吴泊站在角斗场中心,仰起头,张开双臂说:“欢迎各位来宾,今日来此的有旧人有新人,大家欢聚一堂观此盛会,吴某不甚荣幸。”
文绉绉讲了一些话,吴泊话锋一转扬起手掌示意亱莲的方向:“今日来宾中最具分量的一位,让我们欢迎亱氏的董事长,亱莲之先生。”
聚光灯落在亱莲身上,亱莲弯起眉眼,举起手中酒杯,对着下方回礼。
人群议论四起:“亱氏?是那个亱氏?”
“是亱莲之,不会错,槐城亱家的老四,在外化名叫亱莲的。”
“天哪这可真是大人物,吴厅长的背景果然深不可测……”
吴泊心里得意,不管亱莲入不入股,他今日在此露面,就可为机构造一波势了。
“接下来,容许我为大家介绍一下晚会规则。”吴泊一抬手,看台上出现不少举着托盘的侍者,上面放着一本本宣传册子。
江小鱼精神一振,爪子扒拉亱莲的耳朵。亱莲示意,取了一本翻开带着小黑猫一起看。
吴泊给了众人一些翻阅时间,接着说:“咱们的旧会员已经参与几次,想必对流程不再陌生,下面让我为新会员介绍一下情况……”
吴泊所说的话江小鱼无心去听,他看着宣传册上的内容,心里一片冰凉。
这个机构果然打着犬只行为矫正的幌子,私下从事斗犬赌博。这都不能称作私下,如此大的规模,引来全国各地的权贵参与,真正的光明正大到令人感到可怕。
“今日只是个赛前小热身,大家随意下注,赢了有奖,输了不罚。”吴泊笑着高呼,颇具表演欲望地扬手一挥指向右边,随着他的动作,一束聚光灯打向虚空处,一只身形高大的卡斯罗被训犬师牵着走上前来。他再次挥臂指向左侧,聚光灯再次打亮,一只罗威纳同样被牵着上前。
江小鱼有些发抖,他盯着场中,在身旁女性的惊呼声中跳上栏杆,装作兴奋一般在栏杆上来回转悠。
亱莲眉眼带出微笑的弧度:“小猫顽皮,感兴趣呢。”
有人附和:“不碍事,猫是肉食动物吧,估计被气氛感染想要捕猎吧哈哈哈。”
也有人说:“这次的没意思,两只普通狗而已,之前有回是高山獒犬和斑鬣狗对咬,那才叫带劲。”
江小鱼有些焦躁地在栏杆上来回走动,一边想要找出吴西岭,一边将心落在场中,心里带着点莫名惶然。
人群纷纷开始下注,在江小鱼的提心吊胆中,吴泊笑着来到亱莲的身边,比赛正式拉开帷幕。
一声尖锐的哨响,两只凶猛的恶犬在饲养员的鞭笞下冲入了斗兽场中央。它们眼中燃烧着嗜血的火焰,裸露在外的獠牙闪烁着寒光。
它们的身躯在半空中硬生生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尖利的牙齿就死死地咬住了对方的皮肉,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在泥土上绽开一朵朵殷红的血花。
它们纠缠在一起,锋利的爪牙撕扯着血肉,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断裂的犬齿和碎裂的指甲飞溅到空中,伴随着它们凄厉的嚎叫声。
身上的皮开肉绽没让它们退缩,反而愈战愈勇,势必要拼出个你死我活。
这血腥而残忍的画面令在场的观众们兴奋得口喊声震天,他们兴奋地挥舞着拳头,为这野蛮而残暴的斗兽而欢呼雀跃。
而对于那两只拼死搏斗的犬来说,这不过是它们悲惨命运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片段罢了。
江小鱼的双眼噙满泪水,眼眶因悲伤和愤怒而泛红。他浑身发抖发出一声凄厉的猫叫:“别再打了……求求你们,放过它们吧!”他的两只爪子抠在栏杆上,不尖利的指甲却在金属栏杆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抓痕。太过用力,那里的皮肤也被硬生生地拉扯开,渗出丝丝血迹。
怎么能这么残忍!怎么能欢呼于生命的相残?!你们是人吗?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江小鱼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站立不住。
亱莲注意到了他的状态不对,顾不上吴泊再次邀请他下注,脸上笑意不在,几步上前将猫抱进怀里,捂住江小鱼的眼睛低声说:“别怕。”
亱莲白玉般的面上褪去温和的面具。吴泊的心里咯噔一下,敏锐察觉出他的不喜,眼珠子一转带着些揣摩问:“亱老弟,怎么了?”他接触过亱家人,完完全全的老钱底蕴,即便冷心冷情,面上也是一派笑意。它们的温和来源于自身教养,礼貌是他们时时覆面的伪装,可这时的他却冷下眼眸,淡淡说:“吴厅长,它们吓到我的猫了。”
吴泊心里一惊,脸上的笑意停了一瞬,似乎在思考什么,没过几秒,他举手示意场中暂停。
训犬员没遇见过这种突然暂停的比赛情况,斗犬们也未接触过,毕竟它们的战斗一旦开始,至死方休。
两只狗的血液和撕裂的肉散落一地,即便被训犬员控制住也依然龇牙向着对方吼叫,台上有人发出嘘声:“搞什么啊?怎么不打了?”
“松开它们!妈的老子就要赢了你给拉开?!”
看台上有老会员靠近,问:“吴厅?这是怎么回事?”
吴泊脸上带着些歉意,笑眯眯说:“抱歉抱歉,亱先生的猫受到了惊讶,这边只能先暂停比赛。”
有上头且不知亱莲身份的人群开始叫嚣:“凭什么停?他那猫算什么东西?”
亱莲没有理会,半敛的眼睫带着些冷然,只一下下抚摸怀中颤抖不已的小黑猫。
有懂行的人慌忙去扯那人衣袖,小声提醒:“你疯了?那是亱氏的老总!”
那人还不服气,涨红着脸:“亱氏算个屁?”
旁人吃惊:“……你那公司最大的投资方巨木科技,就是亱氏旗下的啊……”
叫嚣的人声戛然而止,像只被捏住喉咙的鸭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呛得是谁,他的脸色骤然一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亱……亱总,您别生气,我……”
亱莲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弯起眉眼,朝人露出一个风度翩翩的微笑,接着低头柔声安慰怀中的江小鱼:“不要怕。”
吴泊半眯着眼睛,心里有所了然。他虽然心中不喜,可这座大山实在让人眼馋。他嘴边抿紧舌头在口腔中蠕动几许,再度扬笑开口:“是吴叔不好,让莲之的小猫受了惊吓,我这便让他们停了。”
他一摆手,那两只狗被训犬师彻底带下战场,观众发出扫兴的声响,可到底没人敢再出声阻止。
亱莲弯弯眼睛,拍拍怀中的小猫说:“你瞧,它们不在了,这下不怕了吧?”
江小鱼的身躯止不住地发凉发抖,那场景太过惨烈,他忍不住去想黑旋风究竟受过多大的罪,他想起了自己的小白狗,想起来双手被夹断的霸王龙,想起了大力被撕裂的后背……他听不见人群在说什么,记不起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他蜷缩起来,躲避起来,紧闭双眼。
可是渐渐的,有沉稳的声音响起,一下下抚摸着自己的背脊,他告诉他:“没事了,我在呢。”
亱莲的怀抱带着令人安心的冷香和温热,这温度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有人与他一同面对这世界的残酷了。那些喧嚣和恐惧渐渐消失,江小鱼冷静下来,理智回笼,他记起了自己的任务,做好心理准备,抬起头咪了一声。
吴泊笑了:“哟?好像不怕了嘛?”
江小鱼做出一副懵懂的样子,趴回亱莲的肩膀去蹭人的脸颊。
亱莲也重新戴上面具,笑着说:“您已让它们停下,他自是不怕了。”
两人唇枪舌剑打着太极互相试探,江小鱼突然在人群后方看见了一个身影,他爪子扣紧,咪了一声:“发现吴西岭。”